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64节

  “我正好有事问你。”刘陵把韩几个人的事说出来,时立爱皱眉思索著,回答道:“先前金人意欲继续南下,宋军背盟进攻,萧太后派遣韩等人为使者,入宋军中,言说宋人背盟,若存辽国,可为宋人北疆屏障”

  “韩此人是燕京人氏,世代仕辽,性情虽温和,亦是柔中带刚,只不过,有时候太过迂腐。老夫之言,虽有个人偏见,但,在老夫看来,他可担得上是君子之称呼。”

  “但我听说完颜宗弼重用他。”刘陵目光微沉。

  “金国境内,如今故辽官吏、军队叛乱此起彼伏,完颜宗弼为人伪善,就算他故意示以宽大,但周围金人官吏和将领如何能瞧得起他?”

  时立爱说到这里,提醒道:“老夫愿意担保此人可用。若用其为使臣,可舌辩一国朝堂,用其为主官,可治理一地太平,只是其性情过于宽厚迂腐,可为辅佐良谋,若为主官,有时候,有可能会坏事。”

  “说到这,老夫倒是还有一个话头想起来。”

  时立爱看著刘陵,道:“燕地民户凋敝,但也有故辽官吏将士藏于民间,不愿为金宋所用,宋人现在必然要以将军创建一个伪辽小朝廷,将军可趁势在燕地私下开科举,招募官吏,

  无需以科举之名,只需行科举之事,再加以遮掩,燕地十余州地接下来,便会真正的人心归附。”

  刘陵摸著下巴点点头,片刻后,他忽然说:“没必要再加个伪,而且,又何必是辽?”

  “我尚大辽公主,然其不过为我侍妾,我可用其名头招降纳叛,扩充势力,但我并非要重立辽室。”刘陵站起身来到时立爱面前,压低声音,明确无误地露出警告的意味。

  “你,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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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二度入京

  “大帅,咱没钱粮了。

  韩大致清点了一遍最初和最近的帐簿,很快就反馈给刘陵这个消息。

  刘陵治下的土地,从原来的涿州一处,陡然扩增到包括燕山府十二县在内的大片土地,还有数量并不庞大,但对于刘陵来说已经是相当沉重负担的民户,以及新归降的常胜军。

  一下子,就多了十几万嗷嗷待哺的张嘴。

  为什么燕地如今只知道有他刘陵,不知宋金。

  说到底,光靠著那些商贾出去宣传没用,实打实的好处得给到将士和平民百姓头上,要不然,真当人家每次想到刘大帅时,都会骄傲的挺起自己的胸膛?

  先前打破了雄州,抢来了大笔宋人的钱粮,郭药师也因此支撑了很长一段时间。

  隔著一条河,他领著常胜军与金人对峙了几个月时间,他可以去漠视治下百姓陷入饥荒,但当军中钱粮也开始枯竭时,金人的态度又是那般狠辣无情,所以他那时候面前只剩下一个选择。

  一万五千常胜军,其中能打的战卒甲士,其实很多,但却都留给了刘陵,他也明白,刘陵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刘陵仔细看著韩呈递上来的簿册数目,心里回味著的,却是郭药师当时的心境。

  是愤怒,不甘,尤其是明知必死前,也要最后再挣扎一下的那种心情。

  还好,我不是你。

  刘陵将簿册轻轻放在桌上,示意韩坐在面前,问道:“与宋人商定的数目如何了?”

  “都是尽可能地按照最高的来,宋人那边没太过压价。”

  韩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神情复杂,片刻后冷笑著摇摇头,“宋人,实在是太富了。”

  当时宋军已经陈兵白沟河,萧太后派他出使宋军,他跪在童贯面前声泪俱下,说辽国不可以亡,辽国还有价值,它可以作为大宋北疆的屏障而存在,只要宋人不进攻,只要能供给一些钱粮,那他们就会帮忙拼命挡住金人。

  童贯当时拒绝了。

  但想到他现在又不得不重新在燕地扶植起一个“伪辽”,甚至是得主动接受各种盘剥和临时改价,韩心里就涌起一阵让他浑身颤抖的快感。

  两个人面对面坐著又看了一遍“报价”,刘陵心里倒是没什么负担,反正现在是替自己要钱粮,当然是狮子大开口可著劲儿索取;没过一会儿,时立爱掀起帘子走进来。

  “宋人使者送信过来了。”

  刘陵从他手里接过信,时立爱和韩两人互相见了礼,因为同为辽国旧臣,所以态度都格外亲切。刘陵看完了信,道:“童贯想让我去京城领赏。”

