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两个男孩的眼神变了，仿佛是被操控了身体。他们的双腿用完全不合理的速度动了起来，将他们远远送了出去。
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扭头看向庭院一侧，那里是卢米斯医生的藏匿之处；而卢米斯医生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恐怖的重压从天而降，将两人压得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张杰点起一根烟，伸手拽过卢米斯医生：“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如郑吒先发现的，这个世界的卢米斯医生有问题。以穆翔的观点，每一个恐怖片世界都是一个平行世界，大势相同，但具体的东西很可能有所差异。
所以卢米斯医生可以与电影里人设不同，在该被吓到的地方无动于衷……但他见到迈克尔开着自己之前的车大摇大摆过去，却一点反应没有，这就不对了。这就不是人设不同的问题，而是卢米斯医生没有做到这个角色该做的事情。
张杰的精神力在此刻肆无忌惮地侵入卢米斯医生的精神体中，一上手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我靠……这只是个空壳？”张杰自言自语道。
龙涛炳走到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之前，伸手一道圣光照了过去。随后他就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张杰：“杰哥，没效果。”
张杰正在探测卢米斯医生的精神体。每个人的精神体都有所不同，总体的大小、强弱、虚实都各有特点。像卢米斯医生这种上了年纪但又保持干练的老男人，精神体的状况应该是总体走向衰弱，但内部保持凝实。
然而张杰真正侵入他的精神体，才发现完全反了过来。卢米斯医生的外层精神力相当强，远超一般人，几乎可以赶得上中洲队开启了一阶基因锁的人；但他的精神体就是一个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
对应过来，卢米斯医生应该是个亢奋的白痴才对。
龙涛炳一边用圣光照耀着眼前的白面男人，一边好奇地问张杰：“什么叫空壳？”
张杰一边禁锢住卢米斯医生的一切感知，将自己的精神力包裹过去，一边说道：“就是说，这个人的精神体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自己的行为……唯一的解释是，他只是一具傀儡，真正操控他的，不是他自己。”
以张杰的水平，可以隐秘地扫描任何人的精神体。这种扫描是粗略的，效果是获取每个人的特点。但在穆翔的安排下，张杰制造了这个万无一失的状况，才开始细致探测卢米斯医生的精神体内部。
“妈妈的，真被他们俩说中了……要是贸然扫描，背后的人肯定能发现。”张杰挠了挠头，他承认没有穆翔和郑吒的要求，他肯定早就上手了，“难道这就是我们要隐藏身份的原因？”
此时张杰已经全面接管了卢米斯医生的精神体，自然也能看到其中隐藏的一抹绿色光焰。这是操控者留下的，张杰只是扫一眼就知道他的本体在别的地方。
张杰刻意搅动了一下卢米斯医生的精神，制造出如同本体意识反抗的模样。这抹绿色光焰立即跃动了起来，就要镇压涌动的精神力。
可惜它面对的是张杰，浩瀚的精神力早已包围了它。绿色光焰的镇压，在张杰面前就和笑话一样，它唯一的作用是作为一个后门，被张杰直接突破。暗示之眼发动，几乎是瞬间就同化了这抹绿色光焰。
“应该没问题了，”张杰在精神力共享里说了一声，“现在这具傀儡的感知完全由我制造，只要幕后的人像往常一样查看，也一定会中招。”
随着他放开手，卢米斯医生自己站了起来，只是双目无神，默默立在原地。
张杰走向龙涛炳：“什么情况？”
龙涛炳摇摇头：“这不是一种病变，圣光无法治愈……在他被面具覆盖之后，他的肉体就直接转变成这样了。”
张杰思索了一下，精神力大摇大摆地侵入眼前这个“迈克尔迈尔斯”的意识之中……如果他的那个能被叫作意识的话。
“怪了，精神体的状态完全一样……”张杰“嘶”了一声，顺便猛嘬一口烟，“但是肉体比起之前那个有明显增强啊。”
穆翔的声音在他们心中响起：“因为他已经得到一次进化了。”
在穆翔的眼前，是被赵樱空拧断了脖子的迈克尔。
