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 第406节

危急的形势也容不得咱们的僧王爷过于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虎神营尚未征召和组建完毕,吴军不断逼近京城的噩耗却一个接一个的不断传来,中午才报告说刚到庞各庄,傍晚时就说前队已经到了黄村。而更糟糕的是,从天津匆匆回援来的清军又在采育一带遭到了吴军骑兵的阻击,被吴军骑兵一战杀败,被迫退回了武清,已经注定了无法抢先回援到京城助战。

“一群无能的废物!草包!只可惜本王的满蒙铁骑葬送在了败保那个蠢货手里,不然的话,那能轮得到吴贼的骑兵马队威风?本王令旗一挥,早就把他们杀光宰绝了!”

骂了一句无用的天津援军,又惋惜了一番自己的嫡系主力被废物败保白白葬送,僧王爷这才定下心来,专心打点和调教自己亲手组建的虎神营。结果让僧王爷长松了一口气的是,到了天色全黑时,五万人规模的虎神营终于还是顺利组建完毕,武器旗帜全部下放完成,同时营队的编制也基本完成,初步具备了一支精锐强兵的雏形。

是夜,永定门外的虎神营营地里灯火通明,篝火如星,旗帜似海,火光照耀在雪亮的刀枪上,反射出的光芒耀眼生疼。站在点将台上,欣赏着这一壮观景象,亲手打造出台下一切的僧王爷当然是得意万分,威风八面,还亲自下令道:“传令各营,今夜好生休息,明日辰时正集合,听本王训话!贻时未至者,定斩不饶!”

被僧王爷料定,一路急行而来的吴军曾国荃部为了保存体力,果然没敢在夜里继续进兵北上,选择了黄村以北立营休息,让满清朝廷和僧王爷及虎神营将士安心又休息了一个晚上。而到了第二天清晨时,辰时未至,咱们的僧王爷就迫不及待的登上了点将台准备训话,还提前安排了一队刀斧手预备,恶狠狠吩咐道:“误时未至者,不管是谁的家奴,一律斩首!”

又被僧王爷料定,辰时正到来时,集结号角三响过后,果然还是有不少虎神营的将士没有到场归队,僧王爷一声令下,军法队立即冲进营地,把迟到的士兵揪出来押到台前准备当众处斩,严正军法。然而抓着抓着,僧王爷就有些傻眼了——点将台下误时未至者,竟然很快跪满了台下空地,数量已经超过五百之数,可仍然还有迟到的士兵在源源不绝的被押到台下。

“他娘的!这叫本王怎么杀?”

悄悄痛苦的哀号了一句,僧王爷也只好在麾下众将忍俊不禁的目光注视中收回钧旨,改口喝道:“迟到的士兵,每人抽三十鞭子,让他们归队!”

马鞭废物,惨叫不绝,哀号震天,咱们僧王爷的国字脸如同铁铸,威严端肃,台下肃立的虎神营将士却是窃窃私议,“不是说迟到就要杀头吗?吓得老子卯时醒了以后就没敢睡觉,怎么又变成了抽鞭子?”

“看来僧王爷还是不如当年的抚远大将军图海图大将军,当年图大将军征召包衣当兵的时候,迟到的包衣里有一个亲娘还是给孝庄梳头的宫女,都被图大将军一刀砍了。”

“最好别太严,老子泡茶馆泡习惯了,太严受不了。”

好不容易等到行刑完毕,受刑的士兵全部归队之后,僧王爷这才从帅椅上站起来,上前两步面对众军,大声吼道:“本王重申奉命大将军军令,违命不遵者斩!临阵畏战者斩!按期不至者斩!救援不力者斩!杀戮良民者斩!奸宿民女者斩!抢掠民财者斩!”

一口气吼出了好几个斩,僧王爷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又大吼道:“本王昨夜有令,今日辰时点兵,误期者斩!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按期不至?如果不是念在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这些迟到之人,都该全部斩首问罪!本王开恩,给这些人罪减数等,改抽三十马鞭,但下不为例!再有按期不至者,无论是谁,无论多少,一律斩首问罪!”

