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所处的距离，正常而言已经超出箭矢的射程，以确保安全，不会被魏军攒射。
但黄忠不是一般人，他能开五石弓，并做到百步穿杨，他的射程要远远超出普通的弓箭手。
黄忠眯眼瞄准，猛然松开手中的弓弦。
箭矢从张飞赵云二人肩膀之间的缝隙处射出，随后破空而去。
“嗖！”
寂静的战场猛然响起破空之声，城头的曹仁还在抚须而笑，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好似有一道黑影闪过。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黄忠的箭矢就到眼前.
第【132】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张奇兵袭汉中！
“砰！”
人们根本看不清楚细节，只听得一声闷响，城头的曹仁直接倒下。
“成了！”刘备兴奋挥拳。
“哇哈哈哈~~”张飞大笑连连，“黄老将军不输当年，老当益壮啊！”
“恭喜老将军。”赵云也是拱手祝贺。
法正轻捻胡须，笑道：“曹仁一死，长安必然大乱，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纵使有十万大军，也绝非我军的对手。”
所有人都非常高兴，除了...黄忠本人。
虽然黄忠也在笑，但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别人不清楚，黄忠心里却是一清二楚，箭矢出手的一瞬间，他的手稍稍抖了一下，这会导致箭矢出现偏离。
没办法，黄忠已经七旬的年纪，他依然能扯开五石弓，本就是天大的奇迹。
受年纪影响，力量下降，开弓时肯定不如年轻时那么稳当。
万幸，黄忠这一箭射中曹仁，但此刻黄忠心中没底，不确定能否一箭毙命，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运气站在大汉这边。
城头。
“大将军！”
“大司马！”
“快！医师！”
随着曹仁应声倒下，城头顿时乱作一团，人人无不色变。
倘若曹仁真死了，对于长安而言就是天塌了
郭淮、郝昭二人立即扑倒，跪在地上查看曹仁的情况。
只见曹仁正胸前插着一支箭矢，面无血色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瞪大，状态非常骇人。
“大将军？大将军如何？”郭淮摇晃曹仁的身体。
曹仁急切摆手，示意郭淮别动他。
见到曹仁还能动弹，周围一圈人都是松了口气。
约莫有一盏茶时间，曹仁猛然大口大口喘气。
“呼~呼~呼~吓死乃公了...”
惨白的脸色逐渐“六七零”红润，曹仁刚才完全被吓傻了。
哪怕此时此刻，曹仁依旧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反手握着箭矢，曹仁拔了一下没能拔出来，从地上坐起身子，道：“帮我把甲胄脱了。”
郭淮和郝昭不敢怠慢，连忙开始给曹仁卸甲。
“嘶...”
等到甲胄脱下来之后，众人齐齐倒抽一口气。
胸甲被直接贯穿，而在胸甲后边的护心镜，已经彻底龟裂。
黄忠射出的箭矢，穿透胸甲、击碎护心镜后，也同时崩碎。
曹仁胸前的衣衫全都破碎，包括胸膛肌肤上也出现大片瘀血，彰显这一箭的力道。
但不幸中的万幸，箭矢没有直接射入身体内。
胸甲本就是甲胄最厚实的一块，曹仁还是大将军，他的甲胄防御力更好，再加上一块护心镜，有惊无险保下曹仁的性命。
“扶我起来。”
曹仁此时还有些腿软，郭淮、郝昭搀扶时，都能察觉到曹仁身体在不停颤抖。
与死亡擦肩而过，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哪怕是久经沙场的曹仁，都忍不住战栗。
强提一口气起身，曹仁扶着女墙，用尽全身力气大笑。
“哈哈哈~刘备匹夫，箭术太臭，乃公没有死！！！”
此言一出，刘备一方齐齐色变，黄忠神色黯然，叹息道：“老臣无能，这一箭射偏了...”
刘备难掩失望之色，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安抚道：“老将军无需如此，看来曹仁命不该绝，这才侥幸从老将军箭下逃得性命，不必心有愧疚，之后咱们慢慢打便是。”
说罢，刘备示意众人返回大营，并下令全军休息。
中军大帐。
众人都已散去，只剩下法正与刘备君臣二人。
“陛下，这仗...恐怕难打了。”法正开口道：“陛下必须做好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
“朕知道。”刘备无奈叹息，“十万强攻，十万守城，这种仗本来就不好打，只能指望对方犯错误才行，不然永远无法攻克。”
“偏偏曹仁又来长安坐镇，此人久经沙场，他犯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此战基本上没有希望了...”
