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的名著之旅 第183节

梁中书仔细看了宋江神色,见其确实不像在说假话,不禁奇道,“你既这般说,那是谁人做的?”

宋江苦笑道,“蔡九知府之事,小人也是一头雾水,但梁中书大人全家被害一事,八成是梁山穆栩指使。”

“你可有确凿证据?”

宋江急忙将他当初想赚卢俊义上山的事说了,然后补充道,“那卢俊义如今就在穆栩麾下,此事一查可知,宋江绝无半句虚言,恩相明鉴!”

宿元景听后,有些失望道,“这不过是你的个人猜测,怕是不足以说服蔡相。”

宋江急了,顾不得旁人眼光,拜道,“还请恩相引荐一番,小人愿亲口去给蔡相解释其间误会。”

宿元景摆手示意宋江起身,说道,“本官可以为你引荐,但蔡相愿不愿信你,本官就无能为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宋江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待漏院官员出得宣德门开始点卯,他只能将剩下的话收了回去,准备待面圣结束,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想办法取得蔡京谅解。

话说在赵佶的潜意识看来,宋江能在山东闹出那么大的乱子,必定是个孔武有力,胳膊上能跑马的大汉。

谁想一见之下,让人大失所望,这厮竟是个又黑又矮的胖子,哪怕穿着盔甲,也不能掩盖其品貌不端的事实。

作为一个资深颜控,赵佶对宋江的第一印象可以说极差。

因此,在宋江大礼参拜过后,赵佶不咸不澹的道,“卿等迷途知返,朕心甚慰。日后当谨守国法,不可再生事端。”

宋江叩首泣道,“臣乃微鄙小吏,误触刑律,流配江州。酒后无德,放肆狂言,临曹弃市之际,众兄弟奋力相救,一时走投无路,只得逃到山林,苟延残喘。今官家降下天恩,赦免死罪,臣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赵佶勉强点点头,说道,“既是这般,那朕便赐卿等一个差遣,好让尔等可以为国出力。高爱卿,你是殿帅府太尉,便由你来说说,该如何安置宋爱卿等人?”

君臣之间早有默契的高求闻言,立即出班奏道,“启禀官家,目下江南方腊作乱,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就调二龙山所部,去童枢密帐下效力。”

赵佶脸上露出澹澹笑意,对宋江道,“卿等休辞道途跋涉,待剿灭了方腊逆贼,凯旋而归后,朕必当重用。”

宋江想都没想,就拜道,“臣敢不从命,必当竭力尽忠,死而后已!”

见宋江尚算懂事,赵佶心下总算满意了几分,道,“卿忠心可嘉,朕拭目以待。今赐你保义郎一职,御马一匹,盔甲一副。再赏你手下将士,每人铜钱十贯,御酒一瓶,为你等践行!”

说罢,又交代高求,此事由其一并去办。

宋江和高求同时领旨,只是二人的心思却完全不同。

宋江此时有种熬出头的畅快之感,虽说保义郎只是正九品之职,但是大宋的官职体系本就复杂无比,有官、职、差遣之分。

官是虚衔用来定俸禄和官位,职是宋朝士大夫的特殊职称,差遣才是实际职务。

所以,可以这样说,有了这保义郎之职,宋江从此就算是跨入了官的行列,再不是从前那种不入流的乡间小吏,身份与以往有了本质的区别。

而此时的高求心中,又是另一番心思,这厮暗自思量道,“这宋江得罪了蔡相,又与我有杀兄之仇,今番可得想个法子,好好给其个教训不可!”

想着想着,高求忽然眼前一亮,心下冒出个主意来。

且说下朝之后,宋江意气风发的带着官服、御马回到营中,吴用等人连忙围了上来,异口同声的问起面圣的详情。

等宋江把情况大致一说,李逵第一个吵嚷道,“这赵官家也忒小气,就许了哥哥一个九品芝麻官,太瞧不起人了些!”

宋江大惊失色,急忙厉声喝止,“畜牲住嘴!怎可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李逵不服的争辩道,“俺哪里说得不对?分明是个九品小官,还不如那县太爷呢!”

吴用见宋江气得眼睛通红,身子不停的颤抖,连忙替宋江解围道,“铁牛休得胡言,保义郎只是职位,并不是差遣,可不能这般算。

而且退一步讲,我等方被赦免,无寸功在身,能给哥哥一个九品官,已是官家降下隆恩了。

再者,你没听哥哥说嘛!官家特许我等随童枢密出征,为得就是给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凭咱们兄弟的本事,还怕日后没有高官坐?”

