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的名著之旅 第99节

“湘莲说得不错,你也太过多心了!”

听了这些话,琪官自嘲道,“往日里我也曾自是甚高,觉得自己出入过高门大户,结交了许多达官贵胄,却不想真的一朝落难,才发现我在那些人眼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每个人对我都避之不及。”说到这,他哽咽道,“不想今日,还有你们两位贤兄肯对我伸出援手,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们!”

见琪官如此颓丧,柳湘莲摆摆手,“这些话留待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怎么让你摆脱那小王爷的纠缠才是正经。”

冯紫英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提议道,“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去玉涵府上仔细商议一番。”

“也好,不过我得先去通知下内人才行,二位兄弟稍后片刻。”柳湘莲抱了下拳头,当即大步流星折回了荣国府。一杯茶的功夫后,他又从荣府侧门出来,三人便一起结伴往城郊方向而去。

到了紫檀堡,在琪官的带领下,来到一处三进的宅院。见到柳冯二人在四处打量,琪官苦笑道,“我用这些年积累下的银子,置办了这份家业,本想娶个妻子,好生几天安稳日子,谁曾想刚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真是时也命也!”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登门致谢

几人说话的功夫,就来到了正堂门口,不想正遇到两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琪官看着其中那个满脸泪水的女子,紧张的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袭人还未回答,一旁柳湘莲却皱眉看着紫鹃, 有些不敢确认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紫鹃欠身朝柳湘莲和冯紫英行了一礼,脆声回道,“柳大爷好眼力,我之前曾奉我们世子妃的吩咐, 去贵府给柳大奶奶送过东西。”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姑娘有些面善,那你来这里是?”

面对柳湘莲的问题, 紫鹃只是回道,“我和袭人是旧友,所以来看看她!”说完这话,她就朝几人点了下头,径直向外而去。

目送紫鹃走后,琪官将柳湘莲他们请了进去,让袭人给两人上了茶,便又问起方才的问题。袭人有些为难的看了下柳冯二人,却听琪官道,“你不必有所顾虑,这二位乃是为夫的至交好友,他们此番来咱们家的目的, 就是为了帮我们的。”

袭人闻言先谢了两人, 这才开口解释道, “刚才那位姑娘叫作紫鹃, 以前与我一样都是荣国府的丫头, 不过她是跟林姑娘的, 后来林姑娘嫁给了东平王世子, 她也就去了东平王府。她今日来,是为了…”迟疑了下,她还是继续道,

“她今日来,是得了林姑娘的差遣,来劝我们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的。”

“咦,这个法子不错!”冯紫英眼前一亮,开口称赞道。柳湘莲也赞同的点点头,并询问琪官的意见。琪官思索了下,回道,“我先前也想到过这个办法,可一来没有路引,二来那徒琦隔三差五就派人来搅扰,我急切间又不能将这些家业出手,还有就是我夫人娘家亲人俱在京城,这…”

“你不用顾忌我家人,我今日就回趟娘家, 会尽量说服他们随我们一起离开。”袭人连忙开口说道。

“可路引和咱们这些家业?”琪官还是不能彻底下定决心。一旁的冯紫英笑着安慰,“路引的事好办, 我给你准备一份绣衣卫公函,保证你路上平安无事。至于你这些家当嘛,不如就转给我和湘莲得了!”

“不错,这只是小事一桩,正好我一直想重振家业,此番也省去了四处寻找的功夫。”柳湘莲接话道,怕琪官夫妇误会他们趁火打劫,他又玩笑似的补充了句,“你放心就是,我们会高价购买,保证不让你吃亏就是!”

“这如何使的,两位贤兄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怎能再占你们的便宜。”琪官觉得很过意不去,便想要贱价处理了自己的产业,但冯紫英和柳湘莲说什么都不同意,随后三人说定就按原价交易,总算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几人继续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由冯紫英去准备路引,而柳湘莲则带人负责盯住徒琦,然后便各自分头行动。

如此匆匆过了五六日,这夜琪官夫妇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想到一切已准备就绪,明日晚间就能远走高飞,两人皆是心绪难平。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琪官主动开口打破了寂静,“你想什么呢?”

