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宰相儿子 第122节

  今日的表演总体上算是成功,接下来就等着发酵,以及刘光世徐宁方面两个秘密调查组的消息。

  但回到客栈后这屁股都没坐热乎,李惠子慌慌张张的进来。

  在平时她的汉语说的甚至比四九还流利,但她胆子小,一紧张时候就磕磕绊绊,张子文和老许都没怎么听懂。

  老许急了,拍桌子道:“把这小妞掌嘴,连话都说不清,戏弄老爷。”

  却是没得到执行,张子文不耐烦的摆手:“哎呀行行行,你就会对怂人横了。”

  又温声道:“惠子坐下喝口水,不急,想清楚后说给我听,你放心这还是大宋的地盘,天暂时还塌不了。”

  就此李惠子冷静了下来道:“咱们的船被扣了,留守船只的海军预备役人员也被江阴县抓了。”

  张子文猛的起身!

  许志先有些担心的拉住张子文道:“先别急,听听理由再说。”

  张子文不是急而是恼火,“还听啥,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理由实在太多,不说真的落罪,只要想抓肯定是能抓的。换我是他们,我也会抓。”

  许志先一副信你才怪的样子,又问李惠子,“理由是什么?”

  李惠子弱弱的指指张子文道:“理由就是咱们老爷说的那样,没理由,反正就是抓了。咱们的船也被贴上了江阴县封条,被扣在码头了。”

  如此一来许志先比较尴尬,素知大魔王脾气暴,于是许志先急忙道:“好吧,这看起来不是误会,但应该是可以谈的。不宜过激反应,在人家地盘上,我们自身也有许多违规。小张你留守客栈,我现在去找江阴县沟通下。不妨……就以‘明日我们不去牧场调查’作为交换条件,把人和船先捞出来?”

  “那先礼后兵,以这个理由去沟通一下也好。我等你消息。”

  张子文勉强点头,就此进入了慢长的等待中……

  直至傍晚黄昏时候许志先回来了,奇怪的是他还请来了江阴知县周智。

  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周智优越感浓厚的样子滔滔不绝,讲故事,“我家也经营牧场,权利大如王安石,当年也没能把周家基业毁了,虽然他想这么做。”

  顿了顿,周智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看着张子文,“牧场里不论马也好,牛也好,总能偶尔遇到桀骜不驯的,但其实只要有耐心和方法,驯化得比小女子还温顺只是时间问题。”

  又道:“问个问题,小张大人知道牧场怎么处理那些最终都无法驯化的牛马?”

  张子文摇头道:“你来告诉我。”

  周智用手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没办法只有杀了,不论牛也好马也好,就算珍贵也不能逆大流,为保存牧场的其他成果,维持畜牧规则,降低管理成本,只有清除之,因此而有个词叫:害群之马!”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我没有证据,但我觉得你像是在威胁我?”

  周智以大宋最标准的官员姿态微笑了起来摇手:“想多了,小张大人你想多啦。只因你查的是牧案,去的是牧场,而我家也经营这些,难免就多说了几句圈话。万万不到威胁那么严重。”

  许志先急忙驶来眼色让张子文压制,大概意思是,好不容易谈妥可以把人和船捞出来,不要节外生枝。

  张子文迟疑了少倾,只得点头:“知道了,感谢周大人指教。”

  周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不过还是笑着,“这次事件是误会,总体就这么揭过吧。现在看起来小张大人还算懂事,懂得妥协那就好。许大人来见我,说你有意缓和时本官也很高兴,就是,能谈的时候何必要那么认真?”

  发现张子文脸色越来越诡异后,许志先比较紧张,是真的紧张。这周智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坑,都算是缓和了,但周智像是横惯了,硬要在大魔王面前占点门面话语上的便宜。

  于是以老许对张子文的了解,必然谈崩。

  果然,张子文喝了一口茶后把碗一放,当即推翻了许志先整个下午的谈判成果道:“你脑子有病吧,我都已经同意明日不去你家牧场骚扰,你进来又是威胁又是嘚瑟,真以为扣了几个人就能困死我?”

