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周开始 第125节

贺弘文亦冲着卫允拱手躬身礼道:“晚辈贺弘文,见过卫侍郎!”

卫允赶忙一脸‘惊吓’的起身回礼道:“老太太莫要如此!莫要如此!您是长辈,这世上哪有长辈向晚辈见礼的道理,纵使是见礼,也该是晚辈向老太太见礼才是,老太太这般,岂非是要折卫某的寿吗!”

贺老太太强笑道:“是老身有有欠考虑了,还望卫大人莫要见怪!”

卫允亦微笑着说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您和盛家老太太是手帕交,便是卫某的长辈,何必一直大人大人的叫着,岂非太过见外了,您便和盛老太太一般,唤晚辈三郎便可!”

盛老太太说道:“行啦,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就随着我一道唤他三郎便是!”

贺老太太笑着道:“都听老姐姐的!”说着便坐了回去。

卫允亦坐了回去,对着贺弘文颔首道:“弘文是吧,你也莫要拘着了,坐吧!”

贺弘文这才坐下,只是却再也找不到先前的从容和舒适了,卫允没来之前,贺弘文虽然有些忐忑紧张,但那也是出羞涩。

可卫允来了之后,那种羞涩就全部消散了,心里更加忐忑,也更加更加紧张,如今的贺弘文,就跟如坐针毡似的,不论怎么做都不舒服,但却又不得不坐,不敢不坐。

掌心之中,都已经渗出了细微的汗水。

第 186章 一针见血

不过卫允可不会因为这样就心软。

“许久不见,老太太的起色倒是愈发好了,估摸着是越活越年轻了!”卫允看着老太太,一脸认真的微笑说道。

盛老太太笑着说道:“三郎的嘴可真甜,我说明丫头平日里怎么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如今看来,是随了你这个舅舅!”

一旁的贺老太太附和着说道:“俗话说外甥肖舅,往日里我还有些不信,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卫允笑了笑,把目光看向旁边的贺弘文,和声问道:“弘文今年多大了?”

贺弘文忙站起来,拱手答道:“晚辈··········”

卫允却抬手说道:“都说了不用拘礼,坐着说话便是,无须起身!”

贺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儿说道:“卫······三郎既然都说了不用拘礼,那你便听三郎的就是!”

“孙儿遵命!”贺弘文冲着贺老太太躬了躬身,又冲着卫允躬了躬身,作为了凳子上,拱手说道:“晚辈今年已然十八岁了!”

卫允点了点头,说道:“十八岁确实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说亲了!”

贺弘文立马羞红了脸,微微低头,避开了卫允的目光不敢去看:“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辈母亲虽卧病在床,无法替晚辈相看,但晚辈还有祖父和祖母!婚姻大事,晚辈自然都是听祖母的!”

很官方的回答,虽然有些许紧张,但说话依旧流利,并没有因为紧张而失了方寸,颇有几分沉稳的奇毒,以贺弘文如今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子,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毕竟是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世家子弟,虽然颇为早熟,却也有一个上限,相较于其他的那些个世家子弟们,贺弘文已然算是比较好的了。

而一旁两位人老成精的老太太却都不约而同的心里一突,目光看向卫允,已然嗅到了空气之中的几分不安。

卫允脸上的笑意褪去,沉声说道:“我家明丫头虽只是个庶女,却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我和二姐呢,也一贯都是将明丫头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爱的,绝不会允许她受半点委屈!”

卫允的眸光微沉,目光带上了几分锐利,整个人也忽然从先前的温和谦厚,变成了如今的冷峻威严,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

贺弘文的脸色顿时变了,就连贺老太太脸上也有一丝不快一闪而逝,但更多的则是紧张和担忧。

盛老太太见情形有些不太对,便赶忙出声道:“三郎放心,弘文一家都是极好的人,我和弘文的祖母乃是手帕交,自幼便相识了,对她我还是信得过的,况且弘文这孩子明理懂事,性格也温和敦厚,是个知道上进的好孩子。”

贺弘文忙一脸‘惶恐’的冲着老太太拱手躬身,谦逊的说道:“弘文惶恐,没有老太太说的这般好!”

