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要完 第296节

  格兰特的手已握住剑柄,却被文咸一个眼色止住韦俊的确可以拐弯抹角喊维多利亚女王一声姐姐!而“东方公主”号上还装着女王送给她的“灵魂之弟”韦昌辉的礼物,一柄镶嵌宝石的宝剑。

  “文爵爷,”韦俊笑着道,“兄弟已经在大教堂里给您和您的朋友摆了接风洗尘的酒水,还请赏脸光临。”

  “好好,”文咸点点头,“我正好有事要和总主教详谈。”

  韦俊看见文咸这么给面子,顿时大喜,一指几辆停在码头外的马车:“文爵爷请.”

  文咸则回头招呼摩尔、弗里德里希、白斯文等人一同前往。

  马车碾过码头石板路时,弗里德里希开始仔细观察这座混合了东方、西方和南洋本地风格的殖民地城市。

  车窗外,牛车水街区的骑楼鳞次栉比,真约派黄旗与米字旗交错悬挂,一个绸缎庄的伙计正踩着竹梯更换招牌白斯文后来告诉他,那块招牌上写着“天佑绸布行”五个大字。

  车队拐入禧街时,街边的人群突然沸腾。原来是几十名真约派女教徒抬着镀金洪秀全像在游街,前面还有人敲锣打鼓,舞狮开路。摩尔在笔记里记下:“南洋的中国人似乎由衷地喜欢的真约派。”

  街角一间小小的学堂里,十几个华人青年戴着“天使学会”徽章,在一个老华人的带领下,用闽南话诵读《天朝田亩制度》。

  总主教堂的铸铁大门缓缓开启时,弗里德里希嗅到一股混着线香的硝烟味。庭院里堆满锡锭和铜块,工匠正将其熔铸成一尊尊洪秀全的圣像。韦俊得意地捻着胡须:“这些圣像早晚会遍布南洋各处,将会无所不在!”

  当晚,摩尔在《东行漫记》中写道:“毫无疑问,真约派已经崭露出了吞噬整片地区的野心,而这里的欧洲人也不会一无所知.”

第579章 更进步 更温和 更公平的殖民!

  真约派为文咸等人办洗尘宴所使用的大厅面积大得不像话,洋油灯四下挂着,照得那叫一个亮堂。明显这些洋油里还添了香精,缭绕得一室都是淡淡的香气。大厅正面并排供奉着天兄姬督和天王洪秀全的神像,其中天兄姬督孔武有力,手持丈八长矛,天王洪秀全则是一手真约一手按着剑柄。

  大厅内还几十号仆人丫鬟四下伺候,文咸、韦俊所在的主桌十余人,每人就摊着三四个小丫头在那儿端茶斟酒。

  不过白斯文、摩尔和弗里德里希三人并没有同文咸他们一桌,他们和小孩一桌可不是管事儿的真约派神父瞧不上他们,而是摩尔和弗里德里希主动要和一群华人少年坐一桌。小孩子一般比较老实,容易套出实话来。而更让摩尔和弗里德里希感到惊喜的是,和他们一桌的小孩当中还有两个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这下他俩都不用白斯文当翻译,直接就能和这俩孩子交谈了。

  能说英语的俩孩子都姓薛,一个叫薛有仁,一个薛有义,十来岁年纪,长得很像,都有一张圆润的包子脸,眼眸明亮而灵动,身着精致中式长袍,言语谈吐彬彬有礼,一看就是新加坡上等华人家族的子弟。摩尔和弗里德里希现在也会说一些中文官话,于是就把中英双语夹杂着讲,很快就和这俩孩子混熟了。

  年长一些薛有仁这时夹起一块咕肉放进摩尔碗里:“先生尝尝,这是用真约派农会会员生产的猪肉和菠萝做的,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农会?”摩尔搁下银叉。大厅另一头传来韦俊醉醺醺的笑声,几个真约派高级教士正轮番向文咸敬酒。

  “柔佛苏丹去年把五成王室土地分给真约派农会,”年幼的薛有义抢着说,“农会派了五百个兄弟扛着洋枪去监督分田分地,吓得土王侍卫连弓箭都不敢拉满。”

  少年还从怀里摸出本油印小册子,递给了摩尔。封皮上赫然是《天朝田亩制度南洋修订版》,内页用红笔划着重点有“每人授田十亩,不分男女和老幼”、“华人土著一视同仁”、“免除一切封建义务”、“减税降租、废除无偿劳役”、“宗教信仰自由、婚姻自由”等等.

