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周开始 第57节

于内,能够守护一方平安,剿匪緝盗,守境安民,护卫陛下左右,拱卫京畿安定。

于外,能够镇守边境,替陛下,替大周,抵御蛮夷,守卫边疆,开疆拓土,收复失地,方能算是大才。

还有一点,不论文武,若是于小家之中,都需能持家有道,立身为正,遵循礼法,无有偏颇,如此才能无愧于君王、百姓,无愧于家人,才能称得上是大才。

此乃臣的些许浅见,若有不周之处,还请陛下指点!”

听罢!

元祐帝摇摇头,道:“若照卫卿的说法,如今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岂非有大半皆是庸才!”

卫允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只怕不止大半,若真的要细算起来,只怕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能够达到这些要求的还真没几个!”

不过这话卫允可不会傻傻的说出来,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卫允只道:“臣只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半点评判他人的意思!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文武大臣们,皆是臣的前辈,臣对他们只有尊敬之心,绝不敢生出半点轻视之意,陛下身为堂堂天子,可不要污蔑臣这个小小的七品修撰,这话出了御书房,臣可不会认账的。

况且,世上有才学之人,犹如过江之鲫,难不成个个都是大才不成?若只有才学,没有品德,又如何当得起大才之名!”

“德才兼备,文能治世,武能安疆,确可称之为大才!”元祐帝点点头,深以为然的道。

卫允笑着道:“陛下总结的精湛,区区十二字,便将臣方才所言,悉数囊括其中,微臣佩服!”

元祐帝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指,颤颤悠悠的指着卫允,道:“真真是个滑不留手的小泥鳅!”随即眼神一便,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过这话要是从御书房里传出去,你觉得世人会不会相信呢?”

卫允脸色先是骤变,随即却又笑嘻嘻的看着元祐帝,道:“陛下是一国之君,臣对您可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臣可不信您会这么对臣!”

元祐帝看着卫允,目光幽深,眼角的笑意更浓,“哦?原来卫爱卿对朕竟然这般忠心,为何这么久了,朕从未察觉到过呢?”

卫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元祐帝,有些幽怨的道:“陛下,这可不能怪微臣,臣上任不过大半个月,纵使是算上这次,臣与陛下见面的次数也只有三次。

不过陛下,臣在翰林院可一直是兢兢业业的,在差事上也从未有过懈怠,不信您可以查人去翰林院打听,谁不知道我卫允将咱们翰林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臣这也算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对朝廷尽心尽力了吧!”

元祐帝失笑道:“你这臭小子,这张嘴是真的利索,依朕看,让你在翰林院做个侍读还真是屈才了,要不朕让你去鸿胪寺当差?做个少卿试试?”

鸿胪寺少卿?和翰林院侍读一样的从五品官衔,但却是个实权部门,专门负责外交的一切事宜,卫允如今刚入官场不过大半个月,没有任何的资历,做个翰林院侍读已经算是元祐帝开恩了,若是真去鸿胪寺做了少卿!

呵呵哒!

卫允赶忙道:“可别,陛下,您就饶了臣吧,臣现在只是个编修,一个小小的七品官,骤然升成侍读已经够让人眼红的了,更何况鸿胪寺并非臣心中所向,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况且臣觉得翰林院侍读就挺好的!也是个从五品,至少在品阶上,不输于鸿胪寺少卿,还能时常随侍在陛下左右,表表忠心,臣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鸿胪寺少卿,臣自认资质浅薄,阅历不足,还不能胜任,就不给陛下添麻烦了!”

元祐帝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卫允:“可朕怎么听说,有的人说汴京城是个虎狼窝,是龙潭虎穴,自己年纪还轻,不想呆在汴京,想外调为官呢?”

卫允心中一凛,正戏终于来了!

心里头虽然跟明镜似的,可卫允面上却依旧故作疑惑的道:“这话陛下是从哪儿听来的,臣可从来没对外人说过!”

元祐帝沉声道:“你不要管朕是从哪儿听来的,你只需要知道,朕不仅仅知道这些话是你说的,还知道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说的!怎么,你就没什么想和朕说说的?”

