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的名著之旅 第121节

黛玉听她越说越不像,忙道,“珠大嫂子也是不容易的,她毕竟青年守寡,我们自该谅解下她,再怎么说,她也将兰哥儿培养的不错。”

对黛玉这话,穆栩可不认同,“这你可说错了,那李氏的儿子贾兰,这辈子出息的有限,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黛玉不服的辩道,“你这话好没道理,我可是知道的,兰哥儿自幼就很是上进,书读的也不错,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再熬上几年,中举应不在话下。”

王熙凤看不惯李纨,但对贾兰印象却不错,闻言也附和道,“林妹妹说得不差,兰小子确实极为上进,可比巧姐她弟弟强出十万八千里。”

穆栩前世看过后人对贾兰结局的猜测,许多人都认同其中一个说法,那就是贾兰是贾府最后的希望,日后得了高官厚禄。具体缘由是,李纨的判词里有一句,“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所以后人因此判断,贾兰最后做了高官,要不然李纨如何成为一品诰命。

但穆栩却有不同看法,他觉得贾兰就算做了一品高官,也不一定是凭借读书,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贾兰最终承袭了荣国府的爵位。这还真不是无端猜测,原文里贾府被抄时,一众主子都没落着好下场,但里面是有一个例外的,那就是李纨母子,原因是李纨乃节妇身份,他们母子都在朝廷律法的赦免之列。

这样的话,穆栩的推测就说的通了,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着里贾府虽然败了,可留下的人脉还在,在皇家那里也是有体面的。这从他家祠堂的对联就能看出来,那三副对联中,除了孔子后裔的一副,剩下两副可都是皇帝御笔,一为先帝所书,“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另一副就更不得了,那是太祖所书,其约,“己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宁荣。”

可以这么说,贾演贾源那一辈,若不是有兄弟两人,那肯定会被封王的,由此可见贾府祖上功勋之大。所以,原着里贾府被抄后,如果后世皇帝念及其先祖功劳,是有很大可能让他家复爵的,到了那时,贾兰或许会承袭比贾赦都大的爵位,只因荣宁二府的嫡枝里,就剩贾兰一个独苗了,他等于是一人继承了两个国公府余脉。

至于说贾兰读书有多好,那在穆栩看来就是个笑话,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而已。就冲贾府族学那德行,能教出什么好读书种子?是凭借一帮混日子的同窗,还是凭贾代儒那个连举人都不是的家伙?

不过今世荣国府可没败落,贾兰根本没机会摘桃子,因而穆栩才会说,其难登大雅之堂。当然这个理由不能明说,但也难不住穆栩,只听他道,“我之所以那般说,是从其母李氏身上得来的结果,你们细想一下,那李氏是个自扫门前雪的性子,她教育的孩子会是什么样?想来也是个性格孤僻,不喜交际的模样,我说得可对?”

黛玉和王熙凤面面相觑,想要反驳几句,可又不得不承认,穆栩说的还真没错,那贾兰可不就是那样嘛!巧姐可不管她娘的脸色,还拍手道,“姑父所言极是,二爷爷就常说,兰大哥牛心古怪。”

穆栩挑了下眉头,笑着对黛玉二人道,“这下无话可说了吧,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书读的好坏,只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还是,让他们自小就要通晓人情往来,须知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单打独斗,那注定在官场是走不远的。”

黛玉白了穆栩一眼,说道,“你既然这般厉害,那不妨再说下那夏金桂是何等人。”

穆栩不屑道,“她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性子乖张,喜怒无常的狠毒悍妇罢了。”

“妹夫这话,可真是入木三分。”不等黛玉说话,王熙凤就忍不住点头,嘴里甚至赞同道,“自打老太太过世这一年多,宝玉房里的麝月就被逼的寻了短见,碧痕嫁给了养马的老鳏夫,余下几人估计也下场堪忧。”

黛玉蹙眉道,“宝二哥就任由自家夫人,这样胡作非为吗?”

王熙凤正要回答,忽然想起穆栩方才看人极准,索性就考他道,“妹夫刚刚对珠大嫂子几人的评价,算得上一针见血,不若再说下宝玉如何?”

“这有何难?他用两个词就可概括,百事无能,毫无担当。”

巧姐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对贾宝玉这种,对女子温柔如水的男子,最是倾慕不已,因此听穆栩这般说后,她立即不干了,“姑父这话太过偏颇,宝二叔也是有优点的,比如说,他就比较尊重女孩子。”

“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穆栩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彷佛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之事。

巧姐俏脸憋的通红,拉着黛玉的手告状道,“姑姑,你看姑父,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黛玉轻拍巧姐的手背,安抚她道,“不急,我们听他先说完,再计较不迟!”

