从红楼开始的名著之旅 第133节

张三诧异的看了眼穆栩,总觉得这位哥哥今日怪怪的,不过面对追问,他还是老实回道,“本来与那蔡定有婚约的,是官家五女茂德帝姬,但不知为何,又改成了四女安德帝姬。听京里传闻,说那茂德帝姬要为官家和生母祈福,因此要出家学道,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没等张三说完,穆栩就挥挥手,说道,“你去歇息吧,我要一个人想些事情。”

将张三打发走,穆栩踱步来到窗前,凝视着外面初春的景色,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拿在手里摩挲的同时,眼前彷佛又出现了,那个偷偷抱着膝盖,躲在墙角哭泣的姑娘身影,竟然有些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穆栩的思绪,他轻叹一声,将玉佩重新收到乾坤珠里。随即就听外面有人敲门,一个下人说道,“公子可在里面,老爷让小的通知您,童官人到了,请您去客厅一叙。”

穆栩平复了下心情,朗声回道,“去回你家老爷,我稍后就到。”

半晌之后,穆栩抱着个匣子,来到客厅,就见柴皇城和一锦衣华服,身形微胖,年纪四十许的中年人在里面说话,见到穆栩来了,柴皇城笑着介绍道,

“童贤弟,这位就是我那京东路的娘家侄儿,他们家乃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穆栩分明看到,那童贳听到银子时,喉头不由动了一下,当下他心里就有了数,脸上做出一个谦卑的笑容,躬身施了一礼,“见过童大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就把匣子奉上。

童贳口中说道,“既是柴兄子侄,那就是自己人,何须如此客气。”

这家伙话说得好听,可是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一下就将匣子接过,顺势打开一看,待见到里面全是鹌鹑蛋大小的珍珠后,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连声说道,“贤侄快快坐下说话。”

穆栩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童贳下首,柴皇城见状,笑着说道,“你们说正事,我去查看下酒宴安排的怎样了!”

当厅内就剩下二人,那童贳毫不客气,开门见山就道,“贤侄需要多少兵甲,尽管报个数就是。”

穆栩迟疑了下,问道,“不知童大人可否告知在下,都有哪些种类?”

童贳思量片刻,回道,“各类刀枪剑戟,长短兵器,应有尽有,甲胃则以纸甲、皮甲居多,铁甲数量少一些。”

“不知童大人能做主的有多少,价格又是几何?”

童贳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长枪和刀具,只要不超过两万,就没有大碍。至于甲胃嘛,纸甲一万,皮甲三千,铁甲一千。若是你要的多,我可以做主,给你以市价让两成,如何?”

穆栩真的没想到,这家伙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量,于是期盼的问道,“不知可有弓箭?最好是神臂弓。”

一听这话,童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嘴里拒绝道,“这不行,普通的弓箭尚好说,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凑上一两千把,但是神臂弓,你想都别想,这玩意若是流了出去,连我兄长都保不住我。”

穆栩遗憾的咂了下嘴,说道,“唉,如今四处都不太平,我家的庄园,三天两头被盗匪袭击,因而不得不买些武器自保。”

童贳若有深意的看了眼穆栩,话里有话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也不管你买这些家伙做甚,你只管说要多少就是。”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穆栩索性道,“好,童大人快人快语,那在下也不矫情,就直接说了,这些东西有多少,我要多少。”

童贳笑了起来,“痛快,我今日回去就让人点算清楚,三日后派人来告诉你详细数量。”说到这里,想到穆栩如此豪爽,他忍不住多问了句,

“不知上好的战马,你可需要,若是要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搞来一千匹,但是价格需比市价高三成。”

如果说穆栩前面只是有一点吃惊的话,那此时惊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清楚的知道,由于北宋丢失了河湟之地,因此从建国起,就极度缺马,一匹驽马的价格都比唐时的战马高。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童贳竟能搞来战马,一时间不免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试探。

童贳自不知穆栩所想,他还以为这个价格把穆栩吓到了,便出言卖力推销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这些马可都是来自牟驼冈天驷监,都是上好的战马,要不是家兄下月要出任关陇节度使,负责对西夏用兵,说什么都弄不到的。”

穆栩听了这番解释,总算放下了戒心,他记得在正史里,那牟驼冈天驷监就是宋朝养马之处,可惜哪怕到了亡国的一刻,都没有派上用场,最终白白便宜了金人,让他们得了两三万好马。

当下,穆栩故作踌躇道,“罢了,大人都这般说了,那在下岂能不给大人这个面子?这些战马我都包圆了,就是不知该如何运回去,毕竟东西有些多,这一路上遇见地方哨岗,怕是很难通过?”