卫允看着元祐帝,道:“陛下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臣还有什么好说的,臣确实是想外调做官,不过那至少也是明年的事情。

可臣就算是不在汴京,难道臣对陛下的这颗忠心就会变吗?难道在陛下的心里,臣就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地里确是另外一套的小人吗?若是在陛下心里,臣是这样的人,那请恕臣无话可说,但凭陛下处置!”

说罢!竟直接将脑袋往旁边一扭,作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要是再让元祐帝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又得扯到储位之争上去了,卫允赶紧转移话题!

元祐帝脸上的笑意更浓,指着卫允,对着身侧的老太监道:“看看看看,这就是朕的好臣子,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脸皮厚的,怕是连咱们汴京城的城墙都要逊色几分了吧!”

老太监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却并不答话。

第 076章 君臣奏对,三步成诗(下)

卫允敢对元祐帝摆脸色?答案自然是不敢。

冲着元祐帝拱拱手道:“回陛下,人心思变,十人便可能有始终不同的想法,为官者,若是脸皮不厚,受不得陛下的责骂,挨不得百姓的指点,他人的评头论足,那还做个什么官,不如回家抱孩子来得清闲,臣自认已经做好了为陛下当差的准备,这脸皮,势必也要练得比普通人更厚一些!”

元祐帝被卫允这话说的脸上的笑容一滞,但仔细一想,这话说的虽然糙了些,但理儿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儿,为官者若是脸皮不够厚,听不进别人的指点评论,就看不见自己的缺点和不足,那就更别谈什么改正进步了,还真不如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至少没又那么多的烦心事儿。

元祐帝摇摇头道:“爱卿的歪理总是有一大堆,朕说不过你!”

卫允道:“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是脸皮厚了一些,胆子大了一些罢了,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陛下您!”

“因为朕?”元祐帝疑惑的道:“和朕有什么关系?”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多少年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后辈了。

卫允含笑道:“那自然是因为陛下仁善宽厚,心胸开阔,能容纳天地,臣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陛下却能和臣在此侃侃而谈,丝毫不介意臣的身份卑微,臣自然也对陛下敞开心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元祐帝却摇了摇头,道:“从现在开始,卫卿便不再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了,君无戏言,朕既然说过,只要爱卿做的诗词能够让朕满意,朕便擢升爱卿为翰林院侍读。”

只见元祐帝神色一敛,一脸的端庄肃穆,朗声道:“翰林院编修卫允,才学斐然,有太白之风,能言善辩,有张仪苏秦之才,朕心甚慰,今擢升为尔翰林院侍读,望尔能够戒骄戒躁,尽心竭力,为朝廷当差!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言罢,目光如炬的打量着卫允,

卫允早已双膝跪地,待元祐帝口谕说完,便朗声道:“臣卫允,谢陛下隆恩!”说吧,抬手伏身,重重了磕了个头。

待再起身之时,额头之上,已然出现了一团乌青。

可见方才那个头,磕的有多么用力!

“卫侍读,平身吧!”元祐帝眯着眼睛,笑着道。

卫允这才站了起来,看着元祐帝,嘿嘿笑着。

拱手道:“谢陛下!”

元祐帝又复拿起了奏折,一边翻阅,一边说道:“朕听说你曾在秦老太傅创办的青檀书院进过学?可是真的?”

卫允道:“回陛下,臣在扬州之时,确实是在青檀书院进的学,而后有幸得小秦夫子看中,收做关门弟子,数年来悉心教诲,殚思竭虑,才有了臣今日之成就!”

“哦?”元祐帝的语气有些诧异,还带着一丝调笑般的质疑,道:“小秦夫子?可是秦老太傅的三子秦玉章?”

“正是!”卫允答道。

“寻常学子,便是寒窗苦读数十年,也未必能有你如今的成就,不过区区数年光阴,便考取了进士,中了探花,看来你的这位老师,是一位不出世的大才呀!

