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周开始 第75节

深夜,已过了人定,原本该是各家各户熄灯睡觉的时间,可白氏一族的族人们今夜却注定无法入眠了,夜深人静之际,族中所有的成年男丁,悉数云集在白家二房。

所有的下人仆役皆被叫退,距离花厅数丈之内,别说是人影了,连条狗都看不到,各处出入口,也皆有人把守,不需任何人靠近。

整个花厅挤得是满满当当,除了各房的当家人和几个年纪大的长者之外,其余人等,悉数站在一旁,少说也有数十人之众。

可偌大的一个花厅,却异常的安静,没有一丝声响,每个人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在竭力的抑制和掩盖,怕是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坐在首位上的,正是白家二房的白大郎,今年三十七岁,身材并不高大,面容也很普通,属于丢到人群里头就找不出的那种。

白二郎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今日的事情,想必诸位都听说了,那顾廷烨来了扬州,如今就住在大伯城郊的宅子里,原本大夫都说了,大伯就这两日的光景了,没成想如今见了自家外孙,一口气竟然通畅了,还想将咱们白家偌大的家业,悉数交到那顾廷烨的手上。”

话音一顿,脸色变得冷峻,目露寒光,问众人道:“不知道大家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数十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汇,谁都没有出来说话,可彼此之间的想法,却早已心照不宣。

沉默许久,一个须发皆已银白的老者率先开口:“大哥素来偏心他那个女儿,当初不顾族中的反对,非要将女儿嫁入汴京侯府,还送上十里红妆,家中大半资产,纹银何止百万两,充作嫁妆,整个扬州,有那户人家嫁女儿,给如此丰厚的嫁妆!

大哥膝下无子,发妻又早亡,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难免偏疼一些,这些大家都没话说,可那顾廷烨是什么人,汴京城里有名的浪荡子,公子堆里出了名的纨绔,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连他爹宁远候都拿他没办法,如今大哥竟然想将咱们白家家业传给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不说别人,老头子我第一个不答应!哼!”

说完,老者抬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嘭的一声,茶盏弹起,同时,也将众人心中的火气挑了起来。

“对呀,咱们白家的产业,凭什么要传给他姓顾的!”

“就是,我看大伯是越老越昏聩了,连自家产业都要送给别家,连礼法都不顾了!”

“对,三叔说的对!”

“嘭!”

“好了!都给我安静!”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众多族人,白大郎拍案而起,高声一喝,花厅之中的嘈杂当即便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

只见白大郎目光冰冷森严,胜过那南下的北风,好似开刃的钢刀,眼中流露出一抹怨毒的目光,赛过那最毒的毒蛇,阴森森的道:

“既然姓顾的如此不识抬举,那咱们就让他彻底消失好了,这样的话,大伯名下的诸般产业,依旧还是我白家的!”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白大郎,惊疑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震撼!

人群之中,冒出来一个声音:“可他终究是姓顾,是宁远候的嫡子,世家子弟,咱们白家虽然有钱,可和宁远候这等勋贵之家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附和道:“是啊,虽说那顾廷烨顽劣成性,为宁远候所不喜,但终究还是顾家的血脉,若是就这么死在了扬州,只怕顾家那边不会干休!到时候若是追查起来!只怕”

这话可是说到大多数人的心坎上去了,白家虽然有钱,但终究只是个盐商之家,和宁远侯府相比,无异于蚂蚁和大象,萤火之于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可白氏族人都是做什么的,盐商,说句不夸张的话,能够做盐商的人,那都是在刀口上混饭吃,把脑袋寄在脖子上的。

你以为只有私盐才有杀戮,才有血腥?

那只能说明你太天真,盐酒茶铁,盐可是排在第一位的,个中的利益,庞大的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白家能够在扬州一众盐商之中脱颖而出,背后所覆盖的累累白骨,早已数不清了。

“都似你们这般瞻前顾后的,如何能够成事!”人群之中,又有不同的声音冒了出来!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连这点危险都不敢承担,那还是趁早会老家种地去吧,还在这儿耗什么!”

“说的对,这儿可是扬州,又不是汴京,他宁远侯府的势力再大,难不成还能将手伸到扬州不成!”

“咱们做的隐蔽些,时候将首尾处理好不就得了!”

