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郑吒不禁感慨：“念动力真是好用啊……”
“对了郑吒，你知道为什么要让你出来调查吗？”穆翔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
郑吒走向另一片商铺，心中答道：“为了培养我的思维能力？”
“只是一方面。”穆翔似乎笑了笑，“另一方面，把‘我有问题’写在脑门上的调查，不是一般人能演出来的。但你真情流露，就刚刚好。”
“诶？”
第286章 程序与寄生
赵樱空隐匿在街灯和树丛交界的黑暗中，看着远处兴高采烈敲响男友家门的女孩。
“保罗，我来接你咯！”
虽然没有完全想明白，为什么穆翔会派自己过来盯着保罗和安妮，但赵樱空还是过来执行了。
毕竟穆翔一直是一个谨慎到过分的人。
赵樱空没有迈克尔那样奇怪的特性，也没有兑换专门的隐匿类能力。但仅仅是站着，她就能自然而然隐入环境之中。半明半暗的街道，对她而言太方便了。
一阵夜风吹过，她耳边的头发被带得微微飘动。当然，以她的职业素养，必然不会在这里用大动作拨头发……这个若有若无的念头闪过，让赵樱空的目光微微向旁一动，仿佛那个人还在自己的侧后方。
“嗯？你还打算戴这个玩吗？”安妮半是诧异半是嘲笑的声音响起，“汤米和林西都不玩这些了！”
赵樱空的目光随之一变，然后她看到一个青年伸手，就要将白色的面具扣在安妮的头上。
她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一片茫然，闪灵的能力发动，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是多余的。下一刻，安妮被巨大的力量带飞出去，而保罗手里的面具也扣在了空处。
“喂！”安妮惊呼一声，但立即就被赵樱空在颈上一捏，昏死了过去。
魁梧的身影从另一个树丛里出现，伸手接过了安妮。
霸王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这是配合出来的，实际上他也没搞明白情况。
赵樱空自然不会费唇舌解释什么，一道模糊的光出现在她手中，宵练已然在握。接着，她化作一道残影，再次出现时，已将保罗拿着面具的那只手卸了下来。
“你是？”保罗的惊问直到这时才来得及出口，顾不得地上的面具，两道绿光从他眼中喷出。
赵樱空的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手指一动，保罗就弓起了身体。就在他要被彻底控制在地上时，一层绿光从他的体内爆发，将赵樱空弹飞了出去。
“保罗也有问题。”赵樱空在精神力共享中说道，“是制服还是直接击杀？”
“杀掉就行了。”穆翔回应道。
闻言，赵樱空只觉得容易了许多。
没等保罗身上的绿光消散，赵樱空的剑就又到了。
这个青年眼中满是震惊，显然还不清楚对手是何方神圣。他断掉的手腕喷出一道绿光，顺手就挥向赵樱空，整个人借着能量爆发的力量飞退。
但下一刻，似是实体又似是能量的绿光被模糊的剑劈开，而他后退的身形也直接被追上，那危险的锋刃已接近咽喉。
“轮回小……”保罗喃喃一声，这句话被宵练骤然截断。
青年的身体晃了一下，随后倒在了地上。
赵樱空头也不回地示意霸王过来，这对小情侣一死一昏，干脆让他一起带回去了。
就在这时，保罗的双眼被燃烧的绿光取代，仿佛是绿色的鬼火：“又是你们这帮东躲西藏的鼠辈！”
“这一次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别想再跑掉！”詈骂随着绿光摇摆，声调和保罗完全不同，好像是直接由这绿光说出。
赵樱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反握短剑的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一晃，保罗的脑袋就直接被割了下来。
当赵樱空和霸王返回，这个脑袋还在喋喋不休：“有本事就把我抹掉啊，哈哈哈……”
张杰看着拎着脑袋的赵樱空，啧啧感叹了一声，伸手就接过了这个头颅。
浩瀚的精神力如同潮水灌入其中，尖利的话语马上止住。绿色的光焰也暗淡下来，仿佛被浇灭了。
“我看看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张杰说这话时，其余人都忍不住扭头看向卢米斯医生……虽然这个老头被彻底封锁感知，直挺挺杵在墙角，像一具活死人面壁思过，但比起保罗的尊容，还是好看了一点。
张杰过了一会儿就开口道：“和寄生卢米斯的一样，都只是一缕精神残念而已。它们的作用应该是操控和引导这些傀儡的行为，然后定期反馈给另一个存在。”
“嗯……”穆翔沉吟片刻，“如果把它抹去呢？”
张杰耸耸肩：“遗憾的是，抹去了这个寄生虫，傀儡也不会恢复正常……他们的精神体早就被腐蚀干净了。而这个小伙子的脑袋……就彻底死了。”
龙涛炳疑惑道：“我有个问题，这种精神残念是怎么实现操纵行为、传输信息的？”
“嗯……我想想怎么说。”张杰挠了挠头，在心中提醒另一边的詹岚也听一下，“任何一个精神体，都能反映出其人所思所想、以及接下来的行为倾向。当然了，一般的精神力控制者不兑换专门的技能，也只能判断强弱、静躁之类最粗略的特征。”