可朕怎么听闻秦玉章这小子是个混不吝,昔日在汴京之时,秦老太傅不知打断了多少戒尺,却仍旧管教不动他,死活不愿继续科举入仕,非要去行走天下,游山玩水!他这样的性子,竟然能够教出你这么一个学生,着实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卫允却摇了摇头,道:“陛下学究天人,自然知道何为管中窥豹,何为一叶障目!”

元祐帝微微动容:“爱卿且细细道来!”

卫允微笑道:“学生恩师虽不喜科举仕途,但一身学识,却尽得师公秦老太傅之真传,加之恩师在少年之时,曾游历天下,足迹踏遍大江南北,看遍世情冷暖,其见识之广博,阅历之丰富,时常令臣叹而观止。

陛下可知,臣在恩师讲学之时,往往在不经意间,便被恩师之所言深深吸引,各地的民俗风貌,山川地理,恩师皆能随口便来,滔滔不绝,臣之策论,之所以能够赢得陛下青睐,多半还是恩师之功!”

元祐帝恍然道:“难怪,朕还说你不过一个区区十五岁的少年,为何在策论一道之上,有如此新颖的见识,胜过其他学子良多,原来竟是秦玉章那小子的功劳!”

对于卫允在殿试之中所做的那篇策论文章,至今,元祐帝仍然印象深刻,甚至于在看到那篇文章之后,还专程命人将卫允在会试之中所做的文章找了出来,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看了无数遍。

卫允写的文章,通篇辞藻并不如何华丽,但却胜在务实,而且文章之中,诸多看法,既新奇,细细想来,却又并不只是空谈,令人惊叹。

看着卫允,元祐帝不知为何,忽然心中生出感慨:“若是汴京城中的那些勋贵子弟,也如爱卿这般那该多好,朕的开封府和五城兵马司就不会为难,朕也不会那么头痛了!”

卫允见元祐帝的眉宇之间,忽然生出几道浅痕,些许愁绪萦绕其上。不禁小声询问:“臣见陛下忽然眉头紧锁,敢问陛下,是否有什么烦心事儿?”

“哎!”元祐帝叹息一声,幽幽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开封府尹又递了折子上来,说是几个勋贵家的孩子,在街上纵马,不小心撞倒了几个摊位,伤了几个小贩!其中有两个重伤,还有一个被一脚踩断了腿,以后怕是都不能正常行走,做不得重活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哎!”

怎么忽然一下子又扯到那些个纨绔身上去了,卫允有些跟不上元祐帝的脑回路了,不过这种事情却是让人为难的紧。

不过,这却并不影响卫允献策:“陛下,臣倒有个主意,或许可以替陛下解决这个困扰!”

元祐帝看奏折的眼神一顿,移到卫允的身上,道:“哦!那朕倒要好好听听,爱卿究竟有何良策!”

卫允道:“臣以为,那些勋贵子弟,之所以会让陛下头疼,让开封府和五城兵马司不好处理,主要便是因为他们的出身,家里不是勋爵权贵,就是朝廷要员,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

那些世家大族,武勋权贵们,哪一个不是家大业大,人口繁多,后辈子侄一抓一大把的。

再加上家中长辈或是过于忙碌,没有时间管教,或是过分宠溺,不舍得狠下心教导,这才导致了他们如今成日无所事事,除了招猫逗狗,飞鹰走犬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个别性子暴戾些的,一言不合,便对寻常百姓大打出手。

尤其是那些大家族的庶子,旁支们,上有陛下拂照,祖荫庇佑,父母宠溺,下有豪宅良田,仆从如云支撑,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元祐帝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细细想来,似乎确是如此!”

卫允又道:“陛下,《韩非子·难一》中说的故事,臣觉得倒是十分适用现在的情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元祐帝疑惑道。

卫允道:“正如陛下所言,那些成天惹事儿的纨绔们,不是家中长辈是朝廷要员,便是背后站着勋贵世家,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便是陛下也不好处理,恐伤了众大臣们的心,可陛下若是让他们自己对付自己呢?”