  摩尔接过册子时,他这两年跟着白斯文学会了许多汉字,已经能看明白那些红线划出来的重点,恍惚间忽然想到了1848年巴黎街垒的红旗。

  “那些马来农户呢?”一旁的弗里德里希用钢笔敲着笔记本,“他们真能分到土地?”

  薛有仁掏出手帕擦掉弟弟嘴角的酱汁:“加入农会就能分,华人、马来人一视同仁,都是天父的孩子。分到土地后,农会还会发给他们铁犁和种子,教他们种水稻、种甘蔗。产出的稻米、甘蔗,农会还负责收购。如果他们不愿卖给农会,农会也不会阻拦他们自己拉到新加坡发售。只要农户缴足了会费即可。”

  摩尔问:“会费?要收多少?”

  “大约是收成的百分之五。”薛有义说,“《天朝田亩制度.南洋修订版》上都写了的,苏丹还能再收百分之五的税,其他的就都归农户。如果农会农户租了别人的土地,那么租金不应该超过收成的百分之二十,算上其他税赋,也不应该超过百分之三十。”

  摩尔又问:“他们不需要皈依真约派吗?只要加入农会就行?”

  这个问题薛家兄弟一时回答不来了,真约派那么好,那么帮大家,又是开农会,又是办学堂,有人欺负华人他们就帮着出头,打架他们有人有枪,打官司他们有洋人大状师,实在太好了,怎么会有人不想加入?

  这时邻桌一个黄白混血的少妇忽然用英语插话道:“不皈依真约派也可以的,我家就是圣公宗的信徒我家的棕榈园也加入了真约派的农会。”

  “种植园?”弗里德里希感兴趣道,“种植园主也可以加入农会吗?你们不担心真约派把你们的土地分给贫户?”

  那少妇一脸惊讶:“分我们的土地?为什么呀?我们的土地可是合法购买的,完全符合农会的规定。”

  “符合农会的规定?”摩尔问,“农会允许农场主大量购买土地?”

  “为什么不允许?”少妇对摩尔和弗里德里希的问题感到非常惊讶,“大家都在买啊!”

  “大家?”弗里德里希的兴趣更浓了,“谁是大家?”

  少妇一时回答不出来,但是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斯文却悠悠道:“大家当然主要是吃苦耐劳的华人和拥有资本的洋人,反正不可能是马来人的。”

  少妇细细一想,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是这样的,马来人太懒惰,又不懂经营,也不知道珍惜分给他们的土地,缺钱花的时候很便宜就卖了。还有许多苏丹王室和贵族,失掉了一半的土地,也没办法向下面人征重税,为了维持开支,就只好卖地了。”

  白斯文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这一切都是计算好了的失掉了土地的马来农户得不到农会保护,又因为分了王室和贵族的土地,不敢再回到王室和贵族手下去当农奴,就只能拜入真约派当华人、洋人农场的雇工或者当打手!”

  少妇狠狠瞪了白斯文一眼:“你别瞎说,当心韦总主教知道了叫人撕烂你的狗嘴!”

  白斯文嘻嘻一笑:“有什么嘛真约派的算计很好很进步啊!摩尔,弗里德里希,你们说呢?”

  摩尔和弗里德里希互相看看,一时间两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南洋地区的真约派就是一群披着幽灵外衣和神袍的资产阶级革命者和殖民者!他们的手段比欧洲殖民者更高明更温和,看上去也更公平,有一种亚洲古老文明的智慧可是殖民终究是殖民,真的能离开枪炮和刺刀?

  大厅中央传来拍桌子的声音,然后就是韦俊客家口音浓重的中国话:“犹大是我哥,女王是我姐,那几个狗屁苏丹算老几?他们要敢煽动马来人冲我真约派农会的地盘,老子马上从兰芳调兵把他们都杀光.一个不留!”

