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异的碰撞声里，郑吒的半边身体被拍碎，而他却毫不在意，一个转身就到了克苏鲁的另一边，与红炎不分彼此的身体又恢复了完好。
而之前被拍碎的半边身体，竟然直接化为汹涌的狂流喷出，沾染上了绿色巨爪。绿色巨爪不知是固体还是液体，在这碰撞里泛起圈圈波浪，接着就被红炎烧得冒起泡来。恶臭的绿色蒸汽从灼烧处涌出，这让克苏鲁的触须摩擦出震天的怒吼。
“力量不错。”郑吒摸了摸鼻梁，如此点评道，然后伸手挥出一道扭曲了光影的黑色线条。
这也是爆燃的一种释放方式，面对这个层次的敌人，郑吒必须用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把红炎极致压缩，出手声势虽然不如一般的爆燃，但突破力却更强几分。
黑色线条似乎没有什么温度，但光是看到周围被扭曲的光影，就能知道它绝不简单。事实上，在红炎被极致压缩的同时，恐怖的高温也被压抑在这条黑线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外泄。
一击而中……郑吒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疑惑：
这家伙的力量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真论起来，刚刚那一爪远远不如穆翔的一拳……而且要命中它也相当容易。那么与克苏鲁战斗，难度在哪儿呢？
按照穆翔的说法，即使没有任务提示，击杀旧日支配者这一行为本身，也会有很不错的奖励……但现在，克苏鲁都没有展现出与奖励相匹配的实力。除了气息远超郑吒面对过的任何四阶传奇存在以外，克苏鲁对他造成的威胁还不如诡异的赛伊格亚呢。
“你的特点是精神力量强悍……说能直接控制我，肯定不大可能。但你不会只是个操控普通人的大家伙吧。”郑吒自言自语，他看着那条黑线没入克苏鲁的肩头，然后自内而外炸开，翻涌的黑炎把试图逸散的绿色气体也给吞噬一空。
三只血红色的眼睛盯向了郑吒，接着，先前染上红炎的巨爪挥了过来。
郑吒心念一动，用招不用烂，这一次他不打算再拿自己当诱饵，立即就要离开攻击范围。
但就在他心念一动的瞬间，郑吒发现自己的精神似乎被什么包裹住了……这是一种很玄奥的感觉，先前随意调动、与外界的红炎彼此相连的精神，竟然撞在了一层似虚似幻的甲壳上。
郑吒周身的红炎自动回护，任何魔法、物理范畴的禁锢，都只会被骤然聚集的红炎给焚为虚无……但事实是，回归的红炎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
“糟！”郑吒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就连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逝……仿佛被什么别的力量压制下去一样。
下一刻，巨爪直直拍了过来，穿过层层红炎，将郑吒拍成了漫天血雾。
海面上的怪物都抬头看着这一幕，在父神与母神的带领下发出刺耳的欢叫。
克苏鲁漠然的目光望向了一个方向……在那里，它的一部分精神力正在篡夺文明之理。很快，深渊就将彻底降临。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从它的手臂上传来。沾染了血雾和红炎的手臂上，有一个人形正在凝聚。
“好手段……你确实比赛伊格亚难缠。”不过两息，郑吒就无视重力般地站在了克苏鲁垂落的手臂上，然后两脚一踏，化为一道暗红色火流冲向克苏鲁硕大的头颅。
第166章 相接
郑吒心中感慨还好自己处在红莲变状态，虽然被意外重击，但毕竟没死。
看来克苏鲁的精神力仍然是不容小觑……郑吒早就见识过詹岚的精神力，也听穆翔说，詹岚强化出的精神力数值，已经到了力大砖飞的地步。
然而这一次对上强于传奇的克苏鲁，郑吒才体会到高阶精神力攻击的恐怖。詹岚的精神力数值固然高，但跟这位对比还是不值一提。
詹岚的精神力数值比郑吒和穆翔任何一个都高得多，但若想真正影响到他们俩，却是做梦，甚至有被反噬的风险。这就是境界的差异了。
但克苏鲁的精神力，却能在郑吒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就包裹禁锢了他的精神意志。郑吒一时不察，就在关键时刻被摆了一道。在那一瞬间，郑吒精神与肉体的联系，直接被克苏鲁的精神力给隔断了。
