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永招呼道:“里面什么光景?肥不肥?”
“沈师叔!肥!肥的很啊!”
李磊闻声看来,见是沈修永,连忙恭敬行礼,“郑家那十条宝船,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硬通货!金银珠宝?那都是垫底的!上好的玉器,成箱的宝药!九浪岛的宝库更是被掀翻了天,里面堆的财物能把人眼睛晃瞎!现在里面都打疯了!见什么抢什么!”
“弟子还算有些收获,不敢贪多,装满了船就赶紧撤出来了。光是上好的宝药就得了三箱,还有这些金银……哦,对了,运气不错,在郑家一个管事身上还搜到了两件好东西。”
他示意身后弟子打开一个特制的木盒,里面赫然是一柄厚背砍刀和一件造型古朴的青铜护心镜。
“中等宝器!”旁边有人惊呼出声。
这一幕,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宝船上所有人的心!
一件最普通的中等宝器,都价值十万两银子,若是品质好一些,或者是内甲价值更高。
宋明只觉得心脏突突狂跳,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李磊船上那些晃眼的箱笼,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夜暴富的未来。
林薇也是眼神灼热,她豢养玄水蛇耗费巨大,眼前就是绝佳的补充资源的机会!
深入险地固然危险,但李磊能安全出来,说明核心区域的混战虽乱,但致命威胁或许已被顶尖高手扫除。
“沈长老,弟子等人想去寨堡方向看看,清剿残敌,……也看看能否为宗门多寻回些财物!”
宋明第一个按捺不住,抱拳请命。
“弟子也愿往!”林薇紧随其后,语气坚定。
“我们也去!”
“还有我!”
除了陈庆和少数两三个性格谨慎的弟子,其余执事和部分离火院弟子纷纷响应。
现如今抢到就是赚到!
哪还有心思镇守水道?
沈修永看着众人神情,也无意强行阻拦。
他挥了挥手,淡淡道:“想去便去,量力而行,记住我刚才的话,首要任务是安全!莫要太过深入,更不要卷入大派核心弟子的争夺,若遇强敌,及时示警退避。”
“肖师侄,你带几个人,约束一下他们。”
“是,师叔。”
肖睿泽应道,他看到李磊收获,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宋明、林薇等人得了许可,如同脱缰野马,带着满脸的兴奋和迫不及待,立刻汇入涌向岛内的人流。
码头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沈修永看向了陈庆,问道:“为何不跟他们一起去?那李磊的话,你也听到了,里面可是遍地黄金。”
陈庆抱拳,语气沉稳:“弟子修为浅薄,岛内高手云集,厮杀正酣,贸然闯入恐成众矢之的,反而不美,不如在此协助沈长老,镇守要道,以防漏网之鱼。”
话是这样,但陈庆心中可并非这般想的。
寨堡核心区域已被各大派高手和最先涌入的亡命徒占据,此刻进去,风险极大,争夺惨烈,未必能有多大收获,反而可能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沈修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随即哈哈大笑:“好!有眼光!比那些只知道闷头往里冲的蠢货强多了!”
他懒洋洋地靠在了船舷上,目光扫视着不断从岛内涌出的、满载而归的各式船只,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呐,守株待兔,坐地分金,岂不快哉?”
守株待兔,坐地分金!?
陈庆心中一动,沈修永似乎颇有想法。
第120章 宝船
正说话间,一艘中型货船,挂着威远镖局的旗号,正从岛内方向疾驰而出。
船速很快,显然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船头站着五六人,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虬髯,气息赫然是抱丹劲初期。
他和他身后的镖师们虽然身上带着血迹,不少人挂了彩,但个个脸上洋溢狂喜和兴奋,船舱里堆得满满当当,鼓囊的布袋甚至溢出了舱门。
沈修永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出现在那艘镖船正前方的水面上,离火真气在脚下形成无形的踏板,稳稳站定。
疾驰的镖船硬生生停了下来,船头激起大片浪花。
“站住!在下五台派长老沈修永。”
沈修永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镖师耳中,“五台派在此清剿魔门余孽!尔等何人?船上所载何物?可有郑家余孽或九浪岛匪首踪迹?速速接受盘查!”
那虬髯镖头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看清拦路之人,心头猛地一沉,暗叫倒霉,怎么遇到这个煞星!
他强挤出笑容,抱拳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原来是沈长老!在下威远镖局总镖头赵昆,见过前辈!我等绝非水匪,更与郑家无关!只是响应剿匪令,前来助拳,侥幸得了些战利品,正要返航……”
沈修永面无表情,目光在赵昆和他身后镖师紧张的脸上扫过,又瞥了一眼船上那些鼓鼓囊囊、价值不菲的包裹:“哦?助拳?空口无凭,如今岛上混乱,难保没有水匪余孽混在散修队伍里,挟带重要罪证或魔门财物潜逃,你等需开舱查验,若确系正当所得,自可放行。若藏有魔门禁物或郑家核心赃款……哼!”
他最后一声冷哼,带着凛冽的杀意,让赵昆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开舱查验?
船上这些财物,有多少是正当所得,有多少是趁乱抢夺、甚至黑吃黑来的,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真让这位五台派长老细查,麻烦就大了!
赵昆脸上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什么查验,分明是借势敲竹杠!
他心中憋屈愤怒,但面对沈修永这尊煞星和其背后的庞然大物,反抗的念头刚升起就被掐灭。
他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前辈明鉴!我等小门小户,岂敢私藏魔门之物?船上都是些不值钱的粗笨物件,入不了前辈法眼……不过,前辈与贵派高足在此辛苦清剿,维护秩序,我等小辈岂能毫无表示?一点小小心意,权当给前辈和诸位师兄买杯茶水解乏!”