自觉做了笔大买卖的童贳,心情尤为不错,大手一挥道,“这有何难?我会请家兄以他的名义,给你开一份路引,我就不信大宋地方上的小吏,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给这个面子。”

穆栩闻言大喜,忙说了一堆没营养的恭维话,又和童贳约好,一个月后,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一切谈妥,童贳急着回去准备货源,也没了兴致停留,不顾柴皇城的挽留,就急匆匆抱着匣子去了。

站在大门口,望着童贳远去的背影,柴皇城见穆栩一脸高兴,便打趣道,“看来贤侄收获颇丰啊?”

“托福,托福!”穆栩笑着客气了一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听道,“世叔,这个童贳信誉如何,我怕他会耍什么手段。”

柴皇城给穆栩吃了个定心丸,“这个你可以放心,那家伙虽然贪财,但还挺说话算话,当然,你最好还是防着一手,免得到时吃亏上当!”

穆栩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这话。回到客房之后,穆栩立时写了封信,招来张三,认真交代道,“你快马加鞭回趟梁山,将此信亲手交到鲁大师手上,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张三见穆栩说得如此郑重,自然不敢怠慢,将信函贴身藏好,就径自告辞去了。

第三十章 歌舞神仙女

三日后,那童贳如约派人前来,给穆栩送上密函,在其内详细列举了,有关此次交易的兵器甲胃的种类数量。

穆栩仔细查看后,发现与之前双方谈好的出入不大,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一千五百副弓箭。他又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算好所需银两,便将信函收起,安心等待一个月后的交易。

既然去了心头大事,穆栩索性趁机好好游历了一番东京城。

由于北宋建立后,宋太祖赵匡胤实行重文轻武的治国策略,曾告戒部下说,“人生驹过隙尔,不如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正是在这种及时行乐思想的影响下,士大夫之家夜夜歌舞,富商显贵一掷千金,皇室贵胃更是奢靡以及。

而上层贵族的奢靡,又带动了底层百姓消费,《宋史》中记载了东京民众竞相豪奢的场面,“辇毂之下,奔竞侈靡,有未革者。居室服用以壮丽相夸,珠玑金玉以奇巧相胜,不独贵近,比比纷纷,日益滋甚”,彰显了帝都人民繁华奢侈的生活。

带上阮小七,穆栩二人在城内的名胜古迹,繁华街道,留连了半月有余,直到这日张三从梁山泊返回方才作罢。

张三见到穆栩,就回道,“启禀哥哥,鲁大师和阮二哥亲自带着三百水军,和十艘大船,已至城外汴河渡口。”

穆栩笑着点头,“好,你歇息一日,明天再跑次腿,告诉他们耐心等待几日,随时等我命令。”

张三却拒绝道,“小的立即便去,不用再多作歇息,这一路尽是坐船,现在就想在陆上多走几步。”

穆栩自无不可,目送张三去了。

次日,穆栩正陪柴皇城在厅内叙话,却见阮小七不时在门口张望,当下忍不住喝道,“没看到我和柴世叔在说话吗,何故行如此鬼祟之举?”

柴皇城打圆场道,“且让他进来,说不得找贤侄有要事相告。”

“还不快滚进来,谢过柴世叔为你说话!”穆栩得了台阶,便顺势将阮小七喊了进来。

阮小七进入厅中,先拜过柴皇城,然后看向穆栩,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见他这个样子,穆栩当即皱起眉头,“你有话直说就是,柴世叔不是外人。”

阮小七期期艾艾道,“这个、这个不干我的事,是张三那厮托我来问哥哥,之前应过的事可否作数?”

“我答应何事了?”穆栩一怔,待看到一向大方爽朗的阮小七,竟有些不好意思,他顿时明白过来,不禁摇头失笑道,

“你干脆直说,想去见识下东京勾栏瓦舍就是,何必效此小儿女态?”

