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夏三国使者入贺,随即,刘陵以秋收贺喜为名,在燕京和山海关一带聚集大规模兵力。
“据报,金国境内同样在集结兵力,金人连北面和东面的叛军都无暇顾及,伪帝在朝堂上,当众询问能否御驾亲征。”
金人已经慌了。
他们之前想要冒险赌一把,结果筹码输了个干干净净。现在更是要抛下手头一切问题迎战汉军,各方拼命抽调兵力粮秣,等于是把全国的形势又一下子带到了数年前最艰难的时候。
刘陵轻笑一声,脑子里思索片刻,道:“断绝燕云流通到金国的粮草,尽全力收购他们国内的粮草,能运的就运回居庸关,运不回来的当场烧掉,一粒也别给金人留下。”
金人现在认为刘陵要趁机率领全军北上,所以他们现在是打定拼命一战的主意。
“韩世忠部,撤换回云中的兵卒超过一万五千人,李良辅部八千卢龙军骑兵尚且可以参战,抽调梁的三万河北军入燕地,提防金军南下。
预计,可以征调西进攻夏的精锐兵力会超过五万。
若是宋人趁这时候想要夺回河北一府六州之地,那就给他们好了,正好打完夏国,还可以用这个为借口继续攻宋。”
刘陵现在麾下的战卒兵力够多,足够一边撤军休整,一边调动其他军队出来见血磨刀。
“分别派人,与耶律太后,李遇昌,李察哥三人接洽,各自告诉他们,本王可以帮他们定鼎夏国,永为盟友,只要他们能让本王满意,本王就和他们世代为盟友,共守江山。”
韩嘴角忍不住勾起,回答道:“臣明白。”
太坏了。
先是故意虚晃一枪装出要打金国的样子,逼迫后者倾家荡产赶紧整理军备准备迎战;然后汉军用半个月时间休整和调整兵力,在这段时间内让夏国放松警惕,让他们先自行内乱。
夏国自家团结的话,刘陵倒是不好立刻出兵攻打,但他们各自都有很大的利益诉求,压根不可能形成铁板一块的局面。
等夏国三方势力把家里锅碗瓢盆都砸在各自脑袋上的时候,汉军就可以下场了。
最理想的情况下,就是此战之后,刘陵可以将全部河套地区收归麾下,沿著黄河打崩整个夏国;东面,磨刀霍霍准备迎战汉军的金人会发现自己被汉王狠狠鸽了一把。
就算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想要在这时候御驾亲征莽一波,更大的可能也就是复刻完颜娄室的遭遇,因为金军现在一旦又要南下的话,面临的将会是西起山海关,东至营平滦,中间是居庸关和长城的燕云北方铁壁。
他们不仅很难攻下这些关隘,国内一天比一天崩坏的局势也会迅速拖垮他们的军队。
汉军,不是辽军,更不是宋军,刘陵哪怕是对地方守军也没怎么放松要求,都会按时训练和正常发放饷粮,将北面彻底打造成了一块可以随时北上出击进攻的要塞。
“对了”韩突然想起来什么,提醒道:“那位宋国的康王殿下还在云中,明日应该会求见您。”
“祭天开国”的时候,康王就被迫作为宋人使者,参与了汉王开国。
他本来想派人回去询问朝廷,甚至是当面严词拒绝,但那天汉军骑兵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他只好答应。
刘陵笑了笑,问道:“让人在河北先帮他造造势吧。”
孤身出使敌国,临阵不乱,勇敢指挥,临时带领一千多民兵,正面挡住了同等数量的金人骑兵,与汉军将领一起,阵斩金人的三王子完颜宗辅!
宋人皇子的武德居然也能如此充沛。
可以预料的是,大宋民间会迅速掀起一波对康王的追捧,同时还会在引导下去“主动思考”,为什么如此有勇有谋有武德的皇子,会被孤身派到敌国去做使者,甚至是人质。
反正,河北有的是愿意写康王本子的落魄文人,只要给钱,他们可以挖空心思把康王吹上天,就算是被官府查出来,他们大不了直接拖家带口逃到汉王治下的河北七州。
这是钝刀子割肉,若是宋人兵强马壮,自然不用在乎,但正如金人若是家大业大也不会特别在意汉国的战略恐吓一样,刘陵本就是针对他们的弱点逐一使坏。
到时候,以康王为名,让河北军奉他为官家,和大宋来一场“靖难”,到时候宋人会崩的更快。
“大王。”
“嗯?”
