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朵朵说道:“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监察院的人杀了一提着菜刀出门的书生。”
战彤彤满脸不解:“啊?自己人杀自己人?”
海棠朵朵嗑着瓜子说道:“这满朝勋贵跟平民可不是自己人,朝廷里的人清楚的很,此时若对他出手,白风就有给京都城送钟的理由,如此一来,首脑全灭,齐国军队便可以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短时间内灭亡南庆。且不说军事考量,站在个人立场,三省六部,五监九寺的官员和其家眷如今都在城中,你觉得这群人愿意与时刻幻想翻身,均了他们财富的平民同命吗?”
“……”
“所以现在谁对他出手,谁就是朝廷的敌人,谁就是满朝官员的敌人,根本不用他出手,监察院的人就把那群热血的庆国人宰了。”
“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会有危险?他在逗监察院和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庆国人玩呢,还能顺便吓唬一下李云潜。”海棠朵朵对此哭笑不得:“你男人的性格……实在是……满满恶趣味。”
“他……他是你的夫君。”战彤彤羞红了脸,像个被挟持的小白兔一样弱弱说道。
“那我把正妻的位置让给你?”
战彤彤张着小嘴儿,愕然地看着走起路来左摇右摆,两襟生风的北齐圣女。
“我没想过那么多,只要……只要他能保战家和董家平安,我……我就知足了。”
“原来他是用这个说服你的。”
海棠朵朵狠狠地白了楚平生一眼:“用这个骗她的身子,你就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
“负罪感?我为什么要有?”
楚平生说道:“做我的女人总好过为李承儒守活寡,而且如果不是战豆豆多事,北齐皇女都是要给我生孩子的。”
战彤彤瞧瞧这个,瞅瞅那个,一头雾水。
这时楚平生走到李云睿跟前:“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太后是我杀的。”
她伸出手去,摸着楚平生的脸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娘舅,外祖母,姨娘……那一大家子人都是哥哥杀的,太后她……活得已经够久了,你进城时不是说了么,这是喜丧。”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之前把内库管理权移交给范闲,这事儿……太后点了头的对么?我认为你没道理不去找她做李云潜的工作啊。”
“你说得没错,我在她面前跪了半个时辰,最后她也没有答应帮我说话,她儿子可是利用她,将她娘家人杀了个干净,我只是不想把内库还给那个贱人的儿子,她连劝一句都不肯,她死了,我为什么要难过?”
李云睿不仅不难过,还笑了,笑得香肩乱耸,秀发连颤:“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当初是谁说要把我娶回西胡的?现在改主意还不晚。”李云睿向前一步,几乎撞进他的怀里,贴耳细语:“既然杀母后的人是你师父,那当日在广信宫看光我的身体的人就是你吧……我的身体,美吗?”
“丈母娘,你不要误会,女婿我就是觉得青春易逝,容颜易老,想帮你留住这份美好。”他小声回复完李云睿的问题,又以海棠朵朵和战彤彤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要,我觉得还是看范闲抓狂比较有意思。”
战彤彤听着准女婿和准丈母娘的谈话,整个人惊呆了。
一个爱上了自己的准女婿,连老娘的仇都不在乎,一个就为了看范闲无能狂怒,便要强扭林婉儿这枚嫩瓜。
疯子,这俩人都是疯子。
“我杀了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
便在这时,旁边小巷传出一声娇叱,一点寒光剖开夜色,朝楚平生和李云睿刺去。
“小心。”战彤彤瞠目惊呼,下意识上前,却被海棠朵朵一把拦住。
也没见楚平生出手,只听叮地一声,那把寒光摄人的长剑摇碎一团烛光,掉落在地。
握剑的刺客也嘤咛一声坐倒在地,李云睿凝神一瞧,发现刺客竟是叶家大小姐。
“叶灵儿,居然是你?!”
她一开始很奇怪,监察院的人是吃干饭的么?楚平生正愁没理由把庆国文武一网打尽,这时候放刺客对付他,不是给他递刀子么?
确认是叶灵儿后,她明白了。
叶流云现在就在京都城内,他的侄孙女冲卡,谁敢拦?何况从名义上讲,她是楚平生的小妾,当丈夫的还能把自己的女人杀了不成?
叶灵儿没有理她,捡起掉在身边的长剑再刺,却被楚平生剑指一夹,无法寸进。
嗯……
哼。
哼。
任凭她如何用力,长剑像被钳住一般,纹丝不动。
“混蛋。”
“王八蛋!”
“你去死,去死!”
她干脆舍了武器,一掌拍向楚平生胸口,使得正是叶家绝学大劈棺,然而招式别说神韵,连外形都不具备。
楚平生半步未动,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的脸上,将人掴倒在地。
第461章 这就是我的家法
叶灵儿缓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捂着脸,含泪切齿道:“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哥报仇的,一定……”
她刺杀楚平生的理由很简单-白风杀了她的亲哥哥叶完。
至于为什么叫李云睿贱人,原因有二第一个,林婉儿一直在做嫁给楚平生的准备,可是长公主与楚平生当街调情,身为丈母娘做这种事,她为林婉儿不齿李云睿。
第二个,叶流云回到家里说过,是李云睿一直劝他不要回应皇帝的召唤,除非万不得已,到了庆国存亡关头,不然皇帝一定会把他当枪使,而这造成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叶重被发配晋州,叶完死在沧州,如今看到李云睿和楚平生亲亲我我,她的第一想法就是原来李云睿早就和楚平生狼狈为奸,是造就叶家悲剧的直接推手。
“杀我?”