最后,还是第一个说话的那个老者站了出来,“好了,都别争了!”转头看向白大郎,问道:“大郎,你是怎么想的,给个准话,咱们大家都听你的!”

“如今大房已经没人了,咱们自然当以二房为尊!”

“不错,咱们大家伙都听大郎的!”

看着数十双炙热的目光,白大郎脸上的表情竟透着几分狰狞,眼眸之中,依然被血红的杀意填满,冷声道:“杀!”

花厅的温度,好似骤然降了几分,众人心底先是莫名一寒,随即数十道目光齐齐发生变化,炙热之下,掩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贪婪和杀意!

先前所有的顾虑和担忧,此刻却悉数化作澎湃的杀意。

这世间最难测,最易变的,终究还是人心呐!

第 108章 船上杀机(第四更送上)

有句诗把二月的春风比作剪刀,可扬州二月的风,却不是春风,而是北风,呼啸的北风,带着冰霜和严寒,冲刷着这片大地。

河面之上,积年累月的停着数艘大船,这大船并不用于跑商,而是开起了酒肆,每日中午的时候开业,客人们一个个登上大船,坐在各自预定的席位上,中间用屏风分开。

待船上的空位坐的差不多了,大船便驶离码头,往江中心去。

春风料峭吹酒醒,微冷!这句诗倒是颇为应景。

不过这冷意却不是只是微冷,因为江面之上吹来的不是春风,而是寒冷的北风,似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不一会儿脸上的皮肉就会失去知觉。

顾小二很是高兴,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他的外祖白老太爷,今日起来之后,精气神愈发的好了,脸色也变得愈发红润。

是以一大清早,他便差人将自己的拜帖送去了盛家,交给了那位对自己有援手之恩的盛长柏,准备在扬州江上,这颇具特色的大船之中,宴请这位小衙内。

楼船之上,第二层船舱的一处雅座之中,两位年纪相仿的青葱少年,相视而坐,中间有一长案,案上有清酒两壶,佳肴数叠。

角落处,放着一尊黄铜兽首的香炉,袅袅的香气,如烟似霞,自香炉之中升腾而起,盘踞缠绕,宛若云雾,朝着不大的雅间弥漫而去。

阵阵清神醒脑的清香,淡雅别致,在加上船舱的正中央,倥偬的琴曲,悠扬婉转的歌声,倒是颇有几分意境。

雅座之上的两人虽俱是少年,且性格迥异,却都不乏少年的热血,把酒言欢没多久,两人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这两人,一个是老持稳重,素来端正的斐斐君子,而另一个,则是整日招猫逗狗,飞鹰走犬,整日只知道闯祸惹事儿,不服管教的浪荡子。

如此迥异的人生,截然相反的性格,却有着少年人共有的理想,对未来的憧憬,以及那掩藏在身体里面从未停止过沸腾的热血。

燕云耻,犹未雪。

少年恨!何时灭!

两个人生、性格完全迥异的少年,却分外的投机,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

推杯换盏之间,雅座四周的情况,却在悄然变化。

捧着酒杯的顾廷烨双耳轻轻一颤,眉头微蹙,目光还未来得及朝四周扫去,一股浓郁的危机感,骤然笼上心头,覆盖全身。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顾小二闪电般松开酒杯,探出右手,将面前的盛长柏一把拉住,直接将其身子扯的几乎伏到桌面上了,还有他自己,也第一时间就伏下身子,低下头。

两道刀光,如同地狱九幽之中探出的一般,将两人身后的屏风从中笑断,森然的刀光,兵刃的刀刃,化作横空的雪白匹练,朝着原先坐着的二人脖颈而去。

索性,顾廷烨反应极快,刀光落空。

同时,只见他身子往前一滚,自长案而过,同时一脚如长枪一般捣出,正中屏风之后持刀冲上来的汉子膝盖。

慌乱之中,只听得一声脆响,并不显眼,然,汉子的脸上,却露出狰狞的痛苦之色,身子也不住的往前倾倒,剧痛差点让他连手中的钢刀都握不稳。

电光火石之间,顾廷烨又是三脚踢出,一脚脚尖点在汉子握刀的手腕之上,汉子手掌顿时一松,钢刀脱手。

而第二脚,直接踢在刀柄之上,锋利的钢刀立时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朝着顾廷烨先前位置后方的屏风射去。

“噗嗤!”