卫允脸上挂着自信的浅笑。

那些勋贵世家的子弟们,他们的祖辈,父辈,替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立下了赫赫战功,自然要善待他们,元祐帝又以仁善闻名,是以平日里他们纵使是犯了一些小错,大多也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会轻易降罪发落。

“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元祐帝眼睛一亮,忙急声催促道!

“太极圆转,借力用力,陛下无须自己去做那恶人,只要给他们找份差事,并且给他们下达明确的旨意,给与一定的赏赐和荣耀,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让他们自己对付自己便可!此乃阳谋,便是要让他们知道陛下的用意,却又心甘情愿的顺势而为,做陛下手中,稳定汴京秩序的利刃!”

初闻之时,元祐帝也是一喜,但随即细细深思,脸上却又露出苦笑,摇摇头道:“若是真如此简单,朕又岂会为此头疼,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小皮猴们,多是些不肯读书的,文官他们是做不了,可军中职位皆有定数,又哪来那么的空缺让他们去填补!

更何况不论是五城兵马司,京郊大营,皆是拱卫汴京的要害所在,乃重中之重,岂能随意安插人进去,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又该如何是好!”

卫允神秘一笑,道:“五城兵马司和京郊大营自然是不行的,陛下的禁卫军也有定数,自然也不再考虑之中,可我大周律例又没有说陛下的亲军只能是宫内禁军!”

元祐帝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爱卿的意思是?”

第 077章 大胆进言

卫允冲着元祐帝拱手道:“臣觉得陛下的亲军,似乎还差了一支!”

“亲军?”元祐帝微微皱眉,摇摇头道:“如今国库虽然充盈,但朝廷的开支同样不小,若是要新建一军的话,只怕还要细细考量!”

左手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思维已经顺着卫允的提议,往下发散了。

卫允却微微笑道:“臣倒是觉得,陛下有些过虑了!”

敲击着桌面的食指忽然一顿,悬在半空,元祐帝看着卫允:“此话怎讲?”

卫允道:“回陛下,如今我大周文风之盛,超越往昔不知多少;文官们素来自诩清贵,其家族子弟,也多是走的读书科考的路子。

就连不少勋贵之家的子弟,走的也是读书科举一途,纵数满汴京,那些成日里在界面上晃荡,无所事事,招猫逗狗的勋贵子弟,也不到百五十人!

况且这些勋贵之家,哪一个家中不是良田千倾,广厦百间,他们看重的,可不是陛下给多少俸禄,不过是想为自家子侄谋一个好去处罢了!

是以臣以为,陛下不用给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要将新军冠以天子亲军的名头,且向百官,向世人言明,此新军是直接向陛下负责的,各级衙门都无权过问!”

元祐帝眉心的皱纹散了一些,可却依旧没有完全散去,有些疑惑的道:“若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吸引一批人,可朕那么那么多的精力去管他们,每日的奏折堆积如山,朕还觉得时间一直都不够用呢!

还有,新军建成之后,又该怎么给他们安排差事?总不能让朕花钱白养他们吧!”

卫允自信的笑着道:“陛下莫急,且容臣慢慢道来!”眼中闪烁着飞扬的神采,目光炯炯。

元祐帝忙道:“快说快说,和朕还卖什么关子,当心朕让人打你的板子!”

一言不合就打板子,成,你是皇帝,你说了算!卫允心里虽有些腹诽,可嘴上却半点都没停:“自然无须陛下亲自管束他们,陛下只需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让他来统领这批新军,最好是能够镇得住场面的。

然后让他们配合五城兵马司和开封府,维持汴京街面上的治安,若再有无故在京中纵马驰骋,欺压百姓者,着他们将其扣押审讯,量情处置即可!

陛下还可以时不时的给他们安排一些比较费力,但又无甚危险的任务,平日里便让他们探听消息,考察民情。

这些个纨绔子弟们,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汴京城中的三教九流,青楼妓馆,只怕他们比谁都要清楚!

更何况如今陛下麾下,不是有一批暗子,专门替陛下探听京中的消息么,陛下不妨将这些暗子,一同归属到这支新军之中,设立一个专门的部门,充当陛下的耳目。

这样的话,汴京城中不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陛下的眼睛。不知陛下以为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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