一旁的贺老太太心里暗自替贺弘文着急,可又是在不好说些什么。

然卫允却点了点头,说道:“弘文的为人确实不错,至于家世,我并不看重,不过!”

“不过?还请三郎明示!”贺老太太微微蹙眉,说道。

卫允面色无悲无喜,目光却定定的看着贺弘文,沉声问道:“听说弘文的母亲有一个妹妹,而弘文的这个姨母有一个女儿,和弘文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听说弘文以前还和这个表妹说过,长大以后要娶她为妻!不知可有此事?”

卫允话说的并不重,声音也不高,但那醇厚略带着磁性的声音,却好像带着一丝魔力。

盛老太太闻言也是眉头微蹙,砖头看向了她右手边的贺老太太,明兰脸上的笑意散去,向贺弘文和贺老太太投去询问的目光。

只听得盛老太太沉声问道:“可有此事?”

贺老太太忙一甩手,说道:“嗨!不过是昔日幼时两个小孩子过家家说的话而已,岂能当真!”

“那就是真的了!”卫允紧接着说道,目光依旧依旧看向贺弘文,明兰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像她先前不也幼稚的被齐衡的‘美色’所迷吗!

不过她对于贺弘文到底会怎么回答倒是颇为好奇,而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倒是一个天然的优势。

明兰对于贺弘文的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心,在明兰看来,此时的贺弘文各方面条件确实都不错,若是能够嫁给他,以后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可明兰更加好奇以贺弘文这么好的条件,为何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却没有嫁给他,反而转头和自己相起了亲,个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两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就此分道扬镳!

盛老太太也道:“弘文,你自己来说,老婆子也很好奇呢!”

只见贺弘文站了起来,先是冲着贺老太太躬身拱手一礼,接着是盛老太太,紧接着是卫允,最后是明兰。

然后挺直了胸膛,才正色着朗声说道:“弘文确实有一个表妹,姓曹,乃是弘文姨母的女儿,弘文与曹表妹确实从小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可弘文对曹表妹只有兄妹之义,绝无半点男女之情,这一点,弘文可以指天发誓!”

盛老太太松了口气,忙道:“行了行了,弘文快坐下,快坐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哪里用得着发誓,说清楚了就行了!”

卫允却道:“弘文为何不说一说为何会与这位曹表妹断了联系?”卫允看着贺弘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轻笑。

贺弘文沉默片刻,但很快便抬起头,迎着卫允的目光说道:“当年曹姨父因为贪污受贿,闹出了人命,举家都被发配到了西北苦寒之地,如今算下来,已经有将近五年了,西北偏远,书信多有不便,是以平日里母亲和姨母之间的联系也不多,基本上要两三个月才能收到一封书信!”

贪污受贿,居家发配!

明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脑海之中已经脑补出了许多画面。

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一声囚服的好女和家人一道带着枷锁,被官差押送这,走在去往西北的官道之上,道旁,是一对母子,母亲脸色苍白,体虚气弱,时不时还拿着帕子掩嘴轻咳几下,少年站在母亲旁边,目光却始终落在人群之中的少女身上,抬着手朝着少女轻轻的招着,少年强忍着让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倔强的不肯落下,然则柔弱的少女却早已是泪流满面,浸湿了衣襟。

破家流配,黔首刺字,原本富贵安定的生活突然遭逢骤变,已然是很可怜了,再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然约定了终生的表哥分手,从此天各一方,相隔何止千里,怕是终生都无法再相见·········

正想入翩翩的明兰被盛老太太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此番官家即位,大赦天下,这曹家是否也在大赦之列?”