“但让我来的话，就能观察更细致的东西。如果一个人的精神体受损，那么必然会影响他的行为。这两个人的精神体更是直接变成了外壳，核心其实是寄生的精神念头。”张杰把手里的脑袋晃了晃，这个动作让朱雯往后缩了缩，“但他们还能行动，甚至和正常人没区别，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柳汐开口道：“我猜……一个正常的人，他的思绪太纷乱，虽然同一时间只能做很少的事情，但其他的思绪也是存在的。而当一个人被改造成单线程的人偶，多余的精神体就可以去除了……而这恰好满足了寄生的要求？”
“宾果！”张杰笑道，“基本正确。虽然他们俩看起来和正常人没区别，甚至你们都未必能分出来……但实际上，他们要做的只是那几件事罢了，就像被刻进基因里的本能一样。而将这些程序化的，同时也是在非常时间接管身体的东西……就是这些寄生的精神念头了。”
龙涛炳忍不住感慨了起来：“这也太……歹毒了。”
詹岚则在心中问了另一个问题：“张杰，你能做到这一步吗？”
“很遗憾，虽然我能看穿，但我做不到……这就是穆翔之前一直考虑的问题了。”张杰把保罗的脑袋顺手一丢，稳稳落在卢米斯医生的秃头上。
穆翔推了推眼镜：“所以我一直觉得郑吒还是没想明白……就像张杰总结的，这种精神寄生给傀儡写入了程序。卢米斯医生一边推动剧情的发展，一边充当实验的助手和素材；保罗不算重要剧情人物，但又借助安妮，能够随时切入主线。但问题是，他们就像按照剧本走一样，甚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又不是真的想编写就编写的。”
“那么，这个程序的原型来自哪里呢？”
第287章 纠错
郑吒听着穆翔和张杰的解释，沉默良久才问道：“你们只举了这两个例子……按照你们的理论，迈克尔不也是被植入了这样的程序吗？”
“就像电影里的迈克尔，一定要杀死自己的血亲一样……”
说到这里，郑吒摸了摸鼻梁：“不，不对……是不是血亲已经无所谓了，甚至这两个迈克尔谁真谁假都无所谓！只要他戴上面具，成为屠杀的傀儡，他就是迈克尔！”
穆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赞许地“嗯”了一声。
“妈妈的……程序的原型……是已经发生过的故事！”
就在这时，郑吒眼前的阴影微微泛绿。他正要穿过这个阴暗的小巷，去另一片街道。微微泛绿的阴影里，又隐约显出他变形的影子。然后，一道绿光轰在了郑吒背上。
郑吒甚至没有发动任何技能，被击中的地方就亮起一抹血光，下一刻，狂暴的红炎席卷了整个小巷。
他默默回头，看到一个人双腿化为飞灰，猛地摔在地上。
被红炎灼去双腿的剧痛这时才出现，这个人痛苦地嚎叫起来，双手用力拍着地面，半截身子像蛆一样扭动起来。
这是郑吒先前问过的一个店主，他开着一家玩具店，但据小镇其他居民所说，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在门外挂面具的……就好像他不赚万圣夜面具的钱一样。
“呃，这是暗号吗……如果要让迈克尔拿走一个面具，在挂满面具的各个店铺之间，反而是他这样的另类最容易被注意到。”
郑吒忍不住想了一下，但随即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九霄云外，毕竟人都抓到了，还推理个锤子。
这个店主被拎了起来，下半身的创口被红炎烧过，反而结了焦黑的血痂。他的脸色惨白，似乎随时都要昏过去一样。
“咦……他没有被寄生。”张杰有些意外地说，“难道他是本地的邪教徒？”
郑吒挠了挠头：“既然抓到了人，就直接搜索他的记忆吧，或许能发现面具的来源呢？和仓库日志结合，就能找到目的地。”
红炎骤起，将店主的上衣整个焚毁，然后，郑吒看到了他肩上越来越亮的绿色图腾。
曾经见过的绿色图腾……和那似火似光的绿色能量一样。
“呵呵，极昼会……”郑吒笑了笑，“你莫非以为，像你这种只是学了点皮毛的，能够伤到我们？”
店主却是激动了起来，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图腾的异变。虽然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肩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但他却无比期待。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但下一刻，在他惊恐的眼神中，从肩部爆发的绿光将他彻底吞没。
郑吒眉头一皱，一层若有若无的红炎将他与绿光隔开。当郑吒松开手，这个店主已经化作了半截骨架。
“郑吒，你在做什么？”警长的声音响起，皮鞋踏出的响声在小巷里分外刺耳。
郑吒却是淡淡地笑了，他扭头看向警长：“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你明明说着不在意精神病逃窜的事情，却无所谓我们与医生会合；你说你要带队巡逻，但你却一直跟着我。你做事完全没有统一的逻辑，直到现在，你才做了既定程序之外的事情。”
警长从黑暗中走出，他的双眼透着诡异的绿光：“轮回小队……是吗？”
“你在担心老巢被找到。”郑吒推了推鼻梁，“否则，就不会这么着急将发展的教徒给灭口了。”
“虽然你们的力量在我们看来，只是微不足道……但不让臭虫跑进家里，还是我们应该做的。”警长的声音变得尖利，“而你们……呵呵，跑不掉了。那个主神根本不会在意你们的死活，你们只能惶惶等待，在我主的伟力之下消亡！”