  “去不得。”

  “不可。”

  面前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道,刘陵看著他们,将信放在桌上,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端著慢慢喝。

  如今燕地各处都需要一个声音去弹压和安抚,刘陵不能这时候离开。

  但最主要的是,两个人此刻都忽然开始担心,万一刘陵入京后直接被扣押在那里,软禁起来,宋人紧接著又想当然地派人过来接手常胜军和燕地。

  问题是,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以往郭药师敢进京,因为他治下涿州离大宋北疆最近,而且那时候他部下能打的兵卒也就几千人,大宋征辽的兵马则是可以号称二十万。而现在,童贯部下兵马不超过三万,刘陵的常胜军再加上燕地各种杂七杂八的州兵,已经明晃晃地打出了十万雄师的旗号。

  刘陵则道:“群臣,百姓,不会答应的,只要脑子没坏,都能清楚这么做的代价。”

  “宋国喊著说刑不上士大夫,实则一旦朝堂倾轧,输者的下场会比死还难受。”时立爱端详著刘陵的神色,沉声道:“以往大宋官声和民声都很好的人,死的往往都很凄惨。”

  刘陵的手轻轻敲打著桌面,一下又一下,很有规律,然后抬起来,指了指韩。

  “韩参谋,这次你随我入京。”

  韩愕然,时立爱则是叹了口气,刘陵微微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桌上摆著一只白玉老虎,昂首,做咆哮状,威风凛凛,旁边则是随意散落著一些文书军报,依稀往远处一些,则是一个正在不断颤抖的床铺。

  女的靠床坐著,脸上春光明媚。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声音:“太师,京中急报。”

  床铺的动摇忽然停止了,女人慌忙推了推,紧接著,童贯披著一件白衫,来到营帐帘子前,稍微掀起一点,从外面的人手里接过了信件。

  他吐掉嘴里的胡毛,喃喃自语道:“还能这么做?”

  女人在床铺上娇媚地唤了一声,童贯没搭理她,坐在书桌前准备写东西,发觉没墨了,喝道:“别浪在床上了,过来磨墨。”

  她一不留神,水倒的有点多了,好在童贯正皱眉思索没有发觉,女人悄悄把水抹去一点儿,然后攥住墨条慢慢地磨。

  童贯提起笔,开始迅速书写,写完信后,他走到外面将信递出去,吩咐人去送,紧接著回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女人立刻担心道:“相公,还请回去歇息吧。”

  童贯目光下移,看到她单薄衣衫上的水渍,忽然满意的笑了。

  “好。”

  时值五月,大批的钱粮开始不断运输过来,同时童贯也私下同意了刘陵手下那些商贾进入宋国经商。

  先前陈凉杀光那些吃回扣的商贾,其中有一个是他的老兄弟,临死前攥住他的手,嘶声竭力吼道:“我在底下,等著你!”

  他现在觉得,自己那位老兄弟大概还要再等很久。

  整个燕地,或者还得再加上北面的金国,此刻都迫切需要大量粮食,毕竟大宋国内虽然有饥荒灾害,但其国内的粮价,比起北面的粮价,就算再高,也能让那些北地商贾不顾一切地掏钱狂买。

  同时,北地的皮毛、珠宝珍玩以及各种精神价值很大的东西,则是被倾销到大宋国内,被全都换成了钱币粮食;

  同时,随著燕地使者入京朝见,将一百件用上等白狼皮毛缝制成的披风、裘衣进献给当今官家后,宫中传出消息,说官家很喜欢,整个京城对北地上等皮毛的需求顿时暴涨。

  随后,又有消息传出,燕地镇远军节度使刘陵,即将入京觐见官家,意味著去岁和今年不断折腾的燕地,这时候又一次选择归附大宋,这是朝堂上的公论。

  但在民间,商贾们利用自身影响,则是将刘陵的形象不断放大到夸张的地步。

  刘陵入京的时间定在六月,也有人说是今年年末才有可能,但官家这次兴致极高,下令大赦天下。

  城门处人声鼎沸,入城出城的人群络绎不绝,两架马车也混杂在人群中,前后是几个骑马的男子,为首那个中年人面容瘦削,穿著普通,应该就是这一支小队伍的首领。

  入城后,他带著下人们和车马在一处客栈里安歇。

  马车里,先是一名婢女走出来,紧接著,一个清瘦的中年妇人走出,穿著朴素,容貌秀丽,但也有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

  “娘子,先吃饭吧。”中年人来到她面前,“吃过饭,看看是今天有空,或者干脆到明日再去拜访的那家亲戚。”