“全身骨头尽碎之后，竟然这么快就愈合了……而且骨骼强度有所提高，组合方式也有微调。”穆翔推了推眼镜，“虽然进化速度没有那么快，但给一般轮回小队，还真会有些棘手。”
当迈克尔从沙发底下爬出来，赵樱空直接和他动了手。迈克尔的力气让赵樱空吃了一惊，但这力量还远不足以抹平技巧的差距。于是在开启一阶基因锁的赵樱空面前，迈克尔直接被绕背拧了脖子。除了抵挡赵樱空的攻击，他都没碰到这个女孩。
但即便脑袋已经拧了一圈，他的心跳又很快恢复了，被毁坏的颈骨也开始咔咔作响。
“张杰，你用念动力把那边的迈克尔给揉扁。”穆翔若有所思。
张杰愣了一下，心念一动，眼前的迈克尔就变成了一团。在他精妙的控制下，没有任何一处被挤破。龙涛炳本来还担心张杰把他的眼珠子从面具眼洞里挤出来，但现在看来自己想多了。
“这……”龙涛炳犹豫片刻，差点因为职业病，直接一个圣光照过去了。
张杰顺口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确认一下，会不会同步进化。”穆翔用一根手指抵在迈克尔头上，将他摁得动弹不得，“我猜应该会。”
第284章 实验
郑吒默默走在仓库之间，李帅西和另一个新人在身后不明觉厉地跟着。
另一个新人叫刘瑞，干的恰好就是仓库管理员这行。要不是有他在，郑吒估计还要跟他们掰扯半天。
“仓库的物流日志找到了吗？”郑吒看着被围起来的一片狼藉，“我需要知道失窃的是什么东西，分别属于谁。”
李帅西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刘瑞……好吧，他有点不知道这是谁带谁。按理说比起刘瑞，他也算资深者了，但这事情他真干不来啊。
刘瑞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本挂着的日志：“郑吒大哥，我注意了一下，实际失窃的东西并不多。”
郑吒接过日志，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他没学过这种东西，但以他目前的智力，看一会儿就能看出门道。
“你的意思是，有的店在虚报吗？”郑吒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然后看向两个仓库管理员。
刘瑞点点头。
郑吒心中叹了口气，难怪警长在看了一眼之后，就直接说“小孩干的”了。小孩跑进公用仓库，乃至翻到别人店里都是屁大点事，没逮到就算了，逮到就教育两句。小镇的警力本就不多，这种节庆日不把重心放在巡逻上，岂不是白白浪费么。
按照警长的说法，要不是真有东西确实找不到了，这都不会变成失窃案。
“所以警长见我揽下这个，那么高兴的原因是……指望我帮镇里省一笔仓库失窃赔偿款？！”郑吒心中一万头草泥马跑过，“这是轮回世界吗？怎么又给我干回公司了？”
沉吟片刻，郑吒摇摇头：“先不管这个了，能知道实际丢失了哪些，又是从哪里来的吗？”
重点是确认面具是否和这里有关，要是郑吒真上阵和那些店主扯皮，他就是脑子坏掉了。
李帅西和刘瑞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他们白天没有认真查，日志也并没有精确到每一个箱子里的每一个东西。别说实际丢失了哪些，他们连哪些箱子少了东西都不知道。
“好吧……”郑吒叹了口气，“那就一条一条来。”
正在郑吒查看日志的时候，他突然一拍脑门……自己好像思维定势了。
那张面具的确大概率在这个仓库停留过不假，但这就能确定，面具是在仓库被拿走的吗？
“是我想差了……”郑吒自言自语，“现在应该以面具为线索，从店铺到仓库都确认一遍。这毕竟发生在我们来到恐怖片之前，两种都有可能。仓库日志的意义不在于确认丢了什么，而在于反推来源……至于面具是在店铺还是仓库丢的，根本无关紧要，只要停留过就方便了。”
说着，郑吒把日志收进戒指里：“你们先在仓库里等着吧，趁着都在开业，我去问问周围的店主。”
李帅西和刘瑞犹豫了一下，却是不约而同地要求郑吒带他们同去。他们没有接入精神力共享中，并不清楚如今的情况；但很显然，跟着郑吒一起行动才是最安全的。
“这么想的吗……”郑吒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但我们还不确定，小镇里有多少敌人。跟着我的话，或许很快就要和敌人对上了。你们待在这个仓库里，就算出了问题，我们也能很快赶来。”
毕竟，事实证明主神所谓的人魔不止一个……只要是戴上面具，就会成为那样的存在。现在只有一个两个还好，若是越来越多，并且越来越强，想保住新人可就难了。