“我…我没想什么。”袭人先是否认了下,接着又解释了句,“我只是一想到要离开京城,去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就有些害怕。”

“唉,是我连累了你,要不然你们全家也不用背井离乡。”

听到丈夫这般说,袭人忙道,“你胡说什么呢,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就是打算跟你过一辈子的,自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了。而且我爹妈他们也理解你的苦衷,你以后可别再说这些了。”

琪官摸索着握住袭人的手,沉默了半晌,他才幽幽的问道,“你要不要去跟宝玉道个别?”

袭人一怔,立刻摇了摇头,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黑夜里,身边的人是看不到的,便苦笑着回道,“不用,看他做什么!其实我从荣国府出来后,想明白了很多事。宝玉他…他性子是不坏,可终究是被惯坏了,就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在他心里,我这个旧人哪比得上那些颜色鲜丽的小丫头,何苦再去自讨没趣呢?”

“是啊,宝玉遇事最多只会哭几声,为人确实怯懦了些,口风又不紧,我们要是去见了他,或许会害了紫英和湘莲他们。再说他这会正值新婚燕尔,估计也没心思见咱们这些外人。”

袭人没有接这话茬,反倒说起了别的,“我其实想去趟东平王府,给林姑娘磕个头的,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见我吗?”

“这话怎讲,前些时候东平王世子妃不是还派人来了么,怎么会不愿见你?”琪官大是不解。

袭人叹了口气,自嘲道,“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林姑娘肯派紫鹃来,那是因为她这个人本来就心善。以前在荣国府时,我就清楚的很,她只是看着嘴上不饶人,可实际上心肠比谁都好。可我…可我那时鬼迷了心窍,为了巴结二太太,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事。没想到在我落难时,却只有她不计前嫌对我伸出援手。她就算愿意见我,可我又有什么脸去见她呢?”

哪知琪官听后却道,“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去拜谢人家。经历了这么多,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呐!还是得知道敬畏,懂得感恩才行,要知道世人都爱落井下石,能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个?”

被丈夫这么一开导,袭人终于还是迈过了心里的坎,不由坚定的道,“你说得对,我不能一错再错,明儿一早我就进城,去东平王府拜见林姑娘。”

“记得也替我向东平王世子磕个头,说起来,他还救过我和宝玉、秦钟呢,虽然那也是沾了秦钟的光。”

次日,袭人果然就起了个大早,雇了一辆牛车,就往城内而去。进了内城,路过宁荣街时,她心中难免升起波澜,不过终究只遥望了半晌,直到车都驶出了街口,她也始终没有开口让车夫停下。

向路人打听了一番,总算是来到了东平王府,袭人怀着忐忑来到大门口,她本来都准备好了打点的碎银子。可不想这里的门子和荣国府的完全不同,她只是把目的一说,又报上名字,其中一人就利落的进去禀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门子就重新出现在门口,恭敬的摆手道,“姑娘,我们世子妃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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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跟着门子来到仪门,早有紫鹃在那候着。见到二人,她先将那门子打发走,然后才道,“你怎么来了,刚听到消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呢!”

袭人回道,“我是来谢过林姑娘的恩典的。”

“你怎么还叫林姑娘,如今要叫世子妃了!”紫鹃提醒了一句。

“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嘛。对了,那日你走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来到王府过得还好吗?”

“说实话,比以前可好太多了,毕竟我们府上就这么几个主子,性子也和善。完全不像荣国府,主子又多,还整日里勾心斗角,弄得咱们当下人的,也一个个分成几派,简直没有一刻安生。”

说话间,紫鹃就带着袭人来到了朝晖院,方一进堂屋,袭人就见黛玉和大着肚子的宝钗坐在榻上说着什么,旁边侍候的是雪雁和莺儿。

第二百二十章 肺腑之言

袭人看都是认识的熟人,心下紧张之感稍去,忙几步上前,跪倒在地,“袭人见过林…世子妃,薛夫人。”

“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也算老相识了, 何必行此大礼?”黛玉说着话,就起身亲自将袭人扶了起来,宝钗也道,“是啊,不过一二年不见,你怎么生分起来了,还不快坐下说话。”

