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武成玉的瞬间有些躁动了，峰回路转啊，怎么严春雨这心上人就突然变成自己了，好消息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他按下心头喜悦，但嘴角仍然忍不住抽动，不过好歹能克制，继续追问道。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所谓的仁义大哥吗？连啥样子，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成心有所属了？”
“你有所不知，当初史弥远要恢复秦桧那奸贼封号的消息传到陕西，我们大当家当时气得都吐血了。
她祖父严成方将军是岳元帅手下大将，与岳元帅长子岳飞将军同为四猛八大锤，更是生死兄弟，当年岳元帅父子遇害，严将军本来要带兵杀去杭州报仇，奈何岳元帅临死留下遗书，不准麾下大将造反。
严将军当即离开了宋国，来到陕西这边加入义军，可惜他心中悲愤难以抑制，没过几年就过世了。
我们大将军从小身受祖父和父亲的影响，对那秦桧恶贼恨之入骨，若非担负着统领义军抗金的重任，她得到消息时，当即就想杀到杭州，取了史弥远那奸臣的首级。
后来她就立誓，无论是谁，只要亲手杀了史弥远，男的她就以身相许，哪怕做个妾侍也心甘情愿，女的就终身为奴为婢。
之后不到一个月，就传出了仁义大哥诛杀史弥远于琅砀岭的消息，所以从那天起，我们大当家就非仁义大哥不嫁。
而将那杀死史弥远的义士奉为仁义大哥，请他来统领义军，也是我家大当家提出来的。”
话一说完，梁老头再次扫了武成玉一眼，说道：“你这后生，长得有几分俊俏，武功确实很高，就算你真的是岳家军后裔，可那又如何？你能跟仁义大哥比较吗？
那可是震动天下的九州不二，神州大侠，真真正正的当世第一豪杰，天下义士，哪个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你这个小白脸也敢跟他比，还想打我们大当家的主意，真是马瘦不知脸长。”
武成玉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无法与九州不二相比，心中却乐开了花，闹了半天，原来这严春雨根本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还是甘为妾侍不当大妇的那种，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谁能想到，自己当时情势所逼，又因为义愤，出手杀了史弥远，居然还给自己弄出一份姻缘来。
史弥远这厮死的也未免太有价值了，武成玉以后肯定不会给他上坟，吐两口唾沫就算是上香了，好人啊。
武成玉不由得看向车队前方严春雨的背影，这背影越看越觉得英姿飒爽，身材真好，昨夜观察过，不但高挑，还有前有后，常年征战，风吹日晒的，皮肤黑点没关系，有了竹简，弄出点美白珍珠霜来不是轻而易举。
这个红娘子，我武成玉吃定了。
“行了行了，别看了，我都说了，你小子没戏，我们大当家一诺千金，立下誓言绝不会更改，你彻底打消念头吧。”
武成玉扭回头，一脸正色的看着梁老头说道：“没错，要的就是她一诺千金，死不悔改。”
一个时辰之后，大散关已经近在眼前。
大散关最早建于周朝，位于后世的宝鸡，当年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是从这里经过，宝鸡原名就是陈仓。
自古就是川陕咽喉，兵家必争之地，陆游就曾经写道：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不过后世之人，大多数都是从射雕里知道这个名字，武成玉也是如此，真正论到声名显赫，区区两次武林大会可配不上大散关的悠久历史。
这里被南宋经营多年，既是关隘，也是一个不小的城池。
商队进城之后，很快来到了在大散关的驻地，那些搭乘商队的乘客四下散去，只有那些义军的人，还有严春雨从河北救回来的义军遗孤，被梁老头一一安置。
按照梁老头的说法，这个驻地算是义军在陕西宋国境内的接头点，也是基地之一。
义军真正的驻地在大散关以北，秦岭之内，地方隐秘，除非武成玉得到信任，否则是不会被带过去的。
问题是现在武成玉已经不想走了，说什么也要跟过去再说，唯一的问题是，他想知道严春雨到底会用什么方式来证实自己的身份。
待义军的人都安排好，武成玉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驻地门口的大门槛上，等了不知多久，严春雨和梁老头才走过来。
“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立刻就能证明你的身份。”
武成玉也不做声，跟着他们离开驻地，在一片坊市中七拐八拐，很快来到一个位置较为隐秘的宅院。
严春雨让梁老头上前叫门，同时眼睛死死的盯着武成玉，而武成玉也不甘示弱的盯着她，四目相对，武成玉还不经意间眨了眨眼，可惜严春雨完全不懂什么叫wink。
没过多久，就听到宅院里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来了，谁啊，打扰老娘喝酒。”