破空声传来，没等警长扭头，穆翔已经拉着张杰落在他的背后。
“好大的口气啊。”穆翔推了推眼镜，“死在我们手里的章鱼都数不清了，你一个精神念头竟然还这么大口气？”
警长头也不回地冷笑一声：“那就试试看啊，大不了将我绞杀。你们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个实验，我们投入了多少资源和力量……你们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很好，略通人性，至少能说点人话。”穆翔淡淡地说，“现在我确定了，你们这些念头向本体传递信息的方式是……自灭。一直监控一个位面，不是你们这个层次能做到的；让分神同步传递信息，四阶精神力控制者都有限制。”
“无论是你还是卢米斯，还是保罗……你们这些傀儡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剧本而已，和原本的故事一样都无所谓。因为哪怕傀儡做同样的事情，也是推进剧情。卢米斯会让迈克尔成为焦点，而你则会带着警察去围堵他……这样又会有一批一批的实验素材送上门。”
“所以，若没有额外的情况出现，傀儡就会做出和原型一样的事情。当然，额外的情况除了我们，还有你们的安排……你们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实验，你们也不是为了看电影。增加更多的迈克尔，是为了让更好地测试面具，对么？”
“保罗就充当了这个角色……除此以外，你们只会额外情况超出阈值时，才被激活操控傀儡。比如我们这些临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一开始没有让傀儡感到任何反常，直到我们干预了太多，才激活你的纠错机制。”
说到这里，穆翔伸手点在了警长的后心：“至于这些傀儡，怎么被迈克尔们杀死，根本无所谓。因为迈克尔毁灭不了你们，但肉体的消亡，就会作为信号被反馈出去。或者干脆说，你们每死一个，就证明实验往后推进了一步。”
“至于轮回小队，你知道我们还没杀死所有的精神残念，所以诱使我们来杀你。”穆翔冷笑一声，“只要还有一个精神残念存在，你们的意外消亡就会让监控者通过后门察看情况，甚至直接降临。而你所希望的，就是由我们将你杀死，让你的消亡触发‘警报’，对么？”
第288章 桑塔米拉
下一刻，警长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的绿光在一滞之后，如同失控的火苗般窜出。
虽然他依然身形完好地站着，但身体内部的结构已经彻底粉碎，只是如填充物一样堆积。从肉体意义上看，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用《易筋经》的说法，这是走手少阳三焦经。若是用来出拳，就是气凝丹田，力透会宗、外关二穴；出拳虽缓，周边劲气却如一堵铜墙铁壁，令人近身不得。而外无缺、内无全的效果，则是修习此法的大宗师才能达到。
然而对现在的穆翔来说，这只是直觉一样的发力而已。
绿色的火焰被这瞬间的异变惊得似乎失了措，完全没有先前引他们出手的风范。就在这时，让它无法抵御分毫的精神力将它彻底禁锢。
“这个可以读取记忆吗？”郑吒挠了挠头。
张杰看向穆翔。
穆翔点点头：“不用担心惊动什么了，我已经基本确认了他们的机制……现在是直面幕后的时候，放开做吧。”
郑吒拿出日志，找到有关那个店主的记录。
“呃，他的东西都是从加利福尼亚的迪瓦镇运过来的。”郑吒读到这里，愣了一下，“前段时间的采购物资，他登记有万圣节面具……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公开售卖，这也是我怀疑他的原因之一。”
听到加利福尼亚，穆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用怀疑了，无论是主神给李帅西和刘瑞安排仓库管理员身份，还是这里记录的地点，都指向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条线索有用。”
郑吒双眼一亮：“这么说来，我的调查有用咯？”
“我之前只是说你的调查还有吸引他们现身的作用，没说你的调查没用。”穆翔失笑，“我们可以准备过去了，不需要再隐藏什么。”
这时，张杰开口道：“精神残念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好吧，我承认我之前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但是有一个细节也许值得关注？”
穆翔推了推眼镜：“怎么说？”
“在这位‘警长’的记忆里，从加州运面具似乎是一个暗号式的东西，这让它获悉万圣夜的实验即将开始。但在它的认知里，面具的来源却不是迪瓦镇，而是桑塔米拉镇。”
“这是什么意思？提示我们线索找对了？”郑吒思索片刻，如此说道。
穆翔的手搭上眼镜，却没有真正推。这个动作保持了一会儿，他才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疑心病犯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