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 第119节

宋应星忘了腹中饥饿,皱眉苦思起来。

既然是格物之书,那就不能用什么集什么录之类的名称。

到底用何名称为好呢?

易经系辞有云:天工人其代之,则必与天无二;格物需开物,方能成务也。

有了!就是它!

世间万物自有规律,格物方能致知,而致知便能进一步提高自身学识,然后再用实践将其实现,所思之物便会制造完成,并且其精巧更胜天然!

天工开物!

对!就是天工开物!

此刻的宋应星手舞足蹈,开心的像个孩童,要不是脸上的皱纹如同深沟一样的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人小跑着进了院子。

宋应星停下动作,心里略感奇怪。

平时很少有人来到这里找他,县里的公事与他无关,他也不喜与生员外的人交往。

“宋教谕!知县大老爷有请!”

一个差役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喊道。

宋应星整了整衣冠,沉声道:“你可知知县大人何事找我?”

“京城来人了!说是奉命前来接宋教谕前往京师!宋教谕,您老要发达了!”

差役满脸喜气的开口道。

宋应星一愣,京城来人?怎生回事?我在京城并无亲友,也无同科同年,谁找我呢?

当宋应星来到衙门二堂时,分宜知县赵逢春满脸堆笑着起身相应,口中道:“长庚兄,快快请坐!京师两位上差前来寻你,言说乃圣上所遣,请你到京师有重用!恭喜恭喜!”

宋应星目光看去,两名身穿蓝色罩甲的年轻人端坐在椅子上,正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

见宋应星用莫名的眼神看来,两名年轻人同时起身拱手行礼,然后其中一人开口道:“可是宋先生当面?某二人乃锦衣卫北镇抚司缇骑,某乃校尉李成,彼乃校尉徐松。某二人奉上命前来接宋先生至京师一行!”

宋应星闻言不由更加惊诧。

锦衣卫不是已经式微了吗?怎地突然出现在偏僻小县,且还是专程前来寻我?我不过是一不入流的杂官,日常也未犯何忌讳呀?

李成见其神色,自是明白其心中所想。于是笑道:“宋先生切勿多虑,实不相瞒,某二人乃是奉圣喻前来。圣上闻听先生大才,欲召先生前往京师另有重用,先生要是无他事,还是收拾一下,咱们尽快赶往京师为好!”

旁边的知县赵逢春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宋应星性格古怪,平素很少与人交往。就算在一个衙门中,他和宋应星也只见过寥寥数次,那几次也都是在县试时的公众场合,两人私下从无交集。

就这么一个土埋半截的杂官,咋就突然直达圣听了呢?也没听说他有何才气啊?偶尔听闻他就是躲在屋里写写画画,可也未见有何名句流传出来啊?

赵逢春笑着开口道:“宋教谕不必疑虑,适才本官验看过两位上差的腰牌,确乃锦衣亲军中人。宋教谕大名直达圣听,此后前程无量啊!本官给宋教谕道喜了!”

宋应星对二人身份不再怀疑,但对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圣上如何得知他的名字,心中却是疑惑不解。

圣上日理万机,终日操心国事,是如何知悉自己这样的无名之辈的呢?

李成催促道:“宋先生,你磕头谢恩吧,圣上再三叮嘱,先生所有手稿都要带上,之后我二人护送先生启程!”

宋应星这才想起,不管是圣旨还是圣喻,自己都要大礼跪谢的。

于是他连忙面北跪下,口呼谢恩磕头三下起身后,转身对李成道:“李校尉,下官家乡奉新离此不远,能否容下官回乡与老母辞别?此一去数千里之外,不知几时方能返家,家中老母七旬有余,下官怕。。。。”

李成笑道:“宋先生有所不知,圣上知先生乃至情至孝之人,遂特意命指挥使骆大人另遣一路校尉前往奉新,将先生老母既其他亲眷一起接往京师,到时先生便可与家人在京师团聚了!”

宋应星愣怔一下,心中一阵热浪翻滚,胸口像是突然堵住一样,眼眶一热,热泪夺眶而出,年已五旬的他像个孩子般大声抽泣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番薯(修)

朱慈烺趴在地上抬起满是黑灰的脸,冲着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火堆**薯的长平和二丫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再等片刻就能吃了!我父。。爹说,这东西烤了可好吃了!”

木柴堆起的火堆中散发出一股香气,几块裹着黄泥的新鲜番薯静静的躺在火中,黄泥已经差不多皲裂干透,只要熄了火拿出来敲开,喷香的烤红薯就成了。

这是皇庄试种的十余亩田地里产出的。

崇祯特意嘱咐过,并几次谈及番薯的重要性,刘朝对这些东西格外的上心,每隔几日便要跑到田地里查看,严厉叮嘱几名农户,一定要精心照看这些宝贝,就跟伺候自家老娘一样。在几名农户日夜守候和精心养护下,番薯秧苗长势喜人。

朱慈烺偶尔听到父皇说起番薯一事,好奇之下便缠着崇祯问了半天,崇祯就简单描述一下番薯果实的样子,以及如何加工才好吃,并着重说明烤番薯是很美味的一种食物。

从此后朱慈烺就对这事留了心,经常打着各种幌子去皇庄的番薯地里查看,心里盼着番薯早一天成熟,等熟了便拿去给二丫尝尝。

对于朱慈烺等几个孩子的教育问题,除了正常的每日由翰林院侍读、侍讲学士分别教授经史以外,崇祯更倾向于后世的多方位教育方式,而不是只限于经书中的内容。

因为大明只传承了两百余年的国祚证明,皇家教授太子的方式和方法有很多谬误之处,否则也不会出现如此多的平庸皇帝。

经史确实该学,但更应该多接触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困居深宫,对每天都在变化的世界缺乏足够的认知。

为此崇祯不顾詹事府属官的强烈反对,将日讲改为两日一讲,鼓励几个孩子时常走出皇宫,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詹事府左右詹士鹿善继和龚廷祥先后找到内阁以及周皇后,以辞官为要挟,请求众人给皇帝施压,收回两日一讲的承命。

但崇祯坚决不听,还为这事和周后吵了一架,把周后气的不轻,连续数日不见崇祯。

最后这事惊动了懿安皇后,在张嫣的温言劝说下,崇祯勉强同意恢复日讲,但坚持每五日必须休沐两天,理由是让太子有足够的时间消化所学到的知识。

最终在懿安皇后的调节下,双方都很勉强的接受了这个方法,鹿、龚两人暗地腹诽不已,对崇祯非常不满,平日相见时也是特意给崇祯脸色。

崇祯对此倒是不在意,人家老师也是为了更好的把自己的学识传授给太子,这是尽职尽责的表现。

但崇祯认为,太子和定王又不打算去考进士,学那么多四书五经有何用?

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经书了解便可,将来执政天下更多的是需要亲身体验生活,知晓民间疾苦,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会完美,实践出真知吗。

盼来盼去中到了八月下旬,朱慈烺听伺候田地的农户说,按照刘公公从书中教给他们的见识来看,番薯八成已经熟了。

到了休沐这天上午,周后早早去了懿安皇后那里不知有何事。朱慈烺带着小太监赵秦,换上便装便打算溜出宫到皇庄挖红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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