说到这里,他思量了下,又道,“你去告诉张三一声,今日傍晚我带你们出门,记得穿的体面一些,别给我丢脸!”

等阮小七欢天喜地的走后,穆栩向柴皇城解释道,“我这几位兄弟皆出身平凡,对那些地方不免好奇,让世叔见笑了。”

柴皇城摆手道,“食色性也,这乃人之常情。”接着,这老头就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笑着问道,“贤侄打算带他们去何处,或许还能和老朽做个伴?”

穆栩听到这话,倒没有吃惊,毕竟宋朝的士大夫阶层,向来以喜爱狎妓闻名,哪怕七老八十不服老的,也大有人在。

就拿名垂千古的苏轼来说,他就是个中好手,为此还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

比如有一次,苏东坡带了个妓女与佛印同登金山游玩,喝酒时把佛印灌得个酩酊大醉,然后让那个妓女与佛印睡在一张床上。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但佛印醒来后并没有生气,反而以诙谐的口吻在墙壁上写了一首诗,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夜来酒醉上床眠,不觉琵琶在枕边。传语翰林苏学士,不曾弹动一根弦。”

除此之外,像是如今大名鼎鼎,后来位列北宋六贼的梁师成,就自我标榜,说自己是苏轼之子。

这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当时传闻苏轼远谪之时,将家中侍婢送与梁氏友人,不足月而生梁师成,故史家多含湖其词。梁师成自称“苏轼出子”,“苏氏遗体”,也未遭到苏家的否认。据说梁师成顾及兄弟情谊,甚至对家中帐房说,“凡小苏学士用钱,一万贯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就是。”

从苏轼身上就能看出,这北宋的士大夫有多会玩了。穆栩在阮小七几人面前,虽作出一副见多识广的姿态,可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为了避免出丑放乖,穆栩趁着四下无人,当即向柴皇城请教起来,“小侄少来东京,不知世叔可有指教?”

柴皇城捋着胡须,笑道,“这有何难,贤侄且听我仔细道来。要说如今这东京城,哪个楼子最出名,那自然非矾楼莫属。这矾楼的姑娘本就个个貌似天仙,更何况其中还出了个东京上厅行首,李师师。除此之外,那月香楼的赵元奴,还有新晋的花魁念奴娇,也常在矾楼献艺。”

穆栩顿时来了兴趣,“那李师师可能见到?”

“老朽就知道贤侄定会这么问!”柴皇城露出早有预料的神情,嘴里笑道,“想来贤侄也听过,赵官家与李师师的传闻?”

见穆栩点头,柴皇城接着道,“其实这在东京城,不算什么秘密,不单是李师师,那赵元奴也是赵官家的心头好。以贤侄的相貌和阔气,想见到她们自是不难,但若想成为入幕之宾,怕是有些难度。

一来,有那赵官家横在前头,那楼里的老鸨,哪敢逼着她们待客。二来,这些女子最爱的就是文人墨客,除非贤侄能像周邦彦一样,做的一手好词。否则哪怕你一掷千金,最多也就博得佳人一笑耳。”

穆栩心头一动,暗道,“我虽然自己作不出,但是北宋往后的名词,我还真记得不少,如果遇到合适的题目,做一回文抄公,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到这里,穆栩便道,“就算做不了入幕之宾,去见识下也是好的,不至于白来东京这一遭。”

柴皇城见穆栩主意已定,自然不会选择大煞风景,当即点头答应下来,“也罢,那咱们就去矾楼!”

“那就有劳世叔做个向导了,今晚一切花费都算在小侄头上。”

当天傍晚,一行人草草用过晚膳,穆栩和柴皇城二人在前,阮小七和张三扮作随从在后,四人出了小甜水巷,拐到御街之上,又行了一柱香功夫,来到鸡儿巷中。

只见街道两旁都是烟月牌,来到中间,入眼便是一座高大坊牌,那坊牌两侧各有五个大字,“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穆栩三人跟着柴皇城,又往前走了半里,来到一间占地极广,凋梁画栋的三层大楼,上面挂着一副牌匾,写着“矾楼”。

柴皇城显然是此处常客,刚一在大堂露面,便有一青衣小帽的小厮迎了上来,向其躬身行了一礼,口中问候道,“柴大官人有礼,不知要找哪位姑娘相陪?”

