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的名著之旅 第130节

穆栩摇头道,“没有妨碍,是因为林教头怎么说呢,他这个人有些逆来顺受了。”说着,他就将林冲与高太尉父子的恩怨区直,大致向武松讲明。

武松一听,立时暴怒道,“师兄怎的这般窝囊?人家都要害的他家破人亡了,又何必再忍那鸟气,依我说,大不了将那高衙内父子宰了,逃出东京就是。”

对武松会有这种反应,穆栩是毫不意外,前面就说了,武松和林冲看似都是被逼上梁山,可遇到不平时,两人的行事差别就出来了,武松会选择奋起反抗,林冲却选择向命运屈服。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咱们强求不得。”穆栩随口替林冲辩解了一句,然后便转移话题道,“贤弟打算何时返乡?”

武松踌躇半晌,才道,“我想送哥哥回梁山泊,然后再去阳谷寻找家兄。”

穆栩却笑着拒绝道,“你这又是何必,难道还怕路上有人,劫我的道不成?”

武松一怔,随即释然道,“说的也是,以哥哥的武艺身手,该是那些强人怕遇上哥哥才是。”

穆栩正要回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踏雪之声,立即朝武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来到虚掩的庙门前,借着白雪向外观察起来。

随着脚步声靠近,就见一个肩上扛着杆长枪,枪头挂着葫芦,头戴毡笠子的人,向着山神庙而来,不是林冲又能是谁?

见到来的不是旁人,穆栩将心放下,将门从内打开,朗声笑道,“林教头别来无恙?”

林冲先是一惊,待听到那声音有些熟悉,赶忙加快步伐来到近前,定睛看去,却见是穆栩带着一英武大汉,立在庙门含笑望着自己。

林冲大喜,几步抢上前去,躬身下拜,“贤兄如何到了此处?”

穆栩笑而不语,拉着林冲进入庙内,用门口的大石块将门从内堵住,这才转身说道,“我近日在柴大官人处做客,得知有人要害你性命,特前来相助。”

林冲取毡笠子的手一顿,面露悲怆道,“林冲已落得这般田地,不想高太尉还要苦苦相逼,生怕林冲不死!”

穆栩不解道,“林兄已然知道此事?”

林冲取下毡笠子,又将铁枪放到地上,先朝穆栩和武松谢过援手之情,接着解释道,

“在不远处镇上,有个开酒肆的东京旧识,他前日曾见陆谦那贼厮,和牢城营管商议,要暗中结果我性命。我苦等几日,不见他们来,以为是弄错了,但贤兄既然到此,想来那些贼子已在左近了吧?”

“不错,我今日午时得到消息,陆谦一伙出了沧州城,直奔草料场而来。”

听到穆栩确认,林冲一时血气上涌,只觉胸口一股郁气憋的难受,恰在此时,就听穆栩带来的大汉愤然道,

“今番有哥哥和我在,不如同师兄一起,先下手为强,找到那伙混账,将他们剥皮拆骨了账!”

“这位兄弟如何叫我师兄?”林冲被武松话里的师兄吸引了心神,出言相询道。

穆栩见状上前,将武松身份,以及和周侗的关系,给林冲介绍了一遍,待二人以师兄弟的礼仪拜过,他道,

“贤弟不可鲁莽,虽说那几人对咱们来说,不过是待宰羔羊,但此处地势空旷,容易提前漏了行藏。与其主动出击,不如守株待兔。他们要既害林教头性命,定然要来草料场的,所以,咱们且在此养精蓄锐便可。”

林冲二人都觉大为有理,当下便依言坐下,一起叙起话来。寒暄片刻,林冲就迫不及待问起妻子近况。

“张教头父女目下一切安好,只是嫂夫人因为思念教头,日日以泪洗面,身子有些不好。”

林冲闻言,想到自己当初的那点小心思,不禁大为羞愧,虎目落泪道,“林冲枉为人夫,愧对夫人一片痴心。”

穆栩见林冲神情与从前大不一样,就知道经过这一段时日的打击,他估计也想明白了许多,便出言安慰道,

“林兄无需如此自责,嫂夫人和张教头都理解你的苦衷,心下也没有怪你之意,日后等你们夫妻相逢,把一切说开了就是。”

林冲听到这话,心里好受多了,又问,“我家岳父娘子,是否也同贤兄去了梁山?”

