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到这些,自然大为恼怒。
当即给扶苏回批,“以齐三郡之地,竟敢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不惜手段,力要迫使齐王献出聊城。”
【因为齐国的地盘在秦人的眼中只有三个郡县那么大,所以就被秦人称呼为三郡之地。】
扶苏接到嬴政送回来的诏书时,齐国的使臣已经在办理移交聊城给秦国的手续了。
但是扶苏接到诏书之后,就不得不立刻动身要离开巨鹿了。
因为和嬴政下达的诏书一同来的,还有嬴政命令他尽快返回咸阳的诏书。
看到诏书扶苏就知道了,他的机会来了。
但是此行来齐国,最重要的事情已经没法去办了,那自然是安抚齐赵百姓。
因为李信打了败仗,现在整个秦国和楚国之间的矛盾开始升级了。因为秦国多年来攻伐天下,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在秦国的政策之下,人丁就是国家的工具,女人就像是生孩子的机器,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
可是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现在秦国的人自己都忘了当初为什么要追求创建一个国家。
反正秦国多年来,庶民遭受的苦和累也已经够多了。顶著天下最强大国家的名号,也并没有让他们过上多快活的日子。
但是当这战败的讯息传来,秦国的男人们便骄傲不起来了。
第382章 泼天的机运落在我身上了(3更!)
现在的秦国人,他们也处在长期的战争下,急需要喘口气。粮草供应什么的,也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充足。
秦国人只是对待庶民很有一套,能够把全国的人发动起来生产制造他们需要的资料。
但是倘若接连打败仗的话,过去积攒下的问题,恐怕就要爆发。
种种因素逼迫秦王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攻打下这个楚国。否则和楚国陷入长久的僵持战役中,对秦国来说非常不利;而楚国这样尚且大有改进空间的国家,反而能通过战争洗链出一批真正的国家栋梁。
巨鹿驿馆里,众臣得知诏令,自然也都猜到了秦王的心意。
太子这是要被召回去打仗了,众臣便把接管聊城的事情都一力包揽下来,让扶苏不要担心,尽管回去咸阳就是。相信大王一定就在咸阳十分焦急地等待扶苏回去。
但是扶苏却在迟疑。
他还有些难以置信,这破天的机运到了扶苏的头上,实在是让扶苏难以置信。
就在前不久,扶苏还在为自己权力不够大,做事总是掣肘感到困顿。
这下可好,所有的限制都被解除了。
他这要是回去主持整个攻打楚国的战役,那可就是正式拥有几十万兵马的权力。
仔细静下心来一想,这何尝不是嬴政对自己的信任。
扶苏一下怀疑诏书的真实性,望著诏书坐在案前皱眉;一下又对著诏书狂喜,在外室来回激动不安地走动,他终于可以放胆放手放心去干他的事业了。
冯敬自然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太子,活脱脱像是疯了。
信看著太子这样,自然是会心一笑。
他知道,太子的机会到了。
但是,太子再也回不去了。
权力这把剑,你只要握了,就要握到底;否则就会被权力所伤,这就是搞政治和搞生意的不同。
做生意输了,命还可以在。可是争夺权力不一样,输了就只有死。
熊柔听说了这件大喜事,当即美美地泡了个澡,打算今晚好好犒劳一下扶苏。这可是上天赐予的大好机会。
到了夜晚,扶苏尚且沉浸在嬴政给予他这样天大的机会的喜悦之中,给予这样大的机会,其中也包含著嬴政对扶苏超越任何人的信任。
熊柔满心欢喜地光著脚,穿著一件粉色衬纱裙,半露前胸来到了扶苏面前。
她就像是一朵开放在荒漠戈壁滩上娇艳欲滴的玫瑰,绝对能让人见之如狂,想要占有;在这样冰天雪地、冻彻筋骨的环境里,她的存在是一眼温泉,绝对可以温暖男人的心田。
扶苏抬头,看到这样美丽的风景,自然也有了欲念。
熊柔眉眼微微向下,脸颊绯红,手中捧著酒爵,不用熊柔说什么扶苏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扶苏早就已经心猿意马。
可是,一想到他可是未来做皇帝的人,扶苏顿时对眼前的这一切警惕了起来。
原本扶苏也两眼变得直勾勾,可是他却忽然间肃容,身子也坐正。
熊柔只觉得扶苏是想著在外人面前正经些。
于是熊柔便屏退了左右,但其实扶苏已经猜到了,熊柔为什么今晚上这么热情。
但是熊柔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公然对著扶苏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妾此来,是为恭喜太子。”
“恭喜什么?”扶苏抬头望著前面,房间四面的门已经被合上,外面寒风尚且呼啸。
不等熊柔说,扶苏先道,“你听,今夜这风真大。”
熊柔根本没在意这句话,只是还往扶苏身边靠。
“妾听闻大王传召太子还宫,必定是为了召太子回去主持攻打楚国的战事。”
就像扶苏预料到的那样,熊柔慢慢地吐露著自己的想法。
“这对于太子来说,可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以太子的能力,只要能够打赢这一仗,以后天下就是……”
熊柔还未说出最后几个字,扶苏忽然厉色看向她,“就是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熊柔一脸吃惊地望著扶苏,“难道太子?”
