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冷冷一笑:“也就是说.如果你们把黑奴变成农奴,以后就不能随便杀死他们,也不能将他们和土地分开来买卖。还要给他们一小块土地给他们当份地,用份地换取他们当苦力帮你们种棉花和采摘棉花。”
话说到这里,咸丰又停顿了一下,目光从一张张白人奴隶制老爷的脸上扫过,把这些人的丑恶嘴脸都收入眼底了,然后才淡淡一笑道:“奴隶制在旧大陆的大部分国家都曾经出现过,但在长期的演化发展之后,都渐渐被农奴制所取代这不是因为奴隶善,也不是因为奴隶们的反抗有多激烈。我所了解的情况,从来没有奴隶为了成为农奴而反抗,所有造反成功的奴隶,他们都成了奴隶主!所以奴隶制被农奴制取代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农奴制比奴隶制更加经济,可以让土地的主人获取更多的利益。”
椭圆形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戴维斯总统的雪茄烟雾在房间里缓缓盘旋,像是一层薄薄的纱幕,遮住了白人老爷们写满了忧虑的脸色。
“可黑人能当好农奴吗?”戴维斯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他们连当奴隶都经常偷懒,要是变成农奴,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咸丰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大总统,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奴隶偷懒,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再怎么干,命运也不会改变。可农奴不一样,他们种的地里,有一部分收成是自己的。你们当主子的也可以给他们一点奖励机制,让他们干得越多,自己得的就越多。”
布雷肯里奇皱眉:“可他们要还是偷懒呢?”
“还偷懒?那就罚啊!”咸丰放下咖啡杯,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农奴制又不是放任不管,领主有权惩罚不听话的农奴,只是不能随意处死罢了。再说了,奴隶是光棍一条,连命都不是自己的,罚到头无非就是打死。可打死了奴隶,奴隶主就失去了自己的财产你们真舍得吗?而农奴不是光棍,农奴可以拥有家庭,有老婆孩子。他们得努力养家啊!如果天天偷懒,老婆和孩子就得饿死!而奴隶没有老婆,即便他们有孩子,那也是你们奴隶主的财产。没有人因为一件财产不好用,就把另一件财产给毁掉吧?”
雷蒙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农奴制其实就是给黑奴一点希望,让他们好好干活?”
“对。”咸丰笑道,“让他们觉得,只要老老实实种地,就能养家糊口,甚至能攒点钱赎身,再买下一小块土地当自耕农。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总想着逃跑和偷懒了。”
戴维斯掐灭了手里的雪茄,嗯咳一声道:“或许咱们可以试试看先通过一个《农奴法案》,允许和鼓励奴隶主将黑奴转变为农奴。如果效果良好,再全面铺开。”
“我们还可以宣布”咸丰微微一笑,“任何成为农奴的黑人,只要勤勤恳恳劳动十年,证明他们真的可以独立自主,就可以申请成为自由的佃农,可以从他们的主人那里承包下一块土地自己去种。”
戴维斯瞪大眼睛:“这岂不是在鼓励黑人造反?他们会觉得十年后就能自由!”
“可十年后……”咸丰轻声道,“战争早就结束了。到时候,是让他们当佃农,还是找理由延长契约,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法律.是可以修改的!另外,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佃租制绝对比农奴制更赚钱!要不然旧大陆的农奴制就不会一个个变成佃租制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随后,布雷肯里奇哈哈大笑:“妙啊!这样一来,黑人就会觉得有盼头,不会急着造反。而北方,则失去了讨伐他们的借口!至于我们……什么都没损失!”
咸丰点点头,笑道:“还要再质问一下北方,他们想让黑奴变成什么?是让黑奴进北方的工厂当工人吗?”
戴维斯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眯起眼睛:“那就这么办。”
与此同时,纽约的临时总统府里,林肯正盯着地图上的南方各州,眉头紧锁。
“如果南方真的搞农奴制……”他低声喃喃,“那我们‘解放黑奴’的口号,岂不是成了笑话?”
国务卿苏厄德冷笑一声:“他们不过是换个名字继续奴役黑人罢了。”
“可普通北方人不懂这些。”财政部长蔡斯忧心忡忡,“他们会觉得,既然南方‘废除了奴隶制’,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打仗?”
林肯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问道:“奥康纳参议员呢?他不是一直主张全面废奴吗?”
奥康纳从角落里站起来,蓝眼睛里闪烁着正义之光:“总统先生,南方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农奴制就是奴隶制的变种,至于十年后的什么自由佃农,则是农奴制的变种,我们必须揭穿他们!”
