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看刘宏宇,见其面貌俊朗十分年轻,心头就是微微一动,显然这人绝对是大世家子弟,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
“这位就是刘公子吧,果然年轻有为,不过这酒家虽然比不上城中最出名的地方,却也是叫得上名号的,经营至此不易,在下也是不会轻易售卖的!”
刘宏宇也不废话,一只放在背后的手上,从袖中化出一缕流光,原本空着的手就提着一个带着盖的木篮了。
随后刘宏宇将手中木篮提到前头,放在了屋中的桌案上。
“给句痛快话,卖是不卖,卖的话这些就是你东家的了!”
是的,刘宏宇直接就要将这一处酒楼买下来,而且给的价格是别人绝对无法拒绝的。
好狂妄的口气,你说买就买,说这些就这些?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腹诽一句却也更加认定刘宏宇乃是大家子弟,他没立刻回应,而是看向身边带着刘宏宇来的伙计,后者上前一步,到桌案边打开了那个食盒般大小的木盒。
盖子被打开的时刻,好似有一缕淡淡金光被倒映在伙计的脸上,更是让他看的倒吸一口凉气。
“嘶”
一边的中年男子也是心中一抽,忍不住上前几步看向食盒之内。
这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根根拇指粗细的金条,那金条表面极其光滑,金灿灿的颜色没有一丝杂质。
白银已是十分贵重之物,黄金更是超越白银许多,而纯度高的金银向来是有价无市。
眼前这个,金面简直能当镜面!
“这是.”
“这木盒中一共有金条三十根,总重一千一百五十两整,买你东家的酒楼,卖的话我们就签字后到衙门公正过了契,若不卖我也不会再来。”
刘宏宇只是看着中年男子这么说着。
这些黄金大约十八公斤,这一千多两是以如今二百多克为一斤来算的。
“一,一千一百五十两黄金?”
中年男子自觉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黄金当然也看过不少,可是如眼前这样的黄金实在是从未见过。
“我,可否验一验?”
“轻便!”
刘宏宇脸上还是十分淡然,这点黄金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反正也是直接从家里提的,只不过抹去了一些印子。
中年男子则小心翼翼取了一条黄金,那小小一根却带给人沉甸甸的感觉,只觉至少有三十两以上,这种分量感就已经让他明白是真的黄金了。
看着如镜面那般光洁的金子,中年男子有些肉痛地张嘴咬了一下,再一看,金面上留下了比较清晰的齿痕。
“呃呵呵呵呵一千一百五十两黄金,按市价算,能折合.大约十几万钱,价格虽然还算公道,却也并不出彩,这可是襄阳,不是什么小地方,我为何要卖呢.”
“哼!”
刘宏宇冷哼一声,对方在想什么实在太容易猜了。
而且这种成色的黄金换十几万钱?简直笑话!我给你十几万钱你去买一些这种金条来?
“不卖那便算了,城中不止你一家!”
刘宏宇说完便直接伸手合上了木盒的盖子,提上木盒就走,根本不带犹豫的。
别说酒楼不止这一家,他又不是非酒楼不可,只是需要相对合适的产业,方便作为本门弟子落脚之处罢了。
看到刘宏宇真的直接就走,中年男子也是慌了神了。
“唉,刘公子,且留步啊,卖,卖,卖还不成吗,刘公子.”
中年男子直接追了出去,甚至都不顾上大堂内一些客人伙计掌柜的诧异眼神,来之前东家说了,这半死不活的酒楼有十万钱就卖,有这等成色的黄金,换个二十万乃至三十万钱也轻轻松松啊!
庄霖等人虽然在三楼,但是基本都能听到楼下的动静。
“看来这酒楼的问题是不大了,谷中派人常驻襄阳也算有了落脚之处”
说话的时候庄霖看向了同来的几个学生,他们中的一个或两个也会留在襄阳。
“不过襄阳好像又要接触到战争了,这样可以么?”
夕渺看向街上,仅仅才过去半天,已经有官差手持榜文浆糊桶,开始在城中张贴告示了。
此刻襄阳某处街道上,有几名官差到了一侧告示墙边,在墙上涂抹了浆糊之后,将榜文张贴在上头。
周围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在官差的讲解和识字之人的解读下,附近的人也都明白了上头的意思。
告示墙对面的街角,沈青幽也一瘸一拐地也走近到告示墙边,听着人群的议论,看着榜上的文字。
最近这些日子,沈青幽在漠柯大师的帮助下,识字程度大有进展,他本就是认识字的,只不过仅仅认识后世的简化字,所以学起文字来其实进展很快,如今也能看懂榜文了。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征召青壮从军!
人群在那边议论,沈青幽则皱眉沉思,抛去了曾经的浮躁,也让本来并不愚钝的他心思澄澈起来。
这是要打仗了么?
周围一些人弄明白榜文之后都在小声议论,不少人忧心忡忡,觉得可能会被强制征召,也有一些人已经提前偷偷离开,商量着避避风头。
沈青幽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依旧绑着木夹的右腿,既有几分庆幸,又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第179章 心念通达
距离杨天磊到襄阳传递军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不过襄阳城表面上似乎并无什么太大的变化,至少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这样,只是一些征兵的地方有时候会热闹一些。
主要是因为官府对应征青壮开出了十分丰厚的条件,得益于当初查抄佛光寺,现在的襄阳衙门府库充盈,也就有足够的底气做一些事。
这一天,沈青幽常去的一家医馆中,他又一次背着菜走了进去,不过今日医馆的主人并不在医馆内,坐堂的是他的徒弟。
一进入医馆,闻着淡淡的药香,沈青幽就觉得街上的喧闹感莫名的远去,心也静了一些,和在佛光寺的感觉差不多。
医馆内的学徒看到瘸腿之人背着菜来了,就过来帮忙。
“来我来帮你,唉小心!”