武成玉当即扭头看向宅院的大门，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武成玉生平所见的女子中，声音能如此豪迈奔放，若洪钟大吕的只有一人，江南婉约派代表人物，牛婉柔牛大姐。
难怪严春雨说能确定自己的身份，如果有人认识陆志毅，认识何知瑜，就必然认识牛婉柔。
声音刚落下，大门就被打开，牛婉柔探出大脑袋，看到严春雨，当即眼前一亮。
“小雨啊，你总算回陕西了，我们来这里巴巴的等了你一个多月，要不是有酒喝，老娘可就等不了了。”
话一说完，牛大姐伸出左手一把将严春雨搂入怀中，武成玉没有立刻上前，但看到这位老是说年轻十岁就娶了自己的老大姐，心中也是无比欣慰，不过他的眼睛转到牛大姐的右臂，心头黯然。
同样的还有严春雨，她看到牛婉柔也是心头激动，待与牛婉柔相拥在一起，立刻发现异常。
“大姐，你的右手呢？右手怎么没了。”，一向英姿飒爽的严春雨此刻居然要哭出来了。
虎丘一战，牛婉柔的右手被赵枫一剑斩断，当时没有注意，掉落在地上的手臂被洪七公与裘千仞的掌力波及，被完全碾成了肉泥，就算有黑玉断续膏也无法治愈。
“嗨，这有什么，当初被朝廷鹰犬设计追杀，我们多少兄弟都没了，要不是我那好弟弟及时赶来，你就见不到我们了。能活下来就好，少一只手不算什么？
好妹子，别哭了，还有人在呢，这个是老梁，我们喝过酒，还有这位小兄弟，好白净啊，这是从哪里突然冒出个俊俏少年，不过，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第198章 立誓
牛婉柔的话一出，严春雨瞬间醒觉，转身看向武成玉。
“你不是说你跟大姐他们很熟吗？怎么大姐不认识你？”
武成玉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任谁的身材发生剧烈变化，连气质也会改变，不过好在他的五官变化不大，牛大姐也仅仅是第一眼没认出来而已。
但他一点都不慌，他知道，牛大姐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就在严春雨质疑，梁老头戒备，武成玉保持微笑的时候，牛婉柔突然放声大笑，她将严春雨推开，一抬腿跑到武成玉面前，直接将武成玉抱在怀里。
“好兄弟，怎么突然身子骨变得这么瘦弱了，原来你那身板多好看，大姐居然差点没认出来。
姑苏一别，快半年过去了，姐姐我天天想着你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生是死，现在好了，看到你就放心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退后两步，仅剩的左手抬起，重重的拍在武成玉的肩膀上。
武成玉知道这是牛大姐跟自己一贯的打招呼方式，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左手。
重重的一巴掌拍下来，却连该有的拍击声都没有，就好像牛大姐的手在挨到武成玉的那一瞬间受了力一般。
武成玉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将牛大姐的力道传到脚下，地面上一丝尘土都没有震起来。
牛大姐有些讶异，以前武成玉接下她这一巴掌轻而易举，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描淡写。
“好兄弟，看你现在瘦得跟鸡子一样，我还担心呢，没想到身上的力道比以前还强，这就好，我生怕你受了什么伤。”
“大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对，对，对，快跟我进来，你陆大哥还在屋里，他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牛大姐用仅剩的左手一直拉着武成玉，连往日最关心的小妹都抛之脑后，让严春雨有些吃味儿，同时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敌人就好，但也对武成玉的身份越发好奇。
庭院有两进，刚刚走到后院，牛婉柔就大喊：“老陆，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大嗓门震得窗棂微颤，陆志毅推门而出，然后看到武成玉的第一眼，先是一怔，然后立刻激动了起来，他向来比牛大姐仔细，只是疑惑武成玉现在的身材，但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陆志毅快走几步，一把将武成玉搂住怀中，心中激动无以言表。
“成玉兄弟，好啊，终于见到你了，太好了。杭州之事后，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却始终没有线索，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岳家军欠你的那些恩情就永世无法报答了。”
跟陆志毅一起的还有几人，都是武成玉见过的岳家军后人，这些人一拥而上，齐齐将武成玉围了起来，每个人都非常激动，看向武成玉的眼神全是感激、敬佩、热情。
岳家军众人如同见到了真真正正的亲人，不但是久别重逢，更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只有一旁的严春雨和梁老头不明所以，严春雨隐隐有了些猜想，却又不敢去相信，眉头紧皱，眼神略有恍惚。
