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宰相儿子 第79节

  若是海军自己用当然没问题,但现在根本没人力物力来做到全产业链。那么铁矿石就只能上市,经过盐铁司抽税后要想盈利没问题,那两大工说了,需要把工价压低到血汗边缘,并放弃安全措施。

  道理极其简单,进行安全质量管控是要成本的。

  现在张子文决定要开启一个矿井,但勘察后比较吓人了,以前神权监的人根本没做任何防护措施,基本是危险作业,是否出事看脸。

  要重启矿井,张子文的模式里需要请两个结构工程师,采购木材加固矿井架构。

  成建制的木材当然不能去偷,否则被人把海军一锅端了送去过堂,官司输不输不说,就有点掉面子难看了。

  聘请的两个技师中,那酒鬼就是其中之一。他虽然讨嫌但真有些干货,工作思路上张子文并不反感他。于是,他成为了海军的第一个地方雇员。

  此番进苏州就是看木材价格,找结构工程师。自来以基建著称的汉人、尤其宋代不缺乏这种人才,但要请到堪用价格又不贵的人像是也不那么容易。

  “前方可是提举海事局张子文?”

  行走间被人叫住。

  回身看是个中年文士,他走了过来道:“本官刘逵,多年不见公子,这次见面你可成熟太多了?”

  这货就是现任苏州知州,是个相当复杂的反复小人。

  东南自来是蔡京基本盘,所以他现在抱蔡京的大腿,执行蔡京指示几乎不过夜,在这里也相当于朱家势力保护伞。

  过不太久便能混进京去,感觉势头不对又会果断抱赵挺之大腿,以赵挺之心腹自居,执行赵挺之政策不过夜。顺便怂恿赵挺之,但凡蔡京的政策就全部否定。和刘正夫郑居中这几家伙朋比为奸。

  赵挺之相当于是中了他圈套,被当枪使,又不够果断,狠不下心来自我批评,不好意思整纠错,于是朝局越来越乱。

  不过刘逵这家伙后来被石公弼张克公他们整倒了,等赵挺之凉了,蔡京复相后刘逵更惨,官都没得做,挂个闲职养老。直至蔡京再度罢相,刘逵又才被再度启用知杭州。

  总体上,历史上东南的乱局要说没他贡献一份力是不科学的。

  离这家伙远些是必须的,所以张子文进苏州后没去拜会他。

  倒也不知道张子文怕他,不是张子文不懂礼貌。而是他现在明显属于蔡京系的,和他划清界限甚至故意弄点矛盾就叫鲜明的立场,更容易在蔡京扑街、赵挺之上台后拿到“溢价”。

  甚至掐准时机和他猛打一架而被撤职,回京述职时遇到蔡京罢相的话,溢价就是最高的,相当于“政治涨停板”。

  所谓别人恐慌时我买入埋伏,到差不多赵挺之走到顶峰,其他政治流氓纷纷追高赵挺之时,其实就到了抄底蔡京的时候。那时再找个理由和赵挺之猛干一架又被撤职,辣么老蔡复相的时候又是一个政治涨停板。

  这就是做官逻辑你怕不怕。

  考虑着这些,张子文不冷不热的样子道:“下官见过刘大人。”

  “公子进苏州也不通知一声,应该让本官招待叙话的。”

  刘逵笑着走过来想试探一下,却见张子文微微拱手说“下官还有事,不打扰了”。

  看着张子文越走越远,刘逵脸色冷了下来,“哼,不识抬举!给脸都不要,他到底想干什么?”

  身边心腹嘲笑的样子道:“这败家子一到苏州就想大展拳脚,却着了许志先的道,把水边那二十里给了他,强制他接手了那群暴民。手里握有几个废矿,他还妄想重启矿井,就看他今冬怎么开锅了。”

  “给本官盯死这小子,放话出去,没有本官点头任何商号不许借钱给海军。”刘逵冷冷道。

  心腹谋士笑道:“老爷放心,那些奸商比鬼还奸。海事局手里那些是废矿,地也不值钱。没有抵押根本不会有人借钱给他们。”

  刘逵沉思了一下道,“朱勔的部队快到了吗?”

  心腹楞了楞道:“恐怕还需一个月左右,大人的意思是……”

  刘逵道,“没有特别意思。主要是海军这帮恶棍太凶残,这小子又尤其能惹事,京城大案中被杀了这么多人,全是这小子操作的。现在时局敏感,没有朱家军队坐镇苏州,恐怕谁的心理也不踏实。”

  “卑职这就去信催促朱勔将军加速,必须在入冬前,那群暴民坐不住前进苏州。”谋士赶紧道……

  “木材运来了!”