“您开国后,还得有个年号,您看”
刘陵皱眉想了想,他本来就觉得起名麻烦,便一脚将皮球踢给韩。
“你觉得呢?”
“臣已和诸多同僚商议一下,大抵上,都以‘元始’和‘建炎’为”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陵听到后一个,本能地就觉得不吉利,开口道:“就乾武吧。”
第210章 宋金议盟,先杀赵构
云中数战大捷,也收拢了不少俘虏,除去部分降兵当场被杀,其余大部分还是属于可以招揽的那些,毕竟里面有不少都是原先投降金国的故辽兵将,还有许多汉人。
宽阔的校场上,两千多名俘虏站成队列,四十多名文吏穿行在人群中,把一块块木牌分发给这些降兵,哪怕后者其中绝大多数不认识木牌上的字迹,这时候也由衷地感觉到一阵心安。
因为站在高台上的那位汉王说了,手持木牌者,等同于汉军兄弟,此后可以天天吃饱饭,拿足饷钱!
饷钱,不敢奢望,但很多人都知道汉军战卒的待遇确实极好,因此看著手里的木牌时,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著馒头或是干饼一样兴奋。
韩常一瘸一拐地出列,从一名文吏手中接过了象征这两千多俘虏的营旗,他认得字,轻声念道:
“陷阵营?”
文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回答道:“这是大王对你们的恩遇,以后,大家都是同袍,只要死心效命,大家都可以吃饱饭!”
文吏特意又用女真话高吼了一遍,紧接著,在校场边缘有很吐司卒走进来,他们手里捧著大筐麋饼和酪酥,随后的那百余名士卒合力抱进来的,则是数十口巨大的铁锅,里面有熬好的粥,热气腾腾。
粥汤很稀薄,更像是粥水,但里面毕竟是有粟米,甚至还有红色的肉丝漂浮著,弥漫着让人发狂的香味。
韩常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俘虏们,后者面面相觑,已经有很多人按捺不住地推搡起来,想要推开旁边的同伴,赶紧去领取香喷喷的饭食。
汉军的待遇很好,哪怕是辅兵民夫,也就是吃食粗糙了很多,但每天至少能获得足以果腹的食物,至于这些金人的降兵肯定不会得到任何怜惜。
韩脸上出现一丝冷酷,挥挥手,身边的大队士卒立刻上前拦住了俘虏们,然后直接从其中抓出十几个跳的最欢的,将他们拖到人群前面。
韩一声令下,士卒们手起刀落,刺鼻的血腥味直接冲淡了食物的香气,几乎是瞬间就让两千多俘虏安静下来。
“尔等虽为降虏,然,汉王恩德深厚,允尔戴罪立功,让尔等以后不受饥馑之苦。”韩负手而立,高声道:“此后,用饭之前,必须先高呼三声多谢汉王,
不肯高呼者,斩!
声音不高者,斩!”
等估计大部分人都已经差不多知道这条命令后,韩故意微微侧身,做出倾听状,疑惑道:“你们的声音呢?”
韩城站在人群最前面,咬咬牙,高吼道:“多谢汉王!”
“多谢汉王!”
一片稀稀落落的喊声跟在他后面响起,只有韩常喊的最大声,韩打量著这个满脸伤痕的健壮男人,颔首道:“你可以吃饭了。”
韩常一瘸一拐地迈动脚步,在他身后的几个降兵也想跟上,但韩抬起手,两边甲士立刻拔刀出鞘。
“喊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再喊!”
“多谢汉王!”
“呼嘶溜”
韩常小口地喝著粥汤,随著肚子里有了热气,他迫不及待地抓著麋饼狠狠咬了一大口,厨子还给了他一小碗开胃的豆豉,韩常有了点饱腹感,又把豆豉抹在饼上,吃的很香甜。
一连吃下去四块饼,他还意犹未尽地看著箩筐,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再吃了。
正准备转身回到队伍里,韩常犹豫片刻,转身对著高台跪下,喊道:“多谢大王赐饭,末将韩常,愿戴罪立功,用金国千军万马酬谢之!”