  周智哈哈大笑,“那你小张大人要怎样?你能在牧场耍流氓,我就不能扣你的人?我就扣了你的人和船,说吧你待怎么样?”

  许志先最是为难,不停的拉扯张子文的衣角低声道:“这个时候别怄气。”

  张子文却注视着周智许久道:“人你要扣没问题,那算是我海军完好交给你了。话摆这里,要玩规则就玩规则,但只要他们任何一人死了或残废,我就干了你周家庄,说到做到!其他的我们走着瞧,我不在规则下把你江阴县整的跪地求饶,我就跟着你姓。”

  周智气冲脑袋,要是可以真想把他一刀两断!

  却还是忍住了,拍案起身后冷哼,“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走着瞧。顺便告诉你,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明日你进不去牧场了,群牧司官员已经从常州公干回来。那是中枢机构,我建议你善良。如果再发生硬闯事件,导致发生大事可别哭诉,哭也没人听。想进牧场,滚回京找你爹拿批文去!”

  房间里,包括赵班头和许志先在内都头皮发麻,低着头。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一见面就能轻易拉满仇恨值。

  张子文漫不经心的拿着茶碗道:“慢走不送了,承周大人吉言,有一天,我真会去枢密院拿授权。但我和你不同,我不会为了进而牧场这种小事而去麻烦枢密院。什么时候我去枢密院拿授权时,有没有想过,兴许我拿出来的是‘针对两浙路黑恶势力的断头铡刀’?现在,我就看着你们跳,当有天朝廷需要时,皇家海军一定登陆勤王!”

  周智色变,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张子文道:“你再说一遍!”

  张子文却已经开始低头喝茶,“有些话说一遍就够,怎么,只能你耀武扬威进来威胁我,我就不能放点狠话?”

  周智放弃和这人说话了,内心里知道这种人劝不了,于是转而略带威胁意味的看着许志先,大抵意思是:你耍我啊!

  许志先只能用老脸顶着,一句话不说的沉默。

第216章 豪赌

  直至等周智离开后,许志先才怀着悲壮的心情惨笑,“你我肯定会被人埋在这的。”

  张子文道:“所以你要做逃兵耍赖啊?”

  老许沉默了少倾后叹息道,“你小瞧人了,我许志先自问虽无豪侠之风范,却也不会在打仗时卖队友赖账。怂了半辈子也不见得有什么用,这眼看着东南地区歪风邪气盛行,连你都到处碰壁到、处遭人威胁,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信。那就……跟着你反之动一次算了。”

  这话能从老许嘴巴里说出来比较不容易,导致老赵都一副很鸡血的样子。

  随即,老许却又泄气的问,“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张子文喃喃自语:“怂是不可能怂的,他封了我的船,扣了我的人……那我就封了他江阴县码头,让他江阴县瘫痪,等着常州知州见来我。”

  “额这……”

  老许想说这如何做到,却忽然想起,这孙子他真可以。

  在这之前因他抢走了朱家两船银矿,借花献佛给了皇帝而立下大功。为此他升了半级,多了个工部员外郎,那不是头衔而是职衔。

  在当时,委任的文告,以及“工部二司两浙河务安全局”的关防大印,都是驿来昆山县,由老许亲手转交给小张的。

  河道是大宋的运输命脉,治权在中央手里,两浙河务安全局不管建设和政务,但这个建制寒碜的司局,却等于两浙路上河道规范的质量检查组,如果大魔王说江阴县水务码头不达标,影响河防要塞段的水道效率和安全,就真能关闭码头“停业整顿”。

  直至常州知州去京城打官司,大魔王被工部相关司长(郎中大人)臭骂为止。

  想来想去老许还是觉得有些兴奋,权大一级压死人!

