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 第357节

而军纪严明的大队清军根本不顾伤者发出的惨叫,继续默不作声的向前推进。

早就见识过明军火炮威力的清军采用了比较松散的队形,目的是硬挨明军的数轮火炮轰击后,在距离白杆兵二十步时开始发起冲锋,到时双方如果纠缠在了一起,明军的火炮也就失去了作用。

明军的炮手根本不看毁伤效果如何,只是接连将子铳迅速装填完毕,然后继续发射。

在佛郎机炮打了三轮、共计杀伤一百余名清军后,前队清军已经进入冲锋的距离。

随着各个带队牛录章京的呼喝声,六部的前锋向前发起了冲锋。

为了一鼓作气打穿白杆兵的阵型,多尔衮也是下了血本。

六部清军选锋各自配备了二十名白甲兵,共计一百二十名白甲兵投入了战场当中,这在八旗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事。

历史上清军数次进入大明境内抢掠财物,每旗派出的白甲兵也不过就是百余人左右,而且这百余人的白甲兵并不是聚拢在一起,而是随着各支小队清军四处寻找战机与明军厮杀。

正是因为这些骁勇善战的白甲兵的存在,所以才每每导致了明军的屡次大败。

要知道两白旗的白甲兵总共只有五百余人,这回一次性拿出来一小半,这可是八旗各旗的震旗之宝。

白甲兵每人皆着三层甲:最里面是棉甲,中间一层为锁甲,最外层是刷了白漆的铁甲。

白甲兵的挑选条件十分严苛,甚至比白杆兵的五营兵还要更加苛刻。

八旗士卒必须至少在历次战斗中杀死两百人以上,才有资格穿上这件象征无上荣耀的白甲。

而六阵白杆兵最前面的第一旗,也是锐不可当的五营劲卒,这些五营兵身穿的盔甲丝毫不逊色与三层甲胄的白甲兵。

论起战力来,这两支天下闻名的强军几乎相差无几,都是猛士中的猛士,精英中的精英,双方的碰撞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

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一章 白杆悍卒 白甲凶猛(修)

在熬过了明军弓弩的打击之后,清军发起了进攻。

面对着迎面冲来的白甲兵,身材粗壮的邓先士圆睁双眼,双手一前一后紧攥着粗硬的白蜡枪杆,身子微微前倾的同时往下略微一沉,双脚脚趾微曲抓牢地面,全身蓄满力量,犹如一头爬伏在草丛中看见猎物的猛兽一般,准备迈步挺身刺出手中的长枪。

二十三岁的邓先士本名邓二,因为作战勇猛、战绩出众,每战必列前排突击,在军中落下了好大的名声,并且深受秦良玉和马祥麟的喜爱。

秦良玉还特意取身先士卒之意,将他原来的名字改为现在的邓先士。

身材瘦削的正白旗白甲兵胡图保手持一柄身长九尺、三角形枪刺下部有两个倒钩的虎牙枪,低头缩身向明军前排的一名甲士猛冲过去,一双三角眼中闪现着冷漠与嗜血的光芒。

刚过三旬年纪的胡图保参加过数次进入大明境内抢掠的行动,死在他枪下的明军将校士卒足有数百人之多。

在胡图保的眼中,明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他们孱弱胆怯,不配享有哪些柔滑的绸缎、美味的餐食、华美的住宅,以及那些娇美的妇人,这些东西只有他们八旗的勇士才配拥有。

自从成人后被选为披甲士卒,胡图保凭借着勇悍和冷血,从一个家中只有几只羊羔、一副弓箭,一杆破烂长刀的穷人,变成了现在坐拥五名包衣、三名汉人妇女、金银珠宝价值万贯、牛羊骡马无数的老爷。

