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医生 第144节

这些人喝酒是很凶的,一个宴会,一个人喝上半斤很普通,拼开了酒,那就不是半斤了,喝上一斤多不奇怪,而拼酒在社会底层男人中间就是一种乐趣。酒宴上往往有不醉不归的说法。所以,黄三泰也不敢供应好酒,太费钱。

齐日升这一桌能喝劣酒的有齐日升、韦成泰、黄三泰,还有钱丰的保镖。韦成泰的保镖倒是比韦成泰细致些,能喝低度白酒,最喜欢的是啤酒。钱丰也算个细致人,讲究喝酒的情调,白酒太辣,喝的时候容易皱眉,啤酒味淡,喝的时候太蛮,最能体现情调的就算红酒了,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倒上一杯紫红色的葡萄酒,看着酒液在杯中柔和的流动,闻着那浓浓的果香,呷上一小口含在嘴里,转动舌头慢慢去体会那香味,然后吞下去,真是齿颊留香,没有一定的情调,是享受不到这个的。

可是,黄三泰不可能安排红酒,就是有红酒,普通红酒也品不出齿颊留香的韵味。只有那些顶级的红葡萄酒,白葡萄酒才能品出来,就算是有顶级葡萄酒,这个场合也不适合品,别人看了那个品的表情,只能认为是装逼。还不如欣赏喝白酒的皱眉,喝啤酒的牛饮。

但是,钱丰不能不喝酒,所以,黄三泰拆开瓶子倒酒的时候,也给他倒了半玻璃杯。西阜人喝白酒喜欢用玻璃杯子,那也公平不是,谁多谁少一目了然。钱丰是半杯,齐日升韦成泰黄三泰和三个保镖都是满杯。也给高向阳倒了半杯白酒,高向阳看着那些白酒,闻着浓烈冲鼻子的酒味,还没喝就直皱眉头。

碰了杯后开始吃菜,外面早已响起划拳吆五喝六的声音,隐隐从门缝窗缝里挤进来。

吃了一会菜,韦成泰和齐日升有意无意的拼开了酒。他们两个拼酒和那些划拳的不同,划拳喝酒是硬性任务,用小酒盅倒上六个官杯,谁输了喝一杯,有时候喝完了还要验杯,六杯喝完后再倒上,这样容易有传染病。他们两个没有人监督,碰一次杯喝下去一些,这次喝少了下次就喝多些,差别不能太明显。

两人虽然慢斟慢酌,不一会工夫竟然下去了三杯,一杯子二两多,三杯子就是七八两酒,有时也象征性的和黄三泰碰一下杯,酒喝到中间的时候,黄三泰出去招呼客人,韦成泰继续和齐日升拼酒。

韦成泰的酒量虽然大,也就是一斤多些,喝了这么多,一张脸通红,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齐日升却还好像不动声色。韦成泰伸出大拇指说:“齐老弟的酒量厉害呀,不知道最多能喝多少?”

齐日升不大谦虚的说:“喝不了多少,估计也就能比韦总多喝那么几两吧。”

韦成泰不大相信的问:“你知道我的酒量多少,就敢吹能多喝几两?”

齐日升说:“不管你喝多少,我都能比你多喝出几两。”

“是吗,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今天试出你的酒量是多少?”韦成泰这时候喝得也有点大,就露出了江湖习气,说话也有点狂。

“最好别试了,韦总,你试不出来,就连他们几个加上,也试不出来,永远都多出那么几两。”

“照这样说,你就是那传说中的千杯不醉了,我不大相信?”

“我自己也不信……不过,我自从喝酒以来,还真不知道醉了是什么滋味。”齐日升这个话就有点吹牛了,喝醉的时候还是有的,那是小时候的事,身体还没成熟,酒量还没练出来。

韦成泰一拍手说:“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多少年了,韦成泰都没说过不醉不归的话,这时候说出来了。

齐日升正想劝韦成泰注意身份,不要这么拼,黄天泰推门进来,有点惊慌的到齐日升跟前说:“出事了,两个小年轻喝醉酒吵架,一个把另一个的手指头用菜刀剁了。”

韦成泰正和齐日升说喝酒的事,齐日升既然说把桌上坐的几个加上,都灌不醉他,哪得多大的酒量,他就想试试,看齐日升是不是吹牛,却被黄三泰的话打断,就很不爽的说:“说他妈这么不开眼,在这时候闹事,扰人的酒兴?”

