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吒吼了回来：“说明什么？”
“说明他的分身没法直接控制我们，他就是灵位水平，怕个屁，打就完了！”
第311章 青绿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走在黑暗的小镇中，比起另一边的血腥四溢，她所经过的地方却都是寂静无声。偶然有落单的白面怪物与她撞见，还没发动像样的攻击，就是全身一顿；随后她双眼亮起青绿色的光芒，立即就有一股黑暗的气息从她体内漫出。
她伸手虚抚白面怪物的脑袋，这些被定在原地的白面怪物就抽搐倒地。几息之间，它们就没了动静。黑暗的气息围绕在她四周，随后骤然消失，仿佛都只是幻觉而已。
这青绿色的光芒与一般的超凡能量不同，从体内漫出似乎只是表象……真正的来源，是她的心灵。
“我已经从后门方向接近仓库了。”詹岚对其余人说道。
虽然先前遭遇了整个小镇的怪物攻势，其中也混杂了不少能够共享进化的人魔……但中洲队毕竟是将它们给处理了。虽然人魔还有进化的趋势，但有张杰顶着，他们却也跨不过这道天堑。
两个一直缩在仓库里的人，李帅西和刘瑞在前一段时间突然开始逃窜，张杰只能察觉到他们的紧张和恐惧，但威胁他们的东西却扫描不出来。
彼时白面怪物已经在慢慢减少，按照柳汐的推测，应该是穆翔和郑吒成功拖住了极昼会的攻势……这帮无组织无纪律的白面怪物，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已。假如极昼会有余裕，他们应该早就见到穆翔和郑吒所说的正规军了。
正因如此，中洲队的压力就减弱了下来……他们可以分出人手，去救那两个逃走的人了。
张杰已经尽力了，为了吸引那些仅用精神力侦测不到的怪物、人魔，他在察觉到来到出现频率降低时，就大胆外放了一种被特意加工过的精神波动……这种精神波动的用途，在于吸引。
从精神力探测的结果看，李帅西和刘瑞绕着仓库跑了好几圈，似乎在躲避什么。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话语都无法被确切探测到……这说明有其他屏蔽人物干扰了探测。
无论追他们的是白面怪物还是人魔，总不可能是他们看仓库起了兴致，要跑几步锻炼身体。
谁知在女孩即将进入仓库时，两个人直接往另一个方向逃。
詹岚心中叹了口气，也直接跑了起来。
张杰碾碎两个人魔，随着怪物的减少，这些人魔已经很难混在怪物堆里了。只要他们敢靠近，一被发现就免不了被念动力碾碎的命。
他点起一根烟，无奈笑道：“这两个人，之前让他们顺着比较安全的路径摸过来……那会儿迈克尔也没进化到三阶的水平，如果跟我们配合好，还是不难会合的。结果个个犟得不行，非觉得老子拿他们当诱饵。”
张恒毫无形象地坐在浮游炮上，几乎要瘫倒。看他颤抖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从上面摔下来。若不是有龙涛炳给他吊住生命力，恐怕张恒早就被榨干了。现在他的外表还是娃娃脸青年，没有衰老多少，但实际上依然消耗了不少生命力。
假如再这么透支下去……按照龙涛炳的估计，他也许都活不过这恐怖片限定的十年。
虽然老死在恐怖片里，听起来很搞笑……但按照张杰的说法，主神的记录里的确有这么死的。
此时张恒一半靠着浮游炮，一半靠着龙涛炳的小腿，有气无力地说：“不都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跟他们说明白了吗？都说了我们应付得了，保护的也不多这俩……”
龙涛炳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换个姿势？我一大老爷们儿的腿你都这么靠，换个人在你后面，我都不敢想。”
“妈的，要不是老子真要虚脱了，你当我喜欢跟大老爷们儿贴一起？再废话老子把你这浮游炮丢下去。”张恒怒道。
