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第220节

徐氏乃还-纟至,奉览、员首以祭翊墓,举军震骇。孙权闻乱,从椒丘还。至丹杨,悉族诛览、员

馀党,擢高、婴为牙门,其馀赏赐有差。

河子韶,年十七,收河馀众屯京城。权引军发吴,夜至京城下营,试攻惊之;兵皆乘城,传檄

备警,欢声动地,颇射外人。权使晓谕,乃止。明日见韶,拜承列校尉,统河部曲。

孝献皇帝己建安十年(乙酉,公元二零五年)

春,正月,曹躁攻南皮,袁谭出战,士卒多死。躁欲缓之,议郎曹纯曰:“今县师深入,难以

持久,若进不能克,退必丧威。”乃自执桴鼓以率攻者,遂克之。谭出走,追斩之。李孚自称冀州

主簿,求见躁曰:“今城中弱强相陵,人心扰乱,以为宜令新降为内所识信者宣传明教。”躁即使

孚往入城,告谕吏民,使各安故业,不得相侵,城中乃安。躁于是斩郭图等及其妻子。袁谭使王修

运粮于乐安,闻谭急,将所领兵往赴之,至高密,闻谭死,下马号哭曰:“无君焉归!”遂谐曹躁

,乞收葬谭尸,躁许之,复使修还乐安,督军粮。谭所部诸城皆服,唯乐安太守管统不下。躁命修

取统首,修以统亡国忠臣,解其缚,使诣躁,躁悦而赦之,辟修为司空掾。

郭嘉说躁多辟青、冀、优、并名士以为掾属,使人心归附,躁从之。官渡之战,袁绍使陈琳为

檄书,数躁罪恶,连及家世,极其丑诋。及袁氏败,琳归躁,躁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

孤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谢罪,躁释之,使与陈留阮-俱管记室。先是渔阳王松据涿郡,郡人

刘放说松以地归躁,躁辟放参司空军事。

袁熙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与尚俱奔辽西乌桓。触自号优州刺史,驱率诸郡太守令长,背袁

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而盟,令曰:“敢违者斩!”众莫敢仰视,各以次歃。别驾代郡韩珩曰:

“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为也。

”一坐为珩失色。触曰:“夫举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厉事君。”

乃舍之。触等遂降曹躁,皆封为列侯。

夏,四月,黑山贼帅张燕率其众十馀万降,封安国亭侯。

故安赵犊、霍奴等杀优州刺史及涿郡太守,三郡乌桓攻鲜于辅于犷平。秋,八月,躁讨犊等,

斩之;乃渡潞水救犷平,乌桓走出塞。

冬,十月,高-闻躁讨乌桓,复以并州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关口。躁遣其将乐进、李典

