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见宋念守进来,她手忙脚乱的想把鸡腿藏起来,又赶紧下了凳子。
想拿袖子擦干净鞋印,但又不想弄脏嫁衣,一时间手足无措。
宋念守只觉得好笑,关门过去道:“吃吧,饿了一天,这里又没别人。”
虞凝芙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笑话我吗?”
“为何要笑话你?”宋念守从怀中掏出油纸包,里面是席间打包来的猪肘子,烧鸡,牛肉。
虞凝芙看的眼睛发亮,她习武多年,胃口比寻常女子更大。
如今饿一整天,早就饥肠辘辘。
把油纸包推至跟前,宋念守好奇问道:“你哪来的鸡腿?”
“念云姐姐偷偷给我拿的。”虞凝芙道。
宋念守笑了笑,还是阿姐会心疼人。
“吃吧。”他推了推桌上的油纸示意。
虞凝芙哦了声,试探性的捏了一小块牛肉。
“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宋念守忽然道。
虞凝芙啊了一声,连忙低头看着嫁衣,又摸了摸头发:“现在不好看吗?”
“好看,比任何时候都好看。”宋念守轻笑道:“只是我更喜欢你无拘无束的模样,不像现在,好似被捆住了双手。”
虞凝芙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再三确认宋念守不在意后,这才坐下来放开手脚吃喝。
“你是不知道,我都快憋死了。啊,呸呸呸。”
“没想到嫁人这么累,饿也就算了,还不能出门。”
“你说嫁人为何这么多规矩呢,好麻烦的,难怪书本里说那些有情人喜欢私奔。”
宋念守时而附和两句,大多数时间只静静看着她。
过了许久,虞凝芙才吃饱喝足,见宋念守盯着自己看。
便下意识摸了摸嘴巴,问道:“是不是吃太多了?”
“不多。”宋念守看着她油润的红唇,忽然觉得肚腹间有些发烫。
眼神逐渐灼热,让虞凝芙不自禁想起了遗留在闺房中的春宫图。
她手中微微发紧,脸颊发烫,本能的低下头去。
不等说话,便被宋念守牵起手:“该喝交杯酒了。”
“啊,对对对,还有交杯酒。”
简单的互相挽臂喝了一杯,酒水又香又烈。
“这酒不错哎。”
虞凝芙刚想多夸两句,酒杯便被宋念守拿下放回桌上,然后弯腰将她抱起,朝着婚床走去。
紧张的搂住宋念守脖子,虞凝芙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不安的微微扭动身子,模糊不清道:“我,我还没学会……”
“学会什么?”
“就是那个……”
“我也不会,一起学。”
红色烛光,被一道劲风熄灭。
宋承带着一群孩子,躲在墙根下,紧张兮兮的听着。
没过多久,便听到虞凝芙喊痛和低微的呜咽声。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都满脸诧异。
怎么又哭又疼的?
一个个小脸发白,实在听不下去便跑了。
“哥,咋回事,不是说洞房吗?怎么好像打起来了?”
宋承摇头,故作镇定道:“或许是小婶婶不听话,被打屁股了。我爹说过,男人在家里要有地位,才算真男子汉!”
几个孩子哦了声,挥舞着拳头:“以后我也要做真男子汉!”
陈国皇宫。
半空中一道身影端坐,淡淡的金色气息,不断从皇宫深处牵引而来,融入体内。
皇宫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头不语,没人敢抬头去看。
皇室子弟更是如此,他们在屋中惶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不断流失。
仙人降临,本该是陈国幸事。
可这次的仙人,并未帮陈国征战。
只每日盘坐在上空,不知在做什么。
唯一和仙人交谈过的陈国国君,也在之后隐于后宫,多日不见踪影。
龙气收取,是凡夫俗子看不到的异象。
半空中那道身影,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苍老面容上,显出几分不快。
“浮云子真是废物,竟连金阙子都斗不过。平白少了三成龙气,即便结成龙虎真丹也最多只是中品,甚至下品。”
阴沉目光看向梁国方向:“如今金阙子怕要得上品龙虎真丹,金丹大道中,他要走到前列了。”
“但下一次龙气收取,该轮到我们先手。”
“到时候做足准备,先占了那边,上品金丹轮流拿才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这位比金阙子苍老甚多的仙人,低头看向陈国皇宫。
目光透过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到了后宫中虽有气息,却如同活死人般躺在那的龙袍男子。
那位,正是陈国国君。
如今的境地,不比梁王好多少。
“这些凡俗之人,为何总要蜉蝣撼树,不知天高地厚,平白多受一份罪。”
目光最后依然望向梁国:“只待那里新生龙脉,莫再不知好歹。老实本分些,或还有机会留下一支香火。”
“若也如这里的蝼蚁一般不明事理,说不得只能再大开杀戒了。”
“我等非嗜杀之人,但为了金丹大道,却也不得不杀!”
胜也好,败也罢。
无论梁王,亦或是陈国国君,都不明白。
他们之间的胜败,重要,也不重要。
不重要的是,无论胜败,之后都将陷入分崩离析,王朝更迭的混乱。
重要的是,赢的那一方,会让前来“助阵”的仙人得到更多龙气。
一国,无非一颗棋子。
时间就这样飞快流逝,转眼间又过了两年。
宋启山站在田地间,身边是个头不算太高,但已长出两小撮毛绒青须的宋承拓。
十五岁的宋承拓,皮肤愈发黑了,活脱脱一个乡间老农。
和宋家偌大的家业,似乎有些不匹配。
但无论庄里庄外,都无人敢小瞧他。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宋老爷对田产最为上心,而宋承拓又是目前宋家最喜欢种地的,没有之一。
如无意外,这几千亩田产,都会被宋家长孙继承。
最起码,外人眼里是这样分配的。
此刻烈阳高照,爷孙俩站在靠近庄子边缘的位置。
宋承拓用脚尖踢了踢,干到极点的土地,很轻松便被碾碎,一点水分也没有。
再扫视周围,几乎都是如此。
一些佃户从塘里挑了水来浇地,倒上去根本等不到后续挑水,便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宋承拓皱眉道:“爷爷,天再这样旱下去,地里怕是撑不住了。庄里的存水,可不够这么多田地浇的。”
“你怎么想?”宋启山问道。
宋承拓咬咬牙,道:“放弃部分田地,集中水源,只要种出来的粮食够庄里人吃的就行。”
“另外,粮食需由我们来平均分配。不脱壳,这样大概等于多出一成粮。”
“再配上些野菜之类的,大约能节省出一成半到两成粮食。”
“水源更要谨慎分配,不能浪费分毫,等雨季来临再说。”
宋启山听的微微点头,这样做,的确能更好的度过灾年。
只是……
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刺眼到让人不想睁眼。
雨季,恐怕很难来到了。
佃户家多半是男子出来挑水,女人和孩子都躲在屋里不出来。
宋家已经让人提前把池塘尽可能挖大,多挖几个。
即便如此,存下来的水也不算很多。
连年干旱,哪怕有赐福庇佑,也有点顶不住。
五缕吉光赐福,才能让天稍微阴一些。
十缕,能飘点毛毛细雨,将将把地面打湿。
最少二十缕,才能让雨大些,多下一会。
“以前的赐福,可不会消耗这么多,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到了今日,宋启山才明白,田产在风调雨顺的年头,可以带来很多额外收获。
但在这样的灾年,更多的是一种负担。
附近几个县的员外老爷,最近来拜访的次数明显增多。
都想让宋家出银子,把他们的地给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