“怎么揭穿?”谢尔曼将军嗤笑一声,“难道我们要告诉北方的工人:‘嘿,别信南方那套,他们只是把黑人从奴隶变成农奴’?可工人会问我们到底想把黑奴变成什么?黑奴如果不在地里种棉花,他们还能干什么?难道真的让他们进厂当工人吗?”
房间里一时沉默。
林肯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道:“工人们其实不会在意黑奴会变成什么?他们在意的其实是自己会变成什么?”
“总统,您想让工人变成什么?”纽约州的州长摩根有点警惕地看着林肯。
你这个林肯该不会是想让工人变成工厂的主人啊!你.的脸怎么红了?
林肯斟酌了一会儿,然后望着眼前的几个“资本的代表”,皱眉道:“我的意思是,向西部海岸的加州、俄勒冈州、华盛顿领地的华人团结农庄学习,将中西部属于联邦的土地拿出来分给愿意为了合众国而战的美国公民或外国移民!让白人的无产者有机会通过为美利坚而战成为小农场主,拥有一二百英亩的土地!”
房间里大部分的人都皱眉了向西海岸的华人学?好好的土地分给穷鬼,这不是……欧洲“幽灵”的路子吗?
第711章 工业化怎么可能输给农奴制?
纽约百老汇街26号,美国(北方)临时总统府。
“给每个穷光蛋分一百六十英亩?”摩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总统先生,您去纽约的纺织厂里看看,现在连十二岁的孩子都能找到一份周薪三美元的工作。要是再分土地给工人,那宾夕法尼亚的钢铁厂,纽约的纺织厂都得因为没有工人而关门倒闭!”
国务卿苏厄德摘下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哈了口气,用丝质手帕擦拭镜片。这位纽约州的前任州长总是保持着令人恼火的从容:“西海岸三州有的是华人苦力填矿山要多少有多少!可我们的白人青年是要进工厂的.”
他停顿了一下,“何况北方小麦的自给率已经是四倍有余,再开荒种地,粮价怕是要跌到地狱去。而那些分到土地的工人也会亏得血本无归!”
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纽约州州长摩根马上接过苏厄德的话往下说:“总统先生,北方真正的优势不在中西部的农业,而在东北部的工厂第九次俄土战争已经证明,再强悍的农奴制国家也不是工业国的对手!现在,我们北方拥有全世界第二的工业,而南方就算实行的‘先进’的农奴制又如何?再‘先进’能比得上俄国吗?”
林肯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份《宅地法》草案上这是模仿太平天国在西海岸实行的“团结农庄“制度拟定的。草案边角已经卷曲,显示它被反复翻阅过多次。
他当然也知道给北方的工人分土地在经济上没有什么意义这只是一种争取人心和吸引欧洲移民的手段而已总要给北方和欧洲的穷白人画个看着又香又甜的大饼吧?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助理国务卿弗雷德里克西华德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苏格兰呢大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英国领事帕克斯顿的急件!”他的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喘息。
林肯接过那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一把撕掉了火漆,取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副总统汉尼巴尔哈姆林凑过来,随着林肯展开信纸的动作,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成立阿拉斯加特许贸易公司,并以公司名义雇佣参加过第九次俄土战争的”念到半截,他的拳头已经砸在了铺开在办公桌上的宾夕法尼亚州和马里兰州的地图上,“该死的俄国佬!他们居然要派参加过第九次俄土战争的老兵来帮南方!”
谢尔曼接过电报抄件,眼中迸出骇人的凶光。这位北方陆军的领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总统,我建议立即和南方开战.现在就开战!”
“开战?现在吗?”摩根摇了摇头,“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啊!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到目前为止只征召到了不到10万民兵.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只交付了5万支,12磅大炮只能凑出100门.”
谢尔曼没有理会摩根的提醒。他拿出两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潦草地画起了防线示意图:“蓝山以南,萨斯奎哈纳河以西包括哈里斯堡、约克镇、葛底斯堡在内的区域都属于宾夕法尼亚州,也是我们南下巴尔的摩和哥伦比亚特区的前进基地。
如果这一带失陷,那么蓝山和萨斯奎哈纳河就会成为阻挡我们南下的天险。所以我估计,一旦俄罗斯雇佣兵抵达,罗伯特.李一定会发起哈里斯堡-约克镇-葛底斯堡战役这一战,我们输不得,否则美国就真的有可能长期分裂!”
“给我三个月,我能把哈里斯堡变成铁桶。”谢尔曼的铅笔尖重重戳在萨斯奎哈纳河与蓝山之间的空白处,“在这里构筑防线,同时边打边训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新兵带出来。”
林肯的目光在地图上移动,最后在一个玉米图标上停了下来那是葛底斯堡的位置。“你去当这个军团的司令。”总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一定要守住!”