战事尽管才刚刚开始，但刘备打了一辈子仗，心中自然有所判断。
上次北伐能成功，那是因为魏军没有死守城池，或者说没有死守一座城，并且还不断出击找机会，这才给刘禅一波带走的机会。
这次完全不同，魏军压根不出来打，任凭刘备这边有无数手段，都被长安高大的城墙阻隔在外。
“可惜黄老将军的一箭。”法正一脸惋惜，“就差一点点，若能射死曹仁，这仗基本上就赢了。”
“确实，运气差了那么一点。”刘备无奈苦笑，“看来老天爷也不想让我拿下长安啊。”
“陛下切莫如此想，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只要有您在，何愁汉室不兴呢？”法正连忙宽慰。
“孝直不必安慰我。”刘备摇头道：“当初在襄樊与曹操最后一见，他说的就非常通透，天下三分已经注定，没那么容易统一。”
“曹操没能亲眼得见一统，朕恐怕也看不见了。”
“陛下...”
刘备笑着摇头，道：“无妨，有太子在，朕不担心。”
“就算朕无法一统，阿斗也会替朕完成兴汉的伟业！”刘备信心十足。
另一边。
黄忠回到自己的营帐内，一屁股坐下后便陷入长久的呆滞。
没能一箭射死曹仁，虽然刘备没说什么，但黄忠过不去自己心中的一关。
此时此刻黄忠心中无比懊恼、愧疚、自责、悔恨...可谓五味杂陈。
刘备吸引曹仁的注意力，张飞、赵云替他挡住射箭的动作。
就好像踢足球，队友为黄忠创造了单刀的机会，但黄忠没能射进球门，必然是抱头懊恼，自责自己错失良机，浪费机会。
只不过黄忠不是在踢足球，而是在打仗，这种自责与懊恼会放大数十倍、数百倍！
还一点，这个球本该射进，之所以没进是因为...老了，这点最为致命！
若是运动员意识到自己老了的那一刻，心中会萌生退役的想法。
但对于将军而言，意识到自己老迈无用时，生出的恐怕是...
“唰~”
黄忠猛然抽出佩刀，拿在手中端详良久，然后猛然挥下。
“咔嚓！”
外边的亲兵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查看，见状大惊失色，道：“老将军，您怎么把弓劈了？”
“当一个箭手射不中目标时，就不配再用弓箭。”黄忠自嘲道：“留着也射不中人，留着何用？”
这张陪伴黄忠一生的五石弓，被黄忠自己亲手毁掉。
毁掉的不止是一张弓，更是一个箭手之心，黄忠认为自己已经不配用弓箭了。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黄忠喃喃自语。
...
南阳。
“你就是孟达？”
“正是在下。”孟达大礼参拜，“拜见二位将军，在下真心投靠大魏，还望二位将军收留。”
“你就这么直接过来，也不怕被发现？”曹真诧异道。
“呵呵~”孟达自嘲一笑，“在下恐怕就是死了，估计也没人过问。”
“你既然归顺大魏，那你能为大魏带来什么？”张径直道：“不要说东三郡，那玩意你揣不进兜里，你也无法献给大魏。”
孟达闻言心中凛然，知道这位不好糊弄。
没有再说什么虚的，索性道：“末将有情报。”
“什么情报？”曹真追问道。
“那就要看二位将军想知道什么。”孟达十分自信。
他虽然算不上大汉的高层，但也绝对是中坚力量，对于大汉大大小小的事件都比较了解。
曹真与张对视一眼，张一针见血发问。
“我且问你，如今汉中还有多少兵力？东三郡又有多少兵力？”
“回将军，汉中兵不过两千，东三郡没有驻军。”孟达不假思索。
“此言当真？！”张霍然起身。
“千真万确。”孟达继续道：“将军若不信，且听我娓娓道来。”
“你说。”曹真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