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的名著之旅 第129节

“把我带回的野味,让厨房洗剥干净,烹制一番送来,再烫些好酒,我要与两位兄弟在堂屋,一边赏雪,一边吃酒!”

老管家领命而去,三人则一起来到前院堂屋,柴进请二人就坐,这才问起穆栩此行来意。

穆栩回道,“我得到确切消息,高求那厮依旧不肯善罢甘休,派了手下鹰犬来了沧州,非要将林教头置于死地,我放心不下,便跟来瞧瞧情况。”

柴进听后立时皱起眉头,唤来一个下人,传令道,“派人去询问下,近日可有东京来客,然后速速来报。”将下人打发走,柴进又问道,“那贤弟打算如何办?”

穆栩沉吟道,“虽说林教头身手不凡,但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旦传来确切消息,小弟准备亲自走上一遭,以策万全。”

柴进思量片刻,口中提议道,“为兄庄上颇有一些好手,可与贤弟同行做个帮手。”

“不可,兄长庄上人多眼杂,难免走漏风声。有我一人出马,再加上林教头,足够料理那些人了。”

穆栩回绝了柴进的好意,当然原因他只说了表面一层,更深层却并未提及。或许在柴进看来,有赵匡胤赐予的丹书铁券,谁也不能拿其怎样。

可穆栩心里却清楚的很,大宋立国已百年,早没人将柴家当回事了,要不然原着里,柴进的叔叔柴皇城,也不会让殷天赐这小人物欺辱而死,柴进更不会被高求的叔伯兄弟高廉差点打死,最终堂堂帝胃落草为寇了。

柴进知道穆栩武艺超群,便也不再多说,倒是一旁的武松忽然插言道,“哥哥怎能忘了小弟?小弟愿陪哥哥一同前往。”

穆栩笑着答应下来,“好,有二郎陪我去,定然万无一失!”

柴进这下真有些吃惊了,他自问对穆栩有些了解,知道穆栩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颇为心高气傲,语气中对那赵官家都不放在眼里,不想今日竟对这名不见经传的武松,如此在意,看来这武松定有过人之处。

心思微转间,柴进便有些后悔,不该先前对武松太过怠慢,好在尚有补救机会。当下趁着酒宴上齐,柴进便开始频频起酒,对武松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

武松当然察觉到了柴进的异常,心下暗道,“记得初来沧州时,这位柴大官人,只当我是打秋风的闲汉,现下又换了个样子,分明是看在穆家哥哥面上,只是你这般前后不一,未免也太小觑我武松。”

柴进自不知武松的想法,但有他不时调节气氛,这顿酒喝的很是尽兴,不多时一坛酒吃完,柴进正要令人再上,却见之前派出的下人进来,只听其回道,

“大官人,城里有消息传来,前日确实来了六个东京的生人,瞧他们的行事作态,应是公人无疑。”

柴进和穆栩对视一眼,急忙问道,“他们这几日都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

下人躬身回道,“领头的三十许汉子,昨日出城去见了牢房营管、差头,今日一早,林教头就被发往草料场做看守。”

柴进想了下,说道,“继续盯住那些人,若有异动,就及时来报,千万不可大意。”

将下人打发走,柴进看向穆栩,笑道,“贤弟果然料事如神,高求那厮确实贼心不死。”

穆栩摆摆手,“兄长谬赞了,高求本就是泼皮出身,心胸极为狭隘,仗着那赵官家宠幸,更是有仇必报,此番有此作为也不奇怪。”

一提到赵官家,柴进便满脸的不痛快,“哼,赵家后人是越来越不成器了,当今赵官家更是青出于蓝。自他登基后,荒淫无度,宠幸奸臣,为了建一座艮岳,大兴花岗岩,弄的江南是民不聊生,长久以往,这花花江山还还不知归谁所有?”