柳汐淡淡开口：“不是这么回事。”
“哦？我就知道还有人懂我，我怎么会是这小子说的那种人呢？”张恒闻言一激动，就要抬起身子，然后被龙涛炳黑着脸单手摁住。
柳汐往浮游炮的方向瞟了一眼：“我说的是那两个人……平时是看不出来的，但在危急的时刻，信任就是信任，不信任就是不信任。我们之间的信任没有建立，彼此都是如此，只不过我们实力强大，不担心他们的小动作就是了。”
“但对他们来说……我们的强大、我们的优势其实与他们无关。甚至这一点和实力本身也就无关，信任的话，即使都是弱小，也会相信对方……你们在弱小的时候不就是如此么？但若不信任，就算对方再强大，也不会有安全感可言。”
霸王愣了一下：“为什么不相信队友呢？即便是刚组队的雇佣兵，也具备基本的信任……这种信任，至少可以让他们跑过来了吧？张杰明明把好处坏处……呃，利弊都说清楚了。”
“那是你们雇佣兵，但他们的心态还只是普通人。”柳汐淡淡地说，“对他们而言，眼前没有危险，又何必要听我们的出来冒险？大可说他们短视，但不能否认，在无信任的前提下，以他们的情报，是不可能相信我们的话，走一条有风险的道路的。”
张杰猛吸了一口烟：“呵呵……这么说来，詹岚劝说的那句，‘我们已经帮你们吸引了火力’，反而是让他们下定决心自己缩着了。”
“没错。”柳汐揉着太阳穴，没有穆翔的算力支持，她连续使用真识视界，已经有些疲劳了，“如果我是那个李帅西……我肯定说了，‘他们只是让我们当诱饵罢了’，这样才能让另一个人也不听我们的方案。”
詹岚沉默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上一场恐怖片里，穆翔他们也绝对没把他们当诱饵……”
“若只是刚刚认识的新人……恐怕无法猜到统一安排之下，他们各自会怎么想。而当这个种子埋下，要改变这样的认知，就很难了。鉴于他目前的行为，我只能反推出，他在上一部恐怖片里受了这种刺激，产生类似的想法。”柳汐平静地说。
第312章 追
张杰闻言叹了口气：“妈的，那我还是管多了呗？要是穆翔来，没准直接揍他一顿了。”
龙涛炳诧异道：“那么，穆翔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他们的想法？就算是拿拳头逼着他们听话，也总有验证的时候吧？”
“穆翔为什么要改变？”柳汐的声音还是一样平静，“他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了吗？愿意为团队承担义务，他才会真正考虑保护……所以他会要我们保护好朱雯，却没有提到李帅西和其余两个新人。”
“如果他做得再绝点……或许真的就拿他们当诱饵了。让新人死去，既不会真正损害团队实力，又能在主神处降低评价，一举两得。”柳汐说到这里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不过以他的性格，是不屑于这么做的。”
朱雯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过来，然后扭过头，不知在想什么。
詹岚忍不住扶额：“照你这么说，他们现在还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对啊。”
张杰又吸了一口烟，叹气道：“清理多余的人……放在主神空间倒也不奇怪。穆翔或许有可能这么做，但郑吒绝对不会同意就是了。”
詹岚的声音严肃起来，但并不是因为这边的谈话，而是因为另一边的状况。
女孩用远超常人的速度追上了李帅西二人，但亲眼看到情况之后，她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下一刻，斩魄刀魁奇出现在她手中。
这柄刀，是足以应付人魔的。
这是一片废弃的工地，李帅西单手吊在一根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双眼不受控制地翻动，整个身体也抽搐着，像一条被拎出来宰杀的鱼。