若是精神强度再低些，恐怕直接就会被克苏鲁所俘虏；郑吒虽然不会沦入此境地，但也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拖住了一瞬。在这种层次的战斗里，一瞬间足够战局彻底反转。
当时红炎的回护也就是能量的自动反应，并没有起到真正效果……让郑吒活下来的，是他早就开启的红莲变。
让郑吒有些意外的是，红炎竟然对精神力攻击毫无作用……不知是不是对方层次太高的缘故。
从郑吒对红炎的感觉来看，它已经完全不止于“对灵类特别有效”了，先前类似破魔的效果，都是自己能量干涉的体现。按理来说，精神能量也是能量的一种，就存在干涉的可能性才是。
“难道是我的红炎还没触及精神的层面？”
郑吒脑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接着他就伸手推了推空荡荡的鼻梁，脚下一个错位，躲开绿色手臂上泛起的一道波浪。这是克苏鲁最后能做的阻击，接着郑吒就成功跃向了它的头颅……
一边是绿色触须蠕动，发出种种混沌、污染噪音的巨大旧神，而另一边，则是从火流中显出身形，双翼怒张、三头六臂，裹着海量红炎扑击的郑吒。
郑吒的身形实在太过渺小，但在横压天海的红炎之中，他这一击又极具威势！
层层叠叠的精神能量以某种肉眼可见的形式具现而出，红炎与暗红色气流轰在这层壁障之上，却如泥牛入海。
郑吒心中微微一惊，在自己的能量轰上去之后，他在那一瞬间竟然感知不到打入其中的红炎了。层叠的精神能量有如实质，郑吒感知到了它的存在，红炎也与之彼此冲突，但仍然无法破除。
这让郑吒有种力打棉花的痛苦，他当机立断，就准备拉开距离。就在此时，精神被束缚的感觉再度袭来，但郑吒冷哼一声，收回了周身所有红炎。
肉体的再度断线，又让他没能闪开，但在这一次，所有的血族能量都以焚夜的形式运转。不同于上一次的完全失控，这次郑吒被两只巨爪合拍，但也只是喷出一口似血似火的浓雾，身形依然完整。
同时，血族能量裹挟了来袭的劲力，向两边同时爆发。暗红色的火蛇在郑吒两侧喷吐百米，将克苏鲁的双手都逼了开来。
它似乎不能随处将精神能量凝为实质般的防御，但先前头部的防御着实让郑吒吃了一惊。
这种形式让郑吒不由想起了念动力……这是某种巧合，还是真的有某种关联？
念动力……念，念动……和精神似乎也有概念上的重合。虽然在模拟穆翔思维时，郑吒思考这些问题，会有更多收获，但显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好时候。
所以郑吒立即就把这个疑问压下，打算之后问问穆翔。
逼退克苏鲁之后，郑吒心念一动，就有一蓬黑炎自克苏鲁肩颈燃起，然后烧向了它的脑袋，逼出层层壁障。
这是郑吒给自己争取时间，所以一上来就用了最高质量的红炎。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节约不节约的问题了，到了郑吒这个层次，仅靠小打小闹就精疲力竭是不可能的……无论彼此是清醒是混沌，力量形式是什么，谁强谁弱，不动摇的逻辑就是把力量用在刀刃上。
更进一步，倾尽全力发出足以让自己力竭、对方身死的致命一击！
暗红色的火焰还在海上舞动、回旋……随着一个又一个怪物被焚为飞灰，这以某种规律运转的红炎反而越来越凶猛。下方狂热的星之眷族与深潜者，源源不绝地冲入红炎之中，然后被烧为虚无，但它们从不停止。这是它们参与神战的唯一方式！
达贡与海德拉突破不了红炎的防线，自身反而被烧得越来越惨……但它们也毫不停息，以诡异的舞蹈从海底、城上召唤无数克苏鲁的子民。所谓老鱼跳波，大抵如此。
郑吒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克苏鲁也绝对不慢……暗淡、油腻、凝胶状的绿色手臂在海上挥舞，时不时有精神能量在空间中具现。这一切都是为了拦住郑吒……拦住在海天之间回旋飞舞的血色流光。
随着战斗的延续，郑吒的红炎时不时就会和精神能量对撞，在空中爆发出血色的火星和空间扭曲般的涟漪。
但郑吒的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冷笑……这才是他所希望的，虽然他还没做到知其所以然，但在多次交锋之中，血族能量已经熟悉了对方的特性。若郑吒分析清楚血族能量在这种交锋里的表现形式，对他自己又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到那时，郑吒或许就能弄明白能量与精神的奥秘，并且把这些要点贯彻到自己对血族能量的运用之中。