击之。河内张晟,众万馀人,寇崤、渑间,弘农张琰起兵以应之。

河东太守王邑被征,郡掾卫固及中郎将范先等诣司隶校尉钟繇,请留之。繇不许。固等外以请

邑为名,而内实与高-通牒。曹躁谓荀-曰:“关西诸将,外服内贰,张晟寇乱-、渑,南通刘表,

固等因之,将为深害。当今河东,天下之要地也,君为我举贤才以镇之。”-曰:“西平太守京兆

杜畿,勇足以当难,智足以应变。”躁乃以畿为河东太守。钟繇促王邑交符,邑佩印绶,径从河北

诣许自归。卫固等使兵数千人绝陕津,杜畿至,数月不得渡。躁遣夏侯-讨固等,未至,畿曰:“

河东有三万户,非皆欲为乱也。今兵迫之急,欲为善者无主,必惧而听于固。固等势专,必以死战

。讨之不胜,为难未已;讨之而胜,是残一郡之民也。且固等未显绝王命,外以请故君为名,必不

害新君。吾单车直往,出其不意,固为人多计而无断,必伪受吾。吾得居郡一月,以计縻之,足矣

。”遂诡道从-津度。范先欲杀畿以威众,且观畿去就,于门下斩杀主簿已下三十馀人,畿举动自

若。于是固曰:“杀之无损,徒有恶名;且制之在我。”遂奉之。畿谓固、先曰:“卫、范,河东

之望也,吾仰成而已。然君固有定义,成败同之,大事当共平议。”以固为都督,行丞事,领功曹

。将校吏兵三千馀人,皆范先督之。固等喜,虽阳事畿,不以为意。固欲大发兵,畿患之,说固曰

:“今大发兵,众情必扰,不如徐以赀募兵。”固以为然,从之,得兵甚少。畿又喻固等曰:“人

情顾家,诸将掾史,可分遣休息,急缓召之不难。”固等恶逆众心,又从之。于是善人在外,陰为

己援;恶人分散,各还其家。

会白骑攻东垣,高-入-泽。畿知诸县附己,乃出,单将数十骑,赴坚壁而守之,吏民多举城且

畿者,比数十日,得四千馀人。固等与高-、张晟共攻畿,不下,略诸县,无所得。曹躁使议郎张

既西征关中诸将马腾等,皆引兵会击晟等,破之,斩固、琰等着,其馀党与皆赦之。

于是杜畿治河东,务崇宽惠。民有辞讼,畿为陈义理,遣归谛思之,父老皆自相责怒,不敢讼

。劝耕桑,课畜牧,百姓家家丰实。然后兴学校,举孝弟,修戎事,讲武备,河东遂安。畿在河东

十六年,常为天下最。

秘书监、侍中荀悦作《申鉴》五篇,奏之。悦,爽之兄子也。时政在曹氏,天子恭己,悦志在

献替,而谋无所用,故作是书。其大略曰:为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伪乱欲,私坏法,放

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是为四患。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

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常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

可劝以善。故在上者,先丰民财以定其志,是谓养生。善恶要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听言责事,

举名察实,无或作伪以荡众心。故欲无坚怪,民无滢风,是谓正俗。荣辱者,赏罚之津华也。故礼

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

,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安居则寄之内政,有

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赏罚,政之柄也。人主不妄赏,非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

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

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

不怠,疏而不失,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

第065卷

【汉纪五十七】起柔兆阉茂,尽著雍困敦,凡三年。

孝献皇帝庚建安十一年(丙戌,公元二零六年)

春,正月,有星孛于北斗。

曹躁自将击高-,留其世子丕守-,使别驾从事崔琰傅之。躁围壶关,三月,壶关降。高-自入

匈奴求救,单于不受-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王琰捕斩之,并州悉平。曹躁使陈郡梁

习以别部司马领并州刺史。时荒乱之馀,胡、狄雄张,吏民亡叛入其部落,兵家拥众,各为寇害。

习到官,诱喻招纳,皆礼如其豪右,稍稍荐举,使诣幕府;豪右已尽,次发诸丁强以为义从;又因

大军出征,令诸将分清以为勇力。吏兵已去之后,稍移其家,前后送-凡数万口;其不从命者,兴

兵致讨,斩首千数,降附者万计。单于恭顺,名王稽颡,服事供职,同于偏户。边境肃清,百姓布

野,勤劝农桑,令行禁止。长老称咏,以为自所闻识,刺史未有如习者。习乃贡达名士,避地州界

者河内常林、杨俊、王象、荀纬及太原王凌之徒,躁悉以为县长,后皆显名于世。初,山阳仲长统

游学至并州,过高-,-善遇之,访以世事。统谓-曰:“君有雄志而无雄才,好士而不能择人,所

以为君深戒也。”-雅自多,不悦统言,统遂去之-死,荀-举统为尚书郎。著论曰《昌言》,其言

治乱,略曰:“豪杰之当天命者,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无天下之分,故战争者竞起焉。角智者皆

穷,角力者皆负,形不堪复伉,势不足复校,乃始羁首系颈,就我之衔绁耳。及继体之时,豪杰之

心既绝,士民之志已定,贵有常家,尊在一人。当此之时,虽下愚之才居之,犹能使恩同天地,威

侔鬼神,周、孔数千无所复角其圣,贲、育百万无所复奋其勇矣。彼后嗣之愚主,见天下莫敢与之

违,自谓若天地之不可亡也。乃奔其私嗜,骋其邪欲,君臣宣滢,上下同恶,荒废庶政,弃忘人物

。信任亲爱者,尽佞谄容说之人也;宠贵隆丰者,尽后妃姬妾之家也。遂至熬天下之脂膏,斫生民

之骨髓,怨毒无聊,祸乱并起,中国扰攘,四夷侵叛,土崩瓦解,一朝而去,昔之为我哺侞之子孙

者,今尽是我饮血之冠雠也。至于运徙势去,犹不觉悟者,岂非富贵生不仁,沉溺致愚疾邪!存亡

以之失代,治乱从此周复,天道常然之大数也。”

秋,七月,武威太守张猛杀雍州刺史邯郸商;州兵讨诛之。猛,奂之子也。

八月,曹躁东讨海贼管承,至淳于,遣将乐进、李典击破之,承走入海岛。

昌-复叛,躁遣于禁讨斩之。

是岁,立故琅邪王容子熙为琅邪王。齐、北海、阜陵、下邳、常山、甘陵、济陰、平原八国皆

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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