“兄长言之有理,以我观来,怕是不出二十年,便要天下大乱,可叹我们汉人的江山,怕是要落入夷狄之手,重演五胡乱华旧事。”

穆栩叹道,一想到从北宋灭亡,再到朱元章重建汉统,这两百多年的事,他心里更是有种时不我待之感。

柴进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贤弟何出此言?据为兄所知,那辽国和西夏这些年,国力早就大不如前,对大宋造成不了多少威胁才是。”

穆栩见柴进、武松皆有些怀疑之色,便解释道,“我说得非是契丹和党项,而是那辽东的女真人,以及草原的蒙兀室韦人。”

“还请贤弟仔细道来!”柴进到底是大家出身,以往也听说过女真蒙兀,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信,那些蛮族会这么厉害,可看穆栩一脸认真之色,又不像是无的放失。

穆栩用手指沾了点酒,在桌上画了黄河以北,再到辽东的大致地图,随后指着辽东黄龙府一带道,

“先不提蒙兀人,那女真人已在其首领完颜阿骨打带领下,起兵反辽,偏偏那辽国和如今的大宋一般,从下到上烂到了根子里,怕是再过十年就该亡国了。”

说到这里,穆栩又指了下幽云十六州,痛惜道,

“可恨那石敬瑭,将燕云之地送予契丹,让我汉人失了北方屏障。可叹世宗皇帝天不假年,没能收回汉人故土,及至赵大窃国,赵二高粱河之败,让我汉人收复燕云尽成奢望。

等将来辽国覆灭,此地必为那女真人所有,到了那日,能指望连辽国都对付不了的宋廷,去阻挡女真人铁蹄吗?”

柴进二人虽不知,为何穆栩这般笃定,女真会灭了大辽。但他们都能想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尤其是柴进,当听到穆栩口中为柴荣悲叹时,一下就勾起了他的心事,只见其双目流泪,俯桌痛哭道,

“苍天无眼呐,想我世宗皇帝英明果决,神武天纵,不想创业未半而崩,留下孤儿寡母受人欺凌,后世子孙不孝,每到祭辰,也只能遥拜庆陵…”

武松看着痛哭的柴进,有些不知所措道,“哥哥,大官人这是为何,还有你们口中的世宗皇帝又是哪位?”

穆栩知道武松出身底层,或许听过柴荣大名,但肯定不知道,这位五代第一明君的事迹,于是他便将柴荣的平生娓娓道来。

待武松听到,柴荣在位六年,就先后西败后蜀,南摧南唐,北破辽国的事迹后,自是大为震撼,接着就不禁问道,“柴大官人便是世宗皇帝后人?”

穆栩点头确认,“不错,柴兄乃是世宗皇帝嫡系后人,而那庆陵就是世宗陵寝所在。”

回完武松的话,穆栩轻拍柴荣肩膀,宽慰道,“兄长节哀,世宗皇帝虽以长眠地下,但他的事迹必会流传千古,后人自有评说。”

武松也跟着劝了几句,柴进总算哭罢,向二人告罪道,“小可失态,搅扰了两位贤弟的雅兴。”

第二十一章 直言不讳

如果说之前,柴进只认为穆栩想割据一方,做个土霸王的话。那今日再听了,穆栩那番纵论天下的话后,哪还不知他是心存了大志的。

柴进心底虽觉得,穆栩怕是有些异想天开,自不量力,但他还是由衷的佩服这种大气魄。至少穆栩是敢想敢做,不像自己一般,只想着接济资助些江湖闲汉,给赵宋找些麻烦,连造反之心都不曾有过。

“罢了,我本事不济,又没那个心思,不如就全力助他,说不得会有意外之喜。”

柴进既然都这般想了,索性便开门见山道,“贤弟此番来沧州,除了救援林教头,是否还有别的事需要帮忙?若有的话,可一并说来,柴进绝不推辞!”

穆栩等的就是这话,当下就从怀里掏出张纸来,递到柴进手中,“兄长先看完这个,咱们再说其他。”

柴进将纸接到手里,打眼看去,却发现上面写着份晒盐法,一开始柴进并未在意,可看着看着,他就察觉出这方子的宝贵之处了。

先不谈以此法制出的盐品相如何,最起码产量却是源源不绝。所以,这哪里是个方子,分明是个聚宝盆啊!

柴进激动的抬起头,不敢确定道,“贤弟是想?”