盛老太太的目光依旧犀利,问的问题一针见血。

贺弘文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已经有数月没有收到曹姨母那边的来信的,相隔千里,弘文并不知晓!”

明兰却偏着脑袋,把目光看向了卫允,眼里的询问之意没有丝毫的掩饰。

聪慧通透如明兰,对卫允这个舅舅的性情也算是颇为了解,若非曹家有可能对自己和贺弘文的事情有影响,卫允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贺弘文和贺家祖母的面拿出来说的,只会悄悄的在私底下告诉自己,然后分析清楚其中的利害,让自己掂量着办。

看着自家外甥女那洞若观火的好奇目光,卫允摇摇头,不疾不徐的说道:“曹家就在此次大赦之列,而且如今已然举家朝着汴京城赶了过来,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到汴京了吧!”

曹家已经被抄了,家产都已经悉数都被抄没,如今刚刚遇到大赦,就举家搬来汴京,除了投靠贺家之外,还能是为了什么。

贺弘文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卫大人此话当真?”

贺家老太太的脸上亦不在淡定,同样望着卫允。

倒是盛老太太,和卫允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对于卫允的性情也算是了解一点,知道卫允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是以从未对卫允的话有过怀疑。

卫允看着贺弘文,说道:“哦?弘文这是不信?”卫允也不气恼,只笑着道:“弘文若是不信的话,不妨等上几日,看看曹家众人会不会来出现在汴京城,会不会去贺家打秋风!”

一旁的明兰说话了:“月前舅舅还是大理寺少卿,还兼任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如今已然官至户部左侍郎,舅舅说的话,自然不会是信口开河!”

明兰话说的不多,声音也不高,但却带着一种不容怀疑的坚定。

贺弘文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声来,旁边的贺老太太就先开了口:“三郎莫怪,弘文并不是怀疑你说的话,只是这个消息对咱们贺家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弘文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这才失了态,试了礼数,还望三郎和明丫头都见谅一二!”

说着又冲着盛老太太道:“老姐姐,弘文这孩子终究还是年轻了些,有些沉不住气,不够稳重,还望你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卫允道:“无妨,年轻人嘛,不够沉稳也是在所难免的,待再过两年,经历再多一些,就慢慢沉淀下来了!”

盛老太太也道:“三郎说的是!”随即话音却是一转:“不过关于曹家的事情!”

“老姐姐放心,关于曹家的事情,我们贺家定然会妥善处置,绝不会让他们影响到你我两家的关系!”贺老太太当即便做出保证。

贺弘文也道:“老太太,卫大人,六妹妹!请放心,弘文定然会处理好曹家的事情!”

············

第 187章 郭淅庭事

贺家祖孙走了,走的时候,心情却并不如来时所期望的那样,带着满心的欢心,表情复杂,心情也复杂,贺弘文还抱着处理好曹家的事情然后再次登门的侥幸,然贺老太太却从明兰和卫允的态度和反应之中,依然隐隐察觉出了几分,自家孙儿和明兰的事情能成的可能性不大。

寿安堂中,卫允冲着盛老太太拱手道:“老太太,今日搅了您的雅兴,晚辈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了!”

老太太却不怎么在意:“什么雅兴不雅兴的,今日若非是你来了,只怕老婆子本是好心,却办了坏事了,事关明丫头的终身大事,便是怎么谨慎小心也不为过!”

明兰脸颊微红:“祖母!”喊声拖拽了长音,带着几分撒娇。

老太太却道:“三郎啊,明丫头虽然是你的亲外甥女,但若是论其出身,终究只是个庶女,老婆子之所以替明丫头找贺弘文,是······”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卫允就抬手打断了:“老太太,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明丫头好,您放心,我并没有插手明丫头婚事的意思,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明丫头自然也不例外。

您是明丫头的嫡亲祖母,自小便将她养在膝下,小心呵护了这么多年,明丫头的婚姻大事自然该您说了算,再说了,晚辈又不是明丫头的正牌舅舅,今日晚辈之所以来这里,之所以当着贺家祖孙二人的面说这些话,只是不想明丫头将来因为这些糟心的事情烦恼,这才先跑过来把贺家的情况告诉她!”