吴用这话不单是说给李逵听的,更是说给秦明、黄信几人听的,毕竟在落草前,人家秦明几人哪个官职不比这大?若让他们心生芥蒂,以后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果然,一听吴用这话,秦明几个脸色瞬间好了起来,还跟着吴用劝说起了李逵。

一伙人正自说话,忽闻天子派人来送赏赐,宋江忙借坡下驴道,“官家恩典,赏了所有兄弟十贯钱,御酒一瓶,快随我去迎接。”

众人来到大营门口,就见一个小吏带着几辆马车,鼻孔朝天的站在那里。宋江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远远的就道,“有劳上差辛苦,宋江这厢有礼了!”

那小吏皮笑肉不笑道,“不敢,在下奉太尉之命,前来给你等送赏,快些派人交接,我好回去复命。”

宋江见此人态度倨傲,倒也不以为意,只朝戴宗使了个眼色,戴宗会意,立即带人上前接手。

哪知这一点算,戴宗登时发现了不对。只因按照宋江所说,这里至少该有铜钱三十多万贯,御酒三万余瓶才对,可怎么看都似少了一半。

戴宗曾经也混过官场,如何不知小鬼难缠的道理,当下便不动声色的打定主意,准备事后再禀告宋江知道,吃上一个闷亏算了。

谁想其中小头目却无意说破了此事,引得现场一片哗然,李逵更是借着方才的邪火,上去揪住那小吏就打,口中还喝骂道,

“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贼厮鸟,连皇帝老子的赏赐也敢贪污!”

那小吏如何能从李逵手里挣脱,自然结结实实挨了几拳,只眨眼的功夫,就被打得唇齿破裂、鼻青脸肿。

“畜牲坏我大事!”宋江见此情形大惊,赶忙命人拉住李逵,上去就给了其几个巴掌,又强令李逵向对方赔罪。

那小吏根本就是高求派来生事的,怎肯轻易干休,指着宋江一伙鼻子就骂,

“你们这些杀不绝的贼寇,竟敢殴打上差!看我不去告你们一状,让你们这些贼子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小吏口里,左一个贼寇,右一个贼子,惹得在场好汉个个怒目而视,有几个脾气火爆的,不由分说就要上前撕打。

宋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止现场混乱,又是给那小吏作揖赔情,又是送上厚礼,这小吏才骂骂咧咧的去了。

待其走后,吴用来到宋江身畔,皱眉说道,“哥哥,此事怕难以善了,咱们得提前想个应对法子才是。”

宋江苦着脸沮丧道,“今日宿太尉曾言,因蔡九知府和梁中书一事,蔡相对我等极为敌视,现下又得罪了高太尉,这可如何是好!”

吴用先让戴宗将众人遣散,然后低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差人去寻宿太尉,请他出面为我等斡旋。再寻个与铁牛模样相似的汉子,将其人头交出去,弃车保帅。

如若不然,蔡京、高求等人必借此发难,在官家那里诋毁我等,使哥哥多年心血化为泡影。”

宋江此刻已然心乱如麻,听了吴用的主意,立即依言而行。当夜遣吴用去向宿元景求救的同时,又命戴宗提着颗新鲜出炉的假人头,和一箱金银珠宝,去给高求赔罪。

次日凌晨二人各自返回,宋江从他们那里得知,凭借吴用的三寸不烂之舌,已说服了宿元景,会替他们在官家那里说情。而戴宗也道,高求收下了人头和厚礼,答应会揭过此事。

宋江松了口气,满心以为这事就此打住。岂料到了第三日,他才发觉自己实在太过天真。

原来却是这日,宋江一伙方才拔营,要去童贯帐下听令时,那日高求手下的小吏骑马而来,当着二龙山众将士的面,将人头抛在宋江脚下,嘴里讥诮道,

“宋公明,念你及时醒悟,此次就饶尔等一回。至于这颗谢罪人头嘛,太尉大发慈悲,命本官还与你,好让此贼有个全尸下葬。”

说完,这小吏也不管宋江铁青的脸色,就这么打马扬长而去。

面对这般杀人诛心,宋江一时呆坐马上,只觉背后一双双不信任的眼神,宛如一柄柄利剑向他袭来,刺得他浑身发冷,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

……

河东,距离太原不远的旷野之上,大队骑兵护送着几十辆马车,前面插着梁山字样大旗,组成一条长龙缓缓前行,正是梁山泊迁往河东的众人家卷队伍。

当先的马车之上,李师师几女不时望着窗外景色,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面带英武之气的扈三娘,口中抱怨道,“这一路从山东赶来,先是坐船,接着又换乘马车,何时是个头啊?”

“三娘,你就消停点吧,没听武松兄弟说嘛,太原就在眼前,你急什么急,还是说某人多日不见官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被花宝燕如此打趣,扈三娘如何肯依,立时就扑将过去,将其压在身下,边挠痒边说道,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本一片好心,有意带你前去骑马,你竟然反过来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妹妹知错了,姐姐快饶命啊!”

