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纷纷附和。
“简直找死。”
“他不是找死,他是该死!”
“赶紧抓人!”
两名守城卫士一听,急忙上前处理,左边那个鼻头顶着红包的卫士径直去拉马上坐着的兰陵王绑手的红飘带:“住手,别敲了。”
嘶……哈……
白猿呲牙咧嘴,面露凶相。
另一名卫士调转长枪,用柄去捅,想要把那该死的猴子从马背推下来。
这一下子激怒了兰陵王,突然扔了皮鼓,一个飞扑砸进卫士怀里,踩着长矛的杆抱住脑袋用力一扭,咯吱,卫兵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度,身前脸后,圆睁双眼,满带痛苦与狰狞看着排队等候安检的入城者。
死……死了?
有人一哆嗦,瘫坐在地,胯下热流,尿了。
有人手里提的麻布包袱落地,青青的果子滚了一地。
还有人撒丫子就跑。
当街诛杀京都守城士兵?这种事他们从未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举必然会惊动守备部队,西门马上就要变成是非之地,现在不跑?待会儿真打起来,刀剑无眼,死了也是白死。
鼻头红肿的卫兵眼见白猿残暴,大喝一声,挺枪急刺。
兰陵王侧身闪过,呲牙低吠,探手抓住长枪的杆用力一劈,咔嚓,长枪断成两截,它抄起枪尖向前一扎,噗,血花飞溅,卫兵胸插枪头仰倒在地。
就几个呼吸,两名卫兵悉数毙命。
太凶了。
谁也没有想到白猿如此暴虐,刚才看它腕缠红飘带,手拍皮鼓,还以为是主人取乐用的宠物,没想到杀起人来干净利落,极为凶悍。
“我插个队你们都没意见吧?”
楚平生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笑呵呵地冲不管是吓傻的,还是冒死也要吃瓜的看客询问一声,见他们只是后退,无人应答,便大摇大摆地朝城门走去。
杀了守城的卫士还敢往城里去?这家伙当他是谁?
要知道庆国可是这片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周边无一外族不称臣拜服的,他居然敢这么做?!
更何况时值国丧,民间杀鸡宰牛都不让,他的宠物竟然当街残杀守城卫士,一旦拿到京都府衙,罪加一等怎么够?起码罪加三等。
留下的人基本都是义愤填膺,自觉受辱,想看他的凄惨下场的人。
有几个心思机敏的抬头打量城门楼,按理说青天白日,楼下发生骚乱,监门将领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为什么静悄悄的?不见人出来?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诡异的情况进一步激发了那些不怕死的吃瓜看客的心,眼见城门洞开,无人检查,便咬咬牙,狠心跟上。
白猿身背两条人命,却像是踩死两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捡起地上的皮鼓,一个飞窜跳上枣红马,跟在主人的屁股后面,继续嘭嘭嘭,嘭嘭嘭,数着拍子打皮鼓,不时做个挑逗的鬼脸。
看起来很好笑,但是没有一个人笑。
一人一猴穿过城门,那些听到门口喧哗围过来看热闹的行人纷纷后退,对着他指指点点,国丧期间,长道两侧的露天摊位早已清空,只几家包子店、面馆、布料店还开着门,一些胆小的不敢近观,便跑到两侧建筑的二楼阳台打量。
太扎眼了!
全城素裹,那一人一猴一马却满身喜庆红,神气十足地朝前走。
而迟迟不见动静的城防军让这件事更添几分神秘,一些自觉皇族受辱就是庆国受辱,庆国受辱就是自己受辱的书生在城下叫嚣,要上面的守城将士赶紧动手,砍了这一人一猴的脑袋来扬庆国之威。
城头的士兵不想吗?他们也想,但是监门官满大汗飞马离开前严令他们不得擅自行动,如有违令者杀无赦,夷三族。
面对这么严苛的惩罚,谁人敢动?
“去死吧,你这蛮子。”
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跑回铺子,抓了一大把菘菜叶子、石块、鸡蛋什么的冲出来,兜头盖脸往楚平生身上丢去。
石头打在枣红马头上,马匹受惊,险些掀翻兰陵王。
“哼。”
淡淡的哼声响起。
刚才还做嬉戏状的白猿气势陡变,呲牙咧嘴纵身而去,一拳捣碎了妇人胸骨。
噗。
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出,洒在白嫩白嫩的菘菜和流了一地的蛋液上。
人直接躺地,没救了。
当初在天龙八部的世界,完颜阿骨打醉酒后指天叫骂,他知道后驱马千里,杀了女真人数千骑兵,这里几个庆国人指着他鼻子骂,难道要他停下来耐心解释,你们连做南庆皇族奴才的资格都没有,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猪狗草芥,就不要给皇太后抬轿子了?
叶轻眉做了那么多,试着把贵族利益分给平民,结果京都城内有几人记得她的好?到头来还不是只知道李氏皇族,不知道监察院前还有一块革命之碑。
要他再浪费精力去干思想改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可能!还是干净利落地杀鸡儆猴吧,今天立好人设,以后能避免许多麻烦。
至于这人是否无辜……
那一直被庆国打杀的北齐人就不无辜?要知道剧情里和北齐的战争是庆帝单方面挑起的,庆国才是发动侵略的一方。既然她选择把庆国皇族作为自己的荣誉和信仰,知道白猿杀了卫兵后还敢攻击他,那为荣誉和信仰而战,为荣誉和信仰而死有什么无辜的。
“老婆子……”
后面冲出一个握菜刀,浑身散发羊肉包子味儿的中年男子,扑到妇人身边哭了两声,提刀抬头,一脸仇恨冲去。
楚平生轻蔑地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白猿呲牙一笑,嗜血的笑。
第377章 一人战一城,善!