迎着三人的目光,穆栩旁若无人道,“我听闻那贾宝玉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觉得清爽无比,见了男儿,便觉得浊臭不堪!可有此事?”

这话不止黛玉和王熙凤听过,巧姐这些年也没少听,所以都是点头认可。穆栩见此,便反问道,“既然他是这么区分男女的,那为何他自己却成日钻在女儿堆里,岂不是熏坏了女儿家,这谈何尊重?”

三人自是哑口无言,穆栩却继续乘胜追击道,“贾宝玉还说过,女儿家未嫁人前是珍珠,嫁了人就像死鱼眼珠。照他这说法,那最疼他的祖母和母亲是什么?这话如果细究起来,可是大大的不孝。”说到这里,他停下喝了口茶,接着前面道,

“巧姐说贾宝玉尊重女儿家,在我看来,根本就经不得推敲,倘若他真尊重女儿家,那招惹了人家后,就该给人家遮风挡雨,可他是如何做得?如果你们觉得,一个只会捂着耳朵,扮缩头乌龟的家伙是对的,那我无话可说。有句话形容他的作为,再恰当不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以往黛玉她们只觉得,贾宝玉为人是软弱了些,旁的却再无什么大毛病,但今日让穆栩从另一个角度一说,让人不禁发觉,原来贾宝玉的那些作为,竟让人厌恶至极。

第二百六十四章 泄露口风

看几人皆若有所思,穆栩干脆将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我最瞧不上贾宝玉那厮的地方,就在这一点,他这个人看似没有坏心,实际上再自私不过。若只同丫鬟们胡闹也就罢了,但他成日里混迹于姐姐妹妹之间,却从不想想,他这番作为,会害了多少女子的闺誉。”

穆栩从前不说这话,是顾及黛玉感受,毕竟她也曾在贾府住过几年,那些女子中就有她。可如今二人已成婚多年,自然少了许多顾虑,“我说句难听的,要不是旧年荣国府两房分了家,贾家几个姐妹都别想有好婆家。”

黛玉和王熙凤听了这话,脸上皆是一白,她们从前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不想今日被穆栩揭开了。尤其是黛玉,她这些年每每想到,那两年在荣府的经历,就觉得后怕不已。因为她清楚的很,若是当初没有穆栩出现,对她而言就两条出路,一是嫁给贾宝玉,二就是死在荣国府,而且不管是哪一条,她肯定都不会好过。

黛玉嫁给穆栩多年,早不是那个伤春悲秋的女子了,因此对穆栩所说,她倒是没有生气,甚至还道,“仔细想来,宝二哥固然害人不浅,可归根到底,还是外祖母对他溺爱太过之故。”

王熙凤心道,“岂止是溺爱,老太太眼里压根就只有宝玉一个,哪管别人的死活!”但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又哪敢当外人面乱说,否则一顶不孝的大帽扣过来,她不死也得脱层皮。当然这也难不住她,只听她道,

“可不是像妹夫说得那样嘛,咱们远的不说,就说云妹妹吧,她就让宝玉给害苦了。听说这些年同云妹夫闹得天翻地覆,要不是卫家看在史家两位侯爷的面上,恐怕她都要被休回家去的。”

听王熙凤提到史湘云,黛玉立即柳眉微竖,口中愤愤不平道,“也不知是哪个这般缺德,云妹妹都嫁人了,竟还拿她和宝二哥的旧事瞎传,以至于他们夫妻不和。”

穆栩突然出声道,“我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贾宝玉他娘做得。”

黛玉正要问个明白,就听王熙凤出言道,“还真让妹夫说着了,那确是二太太做得。”接着她就说起缘由,“大家都知道,我们府上的下人向来没有规矩,喜欢背后乱嚼舌根。所以云妹妹定亲后,老太太为了不得罪娘家,当时便下了死令,如果发现谁乱传小话,就打死不论,因而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风平浪静。”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云妹妹成婚一年后,京里忽然传起她早先在我们府上的事,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惹得两位史侯大怒,跑来跟老太太讨说法。老太太没法子,就让我暗中查探,最后只查出,是府上一个采买的下人多嘴多舌,无意中说出去的。”

黛玉奇道,“看来其中是另有隐情了?”

王熙凤脸上浮现出一抹惭愧,回道,“没错,只因那人是我从王家带来的,我事后专门派人上门逼问过他,他曾亲口承认,是收了二太太好处,故意向外间散布流言的。”

“那你为何不告诉外祖母?”

