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错吗?没错。
这天底下从来没有什么是必须的,你甚至可以站在御街上骂遍当朝陛下的女性亲眷,只要你能承受得起后果。
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你自己手上。
当自己主动砸了两家国公府的酒楼,已经不占理之后,选择和对方硬扛,这个态度以及这个态度所引发的后果,金玉阁承受不起,金玉阁背后的人,或许也承受不起。
在这一刻,钱掌柜也终于明白,自己一开始就进了一个局。
一个专门为他而设的局。
但布局之人将这局布得太过隐晦太过巧妙,让他压根就没发现。
等大错铸成,已是悔之晚矣。
他的目光中露出几分哀求,“二位,此番的确是在下一时鬼迷心窍,铸成大错,在下愿私下向二位赔偿五万两银子,并且亲自帮忙将这间酒楼按照最高规格代为建好,不知二位可否高抬贵手?”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也算与他颇有交情的白都尉,面露祈求。
白都尉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凌大管家的声音便冷冷响起,“白都尉,我们两家国公府一向奉公守法,希望你不要破坏朝廷衙门在我们心中的公正地位。”
白都尉嘴角一抽,你说这话你不害臊吗?
你们这帮人什么时候讲过公正?
但转念一想,这两家国公府在中京权贵圈子中,到还真是不怎么胡来的,听说凌小公爷连青楼都没去过。
凌大管家接着看向钱掌柜,“钱掌柜,归根结底,你我都是替主子跑腿的。主子给我们的任务是尽快修好一家酒楼,我们便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你若无法定夺,我们也不为难你,去问你背后的人吧。”
岳大管家淡淡道:“等你。”
钱掌柜苦涩地看了二人一眼,只能拱手,匆匆朝外走去。
离开酒楼,他便一路狂奔,来到了户部衙门。
他在中京城执掌金玉阁的日子不短,迎来送往,交游广泛,许多人都认识他,尤其是金玉阁背后的户部诸人,所以他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户部尚书的工房外。
当亲随进去通报,得到允许之后,他才胆战心惊地走了进去。
当他走入,房门便被人悄然关上,房间内,登时一片昏暗。
只有一片光从窗户撒入,铺在窗边的案几上。
一个身影,刚好站在那片光芒的边缘,负手而立,淡淡开口。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钱掌柜登时双膝一软,跪地将这次的事情详细说了。
说完便不住磕头道:“小人着实不知,这酒楼背后,还有定国公和安国公,否则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如今两位大管家逼迫甚急,小人不敢擅断,特来求教老爷。”
说完之后,他便跪伏在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他便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平静的吩咐,“给他们。”
钱掌柜错愕地抬起头。
“不要有丝毫阻拦,带人撤走,将整个金玉阁都给他们。”
钱掌柜确认了自己听见的吩咐,苦涩地应下。
“起来吧,立刻去办。”
“是。”
“办完之后,自己去找管家领三十棍,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的造化。”
钱掌柜浑身一颤,却不敢有丝毫反抗,依旧恭敬地行礼之后,颓然离开。
工房之中,执掌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魏奇山凝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真切地走进空荡荡的金玉阁,凌大管家和岳大管家依旧有几分难以置信。
一个酒楼并不太入他们的眼,哪怕这是中京城最好的酒楼,也就是一个酒楼而已;
但取得这个酒楼的法子,着实让他们开了眼界。
宋徽笑着道:“刚才那个崔力跪在门口,想将所有的钱都还回来,被我一脚踹出去了,等事后悄悄把这笔钱收回来,咱们拿下整个酒楼的花销,就是五万三千两。”
凌大管家笑着道:“我现在,对那位齐公子着实有些好奇了。”
岳大管家深以为然,“一样。”
宋徽微笑道:“想必凌将军他们也已经启程了,咱们也得抓紧了,还有像购置书局、置办器具等许多事情需要二位大管家帮忙呢。”
二人都点了点头,既然公爷吩咐了,又是小公爷的事情,自然责无旁贷。
而就在他们进驻金玉阁之际,卫王和齐政等人的船队,也即将抵达扬州。
当遥望见码头之上站着的整齐身影,瞧见那招摇的旗帜时,卫王忍不住感慨道:“当初南下之时,何曾想到归途会有这等风光,齐政,遇见你,真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啊!”
齐政轻声道:“殿下当初南下,轻车简从,和如今大张旗鼓自然是不同的。”
“你啊,就是太谦虚。”
齐政笑了笑,“两淮盐商可是一个极好的帮手,殿下准备好了吗?”
卫王哈哈一笑,“你都帮我安排得那般清楚了,我若还做不来,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在卫王的笑声中,船身悄然一震,扬州到了。
以卢雪松为首的盐商总会和以扬州知府为首的本地官吏,齐齐上前,“恭迎卫王殿下!”
整齐的声音,是地位,是声望,更是对卫王在江南成绩的最好注解。
今日更新稍晚
如题。
在整理第二卷情节,写起来慢了些。
另外,后续更新时间都改到下午六点吧,这样时间上充足一点,芒果也能多些酝酿的时间。
毕竟存稿早就没了,每天都是现挤出来的啊!