旁边的人都没看清它的动作,菜刀便砍进了中年男子的脖子,骨碌碌,脑袋滚出好几米,鲜血由无头尸体喷涌而出,吓得旁边围观的人纷纷躲避。
“以后不用犹豫,有任何想对我动手,害我性命的,哪怕你只是怀疑……杀。”
一个“杀”字,惊得刚才群情激愤,要杀他以报国耻的京都人纷纷变色,有的甚至连仇恨的表情都不敢做。
这家伙是真的敢当街杀人的,完全视庆国法律如无物,而且毫无怜悯之心,管你是妇是孺?说杀就杀。
还有几人神情恍惚,因为这个一身喜庆红的番邦男子才进城门时满脸堆笑,若不是恰逢国丧,这配置基本上会被大家当成杂耍艺人,很难与当下残酷无情的一面联系起来。
……
另一边。
兴庆宫,御书房内。
李云潜看看单膝跪地,双手揖过头顶的叶重,着鞋走了两步,突然转身:“你让朕把他拿了,下大狱重判?”
“是。”
身着狮纹战铠,剑眉横飞,髭须短密,为人干练果决,颇具将才的大宗师侄子点头应是:“此人在国丧期间披红挂彩,当街杀我兵将,冒犯天威,视庆国如无物,视陛下如无物,若不重判重罚,以儆效尤,日后外邦会如何待我庆国?陛下一心伐齐,若无法妥善处理此事,臣担心……”
“你担心什么?”
“臣担心军心不稳,将士不服。”
“叶重,你这是在用军队的名义压朕吗?”
叶重另一只腿向下一弯,双膝跪倒:“臣不敢,臣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想不明白,朕为什么要下那样的命令,你只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谁,只是想不明白,监察院的人为什么没有把他拦在城外。”
李云潜说话的速度很快,长及膝盖的大袖一荡一荡的,情绪有些激动。
叶重不敢再说话,吓得匍匐在地。
注意迎候一个从西边来的,带着白猿的番邦男子,这是军方和监察院同时接到的命令。
按照正常逻辑,以军方和监察院的情报网,这人只要出现在京都方圆百里之内,便会被探子掌握踪迹,除非是九品高手,且小心行事,不住店,不在沿途的驿馆吃饭休息,才有可能避过探子的耳目,结果这一次翻车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番邦男子,还带着一只醒目的白猿,更夸张的是国丧期间一身喜庆红,愣是接近西门才被守城卫士发现。
结果还没等城楼上当值的监门将领说话,白猿就把两嚣张跋扈惯了的卫士杀了,事件再次升级。
监门将领连忙将事情上报到枢密院,叶重本想领兵处置,但是考虑到庆帝下谕时的措辞,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上报。
让他意外的是,陛下竟直接召他入宫,可见对那人的重视程度。
叶重是军方将领,庆国军方对周边势力的态度一向强硬,而且他也认为楚平生在国丧期间这么做是在挑衅庆国,从个人感情角度出发,他很希望庆帝下旨将人拿下处死,以儆效尤,从为官角度出发,他表现得越强硬,表现得越为皇族利益和庆国利益愤怒,越不会有事,就算庆帝不高兴,最多斥责两句,相反,如果作为军方大佬露出软弱一面,搞不好便会被打上不忠于皇族,存有二心的标签。
“这人……可以敲打,也可以抓起来关几天……但……”
李云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明白吗?”
“臣……明白。”叶重眼望地板,长声且恭敬地答道。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庆国的面子要挽回,但人不能杀,就算是抓起来,也得色厉内荏,色厉是表现给京都百姓看的,实际对那番邦男子,要好吃好喝伺候,等过去这几天,风头散了再把人放出来。
“下去吧。”
“臣告退。”
叶重保持作揖姿态徐徐起身,见庆帝挥了挥素衣的大袖,这才转身离开。
可以敲打。
有陛下这句话就够了。
好吃好喝招待,不代表他不能以别的手段报复,比如杀了那只给番邦男子敲锣打鼓的白猿什么的。
叶重走后,李云潜背负双手,阴着脸看向西方。
白风离开前讲他那个徒弟脾气暴躁,现在看来何止暴躁,这是一来就要搞个大新闻啊。
也是,南庆这些年大胜北齐,慑服南诏,威压东夷,频击西胡,师父白风一人一剑夜入皇宫,杀太后,迫皇帝服软,为西胡出了一口恶气,当徒弟的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真的去扮一个彬彬有礼的访问学者。
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什么样的父亲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想到这里,李云潜看向东宫。
至于为什么特地让叶重来御书房叙话……看结果就知道了。
要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的人是叶重,叶流云的侄子,而他的主张是怀柔,尽管来人做了对太后大不敬的事。
至于叶重会不会听令,或者说分寸拿捏得到位不到位,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那一夜,白风不是说了,让皇城外的人好好磨磨徒弟的性子嘛。
……
“大胆蛮夷,无耻无礼无德,我国丧期间披红挂彩,嬉笑娱乐,尔之所为,上不敬苍天,下不恭大地,中间欺我庆国臣民,实乃罪大恶极,其行当诛、其心可戮。”
一名面黄肌瘦,穿着打满补丁的青衫的书生拦路,义正言辞,怒目戟指,痛斥楚平生的恶行。
楚平生注意到一个细节,青衫书生袖口的补丁是红布打的,虽举指怒斥他之行为,从中指到小指却一直攥着袖口,不让红布补丁露出来。
不等主人说话,兰陵王蹬鞍而去,毛茸茸的手紧握成拳,砸向穷酸书生胸口。
便在这时,就听见远方“呜”地一声,一柄长枪由看客头顶掠过,直射兰陵王胸口。
吼!
白猿大吼一声,左手捶地,右手变招,一拳打出,硬刚枪尖。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