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宰相儿子 第96节

  言下之意又要打太极。

  无奈老许真的已经被逼急了,颇有些一辈子忍让、但一朝爆发就有些收不住的样子,摆手喝道,“少和本县来这套。扯犊子是不可能扯犊子的,这个事海军有不少人证,包括本县都是证人。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本县只说结论:现在本县判决你陈家赔偿理慧子八百贯,你是现在掏钱还是要本县强制执行?”

  陈主簿看了张子文一眼,又察言观色的看了许志先一眼,继续低着头。

  八百贯对于他太少了。也就相当于这种地方性黑恶土豪惹了不该惹的事,扔个约等于后世的几十万出来摆平。其实这点钱只够摆平个交通意外。

  “怎么仅仅这点钱陈大财主也要考虑?”张子文第一次开声。

  陈主簿仅仅看了张子文一眼,没回应。

  这倒是很聪明的应对方式,倒也让张子文有点没办法。

第169章 你吓唬谁呢

  许志先此番的做事逻辑既然喊着公正,这就决定了路线,毫无退后的余地,便又道:“老陈你这都要考虑,像是忽视了本县判决?那我可真要开始查封你陈家的产业了。就在刚刚本县还威胁要查封海军矿井,怎么他海事局的资产封得,你陈家的就封不得?”

  陈主簿心理暗恨,表面故意皱眉道,“可这不公平,张子文面临赔偿是因为他们乱惹事,把苏州将军给险些弄至残废。但理慧子有错在先,多次在我陈家盗猎,逼得急了家丁处事失当情有可原,若实在无法平气……这锅我陈家不背,谁弄伤的理慧子你们找谁去。”

  “我陈家可以配合县尊,把做事失当、动用私刑的家丁开除并交给县衙,这样公正了吗?”陈主簿最后总结道,“另外就是理慧子乃是异国贱人,赔偿金额如何能和朱将军一样?”

  “你……”许志先险些被气死。

  “喔,原来是临时工干的,开除临时工的确是好办法,可以通用一千年。”张子文道。

  “承让。”陈主簿眼带不屑的拱手。

  “然而。”

  张子文话锋一转,“既然你进入了这样的模式,那我也就不要脸了。陈大人的儿子总归不是临时工了吧?”

  陈主簿迟疑少顷道:“小张大人的意思是什么,下官不明白?”

  张子文道:“你儿子放养恶犬,涉嫌危害公众安全,关于这事的刑责昆山县知否公诉我不管。但他吓到我了,证人是许志先,又根据你陈主簿的理论,赔偿金额多少,主要依据是否尊贵对吧?那我这个皇帝钦点的龙图阁制侍,大宋枢密使张康国的嫡子,被你那四流子弟都不算的傻儿吓到,我要求一千贯精神赔偿,陈主簿觉得多吗?”

  陈主簿倒也没有满地打滚,只是铁青着脸不言不语。

  张子文再道:“或者就是,你要推翻赔偿金额根据身份贵贱的算法,那么实际上理慧子伤的比朱勔重,受到的委屈也更重。现在,我要求把她的赔偿定为一千六百贯。”

  言罢看向许志先抱拳道:“这是我的要求,请许大人裁决。”

  陈主簿有些好笑的样子,“大人这脸……变的真快,就像猴子的那啥一样。之前八百贯,转眼就变成一千六了?”

  张子文淡淡的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自来规矩。若陈大人不知道这规矩,这官就白做了。八百贯是第一次开价,但你毫无认错态度,扯什么临时工干的?导致我很不高兴,简单点说如果这轮谈不拢,进入下一轮那就是另外一个价了。”

  最后,张子文再道:“为了证明不是讹人,关于你儿子吓到我的民事赔偿,以及理慧子的伤害赔偿,都定为一千六百贯,但你可以选择其中之一赔偿,则另外一项我放弃追究权利。”

  要是可以的话……许志先最想把张子文关号子里去,过完年又放出来,否则有他在外面蹦跶,这个年没法安静的过。

  “也不知道陈主簿会不会答应?”

  许志先这么想着感觉不太好,试探性的看着陈主簿,却是没威胁要强制执行了。

  最终也不知道陈主簿怎么想的,平静的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千六百贯的票子放下,离开的时候冷冷道:“记住今日,你们权贵勾结,官官相护,讹了陈家一千多贯。”

  卧槽你吓唬谁呢,狠话谁没听过些。

  张子文想着拿起票子看看,乃是姑苏银号的信誉票据,便收下了。

  至于许志先再次心口疼!