穆栩点了下头,说道,“也是迫不得已,当日我回到东京城,高衙内逼迫甚急,嫂夫人不欲受辱,已打定主意,要自缢以保清白。我没了法子,只能带他们逃出了东京城。”

“那高求贵为太尉,天下之大又哪有容身所在?为了保留有用之身,将来能与教头重聚,张教头父女只得无奈随我去了梁山泊。”

林冲自然能够理解其中的缘由,但他心底依然有些抗拒落草,正想着心事间,突然外间传来哔哔波波的爆响。

三人同时向外望去,就见草料场燃起大火,将天空映照的一片通红,林冲大急,就要挪开石块冲去救火。要知道沧州草料场囤积的草料,乃是供应河北大军所需,一旦烧毁,就是杀头的大罪。

林冲方踏出两步,不想却被穆栩一把拉住,就听他道,“教头不用去了,最近都在下雪,那草料场岂能无端失火?再者,你且仔细看,那起火之地非止一处,明显是有人纵火,为得就是烧死你,再给你扣个损毁军需的重罪。”

第二十三章 路遇时迁

林冲依言顺着庙门夹缝看去,果真看到是几处起火,到了这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呢,口中恨恨骂道,“陆谦狗贼,我必杀汝!”

见林冲还要再骂,穆栩连忙制止道,“噤声,有人来了,应该是陆谦一伙,先不要惊动他们。”

林冲、武松闻言,忙收敛声息,侧耳向外倾听了半晌,却只听到草料场火声,就在二人以为穆栩听差之际,忽然听到传来一阵踏雪声,二人各自骇然,这才知道穆栩不止身手厉害,就连耳力也远超常人。

话说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都听出来者至少有七八个人。那些人来到庙门前,有人使劲推了下门,却被穆栩从里面顶住,怎么也推不开。

只听那人道,“晦气,这门怕是坏了!”

随即又有一人道,“富兄,既然门坏了,我们就不进去了,且在此安心等候,等火势稍歇,咱们进去捡些林冲的尸骨,便回去给太尉交差。”

里面的穆栩和武松不知是谁,林冲却听得真真的,这说话的二人正是富安和陆谦。

不说林冲所想,就听陆谦又道,“端的亏管营、差拨两位用心。回到京师,禀过太尉,都保你二位做大官。”

接着就听一人道,“有劳陆虞候提携。”

陆谦继续问道,“那林冲可会逃出生天?”

那人回道,“大人放心,小人直从墙上爬入,四下草料点了十几个火把,林冲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来。再说,即便他逃得性命,烧了大军草料场,他也是个死罪…”

穆栩在里头听了半天,见林冲双眼充血,料想时机差不多了,也不耐再听外面的人费话,抬起腿来一脚踹在门上,将那门和顶门的石块,一起踢飞了出去。

外间说话的几人,哪里能想到变生肘腋,一下就被被砸的七荤八素,那营管尤其倒霉,被那飞将过来的石头砸到了脑袋上,当场脑浆崩裂,一命呜呼。

剩下的几人躺在雪地上,借着远处火光看去,就见到有三个人立在庙门,其中一人正是他们欲置之死地的林冲。虽不知余下二人是谁,但就一个林冲,已将几人吓得魂飞魄散。

陆谦和富安对林冲的本事,是再清楚不过,见此情形,连话都不敢说,连滚带爬就想逃命。

林冲此时早怒发冲冠,怒吼一声,“泼贼哪里走!”举枪跃到院里,将差拨戳倒,追向陆谦、富安。

穆栩和武松也不落于人后,跳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陆谦带来的四个好手解决,然后站在一旁观战。

其实不能说是观战,应该是看林冲单方面完虐二人。那富安只跑出几步,就被林冲从后面一枪刺入脖颈,当即了账。而陆谦也好不到哪去,抽出腰刀和林冲战不三合,刀就被挑飞,胸口又挨了一脚,倒趟在雪地里,向林冲求饶。

“兄长绕我性命!”