说着,卫允扭头看向明兰,继续道:“好让她的心里有个底,毕竟有些时候一开始的期望越高,等到了最后的时候,得到的失望也就越大!”

盛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看着卫允:“你说的有道理!”叹了口气道:“如今咱们就且看弘文那孩子怎么处理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吧!左右咱们不是没了贺家不行!”

明兰却脸颊红红的,颇为羞恼:“哎呀祖母!您说什么呢!”

卫允笑着微微颔首躬身道:“您老人家说的是!”

明兰扭了扭身子,拖着长音撒娇道:“舅舅!”

老太太却道:“瞧这丫头,一说起她的婚事,还害羞了!”

明兰撒着娇道:“哎呀,祖母!大不了孙女儿一辈子不嫁人,留在家里陪着祖母,陪一辈子!”

“呸呸呸!瞎说!”老太太俯首抬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女人这一辈子,怎么能不嫁人呢,你呀,都怪我平时太宠着你了,把你惯得无法无天。”

卫允笑着道:“这丫头素来便是个惯会顺着杆往上爬的性子,确实不能太惯着,不然这只小狐狸的小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了。”

老太太打量着明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三郎说的不错,这丫头确实是只小狐狸!”

明兰却笑嘻嘻的说道:“若明儿是小狐狸,那舅舅便是老狐狸。”

卫允忙道:“小丫头净瞎说,你舅舅今年才二十二岁,便是虚岁也才二十三,连中年都没到,便是放到狐狸堆里,也不过是个健壮的成年狐狸。”

明兰笑着道:“祖母您瞧,舅舅自己都承认自己是狐狸了!”

老太太看着也跟着轻笑起来,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卫允忽然对着老太太说道:“其实此番登门,除了这件事之外,晚辈还有另外一事想和老太太说一说,打声招呼。”

“另外的事儿?”盛老太太问道:“不知三郎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和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打招呼!”

卫允笑道:“上次明丫头不是托晚辈帮着在锦衣卫之中寻摸合适的年轻后生,给淑兰姑娘找个夫家吗!”

卫允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明兰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激动的问道:“怎么了舅舅,是寻摸到合适的人了?”

卫允点了点头道:“真是,本来此事该让张氏或者二姐来说的,可如今二姐还在坐月子,张氏如今怀胎也到了紧要的关头,不好随意外出走动,正好这次过来了,我便想着一块儿先和你老人家提一嘴!”

“哦?”盛老太太颇为诧异,差异之中还带着几分惊喜:“替淑兰相看的人家,不知那男子的情况如何?”

卫允说道:“那人名唤郭淅庭,而今身居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今年二十六岁,陕西华阴县人士,父母早亡,两个姐姐早已嫁人,如今老家那边就只有同胞哥哥一家了,早年曾是晚辈的贴身亲卫,后来晚辈见他天资不错,便提拔了他。

新帝登基之后,郭淅庭又因功受封为本镇抚司镇抚使,官至正五品,人很聪明,办事也老道,也肯上进,性子颇为老实稳重,当然了,这只是晚辈对郭淅庭的认知,许是因为他和晚辈的关系亲近,是以晚辈忽略了他的不少缺点。

老太太若是觉得郭镇抚还行的话,待这次郭镇抚自西北归来之后,便可以让盛兄亲自去瞧一瞧,看一看郭淅庭品性!”

盛老太太道:“既然是三郎看中的人,老身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淑兰的情况三郎你也知道,这位郭镇抚当真愿意娶树懒为妻?”

不是盛老太太贬低盛淑兰这位侄孙女儿,实在是淑兰和离过一次的经历,已然注定了她的未来,是决不可能嫁的太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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