“那我们如果全部按期不至呢?僧王爷你会不会把我们全杀了?”无数虎神营将士在心里如此问道。

又顿了一顿,僧王爷这才大声说道:“征召你们参战的原因,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但本王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是,此一役,敌方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堪一击!只不过是因为朝廷的大军目前还在从正定返回京城的路上,禁军必须拱卫京城,不得已才征调你们!”

“你们具是朝廷柱石的家奴,与大清朝廷休戚相关,为朝廷效劳,为主上分忧,也是为了你们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僧王爷的如雷大吼,台下的虎神营将士难免面面相觑,纷纷低语道:“我们的主子是朝廷柱石?我怎么没发现?我记得我家主子只会提笼架鸟种石榴树啊?”

“你那算是好主子了,我的主子才狠,旗饷赌光了就跑到我家混饭,还经常带着全家人到我家蹭饭。”

“我主子都在东直门外挑大粪了,也是朝廷柱石?”

隔得远,声音又低,僧王爷当然听不到台下虎神营将士窃窃私语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只是不满的大吼道:“安静,本王还有话说,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听好了,曾国荃逆贼自大名府出兵,一路劫掠而来,沿途州府县城不但库房被曾国荃贼军劫掠一空,就连民间钱粮也被他们抢得一干二净,随行银车已近千辆,随军的黄金珠宝更是不可计数!本王现今许诺,破贼之后,缴获财物一半封交朝廷,一半拿去你们均分,本王我一文不取!”

僧王爷这番诱之以利的话终于还是收到了一些效果,听到这话,不少虎神营将士都忍不住面露喜色,摩拳擦掌只盼赶紧大干一场。然而更多的虎神营将士却是嗤之以鼻,还有人直接说道:“僧王爷在哄鬼!吴贼是在运河这条路来的,这条路上的县城村庄早就被长毛和乱兵洗过好几次了,吴贼还能劫到银子简直有鬼叫!”

“骗别人去!老子就是做生意的,能不知道运河那条路现在是什么鬼样?随军上千辆银车,一辆银车就算载银三千两,千辆银车也有三百万两银子,别说现在了,就是长毛第一次打到天津之前,那条路上也劫不到这么多银子吧?”

“简直连扯谎都不会扯,我是做骡马这行的,运河那条路上连野猫野狗都被吃光了,还能找到这么多骡马毛驴拉车?”

还是没能听到虎神营将士的低声私语,僧王爷也只能是自顾自的在台上大声说话,宣扬吴军是如何的不堪一击,南方士兵是如何的孱弱好欺,贪生怕死,鼓励虎神营将士只是放胆杀敌,上报朝廷,下安黎庶。

枯燥无味的演讲让虎神营将士听得呵欠连天的时候,救星到来,一匹快马突然冲进虎神营的营地,直接奔到点将台跪奏道:“禀僧王爷,今日辰时,吴逆贼军以骑兵马队为先锋,又向京城杀来,走的是正南大道。”

僧王爷点点头,一挥手打发走了斥候,又大声说道:“本王言尽至此,你们只管用心记住,保管可以大破吴贼!好了,值守营防的各回岗位,余下的散去休息,待吴贼兵至,再听本王号令调遣!”

还是在士卒纷纷散去休息时,辅佐僧王爷统率虎神营的丰台大营参将阿尔赫才小心翼翼问道:“僧王爷,黄村与京城相距仅有三十余里,吴贼又是以骑兵马队为先锋,不时将到,我军又尽是新兵,若不早做守备,倘若吴贼骑兵直接攻营,我军到时候恐怕会手忙脚乱,出现失误。”

“你见过有骑兵直接攻打营地吗?”僧王爷反问,又冷笑说道:“我料贼军骑兵来到永定门后,必然不敢直接进兵,只会一边游走探察,一边等待步兵主力到达,我们到时候再做准备,也为时不晚。”

言罢,僧王爷还又取来了纸笔,直接在点将台上写了一道书信,约曾国荃第二天在营外决战,然后交给阿尔赫吩咐道:“派个人给曾国荃逆贼送去,挑胆肥的,别折了我军锐气。”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尔赫有些疑惑地问道:“虎神营都是新兵,叫他们去和吴贼正面决战,我们恐怕把握不大吧?”