林冲如何肯听,上去一脚踩住陆谦,将枪头搁在其脸上,喝道,

“泼贼!我自来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陆谦嘴里辩解道,“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敢不来。”

林冲骂道,“好个不敢不来,我与你自幼相交,也曾对你百般帮助。不想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

陆谦还要告饶,一旁的武松厉声喝道,“师兄,与这种小人有何话讲,取了他狗命再说!”

话音刚落,林冲就将枪头往陆谦脖子一划,血液立时喷洒而出。林冲丝毫不理溅到身上的血污,蹲下身子,拾起陆谦掉落的腰刀,将其头颅砍下。又依样画葫芦,将剩下的人头颅全部砍下。

林冲把几人头发束在一起,双手提了,来到庙里供在山神像前,跪地拜道,

“想我林冲自幼苦练武艺,一心只想报效国家,光耀门楣,可惜老天无眼,被这伙奸贼害的走投无路,妻离家散,今番杀了这些奸贼,献与山神爷为血食,请山神爷爷保佑,让林冲异日能报仇雪恨!”

林冲拜了三拜,起身来到门外,向穆栩纳头就拜,“林冲今已无处可去,求哥哥收下小弟,愿为哥哥赴汤蹈火!”

穆栩扶起林冲,认真说道,“教头放心,穆栩今日向你保证,日后定让你亲手结果高求那厮,绝无半句虚言!”

说罢,他看了下远处火光冲天的草料场,向二人道,“此处火势冲天,想来已惊动官府,咱们先去柴大官人处躲上几天,再做其他打算。”

二人自然点头称是,当下三人也不理现场尸首,就着火光离了山神庙。

只到次日天明,三人才回到柴家庄,柴进闻讯迎了出来,互相见过礼,柴进就问起昨夜情形,穆栩大致讲了,柴进听后看向林冲,叹道,

“教头也太过多舛,高求那厮害你至这般田地,却依然不肯罢休,以后不知有何打算?”

林冲苦笑着回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小人已决定随穆家哥哥落草。”

柴进笑道,“那我可得恭喜教头了,穆贤弟志向高远,教头日后说不得会更上层楼!”

林冲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看向穆栩,想看他如此说。不想穆栩却不接这一茬,只含湖道,

“兄长过誉了,盼望会有那么一天。为今之计,还请兄长多留意沧州官府动静,免得我等在此地的消息泄露,连累了兄长。”

柴进大气的挥了下手,“贤弟放心!哪怕做下十恶大罪,既到敝庄,但不用忧心。不是柴进夸口,任他捕盗官军,不敢正眼儿觑着小庄。”

说着,柴进就吩咐下人,为几人准备热水热饭,直道让他们好生休息。

就这样,几人又在柴进庄上住了半月,见外间事态平息,遂向柴进请辞,柴进挽留不住,只得亲自送几人出了沧州境内。

三人行了八九日,进入山东地面,又往前走了百余里,来到处镇子,却见那镇中央旗杆上吊着一人,下头两个家丁一人持鞭,一人向围观人群喊道,

“今奉王老爷之命,将此偷马贼拿到此处示众,望诸位乡邻以此为戒!”

穆栩三人混在人群里,看了一会便要离去,不想那贼也是个有来历的,他虽被挂在旗杆上,一双眼睛却滴熘熘乱转,早望见穆栩三个不似常人,这番见他们要走,顿时急了,高呼道,

“带斗笠的三位好汉留步,且救时迁一遭,小人必有厚谢!”

“咦!”穆栩听到时迁二字,登时停住脚步。一旁的武松平生最见不得小偷小摸,看穆栩似乎想救那人民,便立即劝道,

“哥哥,咱们还是走吧,管这种人做甚,由其在此吊着就是!”