  几个眼巴巴守在领地边缘的小孩子,看到张大人比较碉堡的样子坐在牛车上。

  几台牛车上放满了木材,小孩子们便异常兴奋的跑回去散播消息。

  真是好消息,这意味着海军真要重启矿井,一部分人员或有可能被聘用重新上岗,今冬不会穷死。

  犹如抢劫一样,不多时候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纷纷招呼着搬运木材。

  没人谈价格,像是抢着试工,祈求现在的表现让老爷满意后就被聘用。

  对这形势张子文很满意,当众宣布:“暂时岗位有限,全部聘请不可能。但大家的表现我会记录下来,只要你们信我,我承诺将来这地方不缺岗位,只会缺人。”

  接下来,考察大家的表现由四九负责,指挥搬运木材由徐宁负责。张子文先回工棚去了。

  这明显已经被张大人霸占的工棚,其他人散了,不过酒**妇仍旧懒洋洋的靠在门口。

  张子文路过时候提了老酒鬼一脚:“你们就是懒得动是吧?”

  “这不公平。”

  “不讲究。”

  夫妻两个一人接一句,展开抱怨模式:“咱们是有技术的大工,区区木材事宜不用咱们动手……”

  张子文摆手道:“行行行,就你们两个口水多,力气少。”言罢走了进去。

  夫妻两个面面相视一番,分析了又分析,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发现工棚中张子文正在翻着账本算账,诸如木材多少,采购期间吃了一碗米粉又是多少等等等,鸡毛蒜皮。这尼玛是两人见过最寒碜的一个老爷,他还自诩帝国第一任海军大臣,宰相儿子呢。

  张子文一边写着东西,一边道:“你们两个除了口水多还脸皮厚,赖在这干啥?老爷我都破格聘用了你们两,还想怎么样嘛?”

  婆娘说道:“想让咱们挪窝不方便,不习惯,别人也反感咱们。这里乃是我们先来占据的,一直都住这里,老爷若赶走咱们就是不公平。”

  张子文边写边道,“喔,你们还有点自知之明,还知道别人反感你们啊?”

  酒鬼想了想道:“启禀老爷,咱们人熟,擅于伺候,棚子这么大足够多人住,就让咱们在您身边帮忙,出谋划策吧,否则那些丘八会忽悠老爷,显得您不怎么儒雅。”

  张子文仰头想了想,“竟是被你说出了些道理,也罢,的确是你们先来的。那你们便留下,不过基于夜晚见到你们的容貌会吓到我,棚子也足够大,你们就动手弄隔板,把这里分为四间,你们一间,四九徐宁一间,我一间卧室一间办公,就这样。”

  夫妇两个有些懵逼,他竟是同意了?

  随即发现张子文不是开玩笑,两人大喜,“遵命,我等这就去叫人来施工。”

  “不用叫人,就你们自己干。”张子文自此不理会他们了。

  “这不公平……”

  两人这才一开口,张子文不耐烦的摆手打断:“哎呀行行行,有这说话的功夫其实都弄好了,少说话多做事,公平了儒雅了讲究了,也不知道你们两哪学来的这些词语。”

  两人倒是动手了,一边干活一边道:“回老爷,乃是夏季来水边玩的读书人经常说,以前神权监的官爷也经常说,咱们聪明,一学就会。”

  “……”

  好吧,考虑她们已经在干活,张子文也就不骂他们了。

  窗口人员很苦逼,上任初期其实谁都雄心勃勃,怀着梦想。但是年复一年,重复劳作,面对着差不多的面孔人群,听着差不多的问题,发着差不多的牢骚,看着差不多的官僚来了去去了来,机构低效,意识形态崩坏,升迁无望看不到希望。变成酒**妇这般模样就只是时间问题。

  每人都会变,就像能量会转移,甚至会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而不自知。

  现在,野心勃勃南下创业的第一任帝国海军大臣、张子文第一天在这里做窗口公仆就有些不来气,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会变吗?”