而在另一边，两个迈克尔迈尔斯被念动力牢牢禁锢住，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可以说是同一个人了，不仅精神体的特征相同，肉体的进化也是同步的。”穆翔推了推眼镜，“奥秘应该就在于面具，一个普通的小男孩被戴上这个面具后，短短几秒就变成了怪物。”
说着，穆翔伸手扯下了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具，露出两张一样的脸。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穆翔把面具收到自己的手环里，“主神要求的隐藏身份，应该就是不让他背后的势力发现轮回小队的介入。现在我们已经动手，就应该速战速决，至少得把他们揪出来。否则主神给予的势，就又被我们丢了回去。”
柳汐淡淡地说：“我猜你很有把握，说吧，之后怎么安排？”
詹岚与齐腾一隐匿在安妮家，防备又一个迈克尔潜伏进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霸王和赵樱空则分别跟踪外出的安妮和琳达，以防她们遭遇袭击。
零点和张恒得守着自己在消防站的岗位，当然，他们其实是在监控小镇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物。面具作为重要剧情道具，是没有办法被精神力直接扫描到的；新出现的“迈克尔”，也并不附带张杰的精神烙印。因此，必须得有人用眼睛盯防。
郑吒则正在调查迈克尔的面具从哪里来，按照他们的推测，迈克尔来到小镇后，首先光临的店铺或许是邪教徒与他的碰头之处。这个并不是流行款式的面具毕竟是拿柯克船长的面具改的出现在哪里，哪里就可疑。
“一个推论，既然出现了两个迈克尔迈尔斯，不妨认为他们都不是迈克尔。”穆翔推了推眼镜，“而终结万圣节凶案，杀死这两个是绝对不够的。或许是杀死真正的迈克尔，或许是端掉他们背后的势力……后者可能性最高。”
“这两张面具，也应该只是复制品……只是用来传递力量的。否则以这面具的能力，主神至少得给个提示。所以我只能认为，真正的面具，我们也还没有找到。”穆翔摇摇头，“而今夜的情况，更像是一个实验。”
“实验？”
“没错，一个针对剧情道具的实验……这张面具或许真的拥有诅咒力量，才把迈克尔从一个年少有为的精神病，拉上了化为人魔的道路。那么如果将面具的力量扩散，是否可以制造更多这样的怪物？结合张杰在卢米斯医生的精神体里探测到的东西，幕后是什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第285章 不像演的
郑吒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眼中露出些许戒备。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在置身于恐怖片时，任何一点异动都会让他进入状态。
此刻，黑得无边的云遮蔽了空中的月亮。但这遮蔽，除了淡淡的月光以外，并没有让什么东西消失，反而添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云缓缓散去，另一弯白色的月亮从夜空中浮现，却仿佛没有任何光泽，突兀地镶在纯黑的天穹……
如同一抹眼白。
“要现身了吗……”郑吒摸了摸鼻梁，继续走在街上。
他原以为把玩具店什么的排查一下就行了，但不幸的是，万圣夜前后，很多店铺都会卖面具……不止是玩具店而已。
因此在跑过周围的玩具店之后，郑吒一无所获，不仅没问出那白色面具和这些店的关联，还接连被问赔偿款什么时候到位。
“就这么大一个小镇，人人都认识……有必要逮着赔偿款薅吗？”郑吒心中忍不住苦笑。
就在这时，穆翔的声音在郑吒心中响起：“准备动真格了，幕后黑手快要现身了。”
“张杰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被发现了？”郑吒疑惑道。
“并不是他们被惊动了……事实上，万圣夜来到哈登菲尔德，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穆翔如此说道，“我们还没有暴露。如果暴露，至少张杰的手段会被触发。”
郑吒沉默片刻，“如果被惊动，即使不是唯一的方法，也必然会通过卢米斯这个傀儡查看情况吗……而现在张杰的暗示没有被触发，就说明他们没被惊动？”
