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北方鬼蜮，面见方克勤
方孝儒见到陈数，恭敬行了一个师礼。
虽然陈数并不曾收他为弟子，乃至学生。
可是深知科举改革的一举一动，都离不开这位神秘的连山侯。
算学入科举，天下学子都可以算是陈数的学生，这也是方孝儒坚持对深处行师礼的原因。
“回侯爷！”
“如今春节快到来，孝儒想回家去看看父亲！”
“这刘先生刚好要去济宁，孝儒就蹭个车！”
陈数笑道：
“你这不是两头跑吗？”
“你父亲将你留在这里，就是想要你在国子监好好读书，直接在京城考个功名回去！”
“你倒好，先舟车劳顿去济宁，明年春天，不又要赶路回应天府？”
“虽然济宁离应天府也不算太远，可是终归比较麻烦！”
济宁在山东偏南，如果按照距离，确实距离应天不算太远。
但这个不远，只是地图之上的说法。
古人舟车劳顿，出门就是受罪。
如果方孝儒到春天又火急火燎赶回来，可能会影响考试的效率。
科举的会试，一般在每年的二三月举行，也就是所谓的春试。
方孝儒此时早就有举人的功名在身，是可以参加会试。
“不急，就算明年不中，后年也成！”
方孝儒对这件事，倒不是很忧心。
他回答陈数：
“相比起功名，孝儒更加在意的是，先生关于弥合南北的努力！”
“如今陛下选择济宁，家父刚好又是济宁的父母官！”
“孝儒也想领着刘先生过去，为刘先生居中调和一番！”
“这也不枉李师对孝儒的教导！”
方孝儒在国子监这段时间，跟历史轨迹不同，其中最大的一个变化，是帮助李善长推动算学入科举。
这件事对于南方学子来说，毁誉参半。
方孝儒预定的老师宋濂，就是这件事的反对者。
因为算学的事，宋濂对方孝儒的行动也颇有微词。
尤其是皇帝决定开发北方，选择济宁做为试点之后，方克勤受到了许多来自同窗的关照。
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意思，大概是让方克勤黄了这次皇帝的努力，
可是方克勤以一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给否决了这些同乡的建议。
这放在以前，可能并不是大事。
可是北方一事，在大多数南方士子看来，就是站队的问题。
方家父子二人分别在两件623事上，惹怒了南方的士子集团。
宋濂收方孝儒为弟子一事，逐渐不了了之。
方孝儒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能看出老师态度的变化，虽然他不会忘记宋濂的恩德，却也淡了和宋濂的交情。
正好李善长与他朝夕相处，早就有师徒之情。
他干脆拜了李善长为老师，算是成为李善长的第一位弟子。
李善长却没想到，他权倾朝野的时候没有弟子，如今落魄国子监，却能收下方孝儒这种读书种子。
他对方孝儒极为看重，又知道自己在学术方面其实一般，所以也没少让方孝儒接近刘伯温。
方孝儒得刘伯温和李善长两位大能的教导，算得上是一日千里。
只可惜，陈数并不知道李善长和老刘的身份，只觉得这位未来的，被朱元璋，姚广孝都看中的读书种子，瞎了眼了。
但读书种子就是读书种子，对于方孝儒心中还有抱负，陈数是满意的。
他可不想因为他乱入历史，带歪了一个未来的大儒。
真正的大儒，和江南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大儒不同，他们应该同王阳明、朱熹一般，影响后世千秋万代！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希直了！”
“回头，我多给你出写真题，让你突击一番！”
陈数自以为好心的话，让方孝儒心中一苦。
玛德，陈先生的东方密卷，可是让天下读书人苦不堪言。
出卷之人，早就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魔鬼。
方孝儒虽然谈不上厌恶学习，可是遇见真题，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哈哈哈！”
刘伯温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笑出声。
“陈数，你就让希直过个好年吧！”
“走了，希直，不用理他！”
刘伯温将方孝儒拉到一边，郑重朝着陈数告别。
他们二人上了马车，马车是陈数精心准备的有橡胶轮胎的马车。
在城外，他挥手跟刘伯温告别，带着三百个专业的工匠，刘伯温开启了为陈数去北方探路的过程。
“这济宁虽然不太冷，但毕竟也不比南方，刘先生保重！”
陈数大声跟刘伯温道别，刘伯温也能感受到陈数其中的关心，颇为暖心。
他得陈数一颗延寿丹，身体好了许多。
默默感激陈数的关怀之后，刘伯温却见方孝儒好奇地打量着马车。
“先生，这马车！”
“好神奇，好像坐着比我上次从浙江过来舒服许多！”
方孝儒的老家也是浙江，和刘伯温是同乡。
他天真的话语，却惹得刘伯温笑起来：
“那当然，这车乃是陈先生改造的马车，用了橡胶轮胎和弹簧减震，所以舟车劳顿，比一般的马车要好！”
“目前这种马车，只有宫中一辆和我们屁股底下这台！”
方孝儒生出震惊和崇拜之意，原来这马车又是陈先生的发明。
陈先生与他，就如神仙中人。
他每每能做出，让人惊为天人之事。
“老夫这次此去北方，是因为陈先生想要布局！”
“李善长应该没和你说吧，陈先生想重造任城1”
“什么？”
刘伯温的话，果然让方孝儒神色大变。
任城那个地方，他并没有去过，因为方克勤前往任城任职的时候，他就被宋濂留下来了。
但是，他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要造城有多难?
任城乃是济宁府的治城，虽然比起南方的城市来说，它小得不行。
可是小与大，这也是要看对比的。
济宁府在北方虽然谈不上多大，但也绝对不小。
而作为济宁的核心，难道任城能破落到哪去？
造城？
大明国土上的哪一座城，不是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的？
那是一代代人一砖一瓦盖出来的，哪有人要一年建城这个道理。
不过，听完刘伯温的详细述说，方孝儒心中，又升起豪情壮志。
“我也要帮先生！”
他如是说。
一段时日。
他们这队人马，终于过了南直隶，进入济宁地境。
等跨进所谓的北方范围。
方孝儒终于对陈数和皇帝所言的北方，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这……”
“是我大明的江山？”
方孝儒发现，当踏上北方的地域，随着车队往北走，周边的一切，仿佛变得荒凉起来。
没有人耕种的田地，还有远处破旧的茅草屋，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让他走进另外一个世界。
他出生浙江，乃是富庶之地。
虽然方克勤的家境，也算是贫寒。
可方孝儒也依然没有见识过如此贫困的地域。
他突然想起陈数在描述当年朝鲜使者前来大明的时候，说出来的那句话。
“大明南方，人间天堂，北方却是荒野鬼蜮！”
“鬼蜮！”
这句话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初进北方，方孝儒还没感觉出来，可是当路过有人烟的村落，他才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
他家没钱，他家也是贫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