“难道什么?良娣今夜已经胡言乱语说了好多了,今夜风大,天寒。良娣还是早回吧。”
熊柔闻言,顿时大为恼怒。
“太子这是何意啊?难道说,我不算太子的心上人?”
“良娣,你也该懂事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该咽进肚子里,难道还要我亲自教良娣吗?”
熊柔没想到扶苏如此不解人情,当即摔了杯酒怒气冲冲,横冲直撞哭著跑了出去。
外面的士兵正在值守。这大王召见太子还朝的事情,军中士卒们也都传开了。
众人都希冀著太子回去带兵能够立刻洗刷耻辱。
当几百双眼睛就这么看著熊柔哭哭啼啼跑出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室内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太子心爱的良娣走了,他们莫名有一种安全感。
室内,扶苏一个人望著倒在地毯上的酒水,心里更加烦闷。他知道外面几千人、几百人都在盯著自己,看著自己这个秦国未来主人的一举一动。
作为一个储君,一定要注意对外的形象,只有维护好自己的形象,才能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把权力攥得更牢。
这是一个国家遭受突然的危机,全体都在专心御敌的时候。堂堂太子却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的美妾庆功,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扶苏心里恼火,一个人持著案上仅剩的美酒独自饮著。
信这才慢慢走进来,他一声不吭地替扶苏整理了杯盘狼藉,随后对著扶苏作揖,“太子今夜恐怕很难入眠吧。”
“知我者,少内史也。既然来了,那就坐吧。这个时候,能够陪我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信望著扶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作为一个看著太子从少年走向青年的人,他最了解太子的内心。
“太子想好未来要怎么做了吗?”信低声问著。
“我还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我大概是知道什么不可以做,但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一旦上了这个坡,以后就没有回头的路走。”
“原本我进来就是想要提醒太子此事,没成想太子早就领悟了。”
“领悟什么?”
“一旦踏上权力这条路,要么胜,要么死。太子可要想好了,回去之后,一旦接下,迎接太子的可就只有那一条道路。权力是毒药,只要触碰过了,就有著毒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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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非常明白扶苏的处境。
很多人在听到扶苏要返回咸阳的消息,都感到很高兴。
士兵们高兴,是因为他们觉得太子可以力挽狂澜,打败楚国。
良娣高兴,是因为她不喜欢太子一向谨慎,每天都在走钢丝一样生活。
现在大王给了太子这样的机会,不管怎么样,太子这次总要执掌兵权了。虽然说作为臣子,不该去捕风捉影,可是良娣作为昔年昌平君的女儿,背后是一整个楚国外戚。
而楚国外戚,又一直是大王过去执政道路上最为强大的势力。
随后太子又求娶了少府冯去疾的女儿,这么算下来,太子已经同时具备两只得力臂膀。
如今得到兵权,真的要做点什么事情,那可就太容易了。
良娣高兴,那是因为他觉得太子终于可以不用忍了。
可是他们很多人只看到了表面的风光,不知道里头的凶险。搞政治,那是世界上最危险也是最刺激的游戏。
因为上午你可能还在和他喝茶,到了下午,对方可能就被关在监狱里,由你去审判他。
那么,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谁是胜利者。
【这也是单纯的人根本玩不了政治的原因。若是心态差一点,像历史上的公子扶苏那样,连涂层都没刮开,直接就弃权了,这就是最好的例证。】
也许良娣认为,扶苏回去接下这次攻打楚国的差事,那以后就可以建功立业,甚至手中拥兵自重,拥有了绝对的权力,以后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但是信见惯了宫廷的权力斗争。
“权力这种东西,绝对不可以谈分享二字。纵使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也会因为权力分道扬镳。太子若是回去领兵,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就是信来找扶苏的根本目的。这一回打仗,可和之前不一样啊,若是打赢了,太子的人生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扶苏直言,“身为君父的长子,哪有什么退路可言。但凡有一点怯懦之心,退却之意,就会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还会连累支持自己的人。”
像扶苏这王长子与生俱来的身份,除了去争夺那个位置,其他任何道路对他来说都是不美。更不要说把皇位让给其他人,一旦让出去,人家反手把你砍了。
“臣一向敬佩太子这一点,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
扶苏不免笑,“等你了解了前前后后几千年的历史,到时候你不想冷静也不行啊。”
“前前后后?”
“失言。”
二人围著案坐著,一旁炭盆里的火烧的正旺,炭噼里啪啦被炸开,时不时还有实木被烧开,传出哔哔剥剥的声音。
信只是平静地坐著,“有时候臣总是想,太子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何以见得?”
“太子不会迷惘,知道路在哪里,路要怎么走。像个生下来就知晓未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