“他在喊什么?”
刘陵随口问道。
“禀告大王,此人自称是完颜杲帐下裨将,其父韩庆和,原先是辽国的统军。”
“又姓韩?”刘陵笑了起来,他记得自己手下好像有好几个姓韩的,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韩常是谁。“韩庆和很位高权重么?”
康公弼仔细想了想,随即回答道:“韩庆和此时应该在金国朝中任官,或许能有些作用。”
“让韩常去梁军中磨合磨合吧。”
“喏。”
康公弼起身离开,刘陵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著底下乱糟糟的校场,伸手揉了揉眉头,随即,韩登上高台,站在他身边。
“大王,汪古可汗床古儿死了。”
韩世忠率军离开草原的时候,下令将士放火烧了一部分草场,金人完颜娄室撤军的时候,为了避免汉军追击,下令用死尸填埋和污染水源,让汉军无水可用。
草原势力,臣不臣服尚未可知,但这次算是彻底衰微了下去,没有十几年的时间养育出下一代人,他们的马蹄将只能在草原上打转。
“我要的结果呢?”
“汪古部彻底覆灭,各自部族不敢再打著汪古部的旗号,草原大部分部族选择乞降。”
汉军,虽然在草原上杀戮极多,但至少保持著“讲道理”和“认规矩”的做法,韩世忠率军在草原征战时,接受草原部族的投降后就不再攻打,甚至把草场无偿分给那些部族。
相比之下,金人在草原时吃他们的用他们的,临走时还要在他们家里烧杀抢掠恶心人,所以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刘陵摩挲著玉扳指,心里默默勾勒自己的版图,最后问道:“阻卜人,还有可敦城,他们有信送过来吗?”
韩摇摇头。
这两处隔著大漠,汉军鞭长莫及。
可敦城则是先前就经历了一次分裂,愿意南下回归故国投奔汉王的辽军和部族已经都在云中安置好,剩下留守可敦城的那些,除非是刘陵的势力范围已经接近他们,要不然他们不会再轻易放弃自己土皇帝的生活。
刘陵轻轻揉著眉头,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大宋三位帝姬的行宫建好了么?”
韩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所谓行宫,其实也就是一座府邸,连带著一片雅苑。
刘陵向来节俭,平日里无非也就是饭食精致一点,汉王妃在燕京偶尔还会纺织一些布匹命人拿出去卖,后宫里的女人们平日里衣食无忧,偶尔看看戏听听曲也可以,花销不大。
三位帝姬的行宫,则是由宋人自己出钱雇工修筑,蔡靖当初还挪用了其中一部分钱粮纳入官中,因此,行宫至今乃成。
外面正下著小雨,刘陵徐步走在廊檐下,打量著周围奢华的装设,心里并无反感。
拐角处,一袭青色裙裳出现,朱淑真转头朝后面的少女笑著说些什么,待得后者停住脚步,她才回过头,看见刘陵时,脸上迅速出现了一丝欣喜。
“妾,拜见大王!”
“夫人起来吧。”
不等刘陵发问,朱淑真就主动道:“承蒙殿下邀请,妾身才来这儿走动走动。”
“四处玩玩,挺好的,你要是喜欢,本王以后也替你建一座。”
“妾身对这些雕梁画栋没什么感觉呢。”
朱淑真凑近一步,明显是带著点故意的样子,大胆地伸手握住汉王的手,轻声道:“妾身晓得大王忙碌,但若是闲暇时,能多来看看妾身,妾身也”
“好。”
刘陵平静的点点头,反手揽住她的肩膀,带著她朝前走,那名宫装少女咬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脸皮薄,只能跟在他们身旁,不知道说些什么。
中午,在雅苑内用饭,那名宫装少女是仁福帝姬,另外两个帝姬也随即盛装走入雅苑,对著汉王行妾礼。
下午,极尽缱绻。
晚上,极尽缱绻。
深夜,极尽缱绻。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