齐日升站起来说:“走,看看去。”

外面大堂里这时候已经乱成一团,剁手指头的血腥场面发生以后,谁还有心吃饭。

说起来,江湖上的人,特别是那些小年轻,一言不合,脑子一热,冲动起来,就不计后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特别是喝醉酒以后,行为就更不受控制了。

就算是平常的老百姓又怎样,在农村,常常有人为了多占一寸庄基、一个地梁子打得头破血流,不是为了哪一寸庄基一个地梁子有多值钱,争的是一口气,认为那就是欺负人,今天多占我一寸庄基,一个地梁子,如果不吭声,下一次就可能升级,连房子老婆都占了,其实问题远没有那么严重,千百年来流传下一个宰相关于庄基的礼让故事,人们耳熟能详,真到了关键时候,谁又有那个肚量。

这两个小年轻一个姓荣,叫荣辉,一个姓席,叫席勇,两人也没有什么过节,就是在拼酒的时候发生了点口角。

那个叫荣辉的喝的有点多,席勇想趁他喝多的时候加一把劲把他灌醉,两人经过一番舌战后开始划拳。

开始的时候荣辉喝的挺痛快,几杯后就有点酒往上泛的感觉,于是把输的酒倒进一个玻璃杯里,对席勇说:“攒着,最后一口喝。”

席勇当然不愿意了。又经过一番争执,既然有把荣辉灌醉的心思,只得妥协,但是提出警告,拳划完以后必须一口喝了,荣辉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谁知道越不想喝酒,拳还越输,就和打麻将一样,手背了,走了下风,邪了,打什么来什么,不打放着偏偏沾不上,二五八、三六九的胡不过人家一个夹张子,人家胡的这个夹张子还是自摸。

拳输了,这样一来,玻璃杯子里的酒就攒的多了。拳划完以后大约就是一两多的样子。

一两多酒要一口喝完,这时候的荣辉也是很不容易的,刚才喝进肚子里的酒已经有点上泛,这一两多喝下去,只怕当场要出丑,荣辉虽然喝得有些多,心里还没糊涂,他没端酒杯,却拿起筷子夹菜吃。

席勇不满意,把他夹菜的手挡住了,说:“不行,先把酒喝了。”

“没问题,你先让我夹口菜吃。”荣辉这话是笑着说的,他倒没有赖酒的意思,就是想用吃菜压一压酒,稍缓和一下,然后把杯子里那点酒喝了。因为不想赖酒,所以心里对席勇阻挡他夹菜有点生气。不过脸上却没体现出来。

他越要夹菜,席勇偏是不让他夹,非让他先把酒喝了以后再夹菜。

僵持了一阵,荣辉的火就上来了,说:“把你的手拿走,不拿走,信不信我敢把它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断肢再植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时候哪里能输这口气,席勇犟着说:“偏不拿走,要剁你剁,不剁你就不是个小子娃,蹲下尿的。”

“好,你等着。”荣辉当然不愿意做蹲下尿的,也不夹菜了,站起来摇摇晃晃向餐厅外走去。

荣辉走了以后,席勇笑着说:“狗日的喝多了,再把这些酒喝下去,非醉不可。”

另一个同伴劝席勇说:“别让他喝了,走路都摇摇摆摆的,喝醉了出丑。”

席勇说:“就是要让他出丑,才有味道,说让他贪杯,到处挑衅,显得他能耐。”

另一个同伴说:“你小心点,他取刀去了,要过来剁你的手。”

席勇一咧嘴说:“取什么刀,他是尿憋,上厕所去了,说不定酒喝多,到厕所吐去了,给他个胆子,把手伸到他面前,谅他也不敢剁。”

正说着,荣辉提着个切菜刀,摇摇晃晃的过来了,后面跟了两个穿白大褂的厨师,厨师老远喊着:“你拿我们的切菜刀干什么,快还给我们。”却不敢到跟前去,怕醉鬼给他们一刀。

荣辉到了跟前,大着舌头对席勇说:“把……把手伸出来,让……让我剁。”

见荣辉提着明晃晃的刀,席勇心里也有点怕,饭店厨子用的刀每天都磨,很是锋利,剁手估计像割韭菜一样,不费力气。但是,席勇不能输这口气,他手伸出来把饭桌上的菜盘子一拨拉,然后把手平放在桌子上,对荣辉说:“来,剁吧。”

他赌的是荣辉不敢剁。

混混们好多时候都是靠吓人往大混的,席勇估计荣辉也是这样。

“你以为我不……不敢剁呀。”荣辉的态度有点犹豫。

席勇也看出了荣辉的犹豫,讥笑着说:“没人说你不敢剁,你剁呀,不剁就是蹲着尿的。”

席勇最后的这句话,彻底把荣辉火逗起来了,荣辉提着刀,不剁也下不了台了,于是一咬牙,把刀抡圆剁下去。

一片惊呼声中,就见席勇的四个手指头齐齐被刀剁断,就像劈柴一样,三根指头被断裂的力量从桌子上弹到地下,一根在饭桌上弹开,被菜碟子挡住了。眼看着鲜血从席勇断裂的四个指头伤处流出来。

荣辉这一刀本来应该剁手的,因为醉酒,看得有误差,剁的不准确,只把手指头剁下来了。

剁完以后,荣辉才知道闯了祸,手中的刀铛啷一声掉在地下。

事件发生的时候,黄三泰就在不远处和人划拳,也看见了这一幕,只是没来得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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