  他自来不敢惹陈家除了胆子小外,自然也和陈主簿的势力、为人性格有关。所以真的很担心陈主簿的狠话,处于患得患失中。

  这样的结局让石榴姐很意外,但已经不方便多说什么,接过张子文递来的赔偿时,有点想多和张子文说几句。不过许志先提前把她请走了。

  张子文拍拍老许的肩膀道:其实说穿了这个世界的事没什么好怕的,你越怕它越来找你。”

  “你拉倒吧。”

  许志先仍旧心口疼,“说的轻松,我爹是个山区里的私塾先生,你以为和你爹一样?”

  张子文歪着脑壳想了想道:“胆小的人,看什么事都是胆小的角度。你以为我身为宰相儿子没被人威胁过要死全家?很不幸你错了,我还真被一群捕鸟蜘蛛这么威胁了,怂当然是不可能怂的,考虑到他们活着我就睡不着,于是我当然就先动手把他们干了。”

  “你也叫安慰?”许志先的脸又黑了下来,寻思他这分明是诱导本官干坏事。

  “好吧,让你练胆子也白搭,总之你心中有数就行:你我是难兄难弟,我绝对挺你。你是大宋皇帝的特派员、昆山主政,谁敢动你就一定是叛乱,任何时候皇家海军时刻准备着,你敢出求救文书,我就敢登陆平乱!相信我,我平乱很有经验的。”张子文显得很热血的道。

  许志先更加药丸的样子道,“你拉倒吧,你就念念不忘的咬死说陈家刺探海军机密,要一锅端了陈家。你这小子坏得狠,我信你个鬼啊……我是怎么的也不会被你当枪使的。皇帝把我放这个地方,不就为防止你这种流氓惹事吗?”

  既然老许不怎么蠢,就导致张子文也有些尴尬,内心里那豪言壮语既是义气,但也真有点小心思。

  张子文便又道:“好吧我的确有些小心思,但也的确会挺你。这事你知道的对吧?”

  许志先注视了他少顷点头,“这我倒是信,总体上你这人良心是有的,你也的确解决了昆山大问题。有的人把你妖魔化,说你吃空饷丧心病狂,但这个冬天我从头到尾见证,你用海军的军粮养着我昆山子民,还让他们中的一些人有了工作。”

  张子文微微点头后,要走了。

  许志先又叫住,“为难的是现在仍旧没有说法,我昆山被扣的差人到底能不能出来?我去了几次,起初他们还见我,但到了现在,刑事口的人也都不见我了。”

  张子文摊手道:“只有等。我的工头也被扣着呢,摆明了他们就想为难人。你在苏州体系内都见不到刑事口的人,你以为我能见到?”

  “这可怎么办?”许志先很为难。

  “只有等,等他们坐不住来找我谈银矿的事。”

  留下这句后张子文离开了……

第170章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讹到了八百贯算是又能撑一阵子。

  张子文带着钱立即去苏州,采购了一批鱼和果蔬,还有相关的基础药材,让海军有可以出海部署。

  另外考虑到再有五日就过年,又置办了些廉价年货,好歹让领地民众有点过年的气氛。

  像个丘八一样把所有的货组织好打算离开了,却是遇到了骑着“劳斯莱斯”的李晓兰。

  李晓兰和张子文的护卫都懂,这两冤家遇到自是有一箩筐话,于是徐宁相约着那个叫涂涛的护卫走进了旁边脚店喝杯小酒。他们私下里认为张商英的媳妇是迟早会鸡飞蛋打。

  相互注视了片刻,李晓兰多愁善感的样子道:“好喜欢看到强硬不缩头的你,但又很担心你会出大事。”

  这类问题文青才能回应,张子文干脆沉。

  李晓兰又道:“你不还我船其实只是小问题。你的矿井,你的子民,你的属下,甚至你爹爹的政治生命……现在看,虎文这号还真不是吹的,像是所有你在乎的东西都压上了。果然,你把一些东西置之度外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张子文问道。

  “我担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晓兰觉得自己有些凌乱,也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岔开道:“我当心你会输了。”

  “一派胡言,我最多不会赢。”张子文道。

  “你就会这么说。”李晓兰道。

  “反正我就不会输。”张子文道。

  李晓兰道,“你连见好就收的法则都不会。现在你赢了第一战,扣了他们的银矿船队,明显应该去找朱勔缓和一下,谈谈条件,让他们默许你们把矿石走黑市溢价,至少先做到收支平衡,不会关门破产。这才是生意之道。结果你这家伙不但不去想办法谈判,还做老赖黑了我的船,想把全部利益寄托在下一次作战胜利的下,所以说你真会做生意?”