“应该可以了……”郑吒看着三道黑线刺穿克苏鲁面部的壁障，直直刺入它的体内，然后爆出三团黑炎，不禁开口道。在他的感知里，红炎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泥牛入海，即使被克苏鲁的精神能量隔绝部分，郑吒依然能用心念控制到这些红炎。
郑吒咆哮一声，立即就有红炎的狂流从他口中喷出。他的双翼被红炎所覆盖，拍动之间，吸引着海天之间所有的红炎。四道暗红色气流与郑吒的双臂融为一体，但并没有正反对旋，而是在郑吒挥手之间，骤然扩散，环绕郑吒，带起暗红色的气旋。
在暗红色气旋与蝠翼的双重牵引下，天空和海上的火焰渐渐汇聚，然后朝着郑吒的方向涌去。
在红炎抽离的下一刻，星之眷族与深潜者面前的阻碍就不复存在……它们发出刺耳的欢呼，彼此践踏、撕扯着，转眼间就搭起了一座金字塔。它们的基数实在太大，动作又太快，就让这金字塔越来越高，疯狂地指向天空。
这亵渎与污秽的场景，竟也透出通天塔一般的庄严。
达贡与海德拉发出欢欣和急促的呼号，踏波而起，锋利的手爪、脚爪划过克苏鲁子民的背脊，以极快的速度向塔顶、向天空冲去。
神明的战斗已到了最后的时刻，它们必须得去！
不时就有深潜者和星之眷族的背脊被撕扯开来，或者被踩踏、拉拽得失衡，坠入下方的海水……不，无论在哪个高度，下方都不会有海水了，只有它们的族人汇成的潮水。坠落者摔在族人的浪潮里，顷刻就被挥舞的肢体撕成碎片。
在极高的高空，层层叠叠的精神力已经形成实质般的风暴。在风暴之中，又有无数杂乱的声音回响，似乎是信徒们的低语，又似乎是天顶之上的神谕。本就阴沉的天空在精神力风暴的隔绝下，仿佛都压入世间。在下方，是身躯通天彻地的克苏鲁。
以及……凝聚、收缩到极致的一片红炎。红炎之中，有暗红色的漩涡在牵引这一切，将足以焚毁凡世一切的高温收束其中。这片红炎火海横亘空中，仅仅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恐怖的威势。下方亵渎的海水虽然喧嚣，却也无法盖过这无垠的红炎……这一刻，红炎才是海。
暗红色的漩涡中，又有一道道暗红色气流托着一个身影攀升……正是郑吒，此时他的身躯已经化为和红炎完全一致的暗红色，肩头的两团红炎仿佛真的成了他的两个脑袋，各自都是斗志勃发、杀意纵横。又有四道暗红色气流从郑吒双臂蔓出，构成形态各异、却又以某种规律暗合的六臂。
郑吒缓缓抬起了右手，剩下五臂都各自展开，仿佛这是一朵红莲，花心冲天，五瓣拱卫……只是他的右手中间，已经是涌动的黑。
他的动作很慢，但整片火海却以极快的速度往上。
层层叠叠的精神力风暴回旋、压下，与两条粗壮雄伟的手臂，两只遮天蔽日的手爪，共同盖向了郑吒。
郑吒仿佛是火海之中盛开的红莲，当先迎天而上。
“……穿云！”这是一声低语，却又响彻天海。
下一刻，天与海相接。
第167章 位面真相
当穆翔踏入这片空间，他的感知里就多了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不能确定，但他猜是因为接触了文明之理，所以整个位面的情况，他也可以窥见分毫？
随着他的奔跑，这种感觉越发明晰……现在穆翔能理解，为什么楚浩沾上文明之理，直接就开全图视野了。
穆翔虽然实力不足原先的十之二三，但速度和力量依然相当惊人，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光柱竟然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在极远处依然有通天彻地之感，这光柱究竟有多大，穆翔都难以估量……
实际的距离已经失去了意义，这光柱至少也能把曼哈顿给笼罩在内……这么估算出来，穆翔现在的位置都不知道是哪个州了。
“靠……难道是打开方式不对？”穆翔抬头看向远处飞旋的冰冷云雾，那云雾虽然混乱松散，却奇快无比。但即使如此，它也和穆翔一样，离光柱还远着呢。
冰冷云雾散发出阵阵波动，然后就有无数不知是蓝色、绿色还是黄色荧光，从云雾下方爆射而出。看样子，就如同行云落雨……唯一的问题是，这些光芒都是冲着穆翔刺来的。
穆翔怎么会被这种随意的攻击给打到，他脚下微微一错，就在高速前行之际，从数道精神力攻击下闪过。那密密麻麻、遍布前后的精神力光雨，竟然阻不了穆翔分毫。