“蠢货,怎么就不懂脑子想想?”僧王爷微笑说道:“曾国荃逆贼一路急行而来,兵疲马乏,见京城守备完善,又见我屯兵城外,那敢如此轻易的立即发起进攻?见本王寄书约战,给他试探虚实的机会,曾国荃逆贼必然求之不得,等他中了本王的缓兵之计立营休息时,今天晚上本王再突出奇兵,偷袭他的营地,你说会怎么样?”

“王爷妙计!”阿尔赫恍然大悟,赞道:“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让我们的新征士卒赢得时间军旅,还可以扬长避短,发挥虎神营将士熟悉地形的优势,而且就算偷袭失败,曾国荃逆贼也必然摸不清楚我们的虚实,我军将士也可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从容撤退。”

“算你聪明,还能识得本王的锦囊妙计。”僧王爷得意一笑,又无比惋惜地叹道:“只可惜本王的满蒙铁骑葬送在了败保手中,不然的话,本王那还用得着以计破敌?早就带着大清铁骑冲出去把吴贼杀了一个干干净净了!”

还别说,这次还真被僧王爷给料中了,一个多小时后,小跑而来的吴军骑兵抵达永定门外后,果然没敢向旗帜数量众多的虎神营营地立即发起进攻,只是分出小股骑兵四散游走,侦察京城周边敌情,同时耐心等候步兵大队抵达。

又是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永定门正南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迎风飘展的曾国荃帅旗,咱们的僧王爷也这才不紧不慢的下令加强营地防卫,同时派出使者手打白旗出营,南下迎向吴军递交——约战书!

第四百四十八章 这就是虎神营

神机妙算的僧王爷料中了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吴军的上上下下确实有些被京城的战备情况吓住。

兵临城下之前,以曾国荃为首的吴军决策层最怕的就是京城守军闭城死守,把吴军将士逼入攻坚苦战,而吴军一旦攻坚不顺,不仅兵力难以维继,官文所部的直隶清军主力和骆秉章麾下的山东清军也肯定会先后赶来京城救援,到时候吴军曾国荃部也就注定了只剩下赶紧开溜和全军覆没这两个下场。

兵临城下之前,吴军最不怕的就是清军出城交战,只要清军出城,那怕是龟缩在营地工事中打防御战,那么携带着一定重武器的曾国荃军也照样有把握大破敌人,在野战之中重创京城守军,大大减轻攻城时的压力。

京城里究竟还有多少守军,此前吴军细作并没有摸清楚详细情况,但也可以确定是在两万以上,三万之内。刨除必须保护内城、宫城、紫禁城和城外皇家园林的军队,曾国荃基本可以肯定,能够用于守卫外城和机动作战的清军绝不会超过一万两千人,所以曾国荃又料定,清军肯定会主动放弃丰台大营,全部退回城内坚守,继续在丰台驻军与京城守军互成犄角的可能微乎其微。

在这个前提之下,当担任前锋的丁汝昌来报,说清军竟然在永定门外建立有一座规模庞大的营地,并且驻扎有数万重兵,曾国荃和朱洪章等吴军将领当然是个个大吃一惊,纷纷失声惊呼,“怎么可能?乱党的军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北京城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乱党军队驻扎?”

“会不会是地方团练?”张之洞比较冷静,飞快问出了几个关键问题,问道:“城外的乱党军队,打着的是什么旗帜?帅旗上是什么名号?装备如何?”