柴皇城摇头道,“不忙,且先带我去见李妈妈。”

那小厮也不多问,当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就径自走到前面,给几人带路。转入中门,来到一厅堂,只见里面挂着一碗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桌儿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喷出香来。两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

第三十一章 不似师师好

房内一个俏丽使女见几人进来,向几人道个万福,口中问道,“梅香这厢有礼,不知几位何事?”

那小厮上前,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梅香轻轻点了下头,请几人坐下,径自去请李妈妈。去了不多时,从屏风后传来脚步声,接着转出一个四十许年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自是矾楼的老鸨李妈妈,她与柴皇城乃是旧识,因此进来后随意打过招呼,便将视线放到穆栩三人身上。她只大概扫过阮小七、张三,就娇笑着对穆栩道,

“幼,这位客人瞧着眼生,想来是第一次来咱们矾楼,不知官人贵姓?”

不等穆栩回答,柴皇城就先一步开口道,“这是我娘家侄儿,他家姓王,乃是京东路有名的大户人家,因为十分仰慕李行首,所以专程前来拜会。”

李妈妈闻言,没有丝毫吃惊之色,实在是每日来矾楼,想见李师师的人不知凡几,她早就习以为常,当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慌不忙的说道,

“柴大官人,你也算咱们这的熟客,对师师的情况略知一二,又何必为难妾身呢?”

柴皇城有些语塞,好在穆栩对此情形早有准备,只见他朝张三打了个眼色,张三得到示意,立即将怀里的包袱双手托举,拿到李妈妈身畔桌上放下。

穆栩摆手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妈妈行个方便。”

待李妈妈解开包袱,看到里面的一摞金叶子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起身说道,“那妾身就去问下师师,但见与不见,全由她自己做主。”

“这是自然!”穆栩表示理解,随后指着柴皇城三人道,“留我一人在此等候便可,让世叔带我这两位兄弟自去高乐,一切花费都算我账上。”

阮小七急了,忙低声道,“哥哥,怎可留你一人在此?这…”

穆栩抬手打断他的话,故意道,“这里是天子脚下,难道还怕歹人害我不成?”说完,又对李妈妈解释道,“妈妈见谅,我这伴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我的安危而已。”

李妈妈回了句无妨,唤方才的丫鬟梅香进来,吩咐她带几人去偏厅接待,只留穆栩独自在此候着。

过了大约半盏茶功夫,那李妈妈方才回转,一见穆栩就招手道,“王官人快来!今番你可得多谢妾身一回,师师本来身子有些不快,不愿出来见客,亏得我好说歹说,才劝她让官人去醉杏楼一见。”

穆栩起身跟上李妈妈,一面穿过凋梁画栋极是华丽的矾楼,向着后院醉酒楼走去,一面敷衍的说道,“有劳妈妈了,见过李大家后,小可自有重谢!”

说话间,两人来到座幽静典雅的小楼,一名婢女早等在门外,见了二人,行了一礼,才道,“官人请随我进来。”

穆栩随那婢女,进入楼中,来到二楼静室,一进去就闻到澹澹的幽香,再看房中陈设,丝毫不见庸俗,反而书香气十足。

没容穆栩细看,门帘后走出一妙龄女子,灯下看时,端的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穆栩在看李师师的同时,李师师也在打量穆栩,见他面容俊朗,身材高大,立时就先满意几分。等再看到他见了自己容貌,只稍微一愣,随即就恢复正常,心中更是高看一眼。

李师师自然不知道,穆栩早见惯了林黛玉、秦可卿等人的美貌。因此哪怕李师师生的极美,也只是让他有刹那失神,想让他沉迷其中,那是万万不能。

二人互相见过礼,李师师命丫头送上香茗,待穆栩品鉴一番,这才出声问道,“看官人举止不似常人,敢问哪里人士,又是做何营生?”

穆栩回道,“山僻之人,孤陋寡闻,当不得大家谬赞。”

李师师听出穆栩不愿多说,倒也没有在意,又问,“官人来见师师,不知有何见教?”

“久闻姑娘大名,只恨身处千里之外,引为平身憾事,今番有事进京,自要前来拜会。得睹花容,生平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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