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458节

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在这个时代,在这些福利政策之下,很多将士,真的一点都不怕死,甚至,都怕死不了!

一条烂命,福泽全家一生!

这个买卖,对穷苦子弟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大恒百万将士而言,真的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

若拼命下来,没死还立下了战功,那更是一步登天,直接实现了阶层跨越。

也正是因为将士不畏死,甚至对战争充满渴望,才有了,哪怕是朝廷定下战略防守之策,底下之兵将,也是战意勃勃,想着法子找仗打,才铸就了大恒战无不胜的军威!

第六百七十九章 大政府与小政府

“钱啊……”

乾清宫,天子望着又一封请求拨款的奏本,也不禁摇头一叹。

真的是赚得多花得也多。

以往财政拮据之时,尚且还没有那么大压力,现如今财政宽容了些许,压力就骤然袭来了。

以往有很多政事,没钱,那就选择性的办事,什么重要,什么优先,就先办什么,其他的,次要的,就先拖着,欠着。

现如今财政宽容了,以前欠下的账,突然要还了,这无疑就很难受了。

数千万两白银,在国库内帑还没有捂热,就又如流水一般洒出去了大半。

而现在,还只是昭武九年初!

接下来,西北,西南,辽省,朝鲜,水师,北疆,赈灾……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海量的钱力物力去铸就。

钱再多,也给人一种杯水车薪之感。

虽说经数年时间,纸币已成主流,已可尝试货币超发,但显然,在现如今货币概念还未彻底清晰之前,天子还不想开这个先例。

毕竟,没有对货币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也没有一个明确货币的体系之前,对货币金融的这道口子,天子还不想打开。

思绪流转之间,天子抿了抿嘴唇,随手在这一册请拨款之下奏本上做下批示,又拿起了另外一册奏本,只是拿起,天子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原因无他,这封奏本,实在太厚了,沉吟片刻,天子才缓缓翻开奏本,目光定格只是片刻,天子目光便骤然一凝。

许久,天子才缓缓将这一册奏本放下,奏本下方之署名,“堵胤锡”之名很是清晰。

天子有所关注的中下层官员,并不多,而这堵胤锡,却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为官者,自然都想着往上爬,在苦地方的,也想方设法想要调到舒适地方去,天子关注的其他底层官员,也大都如此。

唯有他堵胤锡,多次任职政绩不菲,吏部曾调任其升迁至天津市舶司,乃至调入京城为官,其皆刻意退却,一直在陕西与灾民混迹一起。

从最开始的一地工程赈灾督导使,但参与迁徙之策的迁民官,以及现如今专门负责对接辽省迁徙之策的迁民使。

这些事,在大恒官场,可没几个官愿意干。

虽说干好了,是功劳,但涉及数万,乃至十数万百姓的事情,稍有不慎,那就是通天的大事。

且不说陕西恶劣的环境,就是迁徙过程中的风吹日晒,寒冬凛冽,就不是一般官员能够承受得了的。

得力不讨好的事,在官场,不吃香!

而他堵胤锡,却甘之若饴,且将所司之职,履行得可谓是极为不错,历年数次迁民,皆是圆满顺利完成,给了陕西减少了约莫四十万百姓,让地广人稀的辽省,又多了四十万百姓。

而这封奏本………

天子又再次翻开这封奏本,目光流转,几乎是一字一句的研读着。

所谓………站的位置不同,考虑事情的角度,就不同。

天子考虑的,是整个天下的大方向。

而具体的枝干,枝节,就是各级官员的事情了。

更别说,天子也非圣人,他也是第一次掌天下大权,很多事情,都带有浓浓的个人之偏见。

这些偏见,有的是对的,有的,或许是错的。

这也是为何近些年,天子很少亲自下场推动什么事,而只是定下基本框架,其中的枝干枝节,让百官去填充,集思广益。

而堵胤锡的这一奏本,则是道出了天子以往,一直都没考虑,亦或者是忽视的一个问题。

亦或者说,是与现如今朝廷方向相悖逆的一个想法!

究其核心,便是大政府与小政府的区别。

大恒如今实施的,自然是母庸置疑的大政府体系,严格而言,甚至是比之以往历朝历代都要彻底的大政府体制。

即将能收归中枢的权利,皆收至中枢,进一步弱化地方权利,如税务司,督学衙门,地方都察司,市舶司等等,几乎将地方除了基础民政以外的事,皆直属了中枢管辖。

而这,还只是权利的集中,最大的变化,而是在于里甲改制带来的权利下沉至村镇!

大恒是要建立一个,中枢一声令下,可以直接号令到村镇的大政府体制!

这便是天子的预想,也是目前大恒前进的方向。

天子想的,自然很美好,权利下沉至最底层的大政府体制,那几乎就是将乡绅把持地方的根基土壤给砍了大半,且,朝廷之策,也能直达基层,可以轻松统筹天下之力!

