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傻子孙子谁不知道?口水都收不住!惠娘嫁过去就是跳火坑!王婆子心也太黑了!”
“可谁让她没个硬气的娘家兄弟撑腰?咱们管好自己吧。”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女工都沉默下来,只剩下织机单调的咔嗒声,气氛压抑。
王婆有个傻孙子,她早就盯上了杨惠娘,想弄回家当个不要钱的使唤丫头兼生养工具。
杨惠娘不从,便被王婆调来这最苦最累的染坊磋磨。
“你瞧瞧这苦哈哈的日子,何苦呢?”
管事婆子凑近杨惠娘,低声道:“应了我那桩事,嫁过来,保管你吃穿不愁,四季衣裳、十斤白面,我老婆子说话算话!”
她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毒的针,“可要是不识抬举……这布庄的苦窑,你就准备做到死吧。”
杨惠娘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这时,染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一位身着靛青绸缎长衫、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正是汪记布庄的少东家汪志。
“少东家!”
“少爷!”
女工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恭敬垂首。
王婆瞬间变脸,堆起十二分的谄媚迎上去:“哎哟!少爷!您今日怎么得空来这腌地方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汪志目光冷冷扫过王婆那张谄笑的脸,对身后两名护院沉声道:“拖出去。”
“是!”
两名膀大腰圆的护院应声上前,不由分说架起王婆就往外拖。
王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化作惊骇:“少、少东家?!这是为什啊!”
质问声旋即被门外传来的闷响和杀猪般的哀嚎、求饶声取代。
染坊内一片死寂,女工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汪志环视一周,道:“即刻起,革去王婆管事之职!卷铺盖滚出布庄,永不录用!”
他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杨惠娘,语气温和的道:“从此刻起,布庄内务管事一职,由杨姑娘接掌,往后有何难处,可直接报于我知。”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女工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杨惠娘。
杨惠娘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震得失了魂。
汪志对杨惠娘微微颔首:“烦请杨姑娘,代我向陈兄弟问声好。”
说完,便转身离去。
少东家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染坊瞬间炸开了锅!女工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如同炸了窝的麻雀:
“惠娘!恭喜恭喜!”
“还叫惠娘?该叫杨管事了!”
“杨管事!少东家说的‘陈兄弟’,莫不是你那位习武练拳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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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买房
长平街。
午后的阳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里。
“陈爷,这边请。”
一个精瘦干练、穿着半旧蓝布褂子的中年人,引着陈庆穿行于拥挤的街坊。
从陈家老宅出来,陈庆便寻了这牙人赵老三看房。
七拐八绕,深巷尽头,一座别院豁然眼前。
木门厚重,墨漆沉沉。
“陈爷请看。”
赵老三脚步一顿,指着大门笑道,“这门闩可是整根老樟木的,硬实!寻常贼人拿撬棍来碰?嘿嘿,想断它?除非是金刚钻的手!”
他脚尖点了点门前小阶的青石砖,“底砖铺地,雨雪天也干净清爽。”
说着掏出钥匙,“咔哒”一声开了锁,用力一推。
“吱扭!”
前院开阔平坦,青砖墁地,砖缝里探出几点淡青苔痕。
东侧一株老槐枝繁叶茂,西侧则是一口石井。
赵老三殷勤介绍:“这槐树下纳凉最好,东屋清静又朝阳;西屋呢,安置老夫人或待客都方便。正房就在前头……”
陈庆目光扫过,这是他看的第三处了。
这院子位置、环境都最合心意。
有了这小院,平日练功便有了去处。
水井更是方便。
赵老三继续道:“井水清冽甘甜,您瞧这绳痕还新着呐!前任是位富商,前不久才搬去外地,急着脱手,这才贱卖。”
陈庆问道:“价钱如何?”
“您若满意,咱再细谈不迟。”
赵老三笑着,又引陈庆去了后院灶房厨间,细细看过一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陈庆沉吟片刻:“左右邻居是?”
“东邻是衙门莫捕头,西邻是悦来客栈何掌柜。”赵老三答得利索。
长平街虽属外城,仅一河之隔便是内城,能住这儿的,在寻常人眼里已是非富即贵。
“这房子,我满意。”
陈庆定了主意,“开个价吧。”
除了可以练拳之外,主要有口水井,吃水也会很方便。
最主要的是距离周院十分近,而且周围住着不少周院师兄弟,肯定是必哑子湾安全的多。
“主家爽快,只要这个数。”
赵老三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
陈庆点头,“倒是不贵。”
赵老三一愣,忙赔笑:“陈爷,您说笑了,是三百两!”
三百两!?
陈庆眉头一扬,如果是三十两确实不算贵,但三百两对他来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程家,周良对于他的帮助,大多是修炼资源。
河司挂职每月的银钱又极其稀少,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银钱。
陈庆沉吟了片刻,问道:“交割.能否延期交割?”
“旁人肯定不行!但陈爷您嘛……”
赵老三压低声音,“主家那边,我老赵豁出这张脸去说和!这么着,您先付一百两,立了契就能搬家伙什儿住进来。剩下二百两立个字据,明年开春连本带利二百一十两。白纸黑字,我老赵作保。若到时还不上,这院里枣树、灶台,连您新盘的炕,都归主家抵账。您瞧成不成?”
他早打听清楚,陈庆是新科秀才,前程正好,日后不愁银子,这才敢拍胸脯担保。
毕竟一成抽佣,三十两雪花银呢。
“好,那什么时候签契书?”陈庆拍板定了下来。
高中武秀才后,不少富户,势力送了礼金,再加上之前积攒的,七七八八凑一凑,拿出一百两出来问题应该不大。
赵老三连忙道:“陈爷爽快,明日我拟定好文书亲自登门拜访。”
傍晚时分。
陈庆自周院练功归来,向着哑子湾走去。
脑海中仍回旋着那幅劲力根本图,招式间的明暗劲力流转,让他对通臂拳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周院内能得此图的弟子,恐怕不多……”
他暗自思忖。
不觉间,哑子湾已在眼前。
与平日的喧嚣不同,今日竟是一片死寂。
大大小小的渔船挤在岸边,舱门紧闭,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
陈庆心头一跳,跃上自家船板,推开舱门。
“娘,我回来了。”
船舱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火,韩氏坐在角落,她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里带着惊惶。
“阿庆.”
韩氏看到陈庆归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陈庆沉声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韩氏惊魂未定的道:“.出大事了!老虎帮.老虎帮.”
她顿了一下,眼中惧色更深,“叫人连根拔了!”
嗯!?
陈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干的?”
“可能是昨晚,你去你爷爷家后不久,老高先瞧见了老虎帮人的尸首飘在河面上。”
韩氏咽了咽口水,道:“再后来,有胆大的悄悄划船过去瞧,回来脸都吓白了,说…说码头泊的老虎帮几条大船都烧成了炭架子,水面上漂着好些东西,岸上他们那几处窝棚也塌了,血…到处都是血…没见着一个活口,也没见着动手的人影,杀完就走得干干净净!”
韩氏一口气说完,身体微微发抖。
陈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虎帮盘踞在哑子湾也有一年,而且徐成峰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明暗关系打点的滴水不漏,到底是谁以雷霆手段将其连根拔起?
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韩氏带着一丝忧虑,“你说这金河帮才倒多久,老虎帮也被连根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