“回张大人,城外的乱党军队,打着虎神营的旗号,主帅是乱党七大魁首之一的僧格林沁,装备非常好,刀枪矛盾是乱党主力战兵的装备,还配备有鸟铳、抬枪和数量不明的洋枪,以及至少三十门以上的火炮。”丁汝昌从前方派来报信的信使如实答道。

不是穿越者没有听说过虎神营的鼎鼎大名,曾国荃和张之洞等人当然不知道这个名号的背后意味着什么。然而听得城外清军主帅竟然是满清朝廷多年来极力鼓吹的大清名将僧格林沁僧王爷,又听说虎神营竟然装备着清军主力战兵的武器,曾国荃和张之洞等人难免都有些心惊胆战,无不暗道:“难道这次偷鸡不着蚀把米,踢到铁板上了?”

“九帅,还有件怪事。”丁汝昌信使又报告道:“虎神营的乱党军队虽然装备非常好,可是他们的号衣却不统一,有新有旧,颜色也不一致,另外他们的军鞋似乎也不是一样,只是隔得太远,无法确认。”

曾国荃和张之洞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全都有些不明白其中原因——怎么武器装备会那么好,最基本的军衣军鞋却反倒杂乱无章?迷惑之下,曾国荃也只能是向信使吩咐道:“回去告诉丁将军,让他全力打探乱党虎神营的来路,我军步兵主力赶到城下之前,不得擅自向乱党营地发起进攻。”

信使应诺,骑着快马飞驰回去,曾国荃则与吴军众将继续统率步兵主力急行北上,行军间还一个比一个脸色严峻,全都无比担心驻扎在永定门外的神秘虎神营。曾经在京城里呆过不少时间的张之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暗道:“怎么会突然出来这么多的军队?以京城的人口规模,临时征召组建迅速拉起几万人到是不难,可一支临时组建的军队,怎么可能装备有主力战兵的武器?”

一路急行之下,吴军主力很快赶到了北京城外,看到了被螨清八旗无耻盘踞了二百余年的华夏首都,无数从没到过京城的吴军将士也因此失声大哗,或是惊叹于北京城池的庞大规模,或是欢呼于自军辗转千里之后,终于兵临北京城下。曾国荃、朱洪章和张诗日等吴军大将也是心情复杂,既是感叹举人或贡生出身的自己,会以这么一个方式第一次来到京城,也无比警惕的关注着永定门外当道驻扎的虎神营营地——不拔掉这颗大钉子,吴军将士就是想摸到北京城墙都难啊!

丁汝昌率领的吴军骑兵主力驻扎在了永定门东南面的化月寺,曾国荃也带着军队直接来到了化月寺与丁汝昌会合。然而让曾国荃万分意外,才刚一见面,丁汝昌就哈哈大笑着说道:“九帅,打听清楚了,前面的这个乱党虎神营,是京城乱党临时征召的八旗家奴组建而成,还是在昨天傍晚才刚刚组建成军,纯粹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

“八旗家奴?!”

读书人出身的曾国荃、朱洪章和倪桂等人的反应让丁汝昌大吃一惊,竟然全都变了脸色还一起惊呼出声,和丁汝昌关系最好也同样饱读诗书的张之洞更是又追问道:“次章兄,你确认虎神营是由八旗家奴组建而成?”

“确认,问了无数京城本地人,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丁汝昌如实回答,又疑惑问道:“怎么?八旗家奴很可怕吗?”

为了不让丁汝昌轻敌,张之洞还是对只读过三年私塾的丁汝昌做了一番科普,介绍了当年满清屠夫图海以八旗家奴为军,仅用十二天就大破察哈尔骑兵的故事,还明白告诉丁汝昌说满清朝廷当时头一天下旨,第二天早上图海就把八旗家奴打造成军。结果这么一来,同样是带骑兵的丁汝昌当然也大吃一惊,说道:“八旗家奴就这么厉害?头天征召入伍,第二天就能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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