中午十二点,实在是有些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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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齐公子授课,天德帝解谜
叠石引泉,雕花成亭。
太湖之石构奇景于眼前,官窑之瓷盛珍馐于当面。
冰鉴环堆四周以祛暑,蜀锦铺陈足下而迎客。
这奢靡之甚,让天潢贵胄的卫王和出身世家勋贵的凌岳都有些咋舌,更遑论被卫王允许跟着进来长见识的周坚了。
也就齐政曾经真切地见过一些比这更浮夸的大场面,要淡定许多。
可他也知道,在工业时代所粉饰出来的金碧辉煌,所消耗的成本比起眼前这一幕幕,要小到不知哪儿去了。
淮上盐商,富甲东南,的确不是吹出来的啊!
只可惜,这般能够让天下世家大族都侧目的繁华,最终却在盐法改制,挥霍无度之中,朱楼倾颓,歌舞消散,埋葬在时代的烟雨之中了。
乘历史之潮流而起,因历史的潮流而落,能让寻常人记住的,除了那些夸张斗富的传说,似乎就只有淮扬菜了。
齐政低头看着眼前的菜肴,的确是他自来到此间之后,从未见过的精致。
不知道这帮扬州官吏,是真心实意献宝,还是刻意地秀肌肉了。
不过他和卫王,都从未生出奢望过要在这时候,收服扬州官吏的心,自然也无需在意其想法。
随着他的思绪,席间的气氛在盐务转运使和扬州知府的共同鼓动下,渐渐热烈了起来。
卫王一边埋头大吃,一边与众人举杯谈笑,丝毫没有杀伐跋扈之气。
凌岳虽然依旧高冷,但在面对众人的敬酒举杯时,也多少放缓了几分面色,弯起了几分嘴角,看上去也不再像个冰块。
瞧见这些,扬州官面之上的不少人,心头都忍不住生出些错觉,觉得江南那边的消息是不是太夸张了,有些说法是不是过于惊悚了,这二位这般慈眉善目,如何能做得那等凶顽之事?
但盐商总会的卢雪松等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清楚地知道,对方在这和善的笑容下,藏着多么恐怖的手段。
当初江南事定,他们那叫一个后怕,如果卫王真的想要把他们也算计进去,恐怕他们也难逃如江南集团一般割肉断臂的下场。
他们不止一次地复盘过,哪怕在知道后果的情况下,他们也都觉得,当初他们的选择并没有错误,都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再选一次,恐怕还是会那般做。
有这般手腕的卫王,挟江南之功回京,未来保不齐是能争一争的啊!
这也是明明不一定非得全员出席的他们,愿意主动前来,并且如此低眉顺目地给足卫王一行面子的理由。
当一场酒宴告一段落,扬州知府低声对卫王和凌岳道:“殿下,小公爷,咱们扬州风月,天下闻名,二位鉴赏一番?”
一旁的盐务转运使笑着附和,“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殿下和小公爷一起找找啊!”
凌岳眼前一亮,当即就要点头。
卫王扭头瞪了他一眼,笑着对二人道:“我等皇命在身,确有不便,若是将来有机会再说。”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似乎都懂了其中之意。
等酒宴散去,好不容易见到这等大人物的众人本来还要再拉着卫王和凌岳一番茶叙的,但扬州知府和盐务转运使却笑着说道:“殿下和小公爷旅途劳累,咱们还是要识趣一点,让殿下和小公爷早些休息啊。”
这话一出,不仅同行的官员们懵逼,就连卫王和凌岳都有些诧异。
只有站在外围的齐政朝着周坚挑了挑眉毛,低声道:“你小子今晚有福了。”
周坚一愣,还没等他开心,就听见齐政的下一句话,“过过眼瘾就够了,交给殿下处置。”
等一头雾水的周坚跟着卫王一行回到住处,推开自己的房门,瞧见屋里的情况,立刻便明白了齐政的话。
只见房间里,坐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那容貌,那身段儿,那我见犹怜的姿态,简直让他止不住地,欢喜!
相比起来,自己府上的婢女,除了都是女人,压根就没半点可比!
但已经昂首致意的他终究还是记得齐政的吩咐,当即转身出了门。
而在这处大宅中,最大的两个院子之一,凌岳看着面前那位放在天下哪家青楼都堪称花魁的存在,却是面色一怒。
狗东西,把小爷我当什么了!
老子是想上青楼,不是缺女人!
他冷哼一声,直接道:“站起来!”
美娇娘自然是知道凌岳身份的,坐在房中之时便在憧憬能不能攀上这根高枝,闻言还以为对方有什么特殊癖好,当即媚眼含春,如一朵雨后桃花一般,缓缓起身,将婀娜身姿展露无遗。
然后便听见英姿勃发的小公爷冷冷道:“滚出去。”
“啊?”
对自己姿色颇为自负的美娇娘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聋了?”
凌岳寒声一怒,美娇娘身子一颤,忙不迭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