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公爷 第612节

  一众人缓缓的行来,端坐在了标注着姓名的椅子上。

  吵扰喧嚣声渐渐散去,这个时候唱礼声再次响起。

  “白沙湛若水先生到!!!”

  这一声的呼喝让现场“哗”的一下又炸开了,但和周醇他们不同。

  湛若水显然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的,一些士子们摩拳擦掌的便是要准备出个头。

  在这种场合之下,便是最好踩着名宿上位的时机了。

  没一会儿,眼见大门出缓缓的走出来一个身影。

  果然是一袭青衫的湛若水!

  一些士子们瞪红了眼珠子刚好准备吼上一嗓子,却紧接着脸色煞白的明智闭嘴。

  “玉螭虎先生到!!”

  一声玉螭虎,直接让他们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他们抬眼望去,眼见那一袭青衫的背后果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身材比之湛若水更为高大。

  身着一袭碎布缝起的袍子,双目如丹朱飞凤。

  眼瞳丝丝光亮若星辰闪耀,身姿高大挺拔如青松傲然。

  那一袭的碎步袍子穿在他身上,竟是让人看着有种蜕俗遗世之感。

  这在场的许多士子们是从未见过玉螭虎的,但无论曾经如果腹议玉螭虎者

  如今也不得不暗赞一声,这玉螭虎果然是风仪无双。

  湛若水原本可是一袭青衫,颇有古之名士风范。

  然而站在了他的身侧,却顿生明珠瓦砾之感。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向前行去,倒是原本打算看湛若水笑话的周醇等心下打了个冷颤。

  湛若水好对付,这玉螭虎

  扫过那满场的士子,竟是尽数噤声。

  周醇也不由得叹气,看来这一场经筵可不好作啊!

  张小公爷并没有与湛若水一并上台,这让周醇他们松了口气。

  看着湛若水坐下来,鄯善眯着眼冷声道。

  “若水先生,到底是名教子弟!老夫最后劝你一次”

  湛若水微微一笑,道:“事已至此,谁能回头?!”

  鄯善闻言不由得一滞,冷哼一声却也不再说话。

  “陛下到!众人接驾!!”

  一声呼喝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眼见他们尽皆起身,大礼向着高出那御座缓缓拜下。

  弘治皇帝的出入自然不是同他们一般走的正门,而是有一道专门预设的门进出。

  黑甲的军卒们“咔咔咔”的开始入场,弘治皇帝的身影出现在了御座侧面。

  “臣等,恭迎陛下”

  所有人拜下后,弘治皇帝才坐在了御座上随意的摆了摆手。

  “陛下有旨众卿免礼!!”

  周醇他们听得此唱礼,才缓缓的起身。

  这个时候他们愕然的发现,弘治皇帝今日的华盖罗伞居然不是平日所用。

  而是一面和张小公爷身着的百衲衣一般,百衲起来的罗伞!

  “这便是那面万民万福伞罢?!”

  周醇望着那面罗伞,不由得有些痴了。

  “好了!闲话少叙,这便开始罢!”

  弘治皇帝望着经筵辩场内的两方面,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眼神中带着的韵味,却是那么的说不清、道不明。

  亦是在同一时间,江南的李福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开始罢!”

  豫南、冀北等地,周子江等这些从国防军中出来的汉子们垂手而立。

  一个老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轻声道:“开始罢!”

  山海关的边境上,格根塔娜骑着一匹烈红高马昂首而立。

  在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万余鞑靼精骑,打着大明国防军的旗帜。

  “现在应该开始了罢!”

  

第737章经筵场上风波起大河南北水茫茫壹

  

  “臣对伏见!陛下发德音、下明诏、以得人之难……”

  “下询草茅之陋、其谋之不可谓不广、其求之不可谓不切矣……”

  夸一夸陛下总归是没错的,这才是起头的正常操作。

  “臣以为,陛下以天锡之资、居表正之位、即位以来、十有六载……”

  “孜孜求贤为生民计、日夜念此至熟也、至于数用弗当、虽臣亦疑之然而未敢遽为……”

  夸完了,自然是要开始诟病的了。

  陛下您大多数都做的蛮对的,就是有些事儿臣还是存疑。

  “昔者皋陶之陈谟曰:在知人,文王之任宅俊曰: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

  “臣窃观自秦汉以来窃人主之柄,以成天下之祸者举皆才胜德之小人也!又岂特面从而志异哉!”

  这就是开始攻讦了,一时间士子们目皆指湛若水。

  “……若水虽承白沙先生衣钵,然所学不纯、溺于妄诞、白沙先生后更是所取不经!其坏人心术莫此为甚!”

  “其理鄙猥细儒、学孤识陋、蝇集一时、兔园寒士、抄缉秽芜、畧无可采!”

  这一番话那更是明目张胆的攻讦了,这一番的攻讦甚至还让下面的儒生们轰然叫好!

  湛若水脸上却一片淡然,而不知何故弘治皇帝亦是笑眯眯的看着不吱声。

  “夫子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断为当!”

  终于到了出剑的时候,周醇亦不含糊。

  好歹是饱读诗书的人,哪怕是扯歪理他也能扯的出圆来。

  “夫子再有言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此可为佐也!”

  前面那句,是“民众让他们干活儿就好,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而后面那句如此断,意思则是:

  治理千辆兵车之国家,需严肃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工作,诚实守信不可扯谎。

  节约费用,爱护官吏。并役使百姓时,当考虑天时。

  这句话如此分就很恶毒了,直接把“人”和“民”分开了。

  就是“民”不能算是人,能够被认为是“人”的是有官职的“士”。

  如此种种的说下来,一群儒生有人听得脸色发白、有人则是不住的点头。

  脸色发白者乃是从贫民出身,一步步考上来的举子。

  而不住点头的,则是本就是官宦世家。

  此策对他们可谓是极其之有利,以后那些乡民们读书?!读他个屁!

  圣人夫子都说了,他们只需要被“使之”就行了。

  要那么多“知之”做什么?!

  那些脸色发白的士子很快的又想到,自己也是读书人了。

  所以此策也是保护自己啊,顿时心放下了。

  只有一些尚有良知的贫寒士子们,脸色惨白之后涨红!

  他们再傻也看出来了,这是要绝了普通百姓们读书识字之途径啊!

  既然他们都不需要“知之”了,那还有什么读书的必要么?!

  官老爷说什么,他们听着就是了。

  同时如此一来,一旦外放为官他们必然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啊!

  反正皇帝的诏令他们也看不懂,更加听不懂那些辞藻。

  如何解释,还不就是自己和当地士绅一句话的事儿?!

  “……是以,圣人《论语.阳货第十七》则言‘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上智而治民、下愚而受人治之!”

  终于,台上的周醇对着弘治皇帝躬身作揖缓缓的退了下去。

  “好!!”

  周醇之辩结束了,那么接下来要上场的自然是湛若水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湛若水。

  包括了弘治皇帝,只是弘治皇帝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味道。

  便见湛若水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了经筵辩场中央。

  先是对着弘治皇帝大礼拜下,起身后对着四方作揖。

  “《论语·泰伯》夫子此‘民可’之句,前句为何?!”

  “夫子谓之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若民愚不识字如何‘兴与诗’?!”

  那些个士子们也没有想到,湛若水上来就没废话。

  直接便开始反驳周醇的观点,而且结合的还是同一篇文。

  是啊!不识字,那尼玛兴个屁的成诗啊。

  “若民不需知,何以圣人言‘有教无类’?!岂非是自言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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