学徒帮着沈青幽将背篓拿下来,然后把他扶到一边的胡床上。
说是胡床但是在沈青幽眼中其实也就是个小马扎一样的凳子,他在这边坐下,那个另一个学徒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提着背篓走向后院。
医馆柜台后面的一个年长一些的虽然也是葛大夫的徒弟,但已经可以独立坐堂,看到瘸子在那喝水,便出言说了一句。
“沈公子,你不用隔三差五来这里送菜,师父都说了你不欠他的。”
沈青幽放下水杯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平常他的脸上大多没什么表情,也就在这和佛光寺的漠柯大师面前会偶有笑脸。
“对了,葛大夫呢?”
柜台的大夫一边写着东西,一边回答。
“太守派人前来请师父过去,唉听说又要起战事了,师父在外伤和筋骨方面的本事也是比较出名的,这次可能会随军出发.”
听到这,沈青幽心头就是猛然一跳,随军出发?
“那岂不是很危险?”
“谁说不是啊,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光师父去,城里很多大夫也会去的.我们这些弟子中恐怕也”
坐堂大夫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满是忧虑神色,沈青幽看着他刚想再问点什么,一阵脚步声已经进入了医馆。
内部几人看去,正是留着清须的葛瑞元回来了。
“师父.”
“葛大夫!”
沈青幽即便腿脚有些不便,但还是直接扶着墙站了起来。
葛瑞元扫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徒弟,又看向沈青幽,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师父,官府那边怎么说?”
柜台上的徒弟关切地问着,堂中另外一个学徒和刚刚从后面提着背篓回来的人也都看向葛瑞元,只是后者微微摇头暂不说话,反而是看向沈青幽。
“沈公子,来来,坐下我看看你的腿,到那边坐下!”
“哦”
沈青幽重新坐下,而葛瑞元就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开始解开他裤腿上的夹板。
自沈青幽第一次上门致谢并且送过菜之后,葛瑞元时不时也会看看前者的腿伤恢复如何,甚至会帮他清创换药。
这也让沈青幽觉得自己非但没能还恩,欠的反而越来越多。
此刻葛瑞元将沈青幽腿上的东西解开,卷起裤腿后看到了后者此刻的小腿,一边的学徒送来簸箕,葛瑞元便用竹刀将腿上的残余的药刮掉。
“这样疼么?”
葛瑞元伸手捏了捏沈青幽的小腿几个地方,后者微微摇头道。
“不算太疼,只是微微有些酸痛。”
“那有感觉么?”
“有!”
葛瑞元抚须点头,不由惊叹出声。
“沈公子的身体状况实在惊人,在那等地方不曾损了根本元气,如今恢复得也极快,这腿,不多久就能好了,残不了!”
听到此言,即便如今的沈青幽也难掩心中激动,双手算着裤腿微微颤抖,两个眼眶都微微泛红,本以为自己从此就是个瘸子了。
“可是葛大夫,之前的时候您不是说,我这条腿怕是终生都用不了了么?”
葛瑞元闻言笑了。
“此话半真半假,最初你来医馆的时候,腿伤确实比较严重,比起腿骨问题,腿上的溃烂更是触目惊心,确实难言日后而且嘛.沈公子你毕竟是从牢狱出来,葛某也略有担忧遂话没说全。”
“而如今随着接触,又见过漠柯大师归来,知道你绝非恶人,也不想你一直郁郁寡欢。”
说着葛瑞元站了起来走到柜台处,取了膏药炙烤之后,回到沈青幽面前为他在腿上贴上,之后才微微松口气。
“好了,这夹板以后可以不用了,这药膏一会你带回去一些,三日一换,一月之后可以停下,以后不用来医馆了。”
沈青幽心中十分复杂,既有右腿恢复的期待,又有一种难明的忧愁。
赖在医馆一会之后,沈青幽还是离开了,他没能问出什么想知道的,只是提着一些从医馆得来的膏药回到了佛光寺。
从那天过后,沈青幽似乎真的不再去医馆了,就连出门卖菜的次数都少了。
但是沈青幽也并非没有留意医馆那边的情况,更是对襄阳城中的军事方面的情况有些上心。
沈青幽知道在葛大夫不在的时候,医馆中爆发过不止一次争吵,也知道军情应该是越来越紧急了。
这样眨眼又过去半个月,城中哪怕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因为城中诸如药品米面等一些东西都开始有了购买限制,城外扎起的大营规模也在不断增加,荆襄地区的一些兵马在向着这边集中,带甲之人出现在城中的频率也高了许多。
就连襄阳城内最近也冷清了不少,有种时间似乎越来越近了的感觉。
佛光寺如今依旧只是沈青幽和漠柯大师两个人在住,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香客过来了,大多是本来就知道漠柯大师的,但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冷冷清清。
这天晚上,沈青幽怎么也睡不着,侧躺在他暂居的僧舍中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