  回到下榻的旅店,摩尔在他的《东行漫记》中奋笔疾书:“当东方古老而庞大的种族掌握了西方的资本主义后,必然会和西方的所谓先进文明干出相同的事情,虽然他们更高明、更温和,貌似公平,但本质是一样的这是由资本主义的性质决定的!”

  纽约百老汇街角的真约派教堂内香烟袅袅,彩窗上洪秀全捉咸丰升天图被煤气灯映得无比魔幻。“从天堂脱逃”的咸丰整了整自己的主教红袍,说起了流利的英语:“天父赐福,天王保佑你们,奥康纳弟兄和戴维斯弟兄。”

  杰斐逊戴维斯参议员摘下海狸皮礼帽,脸上灰白络腮胡修剪成的锋利线条。这位密西西比州来的瘦高个儿仿佛是把锋利的刺刀,随时能捅入某人的胸膛,他本来不想到纽约来见这个中国神棍,只是碍于杰米.奥康纳参议员的面子奥康纳参议员在纽约长岛的豪宅中养了几十个日本小妞.

  戴维斯瞟了眼祭坛上并排供奉的《新经》与《真约》:“赵神父,听说你会算命?”

  “是代天父和天王传言。”赵四将一只插了三根线香的香炉摆在了他和戴维斯之间的茶几上,“戴维斯先生你想问什么?”

  “问财运吧!”一旁的爱尔兰裔参议员笑道,“他很灵的.我就是在他的指导下才在西海岸掏到了金子。”

  “那好吧”戴维斯参议员嘴上说“好”,心里却想着长岛的日本小妞。

  对面的咸丰突然剧烈抽搐。他猛地撞翻香炉,灰烬撒了一地,他的眼白突然上翻,口中发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天堂的铁马需要饮黑血宾夕法尼亚.泰特斯维尔的松林下有条黑色的黄金河.”

  奥康纳连忙下拜,而戴维斯却往前倾身。他见过阿拉巴马州的灵媒被黑奴毒药蛊惑的模样,但眼前这个黄皮肤神父吐出的白沫里带着血丝太逼真了。

  “我是天父的小阿哥,现在借仆人之口向注定要成就大业的戴维斯兄弟传话!”咸丰的声音愈发尖利,“当泰特斯维尔的液体黑金喷涌时,戴维斯弟兄的金钱将足以装备十万天兵.”

  戴维斯皱起眉头:“液体黑金.那是什么?”

  咸丰歪着脑袋:“你们叫它石油.”

  “石油?”戴维斯参议员吃了一惊,“那里真的有石油?”

  咸丰看着未来的南方大总统:“你要不信,我可以让我的仆人出资出全部的资本,拿你的名义去购买泰特斯维尔的土地.真约派只要三成利润!”

  “只要三成?”戴维斯有点不敢相信,“你没开玩笑吧?”

  咸丰还是用尖利的声音说:“你需要从石油中攫取财富.去完成天父赋予你的伟大事业!”

  “我的伟大事业?”戴维斯看着咸丰,“那是什么?”

  咸丰道:“三年之后,自会知晓”然后他就打了个哈欠,“我回天去了”

第580章 什么?爪哇有人要屠华?

  柔佛州的雨季刚过,红土官道上蒸腾着白茫茫的水汽。

  薛有义、薛有礼两兄弟的父亲,新加坡华人富商薛荣樾的马车碾过了坑坑洼洼的泥路。摩尔摘下被汗水浸透的圆顶礼帽,望着道路两侧泾渭分明的景象左边稻田里郁郁葱葱,戴斗笠的农民背着短管的燧发枪在劳动;右边野草漫过篱笆,破败的茅屋前,几个马来孩童正用木棍打来打去。

  “左边是华人的田庄,右边是马来人的。”薛荣樾用文明杖挑开车帘。这位新加坡侨领穿着新加坡的华人裁缝定制的白色薄西装,戴着西式的遮阳帽,胸前却别着真约派的蟠龙铜徽,“同样的一人十亩地,华人三年能盖瓦房娶媳妇,马来人却连糊口都困难.”