  其实这问题张子文自己也不知道,见不惯这两蠢货还让他们住在这里。这不是张子文亲民有爱心,而一种训练,是强迫自己。

  张子文是个反之动的人,且拥有一致性。强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就能获得能量。譬如想睡懒觉的时候强迫自己起来做几套体操,身体会更好这毫无疑问。想嗑1药酗酒的时候也强迫自己戒掉,也能获得能量。

  能量就在天地之间,不会消失,却会以各种已知或未知的状态存在。洗练过的心力和脑力就能获得能量的。

  现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两蠢货,也是练功,能保持不脱离基层的属性点数。

第144章 起步之中

  “这不公平……不儒雅……”

  张大人一边思考一边记账,又听这两蠢货相互吵起来了,跟着打了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不幸战败,被那一百三十斤重的婆娘按在地上捶。

  “两个白痴。”

  张子文喃喃自语着。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账目上的工作,看看天色不早。张子文对两人道:“去找几个人手帮忙烧大锅饭,敲钟召集大家一起过组织生活,一起吃饭,免费的。”

  不等他们说话,又指着鼻子道:“再敢说什么不公平啥的,就把你们吊起来。”

  能免费蹭饭其实他们也很高兴,跑着出去安排了。

  饭是有的,不会缺少。

  菜就不一定了,要想办法招人弄个自己的菜园子,否则总显得不够猥琐。

  这些米是今个去苏州相关司局借来的,用海军的粮票抵押。

  大宋一个军满编是两千五百人,钱非常少,但给予当兵的粮食倒很足。规定不许卖,但实际也很少有人管。理论上一个军的军粮,让三千五百劳动力吃饱没问题。

  现在的海军佃户并不多,张子文算过了,加上刘光世的一个营,以及西北挖来的匠人在内,也就三千一百多人,且不是全劳动力。妇女老人和孩子的粮食消耗会打些折扣。

  这就是张子文唯一的底气,吃饭不成问题。只要士气和人心不散,这些人一定能有作为。

  海军算边军,归属枢密院系列,每一期的粮票会从枢密院户房核发,那么苏州相关司局把粮票收去,又交给两浙路转运司作为抵扣,就视同上缴了皇粮。

  还方便,不用他们组织运力送到江宁府,所以张子文去借粮时他们没扯犊子,当即就放粮了。

  如果形势紧张,苏州也卡不到张子文脖子,最不至也能去两浙转运司拿粮食,当然,押运等等方面有麻烦也有损耗。如果遇到转运司是蔡京系的官僚,弄些压仓粮就头大。譬如埋着死老鼠,或掺杂了大量沙子的那种……

  当当当——

  把矿井头上的那口钟猛敲,人群开始四面八方的赶来。

  灰头土脸的小屁孩抬着破碗或罐子跑的最快,冲在最前面从大锅饭里捞了一笔后闷着头就撤退。

  却被徐宁一手一个揪着耳朵拖回来,“跑啥呢,管饱,另外要有集体观念,要过组织生活,留着听大人训导。”

  也没啥太多要说的,这些需要细水长流慢慢熏陶,集合起来装个逼就可以。张子文“补充了两句”后,抬着饭回办公室自己去吃,因为四九从家里带了不少盐菜。

  至于佃户居民分组等等事宜由四九和徐宁负责,饭后,会组织一些互动游戏,增加相互的了解。

  等过个两三日,张子文会挑选一些又土又有战力的振奋歌曲教他们唱,慢慢来,洗脑也是个系统工程。

  总之这群暴走矿工只有两条路,扑街或有朝一日征服深蓝……

  困难时期,不论什么物资海军都需要。于是内部的大干已经轰轰烈烈的展开,打猎的打猎,画地种菜的种菜,钓鱼的钓鱼。

  这些是佃户的行为,张子文定出的规矩:交租四成,但今年免租。

  不过仍旧建议他们:把鱼干、毛皮、肉干等等可利用物资交到海事局进行储备,以便统筹。

  既然免了他们的租,当然不算白给。于是张子文提出,根据上缴物资的多少折算对海军建设的功劳。大抵就是粮食换物资计划。

  这不强制,尽管南方人的传统挂念里离不开大米,也有少数人觉得不划算,要把自己猎到的毛皮留着。这也行。不过后续是否被聘为海军雇员,贡献值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依据。

  同理,搬运土料石料,帮助建设的,也计算相应贡献值。

  四九正在学着做木活,拿着锤子敲敲敲,到下午时候,就被他在那个破败的棚子外挂了两块牌子。

  左边是:大宋皇家海事局。

  右边是:海军苏州驻泊司。

  至于张子文,从苏州定做了一个七公斤重的锻造头盔当做安全帽戴着,待在矿井里,看请来的结构工程师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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