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竟然有能耐杀死「使徒」……那她岂不是？！”
守夜人道：“没错……但我没有说的是，那个被埋葬在了深井之中的使徒，并不是寻常的，而是「最初的使徒」之一……”
“那是其中的某一位大人的残骸……”
林异瞳孔一缩：“那岂不是说……她也、不，她至少也是「最初的使徒」那种存在，难道她是被囚禁于此的「天使」的魂灵？！”
守夜人发出一阵无奈的苦笑：“你其实已经猜到了，就是不敢往那个方向猜测，是吧？”
“那个小女孩……她呀……其实也是「最初的使徒」之一……”
“在艺术楼中，我担心给你招来祸端，还是不将她的真名说出来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尊称她曾经的尊称……”
“「缔法师」……”
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林异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麻了，因为这不是守夜人的声音。
他的意识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风，风中那略带着一些血腥味的气息，仿佛渗透了「圣堂」的气浪，想要刻入他的意识之中一般。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八音盒里音符跳动的那种「叮叮咚咚」的声音，又仿佛听到了一些黑色童谣的童声。
他知道，那个小女孩出现了……
这种诡异的渗透，仿佛是筑梦者的魂灵渗透时间，从维度未知的图层里以诡笑天使的形态降临那样，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然而，小女孩的存在、她的位格，似乎又远远超越了那些筑梦者……
林异像是被硬控在这里一样，就连气浪都为之凝固。
他看向了手腕上的手表，如今的时间是2:26：33，也定格在了33秒上。
那一根指针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力量也想往34秒上移动，却又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场拉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这一刻，图层就像是薄膜一样裹住了林异，然后有一根擀面杖在这个图层上反复碾压，林异被揉成了各种形状，脑瓜子嗡嗡的，耳边也只剩下了一种无序的噪音……
【林异林异林异（混响回音般的声音且越来越清）……你来了你来你了……】
【缔法缔法缔法……师……】
【林异林异林异……你来了你来了……】
【缔法缔法……】
【林异林异林异……】
【我就我就我就……知道知道……知道……】
黑色童谣响个不停，冗长、晦涩、明明只是简单的音调，却仿佛是从时光的裂缝里渗透过来的诡异音符……
在这种诡异的、崩坏的世界里，似乎有一条路被缓缓打开，路的尽头……是一扇满是锈迹的门。
门上有一个牌子，刻着几个无法理解又已经残缺不全的诡异符号，像数字、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编号……
他知道，小女孩在指引她卧室的位置……
视界又扭曲了起来，变得光怪陆离，连直视也无法做到。
但气浪似乎流动了起来，那些无序、刺耳、搅得他脑袋发昏的噪音终于缓缓淡化。
“「缔法师」……”
这一次，出现在他耳边的，是守夜人的声音。
时间变得正常了起来，而守夜人的声音，也正是此时才终于是传到了林异的耳边。
他低头扫了一眼手表，手表上的指针，异常艰难地从2:26:33移动到了2:26：34上，像个在战场上厮杀了无数时光的战士……
「刚才的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秒钟的‘时间’里？！」
「不，时间只是我看到的尺度而已，刚才……根本无法知晓是怎么回事……」
林异感觉自己的精神出现了一阵轻微的恍惚，他的脑子依旧有些昏沉，意识有些混乱，像是在“倒时差”一样，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的时差，到底有没有出现问题，又或者，到底怎么样才算是调回来了……
第376章 卧室门口
他摒弃杂念，使自己不再想那么多，并努力地聆听耳边那守夜人的声音……
守夜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继续道：“我们无法去追溯谁是历史上第一个吸收超凡力量的人，但第一个将吸收的超凡力量主动使用，并逐渐探索到各色气息的使用方法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她。”
“「黑月使徒」的绿色气息派系……”
“「黎明行者」的蓝色气息派系……”
“「至高审判」的金色气息派系……”
“等等等等……”
“各色派系的基础学识都由她奠定，她几乎找到了所有的方法，修行着每一条道路……”
“「缔法师」、「修路者」、「超凡之人」……她有许多尊称，但最终选择了「缔法师」。”
林异听到这里，心说这我太能理解了，虽然缔法师这个尊称听起来怪怪的，但是比“修路者”而言还是好太多了。
正常人谁叫自己“修路者”啊草？
“那她是怎么成为……‘罪犯’，被关押在那个卧室里面的？”
守夜人道：“当初，「最初的使徒」们为了探索「根源」的奥秘，发起了一次又一次航行，但很少有使徒参与了每一次的航行……只有缔法师。”
“连续的远航，加上她自身的天赋，使得她远比其他使徒更理解「根源」，也更加沉沦与追寻根源的奥秘。”
“最终，问题积久爆发，她开始产生一些精神上的问题，为了她的安危，使徒们决定暂时让她放弃继续远航的计划……为此，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与争论。”
“最终的结果，就是缔法师在最终表决时失败，被留在了哨所之中。”
“这本没什么……但偏偏那一次远航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最初的时间里还好，可随着时间的增加，缔法师逐渐变得异常……”
“等到使徒们远航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哨所内部有着非常严重的战斗痕迹……没错，缔法师已经被制伏并囚禁了，但是她在此之前，已经杀死了看守她的伙伴，并将他们分成了一块又一块，埋葬在了哨所的各处……”
“那首童谣唱的内容，就是这个……”