穆栩点点头,“不错,正是兄长想得那般,咱们双方合作,我出方子和人手,兄长负责售卖,所得银钱,分三成与兄长。”

柴进思量了片刻,给出了一个个出人意料的答桉,“这有些不妥,为兄不能沾兄弟的便宜,拿半成尽够了。”

穆栩心下一惊,不由仔细观察起柴进的表情,发现其坦坦荡荡的看着自己,顿时就有些惭愧,当即便道,

“不可,兄长若是只拿半成,那小弟成什么人了,那我宁愿不做这个买卖!”

“贤弟莫急,你且听我仔细道来。”柴进摇摇头,给出了他的理由,

“兄弟要做大事,就不可缺少银钱,这是其一。其二,我们家自来就不缺钱,多了不敢说,但至少三五百万不在话下。因此,哪怕兄弟给为兄一座金山来,为兄也不放心眼里。”

穆栩知道柴进说得不假,但还是坚持道,“咱们兄弟各退一步如何?我占九成,兄长收下一成,就当是小弟给兄长的辛苦费,毕竟日后还要劳烦兄长,将银钱换成各种物资。”

柴进稍一沉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接着,他又给了穆栩一个惊喜,

“说起来,我倒想起一事,或许能帮上贤弟的大忙。我有个叔父皇城公,他一年有小半时间,在东京城纳福,因而颇认识一些人物。其中有一人,乃是那童贯的从弟,此人如今管着军械监,专靠倒卖军械发财,兄弟明白为兄的意思了吧?”

穆栩大喜,急忙起身向柴进一拜,郑重的道,“兄长之恩,小弟没齿难忘,异日若大事可成,定不相负!”

柴进不知穆栩心里真正的抱负,自然没把这话当真,不过还是扶起穆栩,口中高兴道,“贤弟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穆栩顺势起身,两人相识一笑,随后柴进就当场给柴皇城休书一封,交到穆栩手中,又吃了会酒,直到过了子时,三人这才散去。

在回客房的路上,穆栩心里盘算着,何时再去东京时,忽然撇见武松脸有异色,几次欲言又止,当即便明白了武松的心事。

穆栩是看过原着的,知道武松在落草之前,功名心很重,一心想要报效朝廷,要不是被逼无奈,他其实是不愿落草为寇的。

其实乍一看,武松和林冲好像挺像的,但实际上二人性子却南辕北辙,林冲骨子里想做顺民,不被逼上绝路,是不会主动反抗的。而武松则不然,他哪怕也有功名利禄之心,但他天生就有反抗意识,不会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就这一点不同,也让两个经历大致相同的人,结局有了很大不同,一个在病榻缠绵而死,一个至少落得善终。

“贤弟可是有话要说?”穆栩知道武松想问什么,便干脆主动开口道。

听到穆栩的话,武松迟疑了下,还是问道,“哥哥可是想造反?”

穆栩毫不犹豫的回道,“不错,我自从去过开封府,见识了赵官家的荒淫无度,以及东京城的繁花似锦,再到出了京师,看到各地盗匪四起,便拿定主意要推翻赵宋朝廷。”

说罢,他见武松又开口,便抢先道,“我知道兄弟想问我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原因!我想让这个天下至少公平一些,不至于富者醉生梦死,而穷者却卖儿卖女。还有,我不愿看到异日女真人南下,饮马黄河,让长江以北,尽化为焦土!”

想到穆栩方才说过的天下局势,武松不解道,“难道朝廷就不能收复幽云,守住这偌大疆土吗?”

穆栩笑着拍拍武松的肩膀,“贤弟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可现在这个朝廷,从那赵官家到地方官府,早就无药可救了。”

“哥哥知道兄弟有报国之志,因此也不为难你,等沧州事了,你就回乡侍奉兄长,遇到难处,就来梁山泊寻我!”

武松本以为,穆栩要邀他一同落草,却万万想不到人家非但没提,反而还劝他回家。一时之间,不免又羞又愧,再摸到身上的熊皮大氅,想到这几日的点点滴滴,差点就脱口而出,说出要追随穆栩而去的话。

可话到嘴边,念起将自己从小扶养长大的兄长,武松不禁又退缩了,嘴里捏诺半晌,终究还是没将话说出口。

穆栩当然看到了武松面上的难色,他明白要是自己此时开口劝说,有六七成把握说服武松,让其跟随他一同落草。但这样的武松,就不再是人们心目中,那个打虎英雄了。因此,他便开口解围道,

“二郎,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哪怕日后天各一方,也不能改变咱们的情谊。你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自能理解,所以千万不用觉得愧疚!”