裂帛般的声音,长刀入肉,直接射穿屏风,将自另一边杀来的汉子小腹贯穿。

紧接着是第三脚,也是顾廷烨铆足了力气踢出的一脚,势若雷腾,迅如闪电,直接当心一脚,印在了汉子的胸膛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抱着必杀之心的汉子,直接被干掉,一个被长刀贯穿了小腹,直接倒地,另一个,先是被顾廷烨一脚踢中膝盖,关节直接错位,然后更加狠辣的一脚踢中心窝,人还在半空,口中就喷出一大口血,如血花一般,在半空绽放。

汉子摔出去将近一丈多远,“嘭”的一声砸在雅间的长案上,滚落至地。

看似漫长的过程,实则时间只过去了一瞬,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顾廷烨就完成了反杀,被顾廷烨救下的盛长柏,甚至还处于于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可杀机却远远不止于此!

恐惧的惊呼声爆发,慌乱,不安,局促,恐惧,在船上的客人中间蔓延!!

琴弦崩断,歌声骤停,原本淡雅幽静的氛围,被彻底打破,血腥与杀戮,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时之间,整个二楼船舱,彻底的乱了。

凛冽的寒光,自刀刃之上反射而出。

顾廷烨目光飞速扫过四周,心下一凉,看来今日是危险了,只是连累了这位新认识的朋友!两人又是那般的志趣相投。

可杀手们,却根本不会给顾廷烨感慨的时间。

又是两人,一左一右,一个手持钢刀,而另一个,则是一对峨眉刺。

几乎在同一时间,十分默契的朝着还半躺在地上顾廷烨攻去。

这绝不是普通的暗杀,这两个杀手配合的默契程度,令人心惊。

顾廷烨虽然身量还未完全长成,气力也还未至顶峰,可自小的苦练,冬三九,夏三伏,父亲的严苛教导,一丝不苟的督促。

此时,成了他绝地求生的唯一手段。

求饶!收买!亦或者拖延时间!

都不存在的。

杀手既然已经出手,那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至死方休!

既如此,那就只有拼命了!

是生是死,且还不好说呢!

眼睛一眯,顾廷烨直接将身侧的盛长柏从长案上拉下,双手探入长案之下,握住案檐,用力一甩。

四尺多长的桌案直接向上翻飞,同时,也拦住了左右两侧杀来的两个杀手直取要害的攻势。

而顾廷烨呢。

身形却灵活的跟猿猴似的,随着翻飞长案的同时,也一个懒驴打滚,消失两人视线之中。

两个杀手心中同时一凛。

不妙。

身形不约而同的向后一跃。

可顾廷烨呢?

鲤鱼打挺般直起了身子,一脚斜踢,精准无误的落在长案的底部,翻飞的长案携雷霆之势直接朝着手持峨眉刺的杀手撞去。

不能硬接!退!

这是杀手的第一想法,也是他的第一反应。

顾廷烨却借着这一踢之力,身形如同炮弹一般射出,衣袂飘飘,只见一团黑影忽然自案底飞出。

作为杀手,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反应自然不会慢,手持钢刀的杀手,看到黑影的第一时反应是瞳孔骤然收缩,随即身体却下意识的给出了反应。

横刀直削。

杀手使得是左手刀,刀法狠辣刁钻,而且很快。

可他快,顾廷烨却比他还要快。

刀将至,顾廷烨的右手已然成鹰爪般探出,反手扣住了杀手持刀的手腕,同时欺身而上,左手捏拳,不是纯粹的拳,食指和中指的指节要更加的突出,似锋矢,似闪电般刺出的铁枪。

所谓侵略如火,爆裂,霸道,一拳破空,甚至于带来了一阵嘶鸣。

杀手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爬满了潮红,眼睛往外凸,几乎要弾出眼眶一般,嘴巴长了张,可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空气倒转,就像是濒死的鱼儿一样,丝丝缕缕的凉气往杀手的口中倒灌,猩红的血液自杀手的口中不断流出。

只见他的脖子上面,已然凹进去一块,咽喉里头的气管食道,直接被顾廷烨含怒而发的一拳直接轰爆。

同时,顾廷烨捏住杀手手腕的右手顺势夺下了那柄锋利的钢刀,双脚一前一后,成弓步而立,身形一转,已然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另一个避过了长案,手持峨眉刺杀来的杀手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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