  妇人微微摇头,有些担心道:“党人之祸尚未尽消,妾身只怕”

  “当今圣恩浩荡,都大赦天下了,咱夫妻俩不过是过来访亲寻友,到时候再等著看看那位燕地刘大帅的风采,最多两月就回莱州,没什么好怕的。”

  “好吧。”

  妇人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京城的那些古画铺子,倒也是可以再去瞧瞧。”

  中年男人笑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戏谑道:“易安居士平日里就知道看古画古迹,你也有好几年时间没用过京城的胭脂水粉了吧,为夫过会带你出去挑挑。”

  

第103章 朕与将军解战袍

  先前韩投宋,赵良嗣准备答应金人把他遣送回去,就有人劝说他:韩一路南下入京,已经尽窥到中原路径和风土人貌,万一让他到了金人那儿,恐怕,又是一个张元吴昊。

  张元,曾经以宋人之身为西夏国相,率军于好水川大败宋军,看著满川尸山血海,曾写下“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举,犹自说兵机。”

  但现在,宋人这边几乎没人知道时立爱已经在替刘陵做事,遑论韩等辽国旧臣。

  刘陵带著韩等人一路南下,身边还跟著五百骑兵,但到了京城外,这五百骑兵肯定是要直接留在外面的。一路上有童贯开道,倒是没人对此说三道四,而且刘陵也明显感觉到不再是两年前那种光景。

  两年前他跟著郭药师南下入京的时候,各地官员看著他就像是在看珍稀动物,但现在,他们目光里则是多了敬畏。

  除此之外,刘陵身边还跟著辽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其余的家眷则是送回涿州安置,涿州那边布置了大量常胜军兵马,由赵鹤寿负责镇守。

  站在黄河边,耶律余里衍下了马车,像是玩心大起,忽然跪在河岸上,用手掬起一捧黄河水。

  “怎么了?”刘陵站在她旁边,看著耶律余里衍握紧手,黄河水从她指缝里迅速漏出,在水面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耶律余里衍凝视著涛涛黄河,低声喃喃道:“先前妾身幼年时,家中兄弟曾戏言曰,愿纵铁蹄,饮马黄河上。如今家国破碎,没想到我现在却能看到宋人的黄河,当真是物是人非。”

  刘陵默然不语,耶律余里衍擦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主动依偎在他怀里,在他怀里吐气如兰。

  “不过,妾身的丈夫,现在却是做到了呢。”

  周围没人,刘陵也就随著她说,把她搂在怀里慢慢抚摸著头发。

  过了黄河渐渐靠近京城,大部分常胜军骑兵被留在城外驿馆内,只有五十人获准换上轻甲,第二日跟著刘陵入京。

  月亮吝啬地将光芒一点点的洒落到庭院中,反而格外让人珍惜,韩世忠低头默默看著,等刘陵走到跟前时,才猛然惊觉。

  “大帅?”

  “想家了?”

  刘陵的声音很温和,两人面对面坐下,韩世忠摇摇头,道:“末将追随大帅,家眷都在身边,也没有太多念想,最多是每年遥祭香火的时候,担心先人能否收到。”

  “但明日,不管你先人在哪里,都一定会为你骄傲,今晚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了。”

  刘陵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回屋了。

  屋内,耶律余里衍凑了过来,一脸迟疑。

  “宋人为何要这般做?”

  方才有礼部大臣过来,私下透露了朝廷的意思:明日,耶律余里衍车驾需要跟著刘陵一同入京觐见天子,届时,天子会认她为干女儿。

  预先透个底,防止到时候她愣住什么都做不了。

  “宋人那边估计还在犹豫要不要嫁帝姬,所以让天子认你做干女儿,然后顺理成章地给重新加封一遍,这样一来,你既是辽国公主,也是宋国帝姬。”

  “宋人,难道连个帝姬都舍不得?”耶律余里衍疑惑道。

  她不是喜欢丈夫往家里带其他女人,但在她看来,自家丈夫接下来确实应该不断往家门里面塞女人,而且,也有足够的身份和地位这么做。

  “宋人的想法多著呢,而且也不是没有聪明人,谁知道他们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刘陵坐在书桌前看著手下送来的书信,耶律余里衍站在他身后慢慢地揉捏肩膀,一时间红袖添香,无限温柔。

  夜色垂落,和浊白的月色交织在一起,晚风忽来,刘陵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关窗,随意吹灭了灯火,抱著耶律余里衍上榻睡了片刻,有些不耐烦道:“娘的,这天还真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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