华盛顿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戴维斯总统的目光落在刚刚通过的《农奴法案》法案上,死死盯着“十年自由佃农“那行字。
窗外的白宫花园里,一队黑奴正在清扫前夜的积雪,铁锹刮擦地面的声音透过厚重的窗帘隐约传来。
陆军部长布雷肯里奇几乎是撞开了办公室的门:“总统,好消息沙皇要派兵!”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国务卿哈蒙德紧随其后,抖开从彼得堡来的密电:“我们驻彼得堡的大使刚刚和一个名叫阿拉斯加安保公司的机构签了合同,这家公司准备雇佣五千名参加过俄国土耳其战争的老兵名义上是承包我们南方铁路和港口安保工作。”他的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戴维斯手中的咖啡杯哐当一声砸在银托盘上,深褐色的液体溅在雪白的桌布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沙皇陛下也太,太”
戴维斯的确指示过国务卿,命令联邦的驻外机构向英、法、中、俄等列强政府求助.不过他也没想过真有列强会二话不说,马上派兵来支持。
更没想到第一个派兵的是俄罗斯!
难道是因为美国要学俄罗斯搞先进的农奴制了?可这样一来,英国和法国会不会以为美国变成俄罗斯的小弟了?
“英法知道了怎么办?”戴维斯眉头一皱,“我们可承担不起得罪他们的后果!”
“俄罗斯人聪明得很!”哈蒙德掏出手帕擦拭溅到袖口的咖啡渍,“阿拉斯加公司名义上是阿拉斯加大公国的机构,雇佣兵都穿公司制服,枪械走法国货轮运输,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是商业安保人员”
这时,门廊传来硬底靴的咔嗒声。白宫高级顾问咸丰拿着一封信大步走进来:“圣殿山女伯爵从巴黎发来了密电!拿破仑亲王说可以出售‘光荣’级铁甲舰给美国!而且,拿破仑三世对于我们雇佣俄罗斯人打北方叛军的行为表示理解!”
戴维斯接过信纸,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英国人那边”
“对了,伦敦巴林银行刚刚放贷给阿拉斯加公司三百万英镑。”国务卿哈蒙德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英国人真的离不开我们的棉花!”
一想到美利坚的“护国神棉”,戴维斯总统的信心顿时就起来了:“太好了!等俄罗斯人的雇佣军到了,我们就向哈里斯堡进军!”
中国,陕西。
当李鸿章胯下的顿河的马蹄踏过长安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时,整座城市正浸泡在一种诡异的喧嚣里。街边挤满了从长安以东各县逃来的名教士绅,他们裹着脏污的锦缎,怀里抱着祖传的四书五经,眼神却空洞得看不到一丝希望。几个孩童蹲在墙角分食半块发霉的胡饼,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李中堂,您瞧瞧这光景.”安西都护府的“御用商人”姚崇锦姚百万勒马凑近,绸缎腰带上挂的算盘珠子哗啦作响,“潼关其实已经被打破了,只是太平军不急着入关,这是给咱们跑路的时间.结果长安以东的士绅都逃亡过来了。”
李鸿章没答话,目光扫过街边一栋倾颓的牌坊。牌坊上“忠孝节义”四个大字在几年前的“西安宫变”中被炮弹削去了一半,到如今都没修复。牌坊下躺着几具尸体,看装束像是走投无路的士大夫,脖颈上的勒痕紫得发黑。
姚百万顺着李鸿章的目光看去,突然压低声音:“太平军放了话,分田分地分浮财.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他们还说关中的士绅都是‘曾周’的狗,留条狗命就算仁义了。”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皇上今早咳了血。”
长安宫紫宸殿东暖阁里的药味浓得呛人。曾国藩半倚在龙榻上,身上盖的明黄锦被下露出骨瘦如柴的轮廓。李鸿章跪在阶下时,瞥见痰盂里凝着血块的帕子。
“少荃啊……”曾国藩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潼关……真的守不住吗?”
殿角的西洋自鸣钟咔哒作响,李鸿章的声音平静而理性:“太平军的后膛炮射程五里,开花弹落地能掀翻整段城墙。咱们手搓的燧发枪、滑膛炮根本够不着人家,湘军淮勇只能挺着死,没有一点意义。”他顿了顿,“眼下唯有西迁兰州,借黄河天险重整旗鼓。”
“西迁?”曾国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侍从慌忙捧上参汤。待气息稍平,他苦笑道:“兰州荒芜,如何养得起随行的数十万士绅百姓?”
姚百万此时在东暖阁外高声道:“禀皇上!臣的姚家老号在甘肃屯粮三百万石,安西都护府还在伊犁、碎叶开辟麦田二百万亩.”他跪爬进来,额头抵着地砖,“甘陕士绅家里面多少都有点余粮,只要皇上愿意西迁,大家都会自带粮草同行。”
紫宸殿东暖阁外忽然传来了太监的公鸭嗓:“皇上,前方军报太平军前锋已到渭南!”