穆栩替王熙凤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想二嫂子是担心,这事最后算在她的头上,谁让那人是她的陪嫁呢,这正是那王氏的恶毒之处。”

王熙凤点头,“妹夫说得极是,我那姑妈就是这般打算的。”说完这话,她看黛玉还有疑色,稍一琢磨,就知道问题所在,便主动询问道,“妹妹是否想问,二太太为何这般做?”见黛玉点头,她便解释道,“还不是宝玉和湘云的亲事闹得,老太太当时想把湘云说给宝玉,但二太太那会有元春做靠山,说什么都不同意。为了这事,让史家很不高兴,很是说了些贬低宝玉的话,所以…”

“所以她想通过云妹妹,来败坏史家名声。”黛玉接住话头,说出了贾王氏的盘算。

“想来就只有这个原因了,你也在我们府里住过,应该知道二太太的为人,在她的心里,哪怕明眼人都知是宝玉的错,她都要怪到别人头上。”

想到王夫人曾针对自己的所为,推己及人,黛玉自是相信王熙凤所说,她叹息道,“二舅母的心肠也不知怎么长的,为了几句口角,就选择害了云妹妹一生。”

王熙凤冷笑道,“她有什么做不出来,凡是挡了宝玉的道,她从来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

王熙凤此话,穆栩是极为赞同的,纵观原着,那贾王氏还真是这么个人,从金钏、晴雯等丫头,再到黛玉、史湘云,甚至是贾王氏最看重的宝钗,轻则被其编排,重则被其迫害。

黛玉到底不愿背后说人是非,尤其是那人还已然过世,于是她便改口道,“咱们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下四妹妹,想来嫂子也收到了,她请吃满月酒的帖子?”

王熙凤笑道,“可不是嘛,四妹妹倒是好运道,前头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这回却一下凑了个好字,也算苦尽甘来了。”

惜春是四年前嫁的人,丈夫是冯汉的三子冯紫幕,也算是和探春做了隔房的妯里。这桩婚事,名义上是冯紫英夫妇做得媒,但私底下却是秦可卿托的穆栩,穆栩不好自个出面,又转托给了冯紫英。因此听到两人谈到惜春,穆栩忙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与一旁的巧姐说起闲话。

人一旦怕什么,就偏生来什么,果然没多久,穆栩就听王熙凤道,“说来也是可卿厚道,按理,她和蓉儿和离后,就和贾家没了关系,但她却依旧赡养了尤嫂子,又十里红妆将惜春嫁了出去。”

秦可卿这一点做的,确实让人没话可说,连黛玉也不得不赞道,“秦家表姐的确是个善人,能够不忘初心,始终如一的照顾前夫的家人,让人敬佩不已。”

王熙凤叹道,“可惜她命不好,本是皇家贵胃,却流落民间不说,还嫁给了蓉儿那个混账。我几次劝她改嫁,她都道不想再遇人不淑,也是为难她了。”

黛玉闻言后,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一旁的某人,回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说不得秦家表姐,对现在的生活甘之如饴呢!”

穆栩看似在和巧姐说话,但注意力全在黛玉那边,此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立即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再也坐不住了,便起身托词道,“我忽然想起,祖母好像找我有事,你们且在此安坐,我去去就回。”

下首的王熙凤听了黛玉的话,本就察觉不对,再见穆栩的异常举动,顿时明白这里头有事,当下她眼珠一转,就对巧姐吩咐道,“咱们来你姑父家,没去拜见太妃她老人家,实在失礼至极,你随你姑父去给太妃请个安,顺便再替为娘赔个不是。”

巧姐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应了,就要随穆栩出门,穆栩见状,只得无奈的带着巧姐去了。见房里就剩自个和黛玉,王熙凤立时来了精神,小声追问道,“妹妹老实道来,可卿可是和妹夫有事?”

黛玉心下一惊,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失言,以至在凤姐面前漏了口风,不过她面上却故作惊讶道,“嫂子这是哪里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王熙凤不依不饶道,“你也太小看人了,我们两府可是挨着的,我时常听下人说起,见到妹夫去了隔壁。还有那晏哥儿,说是可卿从养生堂抱养的,小时候还罢了,现在他已然六岁,那眉眼分明和茂哥儿有六七分相似,你当我瞧不出来!”

黛玉见瞒她不过,犹豫了半晌,嘴里说道,“算妹妹求你了,姐姐就当不知此事如何?”

王熙凤听黛玉变相认了,不禁焕然大悟道,“还真是这般,我就说可卿那妮子,一点都不像寡居之人,每日里瞧着好生自在,原来问题竟出在这。”说完,她又疑惑道,“看妹妹的模样,显然是知道此事的,怎么看着却不生气呢?”