楚平生冷笑道:“叶灵儿,我会在你面前把叶家满门杀个鸡犬不留。”
这份杀气激得战彤彤打了个哆嗦,捏着海棠朵朵的裙裾说道:“你……不是说他对自己的女人很好吗?怎么会……”
“……”
海棠朵朵也不知道他在京都的这几女人是怎么回事,但是对司理理,对战豆豆,楚平生是很宽容的。
“不明白?我来告诉你。”李云睿说道:“叶灵儿错在没有搞明白自己的立场,她把自己当成赌注输了,那便要履行身为姬妾的责任,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正妻尚且如此,她一个妾室,却把叶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从而惹出这么多乱子,至今仍不悔改,她现在还没死,不过是平生想让她活在痛苦里罢了。我这女婿,还真是一个有原则的生意人呢,坏了他的规矩的家伙,呵呵……可惜了……”
李云睿走过去,想要摸摸叶灵儿的脸蛋。
谁知便在这时,一股疾风掠过,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横飞出去,然后被一股柔和力道托住,徐徐落地。
她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灰影切入,看形状是宽大的袍袖,袖口露着一截肉色。
适才但凡慢半拍,就算不被伤到,也要被推倒在地。
“叶流云?!”
她的眉心闪过一抹怨毒。
灰衣青衫,面容清癯,精神矍铄,短须长发,形象气质七分潇洒三分风流,可不正是南庆大宗师叶流云。
然而此时此刻的叶流云,根本没有时间同她对话,因为一道残影朝叶灵儿掠去,他翻身出掌,掌势如青云出岫,真气喷薄,却只是将残影搅碎,未能拦住敌人。
啪。
叶灵儿挨了一掌,飞出半米。
“哼!”
他伸手去吸叶灵儿,想要把人拉近,却见那道残影后发先至,把叶灵儿当做肉盾,按住她的肩膀一扭,啪,啪,又是两巴掌下去。
“你敢!”
叶流云大怒,骤然腾空,头下脚上,双手连出,一掌一掌又一掌,地面的青石板有的被拍碎,有的留下一寸多深的掌印。
然而那道残影左摇右晃,飘忽不定,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他的流云散手横扫方圆五丈,却无一掌击中。
啪啪。
又是两巴掌落在叶灵儿脸上。
原本薄有英气的俏脸肿成了猪头,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淌落,抱月楼的台阶下还落着两颗牙齿,很明显是被楚平生抽碎的。
“叶流云,我丈母娘替我教训不听话的小妾,你有意见?”楚平生吹掉手上附着的青丝:“我的规矩是,对于不懂事的女人,长辈越护短,我揍得越狠。”
叶流云额头的皱纹更深了,表情冰冷到极点,垂在耳前的一绺发丝不断摇晃,磨蹭着脸颊。
“叶大宗师。”李云睿脸上惊容消解,神色淡然说道:“我只不过是想跟她说几句劝慰的话,你这一出手,她的脸要想恢复怕是得三五天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出嫁时的妆容呢。”
叶流云没有说话,袖子无风鼓荡,真气吞吞吐吐,看李云睿三人的目光越来越冷。
“你拿我的凌波微步都没办法,何况是师父的逍遥御风,叶流云,对她们三个出手试试,我敢保证,今夜整个京都城都会为你的行为陪葬。”
楚平生将手一甩,把叶灵儿随手丢向街边。
庆余年世界,明面上三大宗师,苦荷、四顾剑、叶流云。
要说他对付起来最没有压力的人,并不是苦荷,因为苦荷除了天人合一,还有封禁领域可以用,分析一下的话,在他面前最菜的是叶流云,毕竟轻身御风属于逍遥派最强绝学,比北冥神功、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之流高一档不止,如四顾剑,还可以凭剑气与降龙十八掌掰掰手腕,换成以身法著称的叶流云,在他面前就是个孙子。
咻。
伴着衣袂破空声。
叶流云接住了被抽昏的叶灵儿。
楚平生没有理他,负手前行:“你这大宗师,在我师父面前不过是一条土狗,原本看在叶灵儿是我小妾的面上,只要叶重不作死,我可以饶他一命,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同李云潜一样,我给你七天时间,带着叶家人去楚府磕头求饶,不然,天下之大,我必将叶家赶尽杀绝,一子不留。”
“狂妄。”
叶流云望着他的背影寒声道。
“不是我狂妄,是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莲香楼的灯笼下,他的背影越拉越长,海棠朵朵想了想,没有同叶流云说话,快步跟上。
战彤彤看她走了,也提裙小跑,去追那个近乎以抢婚手段把她占有的男人。
李云睿看着叶流云叹了口气。
“本来礼法可以解决的事,你们非要动武,何必呢,叶流云,你自求多福吧。”
她知道,叶流云跟叶灵儿一样,事到如今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楚平生和叶灵儿打赌,未用武力,属于公平交易。
叶灵儿输了,自当以姬妾身份嫁入楚府,听话、乖巧,一心伺候自家老爷,将楚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在民间社会是规矩,是准则。
可是叶家人怎么做的?
叶灵儿耍小姐脾气,各种作。
叶完自认手握兵权,带骑兵部队围剿白风。
如今叶流云又携大宗师之威对楚平生这个后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