说完这些话,穆栩就摆摆手,示意武松不用多言,当即洒脱的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穆栩时刻都在关注着陆谦的动向,终于到了第五日,柴进的探子来报,沧州城里的人午后出了城,直奔城外草料场而去。

穆栩得到消息,立刻就要跟着前往,可一想到武松没有趁手兵器,他便托词回了客房一趟,再出来时,手里除了拿着把寒铁枪外,还多了一对镔铁打造的唐刀。

将刀交到武松手上,穆栩介绍道,“此刀是名家打造,吹毛短发,削铁如泥,是我旧日所用。只是近来我力气大了许多,用起来不甚合意,便赠予二郎了。”

武松见了如此宝刀,比前番得了大氅可开心多了,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简直是爱不释手。

还是穆栩实在看不下去,笑骂,“瞧你那点出息,此刀已归你所有,还怕没机会瞧吗?”

武松不好意思道,“小弟很早之前就想要一对好刀,无奈囊中羞涩,只能望而却步,谁想今日托了哥哥的福,总算才得偿所愿。”

二人说笑间,来到前院,与柴进告别一声,带上斗笠,冒着风雪出了柴家庄,辨别方向后,径直向着三十里外的草料场行去。

由于下了几日雪,天气又严寒的缘故,路上积雪快要没过小腿,根本没办法骑马,两人只能踩着雪,一浅一深的徒步行走,直到天色将暗,才远远望见草料场所在。

第二十二章 再会林冲

望着近在迟尺的草料场,武松问道,“哥哥,咱们如何做?”

穆栩皱眉想了下,他记得原文里,积雪压塌了草料场房舍,林冲不得不在山神庙栖身,反倒因此幸运躲过一劫。不过如今多了自己这个意外因素,会不会发生变故呢?

“我去草料场查看一下,贤弟且在此稍待片刻,注意周遭动静。”

穆栩低声交代了武松一声,随即便独自去了草料场,果然发现里面房舍已被压塌。

看到这里,穆栩已然心中有数,当即便不再停留,折返回去和武松汇合后,两人便在周围找起山神庙来,幸好今日天上风雪依旧很大,倒不怕地上留下太多行踪。

二人没费多大功夫,就在来时的路上找到了一处庙宇,进入庙中,只见殿内上首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堆着一堆纸。除此之外,既无庙祝,也再无旁人。

看到这番情景,穆栩猜测,林冲此刻怕是还在隔壁镇上未归,当下便和武松拍落身上积雪,二人席地坐了,取出带来的熟肉和酒,一面分食,一面说起话来。

“哥哥,我们不是要救那林教头吗,如何却在此处驻足?”

听到武松的问题,穆栩回道,“贤弟稍安勿躁,我去那草料场看过,里面房舍被积雪压塌,附近又只有此处能躲避风雪,因此我料想,他不久便至。”

武松见穆栩成竹在胸,便不再多问,倒是穆栩忽然想起一事,他记得武松好像也是周侗的徒弟,于是打听道,

“贤弟这一身武艺,是何处学来的?”

武松喝了口酒,说道,“小弟自幼力大,少年时在家乡拜了一拳师,学了些微末武艺。后来有一回,我与几个泼皮争斗,正遇上途经清河县的周侗周师傅,他老人家见小弟颇有造就之才,便收我为记名弟子,教了我拳脚功夫。”

说到这,他忍不住叹息道,“可惜恩师当年有急事在身,走的甚急,只教了半月有余,让我遗憾至今。”

穆栩笑道,“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你可知这林教头是何人?”

“小弟听柴大官人讲,林教头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武松如实答了,接着便眼前一亮,急忙出声道,“哥哥是说,那林教头也是周师傅的弟子?”

穆栩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周教师有三个徒弟出师,分别是河北卢俊义、林冲林教头,和铁枪史文恭,而林教头正是其二弟子,说来还是贤弟的师兄。”

武松这才知道,自己竟和林冲有此渊源,顿时对林冲的为人生平来了兴趣,就向穆栩打听起来。

“这…还真有些不好说。”

武松见穆栩有些迟疑,不免奇道,“可是其中有什么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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