说着,他肉痛地一挥手。
身后几名镖师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飞快地从船舱里拖出几个沉甸甸的麻袋和两个精致的木箱,小心翼翼地用绳索吊放到了沈修永的宝船甲板上。
沈修永这才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神色,挥了挥手:“嗯,赵总镖头有心了,去吧,路上小心。”
威远镖局的船只如蒙大赦,立刻开足马力,头也不回地仓惶逃离。
陈庆看到这,顿时豁然开朗!
这沈修永真是个人才啊!
沈修永所谓的“镇守要道”、“以防漏网之鱼”,本质就是利用五台派的威势,进行光明正大的“合法”打劫!
风险远低于岛内混战,收益却可能更为丰厚和稳定!
这比冲进岛内火中取栗,要精明得多!
沈修永身形一晃,回到自家宝船甲板。
哗啦啦!
他随手划开一个麻袋口,金灿灿的光芒瞬间流淌出来!
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足有上百两的金锭!
另一个麻袋里则是各色未经打磨的矿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打开木箱,一箱是码放整齐的上等云锦,另一箱则是数株宝药,年份不高都是两三年的,但也相当值钱。
仅仅三成茶水钱,价值就已远超普通渔场执事数月的收入!
沈修永将一颗鸽卵大的红宝石在手中抛了抛,看着陈庆若有所悟的表情,嘿嘿一笑,低声道:
“小子,看明白了?这就叫‘借势’!懂不懂?玄甲门石掌门、褚院主、彭院主他们罡劲大高手在岛内坐镇,杀得人头滚滚,把最大的老虎都摁住了,咱们五台派的名头在这片水域就是金字招牌,就是最大的势!”
“咱们守在这咽喉要道上,名正言顺地盘查,那些捞饱了想溜的家伙,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让他们出点血,买路保平安,他们还得感激咱们没深究!如此既完成了宗门交代的‘协助清剿、维持秩序’的任务,又得了实惠,两全其美!何必去跟那群红了眼的疯子挤破头?”
说着,他将红宝石递给了陈庆,“小子,赏你的。”
陈庆接过了红宝石,抱了抱拳道:“沈长老英明。”
下午,沈修永的生意果然红火,又有两拨满载而归的人马被他拦下。
一拨是某个小家族的私兵,另一拨则是临时拼凑的散人队伍。
面对沈修永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这两拨人纵然心头滴血,也只能咬牙认栽,各自留下价值不菲的茶水钱才得以通行。
陈庆在旁默然看着,沈修永手段老辣,敲得恰到好处,既让对方肉痛又不至于逼得狗急跳墙。
他自然也分润到了一些汤水,几块成色不错的金锭和几株年份尚可的普通宝药,算是对他的犒赏,聊胜于无。
就在这时,一艘船影歪歪扭扭地闯入视野。
它并非从岛内核心战场方向驶来,而是贴着岛屿边缘,从一条相对偏僻的水道漂出。
船体样式颇为不凡,通体由深色铁心木打造,线条流畅,船首有异兽雕刻,显然原本是一件下等宝器级别的船只。
不过仔细看去,那船身多处破损,几处痕迹明显是遭到冲击所致,船舷上更是残留着大片暗红色的的血迹,甲板上空空荡荡。
陈庆眼神微凝,心头一动。
他正缺一艘能在千川泽复杂水域自由行动的宝船。
眼前这艘船虽破损严重,但骨架似乎尚存,勉强还能使用。
他立刻向沈修永示意:“沈长老,那边有艘破损的宝船漂来,船身有激烈打斗痕迹,血迹新鲜,恐怕有蹊跷。”
沈修永顺着陈庆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哦?破船?血迹?有意思……过去看看。”
两人靠近,沈修永隔空一抓,雄浑的离火真气涌出,将那艘破损宝船牵引稳住。
他纵身跃上那艘船,陈庆紧随其后。
船上景象触目惊心。
除了大片血迹,甲板角落还散落着断裂的兵刃碎片和衣物残片。
沈修永在船舱深处一处隐蔽夹层里,摸出了一块被血浸透大半的令牌残片,上面隐约可见一个“郑”字。
“郑家的船?”
沈修永捏着残片,若有所思,“看这破坏程度和血迹分布,船上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下手的人狠辣,清理得也算干净,只留下这艘破船漂出来……嘿嘿,倒是便宜了我们。”
他转头看向正在仔细检查船体龙骨的陈庆,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意动,明白了过来。
沈修永笑了笑,拍了拍船舷:“小子,看上这破船了?眼光不错,铁心木的底子,虽然伤得不轻,核心轮舵机关似乎没完全坏透,还能用。”
陈庆坦诚地点点头:“弟子确有此意,在渔场执事,若有此船,行事会方便许多。”
“行啊!”
沈修永爽快的一挥手,“这无主之物,算是咱们的战利品了,暂时先归你了!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不远处通向九浪岛乱石滩的水道,“既然你有了船,正好,这条水道也不能空着,你驾着这艘船,去镇守那条水道。”
“那地方虽然偏僻,但连接着九浪岛后山小路和几个隐秘的小码头,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者想抄小路溜出来的肥羊想从那里走。你守在那儿,就和我一样,名正言顺的查。”
陈庆微微皱眉。
单独守一条水道?风险无疑比跟在沈修永身边大得多。
九浪岛虽破,难保没有郑家余孽或强悍水匪头目侥幸逃脱,万一撞上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