袭人急忙谢过, 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下首,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两女,一时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还是黛玉看她有些拘束,便先一步笑着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弄得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见黛玉对自己的态度一如从前,袭人心下更是惭愧,不禁留着泪说道,“今晚我们全家就要离开京城了,所以我特意来跟姑娘告别一声,顺便给您磕个头,感谢姑娘不计前嫌,还记挂着我!”说到这,她又跪下给黛玉重重的磕起了头。

“紫鹃,快些扶她起来!”黛玉见状,连忙出声阻止。不想紫鹃去搀扶袭人时,袭人却不肯起来, 非要坚持磕满了三个头, 这才主动起身坐好,轻松的说道,“我这些日子一想到从前的作为,就羞得无地自容,要是不能给姑娘磕几个头,我怕是死了都不会原谅自己。”

“瞧你说得什么话,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将死字挂在嘴边,日子且长着呢,以后可不许这样说了!”黛玉责怪道,她不愿提起过去的事,让袭人难堪,便主动转移话题,“你方才说今晚要走,可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袭人苦着脸摇头,“半点头绪也没有,本来是打算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方便重新开始的。可一来我们都没出过远门,二来我那口子以前是唱戏的出身,认识他的人也多, 这一时三刻间, 还真有些为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离开京城再说。”

黛玉闻言,便蹙眉替袭人考虑起来,一旁的宝钗忽然提议道,“我倒有个合适的地方,就是不知你们可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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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姑娘见多识广,说得地方肯定不差,我们自是愿意的。”袭人想都没想,随口就应了下来。谁知宝钗听后,却笑着说道,“这你可就说错了,那地方我也是只闻其名,还真的从未去过。你要想知道这详情啊,还得问咱们的世子妃!”

“你是说辽东?”黛玉当即就反应了过来。

“不错,辽东地处偏远,定然没有几个人会认识袭人夫妇,而加上那里又是咱们家的封地,还可以让世子去封信,托人照顾一下人生地不熟的袭人。”宝钗侃侃而谈,只三两句就将去辽东的好处都讲了出来。

黛玉轻轻点了下头,“你说得有些道理,可辽东一到冬天就冷的要命,我担心袭人他们未必能受得了那里的酷烈气候。”

袭人倒是千肯万肯,毕竟有人照应着,总好过两眼一抹黑的闯荡,于是就道,“我进荣国府前,也是穷苦人出身,一定可以经受的住,姑娘不必担心。”

听其如此说,黛玉自无不可,随即就让雪雁去问下穆栩的意思。片刻之后,雪雁回来传达了穆栩的话,“世子说这只是小事一桩,他会提前去信,给辽东王府管家打声招呼,袭人到了辽东之后,自去王府找管家就是。”

袭人起身朝外间遥拜几下,又真心实意的谢了黛玉和宝钗。一朝去了心事,日后去处也有了着落,袭人本就颇为能言善道,一时间在她刻意讨好之下,房里气氛不多时就热烈起来,欢声笑语不断。直到时间快到晌午,袭人才主动提出告辞。黛玉本要留她用饭,可她却道还要回去收拾行囊,黛玉也就没有勉强,只吩咐紫鹃去送送她。

二人出了朝晖院门口,在袭人诧异的眼神中,紫鹃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这一千两银子,是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让我私下叮嘱你,以后要好生过日子,也不枉相识一场。”

“这如何使得,我已经受了姑娘那么多恩惠,如何还能要她的银子。不行,我还给她去!”

紫鹃一把抓住要折返回去的袭人,开口劝道,“既然世子妃给你,那你就安心收着,等到了辽东,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如果实在过意不去,那你就在心里记着姑娘的好,日后等她随世子去辽东时,你再亲自给她磕头就是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袭人也只得含泪收下,又朝院里拜了三拜,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远处行来一人,只瞧那水蛇腰,她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果不其然,等那人走到近前,正是晴雯无疑。

“呦,你这大老远来一趟,怎么都不找老朋友叙叙旧?”