这一击之后，穆翔突然发现自己和光柱的距离被拉近了，眼前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那光壁。
空旷空间的坏处就是如此，让人没有了距离概念……若是一般人来跑，或许他会觉得近在眼前，然后跑脱力了都感觉不到距离缩小。
穆翔回头瞥了一眼，那团冰冷云雾的距离更加遥远了……仿佛是被什么拖在远处一样。
【不错，还是明事理的……知道谁是自己人。】
穆翔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幸好，时间没有被加快……不过这个所谓一小时，似乎有加码唬人的嫌疑，从《无限曙光》看，若是在努力且有希望，超时了主神也不会抹杀。
但若那是因为楚浩有后台……呃，穆翔就只能开骂了。
以穆翔超音速的奔跑速度，加上刚刚的骤然缩地，跑到光柱外围，竟也花了将近十分钟。
穆翔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冰冷云雾竟然整个沸腾起来，每一瞬间都有一丝一缕直接消散，在远处化为肉眼可见的混沌污浊。但在这自燃一般的状态下，这旧日支配者比蒙竟然也要过来了。
看来文明之理无法阻止它，终究还是要穆翔和它一战。
但穆翔没有再犹豫，直接扭头冲进了光柱之中。没有温度、没有质感，仿佛只是纯粹的、没有任何厚度的光而已。
进入光柱之中，是曼哈顿区……穆翔眉头微皱，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这个位面发生的一切。但这些信息混乱复杂，没有任何条理性。因此，穆翔还无法直接找到自己想看的。
似乎是文明之理本身负荷了这些信息，所以海量信息涌入穆翔意识里，他也没有在深渊世界里的痛苦。
这些信息原本应该是无害的，在文明之理的负荷下，即使是普通人过来，估计也只会觉得目不暇接，而不是被直接撑爆。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有的信息沾染了扭曲、畸变，而有的信息本身，就是扭曲和畸变，因为这些信息，全都是深渊世界的入侵带来的！
直截了当的指引感，让穆翔立即就知道了这个曼哈顿区的绝对中心在何处，他脚下不停，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任何一个位面，且不论好坏，都有其发展的走向和规律……而主神挑选的恐怖片，其实也是一个又一个真实的位面，大多都处在变局之中。
而这样的位面，都会有注定的时间、地点和人物，虽然并非一成不变，哪怕平行位面之间也有差异，但总的来说，大势不会变。
因此，在文明之理里具现的城市，是《战栗黑洞》的故事开端曼哈顿，穆翔倒不会太意外。
但当穆翔冲出几秒之后，脚下的地面竟然发生了变化……没有什么大地震动般的效果，有的只是某种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穆翔只不过低头看了一眼，就有另一片土地从脚下的土地里浮现出来……似虚似幻，很是诡异，但穆翔并没有感到威胁感。
出于谨慎，穆翔还是一脚起跳，飞到了空中，但这片似虚似幻的土地，却没有丝毫停顿，看似缓慢，却在下一瞬直接越过了穆翔，接着往天上去了。
穆翔抬头看去，他看到的是一片倒悬的大地，另有无数建筑物在其中变换。穆翔意识到，刚刚是他从这片大地里穿了过去……
恍惚间，穆翔看到霍布斯小镇从头顶一闪而过，他立即就理解了这片大地是什么……
一种急促的牵引感把穆翔惊醒，后方传来混乱的呢喃，那是比蒙突入了光柱内部。而急促的牵引感，则来自曼哈顿的中心方向。
穆翔立即全速飞行，落向曼哈顿的中心。
他已经完全理解了，严格来说，现实世界并不是《战栗黑洞》位面，而只是一半。另一半则是刚刚剥离出去的世界，那是他推论里的故事世界，或者说，幻想世界！
每个位面都有不同的晋升之道，而这个位面的方法，是将位面划分为两部分，一是现实，而是幻想这倒和很多划分成三界的仙侠世界一个道理。
人类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现实之中，而又每时每刻都有着幻想……他们对现实的改造，都是对现实世界信息的扩充；而他们的幻想，最终也会归入幻想世界，构成虽然虚幻，但包罗万千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