林冲也附和道,“师弟说得不错,这种鸡鸣狗盗之辈,尽是咎由自取,不足为怜悯。”

“你们可曾听过孟尝君之事?”穆栩回了句,接着又道,“何况这时迁算是个怪才,收了他自有用处!”

孟尝君的事迹,哪怕过了千年,都脍炙人口,林冲二人自然听过,当下也不再多劝,任由穆栩施为。

只见穆栩来到那两位家丁处,抬头望了眼时迁,说道,“两位小哥请了,不知那人所偷马儿价值几何?我愿出双倍给你们主家,再给两位一人十两银子,只求你们高抬贵手,将他放了。”

若是穆栩只说赔主家钱财,这两个家丁定然不愿,可听到自个还有钱拿,二人立刻动了心,互相对视几眼,满口答应下来。

第二十四章 改变主意

话说穆栩说服了看管时迁的家丁,将其从旗杆上放下,时迁当场就要下拜,谢过穆栩的救命恩情。

穆栩却摆手道,“此处人多口杂,咱们换个地方再说。”

一行人来到镇上酒肆,找到个僻静角落坐好,要了一桌酒菜后,时迁这才问起穆栩三人来历,穆栩也不隐瞒,如实将三人姓名说了。

时迁一听大惊,武松如今没什么名头,先不去说他,可穆栩和林冲不同,他们二人在江湖上都是大名鼎鼎。

尤其是穆栩,他本来近段时日,在江湖上就声名日隆,特别是他为了无辜百姓,一怒荡平清风山的事迹传开后,更是坐实了柴进当初恭维他的话,成了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好汉。

时迁也是走江湖的,如何能不知穆栩的名头,此刻听到救命恩人是他后,当即面带喜色,忙起身拜了四拜,嘴里激动道,

“竟是哥哥救了时迁,小人这厢给哥哥叩头了。”

穆栩扶起时迁,拍了下他消瘦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往日也听过兄弟鼓上蚤的名头,今日缘何在这个小地方栽了跟头?”

时迁先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就大奇道,“哥哥如何听过小人,说来不怕几位笑话,因为小人行事不雅之故,江湖上那些汉子,对在下都很是瞧不上眼。”

林冲和武松同时心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谁知穆栩却道,“兄弟无需介怀,你虽然做得事不光彩,但只对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下手,算的上是个义盗!可比那些名为好汉,实际上却以祸害百姓为乐的家伙,强出了千百倍。”

此言一出,林冲二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时迁更是口中哽咽道,“小人能得哥哥一赞,便是立时死了也值!”

“兄弟何出此言?大丈夫生于世间,自该保留有用之身,做番大事出来,切不可看轻自己。”

时迁听到穆栩这话,顿时心下一动,朝穆栩拜道,“哥哥若不嫌弃,小弟愿追随哥哥,从此牵马执凳,绝不背叛!”

“好,承蒙兄弟看得起,为兄定不相负!”穆栩本就有招揽时迁的意思,此刻听其主动投靠,自是满口答应。

林冲二人虽不解穆栩为何如此看重时迁,但还是出言恭喜了一番。时迁笑呵呵谢过二人,这才借着酒劲,说起他为何此番栽了跟头。

“说来也是小人倒霉,我前日途径此处,恰巧遇上那王员外强买乡民田地,小人看不过眼,便起意给这家伙一个教训。”

“本来一切极为顺利,小人先找到了他家地契,一把火烧了。临走之际,又发现他家正在嫁女,便想去混顿酒吃,也不知是哪里漏了行迹,吃完酒去牵他家马时,被埋伏的十几个护院当场抓个正着,把我一顿好打。”

穆栩听后简直无语,看了眼时迁,没忍心告诉其实情。毕竟在他看来,就时迁这副尖嘴猴腮,形容猥琐的尊荣,但凡是个正常人见了,都能看出不是好人,有所防备才是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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