虽然晴雯现在身份已然不同,但与紫鹃几人私下相处时,却还和从前一般无二。所以紫鹃也没有多少顾忌,替袭人解围道,“你怎么来了,姑娘让我送袭人出府呢。”

“我是专门在这等袭人的,有些话想私下同她说。”

紫鹃知道她们二人从前就是死对头,有些担心晴雯是来找麻烦的,所以便提醒道,“你可别忘了自个现在的身份!”

“哎呀,你怎么这么嗦!快些去吧,别在这妨碍我和袭人说话,回头我会亲自送她出去。”说完话,晴雯见紫鹃依然留在原地不动,便没好气的道,“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紫鹃没奈何,只好给了袭人一个“你让让她”的眼神,调头进了院里。等只剩下她们二人了,晴雯看着不说话的袭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去我屋里坐坐,可别说你不敢!”

“去就去,我有什么不敢的。”袭人被晴雯一激,顿时就忍不住应了,随后便跟着晴雯来到一处精致的院落。看着院里不俗的陈设,和来往的一些丫头,袭人忍不住酸道,“你以前不是总背后嘲笑我,说我上赶着给宝玉做姨太太吗,可如今怎么说?”

袭人话一出口,就暗叫糟糕,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口不择言,于是不等晴雯发火,她就立马道歉道,“晴雯,对不住了,我…”

不想晴雯的反应却出乎了袭人的意料,不仅没有生气,还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说得本来就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生气。快进来坐,我已备好了酒菜,咱们得喝上几杯才行。”

恍惚中坐下吃了几杯酒,袭人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晴雯先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了,然后才开口说道,“人总要长大的,有点变化又有什么可奇怪的。比如你,不也与之前派若两人吗?”

袭人没有回答,只是垂着头不语,就听晴雯继续道,“在荣国府,确切的说是在宝玉房里时,我是挺生你气的,总觉得你爱装贤惠,私下又偷偷勾着宝玉,还总喜欢在二太太那打小报告。”

“当时我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只觉得是单纯的看不惯你。后来直到我跟了姑娘,又来了东平王府,我才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那时候我们几个,包括麝月、琥珀她们,其实心底都想给宝玉做姨娘,只是嘴上都不承认罢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生你的气?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你那时的所做却为,但多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谁让咱们命不好,天生就是给人做丫头的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幸灾乐祸

听了晴雯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后,袭人终于抬起了头,只见她面露苦涩的叹息,“那也得跟对人才行,你知道老太太说要发卖我时,宝玉是怎么做的吗?他连为我说句话都不敢,亏我还天真的以为, 自己在他心里有些地位呢。现在想来,那时也挺傻的!”

晴雯见袭人依旧对从前的事那般耿耿于怀,不由翻了个白眼,“都说宝玉房里你最聪明,我看根本就是言过其实。你应该庆幸自个从荣国府出来了,要是你还留在宝玉房里,等人家宝二奶奶进门后,且有你的好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我的好?”袭人有些不服气,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看,你都现在还没明白呢!我问你,如果你家那口子身边有个丫头,而这丫头成日里总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姿态,瞧着比你这个夫人还像正室,你会怎么想?”

“这…”袭人有些语塞,一时竟不能反驳。晴雯见此情形,自觉扳回了一局,不由大为得意,“所以啊,你能平安从荣国府出来,已是谢天谢地,就别再想那些有的没得了。”

袭人沉默片刻,忽然端起酒杯, 笑着说道, “虽然你肯定想不到这些,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哼, 我怎么想不到, 少看不起人了!”晴雯脸上微微一红,也端起酒杯同袭人碰了一杯。

两人没有明说什么,可却都心照不宣,这杯酒下肚,那就代表着以往的恩怨从此烟消云散,她们便算是正式和解了。接下来,二人谈兴更浓,回忆起当初的各种趣事,不时又哭又笑,直到有些微醺,晴雯才将袭人亲自送出府门,还相约日后有机会辽东再会。

当天夜里,趁着四下无人时分,琪官并袭人一家老小,在冯紫英和柳湘莲的护送下,静悄悄的赶着马车绕过神京城南城墙,向着东边而去。送出三十里地, 三人彼此各道一声珍重, 方依依惜别。

目送琪官一家的马车灯火消失在远处天际,冯紫英抬头看了下月色,提议道,“我们府上在不远处有座庄子,不如去将就一晚,明早再进城如何?”