  弗里德里希在本子上记录着薛荣樾的话,忽然笔尖一顿。他注意到华人田边立着带刻度的竹竿,每根竹竿下都埋着陶罐,“那些罐子是”

  “测雨量的。”薛荣樾道,“农会请了欧洲的农业专家,要摸清南洋各地的降雨情况和土壤肥力,以便编写最合理的《耕植要略》。这样新来的华人移民,只要在农会学上几个星期,就能种南洋的地了。”

  “马来人呢?”摩尔问,“他们也能得到《耕植要略》吗?”

  “当然,”薛荣樾一笑,“如果他们想要的话?”

  白斯文嗤笑道:“他们要来干什么?他们识字吗?”

  薛荣樾耸耸肩:“不识字可以学啊,飘洋过海来的华人大多也不识字,农会办了扫盲班,真约派的神父会教他们认字,马来人也可以上真约派的扫盲班和小学堂。”他指着马来人村落里玩耍的孩童,“这个年纪的华人孩子,无论男女,这个时候都在镇上的学堂里读书!”

  白斯文哈哈一笑:“薛先生在开玩笑吧?世界上有谁会像中国人一样喜欢读书?”他扭头对正在记录的弗里德里希道,“大家都知道那些马来人没有华人那么努力,那么能干要不然英国人荷兰人为什么要允许华人飘洋过海而来?在南洋,土地、矿产、港口、商铺、工厂这些生产资料如果没有华人,是不会创造任何价值的!”

  弗里德里希在他的笔记本里写道:“在南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要远比在欧洲更大.”

  马车驶入双溪巴辖镇时,街边铁匠铺正给新铸的劈山炮管淬火。穿短打的伙计抡锤敲打还没有完成的铁质农具,铺门两侧白灰墙上刷着血红标语:“既要农具,也要枪炮。”

  镇上的小学堂里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读的却是《三字经》和《千字文》。

  “停车!”薛荣樾突然敲打车顶。他指着镇外两座隔河相望的村庄:东岸青砖瓦房鳞次栉比,晒谷场堆满麻袋;西岸茅草屋歪斜如醉汉,晾衣绳上飘着破布。

  侨领的文明杖重重戳进泥地:“东边是陈家村,住的都是闽南人,一千五百亩水田养活着五十户人家,家家都有够吃一年的存粮。西边的马来村,去年竟然饿死了七个人,有十八户人家卖了地!最多再过三年,陈家村就会吞了马来村”

  摩尔顺着杖尖望去,只看见河滩上倒扣着锈成红褐色的犁头。几个马来青年蹲在岸边磨柴刀,他们看了看对面陈家村的农夫们背着的枪,只好拎着刀子钻进了树林。

  就在这时,北面山麓突然腾起三道狼烟。薛荣樾脸色骤变:“是十八里外的黄家村,又被柔佛苏丹煽动起来的马来人冲了!”

  狼烟一起,镇子上教堂的钟声随即就“当当”响了起来这就是命令!

  镇子上的小商人和手艺人,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从印度走私来的褐贝斯洋枪,飞奔到真约派教堂前的空地集合。

  镇上的小学校长,一个黄白混血的三十多岁的拥有英国国籍的女士,也捧着圣经奔了出来她可是个圣公宗的信徒,可以站在公正、中立的立场上向柔佛苏丹的保护人,英国海峡殖民地汇报冲突的“真相”!

  而在新加坡城,自有金发碧眼的英国律师为华人移民叫屈.

  此时,镇外田垄间此起彼伏响起唢呐声,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抄家伙!”

  “去晒谷场集合!”

  正在劳作的农人也都放下农活,奔向了早就规定好的集合地,而他们的肩膀上本来就背着洋枪,随时都能投入战斗!

  “上个月吉兰丹州有个农会遭袭,”看到华人兄弟们迅速完成了集结,向黄家村开去,薛荣樾得意洋洋地说,“几百个马来暴民砍死七个华人,结果三天后真约派的十字军就烧光他们六个村子。”他忽然露出古怪笑容,“现在柔佛州的马来苏丹都不大敢向真约派的村子收税了。”

  陈家村的民兵才走不久,白斯文突然大喊一声:“看西岸!”