  如果是昆山被人这么查水表,真能要了老许的半条命。既然张子文敢这么干,那就还真可以狐假虎威嘚瑟一把了。

  换一般人,这么干了后想都不用想,肯定会被工部召回骂个卵蛋朝天,偏偏这纨绔子弟像是可以这么操作还不用买单,反正有他老爹在,怎么的也不会让这事摆上台面导致儿子被批斗。

  张康国虽然管不到工部,但毕竟是手握大权的军相,哪怕是蔡京的敌人,但随便在职权内松个手和蔡京苟且一下利益,蔡京拿到更大的好处后必然压住这事。于是,工部不可能为这事把大魔王召回京查水表。

  “这个嘛……真要这么干啊。”

  说这么说,实际老许是兴奋。

  “就这么干。”

  张子文先问秘书李惠子要来河务局的关防大印,顺手扔给老许,“我不怎么会咬文嚼字,字写的也有些像小孩子,说服力不足。你依照我刚刚的口述意思,立即拟定条文,查封江阴县河务码头。码头整顿期间,我不管什么物资,也不管哪个部门哪个官员来说情,但凡是船都严禁靠港下货。另外我代表工部二司,临时委托昆山县执行,带刀在码头巡防、接管一切与河道有关之事务!”

  老许发现这家伙现在谦虚过头了,其实张子文的字写的还是很有看样,所谓像小孩子那看和谁比,和太学生们相比倒是明显的“中小学”水平,但相比街面上的一般秀才来说没明显差距,只算各有风格。

  行啊,老许就此开始挥毫,顺便彰显一下他那漂亮的书法,这算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相比张子文有优越感的看家本领。

  噗!

  写好后一个大印盖上去,就此进入了讼棍相互伤害模式。

  李惠子翻开日记本写道:不知此番会否被人埋在江阴,但老爷德行如此,他能接受战败却拒绝非战妥协,他总说:打出来的成果比谈出来的硬……

  江阴县街市上消息很乱。

  昆山大队人马来踢场子的事件,已经算近年江阴县最大的新闻。传播的很快,成为了头条八卦被人围观议论。

  “这是一次赌局啊,大魔王开始豪赌。魔王驾临可不是好事,目测江阴县危矣。”

  “也不一定,你得看对手是谁。在这江阴县,没什么事是周家一句话解决不了的,你得看看周家平时的手段。”

  ……

  周家庄园一个厅堂中,人群聚集。

  一周家子弟道:“大魔王来者不善,素来是个狠人。其实我自始至终都没想通,我家没和张子文有利益冲突和过节,犯得上为了别人的事,出手动海军的耕牛?”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周家大多数人的主流心思,不太明白。

  周家二少爷、江阴知县周智不太喜欢听这些言论,却只是阴着脸不说话。

  牧场管理人,大少爷周恒介入道:“原想着这样的事一般人不会知道,而这对水军马继是生死攸关问题,我家许多利益和马继捆绑,没有马继撑着,会导致我们许多事不方便。所以有隐性利害,介入就介入了,现在不是说丧气话时候。

  周智点头道:“不错,原则上不需要直接利益冲突,人要读书才能明白事理。这是意识形态上的冲突,简单说,我周家祖辈持续在和张子文这样的人战斗,将来还会持续下去。因为我绝非危言耸听,所谓唇亡齿寒,现在不顶住他们的模式,将来一定会死人的。”

  周智补充道,“范仲淹如何,王安石如何?咱们家甚至都不认识这些人,见都没见过,不也险些就因他们的政策断香火?于是就像天下下雨那么简单,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可以进行对抗。”

  县弓手副班头周宏道:“二哥的话在理,对抗是必须对抗的。我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不过这次麻烦的在于,他们不嫌事大,哪怕没有治权也不肯低调,连同没有公职的海军佃户在内,近百人大张旗鼓的进江阴生事。已弄得天下皆知,就此许多阴手就很难下。”

  周智一掌拍在桌子上道:“这就是张子文诡异的地方,他真是个反之动的人。违规的事一般人只能私下偷偷进行,那就要承担‘阴谋’的后遗症。但他把这事搞成了阳谋,虽然处处阻力,却相反让咱们不敢下狠手。”

  周宏道,“如果顶不住他,那我亲自带人对海军耕牛下毒的事怕是……奇怪就奇怪在,一般人牛死了只能稀里糊涂,传言中张子文虽然不学无术,却像是真的知道三叶草妙用。谁又能想到,他这种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能知道这些农牧知识?”