柳湘莲自无不可,随后二人便一起打马去了南郊一处农庄,冯紫英找来这里的管事,命其弄了几个小菜,烫了两壶酒,两人一边吃酒,一边攀谈起来。

“咱们接手琪官家业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声张,最好找个不显眼的人挂在名下,要不然将那徒琦招来可就不好了。”

听了冯紫英这话,柳湘莲喝了口酒,生气的说道,“难道他是天王老子不成,别人正常买卖他都要管一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我们和琪官有旧的事并不难查。我也是想防患于未然,怕这家伙找不着琪官,就迁怒于我们。对这种滚刀肉打不得骂不得,何必再多生事端?”

柳湘莲无非是心里不痛快,嘴上抱怨几句罢了,他不是不知好歹,分不出好赖之人,听了冯紫英的劝告,也就闷声应了。又喝了会酒,他想到冯紫英尚未娶亲之事,不由奇道,“咱们兄弟年纪相仿,我都已有一子,你为何还不成亲,难道令尊堂都不着急吗?”

“唉,怎么不急?旧年间曾说过一门亲,女方是我父亲袍泽之女,可谁想造化弄人,前年她一病去了。去年年尾,我母亲又托官媒相中了左都御史家的二千金,本来都合过八字了,不想那位小姐竟与她外家表哥传出私情,可把我母亲气坏了,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冯紫英借着酒劲,把心里的苦闷一股脑吐了出来。

“自来姻缘由天定,以你的家世,总能找到合适的。”

面对柳湘莲干巴巴的安慰,冯紫英笑骂,“可拉倒吧,什么自有天定!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自个如今娇妻爱子俱全,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啊,现在也看开了,什么门当户对、大家闺秀,那些都是狗屁,只要能找个可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我不对,不该提这一茬,我自罚三杯给你赔罪。”柳湘莲连干三杯,这才说起心里的一个疑惑,“你可曾发现那日去荣府赴宴,若兰有些心事重重?”

冯紫英闻言放下筷子,严肃的回道,“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了,也不要当面问若兰,免得让他面上难堪。”

“这是何故,我本来还想着过几日请他出来,询问他可遇到了什么难处,听你这么说,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亲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啊,根子就出在宝玉身上!”冯紫英叹了口气,才说起其中内情,“若兰的夫人,乃是荣府老太君的侄孙女,所以和宝玉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听说两家还私下有过约定,要让二人亲上加亲,本来这亲事没成,也不算什么,毕竟一家女百家求嘛!可坏就坏在,那宝玉为人坐卧不忌,听说曾经常出入若兰夫人的卧房,还多有失礼之处。”

“这些事情一开始卫家是不知情的,但前些日子,若兰母亲身边的一个嬷嬷回家探亲。也是巧了,她家邻居正是负责为荣府送柴火的,这一来二去不免就说到了两府的新鲜事,其中就有宝玉和他表妹的传闻。那嬷嬷也是个长舌妇,回卫家后就把这些告诉了若兰母亲,最后又让若兰知道了,夫妻二人为此大闹了一场。就连那日宝玉成婚,若兰都以他夫人要为其母侍疾为由,不许她前去”

听了冯紫英的一番解惑,柳湘莲冷笑道,“这事若兰是有些不够大度,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归根到底还是贾宝玉行事太过荒诞。远的不说,就说上次我儿子满月时发生的事,你也是在场亲眼目睹的。你说说,他这么大个人了,难道真不懂男女有别吗?就算他不懂,那别人告诉他这样不对,他总该听了吧!可他呢,却依旧我行我素,浑然不将人家女子的名声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我以后是再不会和他来往了。”

“你消消气,他那个人这辈子是改不过来了。再说,他这一成婚啊,估计是有得苦头吃喽!”冯紫英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咦,你这话里有话啊,快说来让我听听!”

“哈哈…”冯紫英捂着肚子笑了好半晌,这才对柳湘莲说道,“你可知道宝玉的新夫人有什么门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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