黛玉苦笑道,“我再生气又能如何?还不如就当不知道呢,就像外祖母说得,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王熙凤啧啧称奇,“妹夫可真有本事,连这种事情,都能让妹妹放下芥蒂。”

黛玉听得眉头直皱,总觉得这话不对味,转念一想,这话明着在夸穆栩,可暗里不是在说自个小心眼吗?她当即就不干了,口中嗔怪道,“好你个凤辣子,拐弯抹角说我善妒是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罢,就起身来到王熙凤身畔,作势要要给其一个好看。

两人打闹了一阵,最终以王熙凤求饶告终。等平静下来后,王熙凤拉着黛玉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的心态很对,这男人啊,都是爱偷腥的猫,只要他心里有你,那比什么都强!就拿你琏二哥来说,他身份不如妹夫高,本事没有妹夫大,还不照样管不住裤腰带。不对,那厮比妹夫差远了,妹夫虽说和可卿这事办的不妥,但他事事都依着你,对你呵护备至。哪像你琏二哥,什么脏的臭的都要沾上一手,把人恶心的够呛!”

黛玉见王熙凤说着说着,就杏眼圆睁,明显是气的不轻,不由掩口笑道,“姐姐这是作甚,你不是要安慰我吗,怎么倒把自个套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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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一愣,当即拍了下额头,骂道,“都怪那个死人,一说到他,就让我来气。”说罢,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题外话------

这几章我借着对话,把众人的结局大概交代了一下,明天估计就换副本了,再不写类似红楼这种儿女情长的副本了,让人实在挠头。

第一章 寺内惊魂

宋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正月十五,整个东京城热闹非常。正是:元宵景致,鳌山排万盏华灯;夜月楼台,凤辇降三山琼岛。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黎庶尽歌丰稔曲,娇娥齐唱太平词。坐香车佳人仕女,荡金鞭公子王孙。天街上尽列珠玑,小巷内遍盈罗绮。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罩楼台。

若说此刻的东京城,哪个地方最热闹的话,那定属宣德楼前的御街。只见那御街中央摆着个大露台,台上有诸色艺人,正表演着相扑、蹴鞠、百戏等各种节目,露台下围着数不尽的百姓,时不时爆出一阵震天的叫好声。

而正对露台的宣德楼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道君皇帝端坐于高台,周围簇拥着一众内侍和嫔妃,按说值此与民同乐之际,皇帝该喜笑颜开才是,但赵佶却有些心不在焉。一旁伺候的梁师成见此情形,不由关切的询问,“官家,可是御体不适?”

赵佶回道,“每年都是同样的景象,朕瞧得甚是无趣。”

梁师成眼珠微转,趁着奉酒的时机,低声建议道,“听闻李行首近日习得新曲,不若老奴陪官家去品鉴一番?”

赵佶闻言一顿,想到李师师那美丽的娇颜,心头一阵火热。但他到底还存有些理智,看了下左右,狠心拒绝道,“不妥,今日乃元宵佳节,若是让人知道朕去了矾楼,恐引起非议,还是改日再去为妙。”

梁师成也不气馁,一面斟酒,一面又出了个主意,“既然如此,官家不妨去城里微服私访,也好看下我大宋的繁华!”

赵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命人叫上三哥儿和五姐儿,与朕一同出宫去赏花灯。”梁师成唱了个诺,就要告退,不想赵佶又道,“让蔡相公家的五郎蔡也来伴架。”

梁师成脚下一停,蓦得想起一则传闻,据说官家要将茂德帝姬许配给蔡家五子,如今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片刻之后,赵佶带着儿子赵楷,女儿赵福金,以及梁师成、高求,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穿着便服与宫门外的蔡汇合,一行人拐到街上,混在百姓之中,随着人流向着远处而去。

赵佶这个人,当皇帝不在行,吃喝玩乐却样样精通,此番微服出宫,身侧陪伴的,不是爱子爱女,就是贴身的近臣,因此兴致极为高昂。一路上走走停停,或是猜灯谜,或是看杂耍,又或是玩蹴鞠,简直是乐不思蜀。直到一个时辰后,见女儿赵福金有些乏累,他这才暂停脚步,问身后的高求道,“高卿家,咱们这是到了哪里,可有歇脚的地方?”