  接着又道:“当时,我亲眼目睹了他张子文像是有心得,专门在我们焚烧过的草场上停留观察,还画图,像是知道了蹊跷所在。我比较慌张,便威胁了他,说他‘窃取军政机密’,他却有恃无恐的说‘你抓我啊’。”

  牧场管理人周恒,在周家自古以来就是扮演黑恶头领,事关牧场就容易极端,拍桌子道,“要我看,既然他知道了关键所在,不能拖,管他阴谋阳谋,干了他们,一把火烧光他们落脚的客栈了事。反正明面上和他有仇的是马继,不是周家。”

  周智毕竟是做官的读书人,思路直接和大哥相反,凝重的摇头:“万万不可。他毕竟是皇帝钦封的龙图,张康国的儿子。咱们东南五大家族同气连枝,依托朱家关系获得了蔡相公支持,为难他张子文没问题,甚至在规则下明着打架也没问题。但在他进驻江阴弄的天下皆知的情况下,若真出事,这地区必然变天。张康国的心腹譬如刘仲武、高永年、或是那殿帅高俅,随便一人带十万大军进东南黑打,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就此,全部目光集中在了周智身上,意思“这可如何是好”?

第217章 又尼玛吵起来了

  周智在家中绰号智多星,是整个家族的智囊,摸着下巴迟疑少倾道:“大家也别着急,这毕竟是江阴,他虎文在东南地区惹谁不好,却惹了朱家导致处处受阻,处处是敌人。就连中立的何执中相公都被他惹毛了。”

  顿了顿:“所以他会处处受阻,什么事都办不了。查案?他查个卵,就算知道三叶草又怎么样。有消息说,刑部尚书邓徇武因他捅出来的百官见闻录事件,和他苦大仇深,就因此左丞职务都被下了,屈居在刑部留京查看。现在在这江阴地盘,他明显违规,谁会来支持他?”

  “有道理。”

  一个老掉牙的老头乃是周智的三叔公,名叫周冷禅,他捻着胡须道:“有传言说,当时张子文纠集了一个命案通缉犯,在京城做刽子手对张怀素等人下黑手,最终还当做功劳上报。但邓徇武相公代表刑部表态,拒绝在鲁达的减刑文件上签字,仅仅这么点事,到现在都没能落实。捞个犯人都捞不出来,他也不嫌寒蝉,他还想在五大家族同气连枝的两浙区查案,做梦!”

  听张子文有这么多重量级敌人,整个现场热闹起来,逐步过渡到对昆山以及海军的嬉笑怒骂,像是把家族会议转变到了针对大魔王的批斗大会,好不热闹。

  “过家家啊,他小张做事简直儿戏。”

  “都不知道他这样的为人,为啥能活到今日而没有夭折。”

  “对放牧而言,害群之牛是没有好下场的,必须被清除,他连这道理都不懂,还敢在京搞什么农牧技术?”

  “迟早会扭正,在野的牛,再烈的马,我牧场都驯化过,最终不是像绵羊一样?”

  正在这得意忘形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外面一个气急败坏的属下走了进来。

  “不好了……他,他……”那属下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他把整个江阴县的水路码头封了!”

  “啊!”

  “他干了什么?”

  “怎么回事,他不是疯了吧!”

  就此一来整个厅堂炸锅,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显然大多数人有些懵逼,不知道张子文有这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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