虽然被注射了T病毒原液，人为解开了基因锁，但他并没有按照资深者们的建议，自己多加练习……事实上，他的练习仅限于集训之时。所以在开启基因锁长途奔逃之后，他的体力几乎到了极限，此时也强制退出了基因锁状态。
要不是被摁着练习了几次，他恐怕直接昏死过去了，即便有求生意志，也没法让他在后遗症发作期间单手吊住。
在他的脚下，是刘瑞……的半截身体。
“李帅西，救救我啊！你不是资深者吗？”刘瑞尚存的半张嘴哀嚎着，他的一只手也往上伸，仿佛这样就能得到解救。
而在另一侧……是畸变的肉体，仿佛是和刘瑞强行拼合的一样。就连他的脸上，也是一半惊恐一半面具。
李帅西大吼道：“我救不了你！你滚远点！”
詹岚的声音响起：“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帅西闻言全身一震，努力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那里是工地的入口，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双眼泛着淡淡的青绿色，手中则是一柄形制夸张的刀。
“我们躲在仓库里，突然就有怪物从仓库内部出现……我们明明锁好门了！”李帅西大喊，“然后他站得好好的，突然就有一个东西出现在他的位置上，跟他大半个身体叠一起了，然后就是这样了！”
他已经恐惧到了极致，说话近乎语无伦次。
刘瑞的咆哮声响起，他比李帅西更恐惧：“你不是说要待在仓库里，躲到恐怖片结束吗？反正资深者只会把我们当诱饵……呜……”
说到这里，面具下的畸变蔓延到了他尚存的半张嘴。那肉体的畸变就像肉色的针线，把他的嘴给缝了一半。
“是你害了我！”一声撕裂的声音过后，更扭曲的咆哮响起，那张嘴被强行撕开。而另一只畸变的手，则抓住了李帅西的脚踝。
李帅西拼了命地挣扎：“放开我，怪物！是你在害我！”
女孩沉默了下来，一股青绿色能量缠上斩魄刀，随后，这柄夸张的巨刃被她举了起来：“别动。”
“快救我啊，你他妈的！”李帅西撕心裂肺地吼道，“你是来看老子笑话的吗？”
詹岚心中一叹，催动了这一刀。
带着些许青绿色的气刃射出，直击下方的怪物。
刘瑞原本在哀嚎，此时却狂笑着怒骂，将自己完好的一只手向上甩去，颇有和怪物同仇敌忾的意味。
气刃劈到，将他的身体从中截断。他的眼中露出几分错愕，这截身体就顺着刀口滑倒在地。而另一截畸变的肉体，也被劈断了手，径直往下坠去。
同样落地的，还有……一截脚踝。
李帅西疯狂地惨叫起来，他先前胡乱动弹、试图甩脱的脚，也送到了斩魄刀之前，连同原定的目标被一起劈下。
剧痛和哀嚎仿佛让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再也支撑不住，单手一松，就落在地上。
有外骨骼装甲保护，他倒不至于摔伤。
半晌，他才抬起头，恼羞成怒地拍着地面：“你要干什么？你们非要逼死我吗？”
“没人想要逼死你。”詹岚冷冷地说，“如果想要你死，你根本活不到现在……站起来，和我回到据点去。”
李帅西咬着牙单脚站起，颤抖着再次开启了基因锁。他死死盯住眼前的女孩：“我说了，我只要待到恐怖片结束，我不想再一路逃命！”
詹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看来，似乎怎么说都是不怀好意……对他而言，没有一点代价应该付出，没有一点风险应该承担。如果一个方案不能说服他，那这方案就是没用的。
“外面还很危险，现在又有敌人传送过来了，你只有到据点才能安全，不然我们无暇远程关注你！”女孩仿佛接到了什么信息，有些焦急地说。
“据点？你们不是一直被拖着吗？”李帅西咆哮道，“你们自己都焦头烂额，跟我说到那里才能安全？真要安全，你们为什么不早派人过来？你……”
