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第304节

物’。此人不死,州土未宁,足下当识吾言!”崧以宛中兵少,藉曾为外援,不从。曾复帅流亡二

千馀人围襄阳,数日,不克而还。

王敦嬖人吴兴钱凤,疾陶侃之功,屡毁之。侃将还江陵,欲诣敦自陈-伺及安定皇甫方回谏曰

:“公入必不出。”侃不从。既至,敦留侃不遣,左转广州刺史,以其从弟丞相军咨祭酒-为荆州

刺史。荆州将吏郑攀、马俊等诣敦,上书留侃,敦怒,不许。攀等以侃始灭大贼,而更被黜,众情

愤惋;又以-忌戾难事,遂帅其徒三千人屯-口,西迎杜曾-为攀等所袭,奔于江安。杜曾与攀等北

迎第五猗以拒-督诸军讨曾,复为曾所败。敦意攀承侃风旨,被甲持矛将杀侃,出而复还者数四。

侃正色曰:“使君雄断,当裁天下,何此不决乎!”因起如厕。咨议参军梅陶、长史陈颁言于敦曰

:“周访与侃亲姻,如左右手,安有断人左手而右手不应者乎!”敦意解,乃设盛馔以饯之,侃便

夜发,敦引其子瞻为参军。

初,交州刺史顾秘卒,州人以秘子寿领州事。帐下督梁硕起兵攻寿,杀之,硕遂专制交州。王

机自以盗据广州,恐王敦讨之,更求交州。会杜弘诣机降,敦欲因机以讨硕。乃以降杜弘为机功,

转交州刺史。机至郁林,硕迎前刺史-则子湛行州事以拒之。机不得进,乃更与杜弘及广州将温邵

、交州秀才刘沈谋复还据广州。陶侃至始兴,州人皆言宜观察形势,不可轻进。侃不听,直至广州

,诸郡县皆已迎机矣。杜弘遣使伪降,侃知其谋,进击弘,破之,遂执刘沈于小桂。遣督护许高讨

王机,走之。机病死于道,高掘其尸,斩之。诸将皆请乘胜击温邵,侃笑曰:“吾威名已著,何事

遣兵!但一函纸自定耳。”乃下书谕之。邵惧而走,追获于始兴。杜弘诣王敦降,广州遂平。

侃在广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

逸,恐不堪事,故自劳耳。

王敦以杜弘为将,宠任之。

九月,汉主聪使大鸿胪赐石勒弓矢,策命勒为陕东伯,得专征伐,拜刺史、将军、守宰,封列

候,岁尽集上。

汉大司马曜寇北地,诏以-允为大都督、骠骑将军以御之。冬,十月,以索纟林为尚书仆射、

都督宫城诸军事。曜进拔冯翊,太守梁肃奔万年。曜转寇上郡,-允去黄白城,军于灵武,以兵弱

,不敢进。

帝屡征兵于丞相保,保左右皆曰:“蝮-螫手,壮士断腕。今胡寇方盛,且宜断陇道以观其变

。”从事中郎裴诜曰:“今-已螫头,头可断乎!”保乃以镇军将军胡崧行前锋都督,须诸军集乃

发-允欲奉帝往就保,索纟林曰:“保得天子,必逞其私志。”乃止。于是自长安以西,不复贡奉

朝廷,百官饥乏,采稆以自存。

凉州军士张冰得玺,文曰“皇帝行玺”,献于张实,僚属皆贺。实曰:“是非人臣所得留。”

遣使归于长安。

孝愍皇帝下建兴四年(丙子,公元三一六年)

