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顿时有了动力,开始勤奋的修炼起来。
晌午时分,院中其他弟子都在三三两两地交流休息,唯有他仍在一遍遍重复枯燥的站桩动作。
几个同门过来打招呼,他应和了几句,很快又投入修炼。
下午,院子都是喘气发力的声音。
又练了两遍通臂拳,陈庆只觉浑身筋骨如同散了架,酸软无力。
每挪一步,脚下都像踩在松软的棉花上,虚浮得厉害。
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恰在此时,弟子们纷纷寻了背风的角落歇息,取出捂在怀里的饭食。
院子里的温度让食物很快失了热气。
陈庆目光扫过,只见家境窘迫的弟子,缩着脖子,就着冰凉的咸菜疙瘩,费力地啃着早已冻得梆硬的棒子面窝头,每咬一口都显得艰难。
而那几个家境好些的,则拿出裹得严实的油纸包,小心揭开,里面是尚有余温的白面饼子,甚至还有几片凝固了油花的卤肉。
若有若无的荤香在寒气中飘过来,更勾得人腹中空空。
陈庆摸了摸肚子,一阵剧烈的痉挛抽搐感袭来,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
“陈师弟。”
孙顺快步走来,拿出了两个刚出笼不久,还微微冒着白气的雪白馒头,“头一天来,没带饭食吧?师父吩咐的,这天寒地冻的,练功耗力气,更不能空着肚子,明儿起,你得自己备着了。”
说着,他将馒头塞进陈庆手里。
“多谢师兄!”
陈庆眼中顿时亮起光,忙不迭地接过。
那馒头入手温热、松软,一股带着甜意的麦香热气扑面而来。
白面精粮,在这寒冬里,对出身渔户的他来说,是难得的暖意和奢侈。
“客气啥,赶紧垫垫。”孙顺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开。
陈庆捧着馒头,再也忍不住,张口便咬了下去。
松软滚烫的内里带着粮食的香甜,瞬间温暖了口腔。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三两口便将两个馒头囫囵塞进了肚子。
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驱散了些许疲惫带来的寒意。
他靠在冰冷的廊柱下短暂地歇了口气,身体的酸痛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虚浮无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看着院中大多还在休息,或吃着饭的同门,陈庆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再次来到了木桩前。
他知道,对于身负【天道酬勤】命格的自己而言,必须有比别人付出十倍、百倍的汗水。
一遍接着一遍,很快汗水就将他的衣衫全部浸湿。
直到暮色四合,院子里只剩他一人。
【通臂桩功入门(10/1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第6章 麻烦
陈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家连船。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韩氏正缝补渔网。
听见动静,她立刻抬头,“阿庆,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陈庆笑道:“娘,成了。”
“真的!?”
韩氏心中一喜,随即担忧的道,“那……那拜师费……贵不贵?师父人可好?”
“师父人很严厉,但讲规矩。”
陈庆走进舱内,拿起水瓢灌了几水,“束.用了蕙娘表姐给的那些银子,暂时够了。”
韩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豆子热好了,快吃吧。”
说着,她将杂粮豆子拿了出来。
母子二人默默吃了些温热的杂粮豆子。
翌日。
陈庆天还未亮便来到了周院。
他再次踏上木桩,摆开那扭曲而充满张力的通臂桩功姿势。
酸、麻、胀、痛熟悉的折磨感瞬间席卷全身。
陈庆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蒸腾起淡淡的白雾。
【通臂桩功入门(11/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弟子们陆陆续续到来,看到陈庆时,都有些惊讶。
“那小子来得真够早的。”
“昨天就看他在那儿死磕,不知道能撑多久。”有人低声议论。
陈庆埋头苦练,引得不少目光。
有人不以为意,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觉得他不过是想在师父面前表现。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议论之声逐渐减小。
院内弟子已习惯这个沉默而勤奋的身影,陈庆成了那个“特别能吃苦的新人”。
桩功台上的梧桐叶又宽了几分。
陈庆踩上三寸高的木桩,腰背挺得如标枪般笔直,衣襟下隐约可见新结的肌肉线条,比起初入周院时,肩宽已舒展了半寸有余。
【通臂桩功入门(313/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这天,周良踱步过来,问道:“你来院子多久了?”
陈庆恭敬的回道:“回师父,一个月了。”
前不久,周良为陈庆摸了一次根骨。
最终结果,根骨中下。
周良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例行公事地鼓励了他几句。
显然,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桩功是为了打熬气血力气,都是为练拳法打基础,既然根基稳了,从今天起,你可以开始正式学打法了。”
周良微微颔首,看向了周围弟子,“有谁想要带陈庆?”
一段时间的学武启蒙后,周良并不会亲自教导所有弟子。
只有那些根骨突出、真正有潜力继承他衣钵的,才能得到他的重点培养。
而学武启蒙,也算是对弟子的一个考察。
显然,陈庆在他眼中并璞玉,只是被筛选出来的沙子。
按周院惯例,新弟子由老弟子带教,便于融入。
场中一片沉默。
这些老弟子个个精得很,带个穷酸师弟,既无油水可捞,日后成就也有限。
周良面上没有变化,暗中确实眉头微皱。
这时,孙顺见无人应声,忍不住道:“师父,我带陈师弟吧。”
不少老弟子松了口气,生怕硬塞到他们手中。
院内,所有人都知道孙顺是个老好人,别人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都由他做。
“那就你来带陈庆吧。”
周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其他人不要偷懒,继续炼。”
“是!”
众弟子齐声应道。
陈庆拱了拱手,道:“多谢三师兄!”
方才的冷场让他明白,在这院内,自己终究是个边缘人物。
孙顺拍了拍陈庆肩膀,笑道:“客气什么。这几天我先给你讲讲拳谱和练拳要注意的地方,等你都记熟了,过几天再正式开始教你打拳,你看怎么样?”
陈庆点头道:“都听师兄安排。”
接着,孙顺耐心详细的讲解了打拳注意事项,最后问道:“你不饮酒,不吸大烟,不纵欲过度吧?”
陈庆摇头道:“师兄说笑了,家中吃饭都是问题,哪里会饮酒,吸大烟,而且师弟至今还没成亲。”
孙顺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没有就好,对了,你家住在哪的?”
陈庆道:“哑子湾。”
“那地方我倒是熟的很。”
孙顺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哑子湾的金河帮最近和老虎帮争地盘,死了不少人,你要小心些。”
老虎帮吗?!
陈庆听到这,眉头紧锁了起来。
如果换了新的帮派,不知道香火钱会不会涨。
这动荡不安的世道,想要一门心思学武都是十分困难。
“你们几个该干活了。”
一声粗嗓门的吆喝在院子里响起。
院里的学徒们,除了练武,也是周良的杂工,洗衣做饭、挑水劈柴、打扫院子、清理茅厕、喂马铡草,什么杂活都得干。
随后陈庆跟着几个师兄弟开始打扫庭院。
打扫庭院,喂马都不算最艰难的,最难的是清理茅厕。
首先要用长柄木勺舀起清水冲洗便坑,冲洗完毕还要撒上一层草木灰,又脏又累又麻烦。
“陈庆,秦烈,今天你们两个打扫茅厕。”
负责分派的师兄丢下话便转身离开。
今天和陈庆搭档的是另一个同样家境贫寒、又黑又瘦的弟子,叫秦烈。
他和陈庆差不多时间进周院,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不同的是,周良好像很看重他,经常亲自指点,还给他开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