“回答正确。”
郑吒走进一家临时挂着万圣夜面具的小店，心中问道：“所以接下来怎么做？”
“动作可以大一点了，如果这是一个实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实验出了问题。”穆翔平静地说，“所以幕后的人现身与否，本质原因已经不在于我们有没有暴露了。主神设定的期限是十年，看似宽松，实则不然。”
“这是一个位面范围的实验，从这些面具的情况看，其实相当成熟了。我们恰好被放在一个正要验证结果的位面，错过今晚，下一次窗口期就是十年后了。”
郑吒想到了《咒怨》中针对咒怨的模因实验，若有所思地问：“主神把我们送到这种地方……应该是刻意的吧？”
“没错，只要能够给轮回小队带来相应的危险，对手是谁，主神并不介意。”穆翔思索了一下，“而且我先前一直有一个疑惑……这一次我们要是敢冲，或许收获会更多。”
郑吒问完话，向看店的老头告辞，走向马路对面：“难怪了，按照你和楚轩的理论，我们要遭遇的，应该和我们的实力匹配。这个位面，什么邪教能有这个实力呢……只能往位面之外考虑了。”
在白天时，郑吒去警局搜寻档案，找到了当年迈尔斯宅的卷宗。按照电影里的设定，迈尔斯家当时的保姆，就是将年幼的迈克尔拉入邪教的人物。但遗憾的是，当郑吒追查到保姆身上时，才发现她早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不管是意外，还是灭口，多年之后，线索都已经被湮灭大半了。追查这个意义不大，还不如等着今晚。
“第三部该不会真的被排除在外了吧……”郑吒叹了口气，“无论是仓库日志，还是向店主们询问的进货渠道，全都没有什么桑塔米拉小镇，或者银色三叶草公司啊。”
穆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说有易，说无难。考虑第三部的面具工厂，有一个原因就在于它的组织性实在是太强了……比另一个还方便。如果我是外来者，操控那个凯尔特宗教，就没有理由不操控这个银色三叶草公司。”
“所以我还得找咯……”郑吒无奈道，“但我话说在前头，我觉得这个思路有问题，总不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好一阵沉默，就在郑吒以为穆翔又去折腾两个迈克尔时，穆翔突然开口道：“你觉得这个位面被控制的程度有多少？”
“呃……比《咒怨》深？”郑吒不确定地说。
穆翔笑了笑：“说得太笼统了……深太多了。要介入《咒怨》，只需要针对伽椰子就行了。但要在这个位面左右迈克尔的故事线……被修改的东西绝对要多得多。”
“且不说有多少人像卢米斯医生一样变成了傀儡，帮助外来者作为监控实验的摄像头；就说这个面具的力量，我是不信有哪个邪教能做出这种东西的。这东西已经比电影里的那个强了不知道多少……但这个世界却没有明面上的统治势力，我只能解释为，拥有这种力量的势力，志不在此。”
“这个世界……是一个试验场啊。”
郑吒问道：“现在迈克尔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虽然没有开启基因锁，但以他的身体强度，已经不是一般一阶战力能对付的了。可以想象，如果是一个一般的轮回小队，恐怕杀死他三四次，就难以应付了吧。”穆翔如此说道，“要是再多出几个呢？”
郑吒想了想，觉得确实有些棘手。虽然穆翔说这种进化能力必然不是无上限的，用远超限度的力量或许能彻底毁灭一个，但目前的情况是他们不知道会有几个。
迈尔斯宅就有一张面具莫名其妙地出现，制造了另一个迈克尔……无论是张杰的精神力还是郑吒的感知，都没有在他们前往迈尔斯宅时发现这面具的存在。甚至新的一个人魔出现，都不能反映在精神力探测中。
而摘下面具后，两个人魔的状态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一样的肉体和精神。面具似乎只是一个一次性的激发器而已，将人体改造为这种存在后，就完成使命了。在被穆翔同时点碎心脏后，两个迈克尔又是很快恢复了过来。
“等等啊，你和张杰别玩嗨了！万一这东西进化到三阶，对其他人就危险了！”郑吒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提醒道。
张杰嘿嘿一笑：“现在我们没有在做杀伤实验了……只是由我拿念动力把他们压着而已。我伤害他们了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