曾国藩闭眼良久,终于挥了挥手:“拟旨吧……迁都兰州。”
第712章 火种,西行
长安城外。
春日的关中平原本该是麦苗返青、生机勃勃的时节,可此刻的长安城外,却是一片灰蒙蒙的尘土飞扬。数十万人、数万辆车马,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缓缓向西蠕动。
士绅们骑着瘦马,穿着孔子服,腰悬宝剑,头顶发髻,身后跟着坐着双轮小马车,里头都坐着抱着金银细软家眷,还有一些个衣衫褴褛的奴仆,推着满载书籍、祖宗牌位和口粮的独轮车。他们往往以乡为单位编成队伍,逶迤西行,三步一回头。
孔繁灏带领的山东孔家圣裔队伍无疑是西行的名教大队中最为显眼的,数百辆马车在官道上排出一长列队伍,前后还有腰带上插着转轮枪的孔府骑士护卫这些个转轮枪都是照着上海江南制造局出品的天历四年造转轮枪手搓的,虽然有点糙,零部件也很难呼唤,根本算不得工业化产品,但是拿来在中亚“护道保教”应该是够了。
不过这些从山东一路跟着跑到陕西,现在又踏上漫漫西行路的孔氏族人们,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不安,不时回头,望着阳光底下雄壮巍峨的周都长安。
孔繁灏乘坐着一辆比寻常两轮马车大了不止一号的大车,车辕上挂着“衍圣公府”的匾额,车帘紧闭,里头的衍圣公仿佛不愿多看这乱世一眼。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李鸿章从碎叶带来的“洋枪骑士”他们穿着半旧的棉甲,背着短管的骑步枪,腰间挂着马刀,骑着高大的顿河马,眼神冷峻。他们曾是纵横淮上的淮右精锐,如今则是为李鸿章开辟安西大唐的利剑。
姚百万的商队走在最前头,他的骡马驮着粮食、布匹、铁器,甚至还有几门拆解的小炮。他骑着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长安城的方向,嘴里嘟囔着:“走了,走了,再不回来了”
队伍中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老人的咳嗽声,以及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的刺耳声响。还有一些背着书卷,拄着长剑,结队西行的书生,都是大周太学的太学生,一边走还在一边背诵《论语》,仿佛不是在逃难,而是要将儒家名教的火种传播到西方的汉唐故土之上。
“让开!让开!”一队骑兵疾驰而过,扬起漫天尘土。他们是马新贻麾下的回部马队,这次负责充当西迁大军先锋,领头的军官一边策马飞驰,一边喊道:“渭河渡口已备好浮桥,各部按序过河!”
李鸿章策马来到队伍中央的一辆四轮马车旁,轻轻敲了敲车窗。
“皇上,”他低声道,“您找我?”
车窗的帘子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露出曾国藩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他的胡须已经花白,眼窝深陷,唯有一对三角眼依旧锐利。
“少荃.”他咳嗽了两声,“队伍走得如何?”
“还算有序。”李鸿章答道,“臣的骑兵稳住了阵脚,暂时没有溃散的迹象。只是.”
“只是什么?”
“粮草消耗比预计的快。姚百万说,照这个速度,到兰州前就得杀骡马充饥了。”
曾国藩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告诉姚百万,从今日起,所有士绅的口粮减半。至于那些奴仆.”他顿了顿,“愿意跟着走的,每日发一升杂粮;不愿的,就地遣散吧。”
李鸿章眉头一皱:“皇上,这.”
“少荃,不要担心咱们在西边没有足够的国人!”曾国藩的声音很轻,语气冰冷,“人多有什么用?大清有四万万人,不还是亡了?我大周有三四千万人,不还是要亡了?少荃,若想在西边开辟一片疆土,关键不是人多,而是人狠!”
李鸿章一震:“人狠?”
夜幕降临,队伍在渭河北岸扎营。曾国藩的马车被特意安置在一处高地上,周围由最精锐的洋枪骑士把守。
李鸿章端着药碗走进马车时,发现曾国藩正就着微弱的油灯批阅文书。他的手指已经瘦得皮包骨,握笔时不住地颤抖,却仍坚持在每一份文书上盖上印信。
“皇上,该喝药了。”
曾国藩放下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少荃,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我有话对你说。”
李鸿章看了眼自己这个时日无多的老师,叹了口气,恭敬地坐下了。
“朕时日无多了。”曾国藩开门见山地说。
“皇上何出此言?兰州水土养人,您到了那儿.”
曾国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他望向窗外,看着营地里星星点点的篝火,“纪泽.守不住这摊子。”
李鸿章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