“就是不饶,今儿不给你个厉害,你怎知姑奶奶不好惹!”

花宝燕挣脱不得,只好向李师师、赵元奴求救,“李姐姐、赵姐姐,快救命啊!”

笑意吟吟的看着两人打闹了半晌,李师师才道,“好了,三娘快些住手!小心一会见到官人,宝燕向他告你黑状。”

好不容易脱身的花宝燕,一面整理弄乱的衣裙,一面娇嗔道,“怎么李姐姐也跟着三娘胡闹,赵姐姐你来评评理!”

赵元奴笑而不语,扈三娘却道,“你还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起的头。”

几人斗嘴间,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欢呼,紧接着就有护卫来到窗前禀报,“四位夫人,寨主前来迎接了!”

“啊,真的?”

“是官人来了!”

“都怪你,将人家衣服都弄乱了,一会怎么见官人!”…

几女好一阵手忙脚乱,待见没有不妥之处,这才将头伸出窗外去看,但见远处烟尘四起,一队马军疾驰而来,领头的锦衣将领,不是穆栩又能是谁。

第一百三十五章 骑虎难下

穆栩今日难得闲来无事,本想去新兵营巡视一番,不想忽然有亲兵来报,说是梁山第一批迁徙的家卷已至城外不远,他索性便亲自前去迎接。

与武松、杨志等几位头领简单打过招呼,穆栩就来到为首的马车旁。

正要和里面的李师师几女说些体己话,就见远处两位骑士从后方打马而来。当看清其中一人模样后,穆栩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只因那是一员女将,而且此女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乃是方腊之妹,方百花。

至于另一名中年文士,穆栩虽不知其身份,但他能与方百花同行,想来必定也是方腊手下的重要人物。

见此情形,穆栩无奈的冲李师师几女点了下头,径自迎了上去。

“百花妹子不在江南做你的公主,怎么有空到河东来?”

面对穆栩的调侃,方百花俏脸一红,在马上抱拳回道,“见过穆家哥哥,我家兄长派我与王先生前来,是想…”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入城再谈不迟!”穆栩挥了下马鞭,截断了方百花后面的话。

随后他将目光转到王姓文士身上,笑着询问道,“若穆某猜的不错,这位想来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寅王先生了吧?”

王寅想要下马施礼,却被穆栩阻止,他只好在马上欠了欠身子,回道,“小可正是王寅,见过穆寨主。”

穆栩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就调转马头,示意二人跟上,向着太原城方向慢行。

路上,他不着痕迹的说道,“听说方兄已攻下杭州,真是可喜可贺啊!”

方百花意有所指道,“穆家哥哥的消息真是灵通,人在河东都能得知江南之事,小妹佩服不已!”

穆栩作出一派受宠若惊的姿态,口中自谦道,“贤妹谬赞了,为兄也只是比旁人有心一点而已,算不得什么。倒是方腊兄长做的好大的事业,天下人谁不侧目!”

方百花被穆栩气笑了,暗自腹诽道,“这人怎么这样!连好话坏话都分不清,真是…咦,不对!他在耍我。”

想通了这点,方百花立即瞪着杏眼,对穆栩怒目而视。

一旁的王寅看自家公主这般后知后觉,不禁暗自摇了摇头,明白她远远不是穆栩对手。若再继续说下去,只怕连老底都要被探走了,便赶忙出言道,

“穆寨主实在过誉,我家教主曾道,寨主乃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豪杰,目下又已占有大半河东,来日必定会给大宋致命一击。”

穆栩目光一闪,打蛇上棍道,“听先生的意思,难道是方兄要约我夹击汴梁不成?”

王寅打了个哈哈,笑道,“寨主说笑了,我们连现有的地盘都保不住,谈何攻打东京城呢!”

穆栩心里当然清楚,此番方腊派二人来,为得就是童贯那十五万西军南征一事。

可方腊却忘了,此一时,彼一时也!前番穆栩约其提前起兵,这厮推三阻四不说,甚至还想把时间往后推。

今日风水轮流转,轮到方腊来求援,穆栩怎么可能轻易松口,不摆足了姿态,真当他没有脾气不成?

因此,哪怕明明听懂了王寅的弦外之音,但穆栩就是不肯接茬,一路都在顾左右而言他。

待王寅忍耐不住,想要将话题挑明时,谁想他们已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太原城下。

望着城门口,前来迎接的一众梁山好汉,穆栩说了声抱歉,便一夹马腹,先一步去了最前面。

眼见穆栩远去,方百花急道,“王先生何必绕弯子?与他将话说明就是,咱们两家可是有盟约的。”

王寅小声回道,“公主这话是不错,但先前由于教主曾拒绝穆栩提前举兵,已是大大得罪了他。如今换咱们有求于人,哪会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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