  “你不懂,如果打得赢还谈个毛啊。所谓谈判,都是留给打输了又害怕家底输光的人妥协用的。”张子文道。

  李晓兰不禁楞了楞,一想还真有道理呢,至少国家之间好像就是这样的,打得赢的时候很少有人想谈,通常是被打哭了才会选择签署城下之盟。

  不过李晓兰还是道,“如果你是嫌弃朱勔不主动来找你,觉得没面子,那你不用出面,我去帮你谈,条件应该不会差?在事情闹大之前差不多就行了。”

  张子文道:“什么叫差不多?只要打得赢我就不会谈,一直赢就一直爽。可以抢他们的银矿,还可以积累航海经验,那我何必要看着他脸色去卖低价值铁矿石?”

  是倒是说的有些道理,问题是……

  李晓兰道:“你不要一再失言,一再挑战他们的底线,简单点说你到底要赢几次才收手?”

  张子文看着远处喃喃道:“只要打得赢,难说我这辈子就不收手了呢?”

  好吧能说服也就不是虎文了,李晓兰又略有点撒娇的意味,“你黑了我的船,为此你会不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里出现哪怕一丝的愧疚?”

  张子文摇头,“不会,没饭吃的人是海军,你就算被黑了三十条船也仍旧锦衣玉食。事实上也的确是皇家海军根据作战需求征用你的船,且将来海军会给你补偿。我没占据你的船为个人谋利,所以真心话,我不会为这事愧疚,我比任何时候都尼玛理所当然。”

  李晓兰有些脸黑,“所以海军没饭吃怪我咯。”

  张子文道:“不怪你。但就事论事,走到这一步,作为利益共同体你有义务帮海事局渡过难关。太好听的话我不怎么会说,但我承诺你不用损失太多,只要现在表现出不离不弃的动作,他日我用生死相依为报答,面对海外暴风骤雨时候,海军一定为你李家护航。”

  李晓兰有些想哭,这混蛋说的好让人感动呢。

  想这么想,她也学会许志先的语气,甩袖而去的时候道:“你拉倒吧。你连打仗的船也是找我借的,都揭不开锅了。有必要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啥啥的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要吃我的用我的,直至把我也垮是吧?”

  张子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真相了啊?这倒真是不离不弃的解读。

  总之,现在像是要上征信黑名单的节奏了,说起来,最近不论走到哪里都遇到追债的。

  但戒赌是不可能戒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戒了,先躲债,然后等赢一票大的再说……

  明日就过年了。

  有人来报,领地边缘又来了一批难民,大约两百多人。

  乃是从隔壁州无锡过来的矿工。

  张子文迅速带人赶到,还是一般的光景,有老有少,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因为饥饿,不少小孩子都显得很木讷的样子。

  “听大家说现在海军有活路,求老爷收留我们吧。”

  “老爷行行好,咱们从无锡赶来,已经断粮许久,再这样下去娃娃就看不到明年日头了……”

  张子文露面后,他们跪了一地。

  酒鬼婆娘以内务总管自居,说道:“老爷,你切记不要把这里当做收容所,最近以来你持续接收各处赶来的难民,咱们这里都像是饭堂,时至今日海军已经有四千人以上,咱们粮食已经不够。”

  张子文懒得鸟她,让两百多难民起身后走着观察了下,在像是领头人的面前停下了脚步道:“无锡来的矿工?”

  “启禀老爷,我等是无锡人。”

  这个工头说道,“进入三九天以来他们维稳,派人把去常州城的路封死,禁止涌向州城,有好些老人和娃都饿死了,没出路,我等就沿路挖草根充饥而来,请老爷可怜可怜我等,收留咱们吧。”

  查看完所有人后,张子文又道:“矿井呢?”

  工头道:“回老爷话,矿井已经被关闭了。大约一月前,矿主老爷支撑不下去,眼看临近年关要支付姑苏银号贷款利息,工人也等着发薪过年,实在没办法矿主老爷服毒自尽了。紧跟着,姑苏银号的人带着债权文书以及县衙的人进驻,资产全部查封了。矿井也被关闭。”

  张子文问道:“你们许多人身上带伤,是怎么回事?”

  工头道,“我们不想矿井被关闭,滞留在矿井前祈求银号的人不要关闭矿井,我们愿意主动降低工钱,只求他们维持经营下去,结果被县衙以及银号的武装护卫暴打驱散。听说这边有活路,迁移过来的路上,被打了又伤比较重的几个人死了,只能草草把他们埋在雪地里。”

  “行,既来了就留下吧。”

  张子文思考着一些心事走开了,既然定调由海军接收,剩下的工作会有酒鬼婆娘和四九安排。

  至于刘光世相关经验也很丰富,但他没时间,因为新一期的出海部署迫在眉睫,正式进入了准备阶段,这次他们会进一步深入到更远的海域。

  张子文誓师的时候说了,这是一场长久斗争,是猫和老鼠的游戏。海事局会勒紧裤腰带,持续在海上和朱家的走私犯作战。没有什么对错可言,但一定会有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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