这些财物都是靠他一刀一枪得来的。

有时他在醉酒后偶尔也曾得意的想过,现在这般好光景,小时候想都不敢想,说起来还真得要感谢那些软弱无比的汉人呢。

八旗人虽然不会生产,但汉人好像什么都会。

既然这样,那就等着他们什么都做好了,我们八旗子弟用刀枪去拿来就成。

这些该死的尼堪好像杀不尽,宰了一茬又生出一茬。

眨眼之间,胡图保距那名被他盯上的白杆甲士只有丈余左右,他腰腿发力往前跨出一大步,顺势将手中刀的虎牙枪刺向那名甲士的小腹。

人的腹部最为柔软,只要被锋利的虎牙枪扎入体内,枪尖下那两个倒钩就可以顺利的把对方的场子拖出来。

胡图保非常喜欢听到敌人临死前的惨嚎声,尤其是那种满是惊恐绝望的眼神,让他的内心感到舒爽无比。

胡图保长枪刺向的正是邓先士。

在人挨人、人挤人的嘈杂战阵上,想要躲开对面的兵刃需要靠灵敏的战场直觉以及极为迅速的反应。

临阵经验丰富的邓先士一直盯着敌人的双眼,就在胡图保挺身前刺的一瞬间,邓先士身子一拧,由正对敌人变成了侧对,与此同时,手中的长枪如同闪电般一样刺向胡图保的面部。

虎牙枪与白杆枪几乎同时命中了目标。

不同的是,胡图保的虎牙枪刺中的是邓先士的肋部,虽然刺透了铁甲,但枪尖下的两个倒钩被铁甲挡在了外面,而邓先士的白杆枪却直接从他的鼻梁处扎入后透脑而出。

胡图保松开虎牙枪,脑门中间镶着一把长枪缓缓跪倒在地,眼神中就是他见惯了的那种惊恐和绝望。

久经战阵的他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一个普通明军士卒给刺中,而且是一击致命。

在他的印象当中,明军中别提什么武技高强的悍卒,就连那些盔明甲亮的统兵大将也根本不堪一击。

在他盛京宅院的墙壁上,挂着数把明军将校使用的长刀,这些都是他的战利品,在经过王爷准许后收藏在了家中。

邓先士伸出右脚猛地一蹬,将胡图保踹倒在地,顺势将白杆枪收回,枪尖上带着红白相间的脑浆和鲜血。

说时长那时短,两人之间的拼杀其实只用了短短数息时间,与此同时,他身侧的同伴也是不断受创倒地。

邓先士还未来得及将虎牙枪从身上摘下来,胡图保身后位置的一名红巴牙喇越过他的尸身,大喝一声,手中的狼牙棒带着风声冲着邓先士迎头砸了下来。

仓促之间,邓先士来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勉强用手中的白杆向上一撩,想格开对方的狼牙棒。

但十余斤重的铁棒砸下,那股力道终究是太过巨大,邓先士用尽全力也只能将铁棒拨偏了一点,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铁棒敲在了他的左肩,一下子把他的半个肩膀砸的塌陷下去。

白杆撩的那一下不仅拨偏了铁棒下砸的位置,还减轻了铁棒的力道,再加上铁甲的防护,这才让邓先士只是受伤,并没有当场身亡。

邓先士忍着剧痛,趁着对方没来得及收回铁棒之际,右手单手持枪向前突刺,正中那名红巴牙喇的咽喉处。

虽然他伤重之下力道大大减弱,但锋利的枪尖还是深深地扎进那名红巴牙喇的脖子,那名敌人撒手扔棒,双手抓住枪尖,口中嗬嗬出声,大股鲜血从口中溢出,身子慢慢摔倒在地。

邓先士身背两处重创,已经无力再战,后面的一名白杆兵抢上一步将他替换了下来。

邓先士忍痛摘下肋间挂着的虎牙枪扔掉后,用右手手紧紧摁住伤处阻止血流过多,然后转身慢慢向后退去,后面的白杆兵绕过他向前填补着前排的空档。

白杆兵单排左右相互之间距离紧密,但前后排还是留有余地,为的就是让受伤的士卒能够撤下来,留在原地的结果只能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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