陆志毅一边拉着武成玉进屋，一边说道：“来，快进来，哥哥我有很多话要问你，这些事情不问清楚我天天失眠。”
待大家进屋后，严春雨悄悄来到牛婉柔身边，伸手拉了拉牛婉柔的胳膊，轻声问道。
“大姐，这位武兄弟到底是谁？你们怎么对他好像非常尊敬？”
牛婉柔扭头看了看她，突然乐了：“小雨，我来到陕西的时候，你已经去了河北，但我听说你奉杀了史弥远的义士为仁义大哥，还立誓要以身相许，可有此事？”
严春雨听完也多少有了几分羞涩，结果牛婉柔接下来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牛大姐指着武成玉说道：“这不，你命中注定的郎君来了。”
严春雨大脑一片空白，呆立半晌后终于明白了牛大姐的意思：“大姐，他，他就是仁义大哥？”
“没错，当初就是我这兄弟怕我们白白送死，立下承诺，一月之内必杀史弥远，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仅仅二十多天，就传来了破庙故人杀史弥远于琅砀岭的消息。”
想到往事，牛大姐的眼神也有些迷离：“当年我们就是在一间破庙遇到成玉兄弟的，那时他还是个十岁小孩，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们的性命，谁能想到几年之后，他成了所有岳家军后人的大恩人。”
刚刚说到这里，严春雨还在心神交战，不知道怎么与武成玉相处，只见到陆志毅将武成玉一把拉到上座，然后退后几步，与岳家军等人列成一排，齐齐单膝跪地，行大礼参拜。
严春雨一个激灵，不及多想，连忙加入其中。
武成玉慌忙站起，想要将陆志毅扶住，但陆志毅等人哪里肯让，还是坚持将大礼行完。
“成玉兄弟你刺杀大奸臣史弥远，替岳元帅也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忠义之心，可鉴日月。
此恩此德，岳家军上下铭感五内，你就是我等岳家军的大恩人，此后我岳家军后人就以兄弟马首是瞻，听从兄弟号令，九死不悔，若违此誓，人神共愤，天地共诛之。”
“几位大哥大姐，万万不可如此。”
牛大姐叫道：“兄弟切莫推辞，这是我等岳家军后人共同立下的誓言，只要你杀了史弥远，就是我等的领袖，将来无论你要做什么，造反也好，哪怕是当皇帝，我们都随你赴汤蹈火。”
旁边的严春雨也终于反应过来，她双手抱拳，深深一礼。
“陕西义军愿奉武大侠为仁义大哥，为我义军领袖，以后听凭武大侠调遣。”
武成玉有些头疼，他杀史弥远真的没想过会有如此多的后续，更没有招揽人心的意思。
现在表面上看岳家军和义军一下子奉自己为主了，可是这既是权力也代表着责任，有些时候，责任这个东西不担还好，一旦担下就代表着无数的麻烦。
正在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时候，倒是一向心直口快的牛大姐解围了。
“小雨妹妹，你话怎么不一次说完，你不是还要以身相许吗？”
第199章 有花堪折
事实证明，虽然都是女中豪杰，至少在脸皮上，严春雨和牛婉柔相比较，还是有极大的差距。
不管指挥作战时有多么冷静沉着，也不管两军交战时有多么奋勇当先，严春雨到底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被牛婉柔这一句调侃，立刻羞的满脸通红，抬不起头来。
众人听到牛婉柔的话，也立刻哈哈大笑，就连梁老头也忘了之前自己所说的话。
不过严春雨虽然害羞，性格却极为爽朗大气，只是低头片刻，就再次抬头看向武成玉，通红的脸上目光却甚是坚定。
“我严春雨立誓，谁杀了史弥远那奸贼，就以身相许，绝非戏言，自今日起，严春雨就是大郎的妾侍，谨守妇道，照顾大郎起居，以后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还望大郎不要嫌弃春雨蒲柳之姿。”
武成玉呆立半晌，怎么就成大郎了，偏偏自己姓武，这姑娘还没过门，就有虎狼之心啊。
他连连摆手道：“大当家，切莫如此，我……。”
严春雨立刻打断：“大郎莫非是嫌弃我，我只是个女子，也知道君子一诺千金的道理，若大郎不肯要我，我自当以命相抵。”
武成玉觉得自己现在脑门上应该全是黑线，谁说不要了，本来还想着怎么追到手呢，现在水到渠成了，干嘛要那么矫情假装拒绝，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大当家，我的意思是，这婚事我应下了，但以后切莫叫我大郎，听得着实难受。”
“啊，你，你就应下这婚事了？”，严春雨脑子里根本没想为什么不能叫大郎，而是武成玉就这样干脆了当的同意婚事，让她措手不及。
按照她的想法，武成玉肯定推辞，但她肯定坚持，怎么也要拉锯一会儿才有个了结，哪有张口就立刻答应的道理。
倒是武成玉回礼道：“其实那日初见大当家时，你一身红衣出现在我面前，我张口喊出红娘子时武某就已经对大当家心动了，现在既然与大当家有这样的因缘聚会，武某当然没有将这大好姻缘拒之门外的道理。
武某不懂儿女情长，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武某向来深以为然。
当然，无论以后如何相处，你千万不莫叫我大郎，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