  河对岸突然爆出了呐喊。西岸马来村里冲出几十个包头巾的汉子,举着砍刀扑向石桥。但他们刚踩上桥板,对岸的一片竹林里就闪出七八道枪口焰。铅弹把领头的几人打得仰面栽进河里!

  “排枪队过桥!”一个戴斗笠的农会头目从竹林里冲了出来,挥动令旗。

  一队华人民兵开出了竹林,走在前面的几人持着上了刺刀的褐贝斯给“尸体”补刀,跟在后面的则端枪点射逃散的袭击者。

  有个马来青年刚举起柴刀,胸口就炸开碗口大的血洞!

  薛荣樾嗤笑一声:“想把咱们的人引走再偷袭和咱们玩兵法,他们可不够资格!”

  暮色降临时,北方的狼烟、硝烟已经散去。三辆牛车吱呀呀地开了过来,车上堆满缴获的砍刀和土制火铳。薛荣樾点燃一支雪茄:“看来柔佛苏丹又要丢掉几个村子了!”

  回程的马车上,弗里德里希翻笔记本,开始记录今天的所见所闻,最后还加了一句批语:“资本主义的生产力总是会变成战斗力”

  当摩尔一行人乘坐的马车碾过新加坡石板街道时,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火药味儿。牛车水街区的华人商铺罕见地提早打烊,伙计们正用木条加固门窗。一队戴尖顶盔的英军步兵跑步经过,所有人的步枪都上了雪亮的刺刀这是海峡殖民地罕见的戒严景象。

  “总督府半小时前戒严了,”薛荣樾和一个中国商人耳语了几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码头的线人说荷兰人的战舰‘爪哇号’正在加煤,看来是巴达维亚来的大人物到了!”

  弗里德里希问:“荷属东印度的大人物来了也不必戒严吧?难道.”

  薛荣樾冷哼一声:“荷兰人的手上沾满了华人的血英国人是怕真约派的刺客打荷兰人的黑枪!”

  白斯文哈哈一笑:“好好,要乱了,有好戏看了!”他看了眼怒视自己的薛荣樾,“韦总主教一定盼着早点打起来吧?”

  总督府会议厅的柚木长桌上摊着南洋地图,煤油灯将荷兰总督查尔斯费迪南德帕胡德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位红脸膛的弗里斯兰人留着拿破仑三世式的灰色络腮胡,手指粗短如香肠,正重重戳向爪哇岛:“韦俊的农会三个月内吞并了巴达维亚郊外十二个种植园,连雅加达港的海关里的白人官员都被他用女人和黄金收买了!这些日子不知道走私了多少军火进爪哇岛!”

  海峡殖民地总督埃德蒙布兰德尔捏着镀银烟斗,一开口就是典型的伦敦公务员的话术:“但1841年《英荷条约》规定我们不得干预对方属地.”

  “那就修改条约!”帕胡德吼道,“这一仗我们不打就得你们打,我们如果打输了,韦俊下一个要吞并的就是海峡殖民地!”

  布兰德尔总督一脸为难:“我们和中国人刚刚签订了为期三十年的友好条约。而且海峡殖民地和马来亚的华人越多,经济就越繁荣,殖民地当局的税收就越多。如果没有华人.我们也呆不下去!”

  帕胡德脸色铁青:“只要皇家海军封锁海路,阻止兰芳兵从婆罗洲南下,我们就能在爪哇复制1740年的红溪清洗!”

  角落里的英军司令威廉斯特林少将突然冷笑。这个矮壮的苏格兰人左眼戴着黑眼罩,叼着根雪茄:“真的能行吗?一个多月前,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刚刚率兵打下了俄国人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

  帕胡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的拳头紧紧捏着:“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保卫荷属东印度这是我们荷兰最有价值的殖民地!我们不像你们日不落帝国有那么多的殖民地,可以看不上海峡殖民地。而且,请你们注意,荷属东印度以南就是你们的澳大利亚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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