“后来，剩下的那些「使徒」便为她打造了一座监狱，将她囚禁在了那边，那座监狱，就在那间卧室的其中一个地方。”
“遗憾的是，迄今为止，我仍没有找到卧室所在的地方。”
林异沉吟道：“「02」，所以你要找的物品，就是那个‘监狱’？”
守夜人否认道：“我找监狱干什么？我不找监狱，但我要找的那件物品，理论上就在那间卧室里。”
“‘理论’？”
“这些年来，我几乎找遍了整个艺术楼，现在看来，就只剩下的那间卧室了。”
“可是「02」，小女孩啊不，缔法师被关在那边……我们找过去，算不算自投罗网啊？”
守夜人道：“你放心吧，光是‘监狱’，还不足以让她被锁死，真正的那一道保险，是「筑梦师」为她设下的「时间放逐」……”
“缔法师如今陷入了无限的梦境之中，她的意识早已经沉入了未知图层的深处，你所产生的幻视，很大程度上是源自于你在‘筑梦’时与她当初留下的某种气机共鸣了，类似以某种特殊的方式读取了什么，不要害怕。”
林异抿了抿嘴，他很相信守夜人的话，但在这里他有些不敢苟同：
「只是‘读取’吗？可我感觉她就在我的身边跟我说话啊……」
「难道是图层级上的渗透？」
「‘02’口中所说的那个‘筑梦师’，应该是‘筑梦大道’的始祖，那个最初的使徒之一吧……」
林异有了一个奇异的猜想：“「02」，你说……那会不会是因为「筑梦师」放逐了缔法师，所以缔法师在这无数年里，尽管陷入了时间放逐，但她的意识一直在透过图层向外渗透，就像……那种被投入了海底的气体罐子，尽管她沉下去了，但是它的气孔一直在漏气，这些气体一直向上飘去，粉碎了无数份小气泡，但却还是被上层的那些筑梦者给吸收了？”
“于是……那些不小心被缔法师的气息给渗透到的筑梦者，就在筑梦的时候失去了时间锚，也多多少少被牵扯到了时间放逐里去……？”
“嘶……”守夜人那边传来了倒抽凉气的声音。
“复读机小子，你该不会想说……筑梦者们在梦中迷失的罪魁祸首，就是开创了筑梦体系的……「筑梦师」本人？”
“我没那么说哈，你不要诽谤我啊！”林异赶紧否认，真是冤枉啊，他啥也没说，他只是给出了一个自己灵光一现时产生的猜想罢了。
但守夜人却隐隐沉默了。
而守夜人的沉默，让林异心中更是咯噔咯噔的。
该不会……？
啊不是……
不会吧……
啊这……
“咳咳！！”林异急中生智，提到图层渗透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便赶紧拿出来转移话题，“那个，「02」……”
“你说……”
“你刚才说，黑月哨所的成立，是为了防止「根源」的污染从这里渗透到现实世界中去，难道这里不是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吗？只是通过图层间的渗透相互连接，就像、就像……”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双手，像树枝相互交叉那样比划着，但在意识里，他做出不来这个动作。
守夜人的话题被成功转移：“一开始是的，但当黑月哨所建成之后不久，随着「最初的使徒」们的远航带来的对「根源」产生的理解，他们预知了「根源」会造成了危害，便设法将哨所连带着这一个图层的世界，拖入了比现实世界更深的空间图层之中，你可以认为是某种里世界。”
“「最初的使徒」们利用这个方法放逐了「根源」……说起来的话，算是「空间放逐」吧。
“这样一来，就算根源的力量入侵了里世界，也有黑月哨所作为毁灭的前哨……”
“可以说，要是世界注定要被毁灭的话，那么最先被毁灭的，一定是我们黑月哨所。”
“但换句话说，如果黑月哨所的部署无法抵御灰雾的入侵的话，现实世界里的任何力量都不足以对抗、甚至是牵制它。”
林异闻言，神情肃穆。
就在这时，他发现他的意识忽然拐入了某一个未知的图层里，整个过程异常丝滑，就仿佛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烛光幽暗的楼道深处，在他的面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那扇铁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的守望者，铁门上布满了锈迹，红褐色的锈斑如同某种恶疾蔓延开来，一块一块，深浅不一，仿佛是岁月用腐朽的画笔胡乱涂抹的痕迹。
门的边缘，铁锈已经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粗糙而又坑洼不平的金属表面，就像被啃噬过的骨头，散发着一种陈旧和衰败的气息，门上原本的颜色早已难以辨认，只剩下这一片斑驳陆离的锈色，在微弱的烛光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调。
门的周围弥漫着阴冷的气息，黑暗像是有实质一般，从铁门的缝隙中渗透出来，那些缝隙像是一只只狭长的眼睛，冷漠而又阴森地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偶尔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风拂过，烛火轻轻摇曳，铁门也开始发出轻微的「吱嘎」声，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一个久病之人发出的痛苦呻吟，又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某种未知生物发出的低鸣，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从铁门向里望去，是一片更加深沉的黑暗，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只要靠近一步，就会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永远沉沦在这阴冷而又诡异的深渊牢狱之中……
铁门两侧像贴春联似的钉着两块铁片，那材质，似乎与钟楼楼道口前铁门上的那块铁片有些相似，并且，那上面也有些一些类似的刻痕。
只是这些刻痕早已经被锈蚀，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觉告诉他，门后面就是卧室。
“「02」……？”林异小声的呼唤着。
“我在……”守夜人的声音十分低沉，也透着一些谨慎的味道。
“我们似乎到了……”
“我知道……因为这里我从来没有来过。”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这你问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