高求忙三两步来到近前,躬身答道,“回官家的话,咱们前方就是州桥,过了州桥往东不远,就是大相国寺,到了那里在歇息不提。”

赵佶轻轻颔首,“好,行了一路,腹中有些饥渴,正好去大相国寺用些斋菜素酒。”说罢,就一马当先,向着前方大踏步而去。

大相国寺位于东京开封府里城东南,南临汴河,西接州桥,自五代起便是皇家寺庙,皇帝在上元节来寺游赏成为惯例。至于平时,皇帝巡幸大相国寺,在这里举行水旱灾异的祈祷仪式,在郊祀等大礼后赴寺恭谢,更是史不绝书。君主的生日庆祝、忌日纪念等活动,辽国使节进香礼拜,御赐宰执大臣的宴席,也多假相国寺举行。至道元年,宋太宗拨巨款重修寺院,并亲赐御笔金字匾额,其后仁宗又多次御赐额榜。

正因以上原因,大相国寺成为东京城内,有名的繁华所在,也是士庶官民出入频繁的活动中心,拜佛上香、观光游览、休闲娱乐之事络绎不绝。

到了大相国寺,赵佶一行来到寺内招待文人雅士的厢房,用过素斋香茗,蔡便给赵福金频使眼色,想和未来的夫人单独走走。赵福金年方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犹豫片刻,最终经不住诱惑,便向赵佶告罪一声,说想要游玩一番。

赵佶对这个女儿,自来疼爱有加,也乐意看到,她和未来夫婿培养下感情,当下就大手一挥,同意了她的请求。

于是,赵福金红着小脸,在蔡的陪伴下,向着寺内缓缓而行。蔡有心与心上人说些悄悄话,便穿过几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后,刻意带着赵福金往偏僻处走。不多时,来到一处无人的游廊,示意六名侍卫走远一些,蔡就要向赵福金表达爱慕之情,他话刚到嘴边,忽然就听到身后房内传来一声巨响,其中还伴有重物落地之声,显然是房中有人。

蔡被吓了一跳,赵福金更是花容失色,皆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在不远的侍卫已寻声而来,蔡一想到被打扰了好事,再看到惊魂未定的帝姬,顿时怒气勃发,指着房门就朝侍卫吩咐,“给我进去看下,是哪个狂徒,夜里在此生事!”

两名护卫得令,当即撞开房门,接下来众人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不大的房内,散落了一地的瓦砾,顺着瓦砾向上,就见上方的房顶破了一口大洞,从洞口垂下的月光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瓦砾中趴着一个人影。

一名侍卫见状,当即松了口气,笑着回道,“启禀帝姬,蔡公子,应该是江湖毛贼趁着元宵佳节,想到大相国寺行窃,不过却学艺不精,从房顶摔了下来。”

蔡点了下头,就要下令拿人送官,谁知赵福金却出言阻止道,“不对,你们看那人穿着,怎会是贼人呢?”

几人得了赵福金的提醒,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地上那人身上,果然到那人身穿锦袍,腰间缠着玉带,离头不远还落着一个金冠。从这身打扮就能看出,那人也是非富即贵,说不得还是王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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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在帝姬面前失礼,蔡强忍心中不快,吩咐左右道,“将地上之人扶起来,看下是哪家公子?”

两名侍卫应了一声,几步走到那人身前,就要蹲下将人翻过来,不想那人却先一步爬了起来,只见其人身高体长,披散着头发,脸上有一些黑灰,让人看不清具体相貌,只大致能瞧出年纪似乎不大。

一名侍卫抱拳问道,“不知公子是谁,为何从房顶掉落?”

那人一开始没有理会,只低头在身上摸索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听他道,“这是在哪里?”

护卫有些发懵,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听后面蔡回道,“这是大相国寺,兄台不该先报上名来吗?”

“大相国寺…”那人先是自语了一声,接着就垂着头,愣在原地不言不语。蔡见状,压下的火气又重新冒了出来,口中喝道,“不管你出自哪家,既然茂德帝姬在此,在下都容不得你这般无礼!”

那人休的一下抬起头,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说得话却让在场众人大惊失色,只听他不紧不慢的问道,“茂德帝姬,这么说来当今皇帝是赵佶了?”

“大胆!”

“放肆!”

几名护卫一听这人竟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当即拔出腰间配刀,将赵福金和蔡护在身后,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出手擒贼。被他们护在身后的两人,反应各不相同,赵福金脸上涨得通红,颇具规模的胸口不停起伏,显然被眼前的人气得不轻。而蔡则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状,眼中不经意流露出幸灾乐祸,甚至为了表现自己,还挡在赵福金身前,嘴里骂道,“你这厮是哪来的狂徒,先是冲撞帝姬,随后又直呼官家姓名,真是向天借了胆子,还不与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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