下一刻，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厨刀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身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这是一个早就潜伏在一旁的人魔，他无法被精神力探测到，而在场也没有一个人能感知到他。猫捉老鼠的心态让他这时才出手，倒是免去了如同其他同类的粗暴、不体面。眼前是一个值得杀死的猎物，在他的感知里，这个男人的本质和普通人不一样……似乎高了一些。
这样的猎物……分外美味。
詹岚扭头对张杰说：“收回斩魄刀吧，救不回来……我让灵傀待机就是。”
张杰看着新出现在周边的一群白袍人，摇了摇头：“好，那就收回……你的灵傀没问题么？”
“没问题，把眼前的应付了吧……按照柳汐的估计，这是最后一波拼命了。”下一刻，詹岚切断了与远处灵傀的联系，先前还拿着刀的女孩，化作一个看不出特征的人偶。
第313章 深海星空
一轮翡翠色图腾在天顶浮现，之所以说是天顶，不是因为基地的天花板被捅穿了，而是因为……当这图腾浮现之时，无垠的星空也在头顶绽放。
郑吒并不像穆翔那样，对神秘学的图腾有比较多的了解……但他在看到那个不认识的图腾时，却也知道了那是什么。
“好强的存在感……这就是概念化的圣吗？”郑吒喃喃道，“再蒙昧无知，看到圣的本征示现，也会明白那是什么？”
穆翔推了推眼镜：“别感叹，以后有得你感叹。”
两人都消耗了颇多的能量，这种程度的消耗，以他们的境界和血统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哪怕只考虑血统，完全发挥之后，他们的实力至少也能对标半神；可在这个圣位的灵位分身之前，他们却没有多少余裕。
虽然二人没有受严重的伤害，但状态的下降也是事实。
穆翔和郑吒在等……相对这个灵位分身，他们没有什么优势，但也并非毫无胜算。甚至随着战况的推进，二人的信心却是越来越强。
他们在等一个结束战斗的爆发点。
在四阶以上的战斗中，要保持完全的满状态是很难的。如果双方一时决不出胜负，使用能量对耗、寻找破绽是家常便饭；而在杀伤对方的机会之前，再惨烈的以伤换伤也是可以接受的。
面对翡翠无上士的灵位分身……以伤换伤的机会最多只有两次，而结束战斗的契机也必须在这其中抓住。
翡翠无上士也绝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的手段也在逐渐加强。而就是这逐渐加强的力度，让穆翔和郑吒安下心来。
【作为一个强敌……加强手段反而远不如手段不变可怕。】
翡翠色图腾在绿光的填补之下，已经近乎实体，就仿佛一片巨大的翡翠悬在头顶一般。穆翔一眼就看出这图腾的意义……曼陀罗。
相传佛祖讲法之时，那缭乱的天花，便是曼陀罗花。
而在翡翠曼陀罗之上，便是无垠的星空……但那星辰并非唯一的重点，承载着星辰的存在也牵引着穆翔和郑吒的心神。
星空并不宁静，在星辰之外的黑暗一直在翻涌……那分明不是纯粹的星空，那是一片阴暗的深海！
星辰在深海之中随波逐流，凌乱的光芒与黑暗杂糅，构成了这片翻滚蠕动的星空。
“不，那不是星辰……它们好像在游动。”郑吒死死盯住上方，挥剑将飘落的天音给劈开。在翡翠曼陀罗的图腾之下，这些天音仿佛脆弱了很多，一触即碎，而又化作翡翠色的花瓣，让这星空之下满是花雨。
“它们……它们有尾巴，有鳞片，有触手……”郑吒难以置信地说。
穆翔的目光仿佛看得更远，在游弋的星辰与翻涌的黑暗海之外，在蠕动的星空之外，还潜伏着更大的东西。星空就像是倒悬的海，他们目前所见的星辰只不过是表面而已。
在星辰之下，还有更多的星辰，各自都有着不同的形态……而在更多星辰之下，似乎有一个璀璨的巨星。穆翔明明没有看到，但他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