最重要的是,如此大政府体制下,才能更好的跟上时代发展。

毕竟,当商业资本愈发昌隆,商业资本的野心,也必然会随着财富增长而蔓延!

资本,为了利润,必然是血腥且丑陋的!

历史上西方资本无序扩张时,对人民的压榨剥削,已然清晰说明了一切。

若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大政府体制管控,那就必然会是一个礼乐崩坏,资本无序且野蛮的场景。

这……足以毁灭这个民族的根基!

只要大政府管控住了野蛮无序的资本,那在泼天的利益之下,大环境就会彻底从农转为商。

想要守着几百上千亩地收租的地主老财,就不会再想当守财奴,而是会随着时代而改变,去以钱赚钱。

如此,困扰历朝历代民不聊生,王朝倾覆的土地兼并,在大恒,就不说得到彻底解决,也得到了极大的压制,而且,还非是如今政策的压制,而是最顺应人心的时代大环境之压制。

仅此一项,大恒的国运,就至少有两百年!

而小政府,严格而言,也非是说政府颓弱,而是指的如汉时的无为而治。

指的是,朝廷,只要把握大方向即可,不要过多干涉底层百姓。

宽徭薄赋,施仁政善政,让百姓安心的过着自个的小日子便可以了。

看上去很扯澹,但事实上,同样也有其道理所在。

而这个道理,却正是天子一向重视,却又有所忽视的。

也正是堵胤锡这封奏本的核心所在。

第六百八十章 天子的内心深处

这其中,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那就是……人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放眼天下,为官者,又有几人是真正一心为民?

哪怕是后世,那个信息极其发达的时代,都避免不了官吏的作威作福,官僚主义,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任何一个政策,哪怕是再好的善政,都可以很容易的变成官吏从百姓身上刮油的渠道。

官吏与百姓接触得越多,压榨百姓的机会就越多!

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至理。

而无为而治,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官员与百姓有太多接触,尽可能的减少人性作恶之机会。

而现如今的大恒,中枢大政府体制,底层权利下沉,显然与无为而治的小政府体制完全背道相驰。

朝廷,什么都能管,什么都想管!

如此,虽意味着,朝廷政策,能直达最基层,也能轻而易举的调动这天下所有力量。

但同时也意味着,底层的官员,与百姓接触的机会,也极多极多!

甚至,百姓的方方面面,都在底层官员的掌控之中。

而非以往,皇权未下乡之前,权利被局限在了县城一级,里甲制度虽有,但既非官,也非吏,其意义,与现如今清一色的官,显然完全不同。

堵胤锡之奏,就是其核心,就是在于此,如今之大恒,显然……管得太宽了。

里甲改制,土地财税改制,督学教育改制,及国有钱庄商行体系等等,权利下降至基层,百姓的生,老,病,死,要么,就有朝廷的权利管控,要么,就有朝廷的政策扶持,其中一切,都与官,脱不开关系。

堵胤锡之奏,并无偏颇,严格而言,更像是一份述职报告,以奏本之形式,诉其这些年在最基层与无数百姓接触的所见所闻,利弊所在。

其中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朝廷之命下达,无论是好与坏,所经手之官,绝大部分,不是想如何将朝廷之命完成,而是如何在其中能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天子抿了抿嘴唇,沉吟片刻,才缓缓出声:“将近几年,三法司查办涉及官员的名单,皆拿过来。”

“奴才遵命。”

二德子领命,挥了挥手,几名宦官便随着他快步而去。

天子孤身端坐,靠在椅背上,双眸微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大腿上缓缓敲击着,思绪,也随之纷飞。

政策,都分利弊。

利远大于弊,可以盖过弊带来的坏处,便可执行。

而大恒的大政府体制与小政府体制对比,便是利大于弊。

这其中的弊,无疑是自古以来官场,亦或者说人的劣根性,根本难以以避免。

但这个弊,又不得不去解决,哪怕解决不了,也必须压制。

天子也在底层挣扎过,很清楚,底层的权利,哪怕再怎么不起眼,哪怕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官,对草头百姓而言,也是不可高攀的天!

这一点,在这个官本位的社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未来,都很难扭转。

天子思绪流转之际,很快,一大摞名册,便摆在了天子桌桉之上。

望着这厚厚的一摞名册,天子也不禁皱了皱眉,他要的,只是名册,可非桉情卷宗!

仅仅是名册,就如此厚厚的一摞,可想而知,这些年,大恒查办的官员人数,多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这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天子皱眉问。

二德子赶紧回道:

“回禀陛下,从昭武元年起的。”

闻此言,天子皱起的眉头,才缓缓舒缓开来,随手拿起一册,翻阅开来,官员名字,职务,地域,所犯何事,年月,皆记录得一清二楚。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天子也是一页一页的翻阅着,知道殿外暮色已临,天子才放下了最后一本名册卷宗。

很是显然,落马的官员,都离不开一个“利”字。

官与官,官与商,官与农……

整个天下,都被各种各样的利益脉络笼罩覆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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