春,正月,司徒梁芬议追尊吴王晏,右仆射索纟林等引魏明帝诏以为不可;乃赠太保,谥曰孝

汉中常侍王沈、宣怀、中宫仆射郭猗等,皆宠幸用事。汉主聪游宴后宫,或三日不醒,或百日

不出;自去冬不视朝,政事一委相国粲,唯杀生、除拜乃使沈等入白之。沈等多不白,而自以其私

意决之,故勋旧或不叙,而坚佞小人有数日至二千石者。军旅岁起,将士无钱帛之赏,而后宫之家

,赐及僮仆,动至数千万。沈等车服、第舍逾于诸王,子弟中表为守令者三十馀人,皆贪残为民害

。靳准阖宗谄事之。

郭猗与准皆有怨于太弟-,猗谓相国粲曰:“殿下光文帝之世孙,主上之嫡子,四海莫不属心

,奈何欲以天下与太弟乎!且臣闻太弟与大将军谋因三月上巳大宴作乱,事成,许以主上为太上皇

,大将军为皇太子,又许卫军为大单于。三王处不疑之地,并握重兵,以此举事,无不成者。然二

王贪一时之利,不顾父兄,事成之后,主上岂有全理?殿下兄弟,固不待言;东宫、相国、单于,

当在武陵兄弟,何肯与人也!今祸期甚迫,宜早图之。臣屡言于主上,主上笃于友爱,以臣刀锯之

馀,终不之信。愿殿下勿泄,密表其状。殿下倘不信臣,可召大将军从事中郎王皮、卫军司马刘-

,假之恩意,许其归首以问之,必可知也。”粲许之。猗密谓皮、-曰:“二王逆状,主上及相国

具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惊曰:“无之。”猗曰:“兹事已决,吾怜卿亲旧并见族耳!”因-

欷流涕。二人大惧,叩头求哀。猗曰:“吾为卿计,卿能用之乎?相国问卿,卿但云‘有之’;若

责卿不先启,卿即云‘臣诚负死罪。然仰惟主上宽仁,殿下敦睦,苟言不见信,则陷于诬谮不测之

诛,故不敢言也。’”皮、-许诺。粲召问之,二人至不同时,而其辞若一,粲以为信然。

勒准复说粲曰:“殿下宜自居东宫,以领相国,使天下早有所系。今道路之言,皆云大将军、

卫将军欲奉太弟为变,期以季春;若使太弟得天下,殿下无容足之地矣。”粲曰:“为之奈何?”

准曰:“人告太弟为变,主上必不信。宜缓东宫之禁,使宾客得往来;太弟雅好待士,必不以此为

嫌,轻薄小人不能无迎合太弟之意为之谋者。然后下官为殿下露表其罪,殿下收其宾客与太弟交通

者考问之,狱辞既具,则主上无不信之理也。”粲乃命卜怞引兵去东宫。

少府陈休、左卫将军卜崇,为人清直,素恶沈等,虽在公座,未尝与语,沈等深疾之。侍中卜

干谓休、崇曰:“王沈等势力足以回天地,卿辈自料亲贤孰与窦武、陈蕃?”休、崇曰:“吾辈年

逾五十,职位已崇,唯欠一死耳!死于忠义,乃为得所;安能-首-眉以事阉竖乎!去矣卜公,勿复

有言!”

二月,汉主聪出临上秋阁,命收陈休、卜崇及特进綦毋达、太中大夫公-、尚书王琰、田歆、

大司农-谐并诛之,皆宦官所恶也。卜干泣谏曰:“陛下方侧席求贤,而一旦戮卿大夫七人,皆国

之忠良,无乃不可乎!藉使休等有罪,陛下不下之有司,暴明其状,天下何从知之!诏尚在臣所,

未敢宣露,愿陛下熟思之!”因叩头流血。王沈叱干曰:“卜侍中欲拒诏乎!”聪拂衣而入,免干

为庶人。

太宰河间王易、大将军勃海王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西河王延等皆诣阙表谏曰:

“王沈等矫弄诏旨,欺诬日月,内谄陛下,外佞相国,威权之重,侔于人主,多树坚党,毒流海内

。知休等忠臣,为国尽节,恐发其坚状,故巧为诬陷。陛下不察,遽加极刑,痛彻天地,贤愚伤惧

。今遗晋未殄,巴、蜀不宾,石勒谋据赵、魏,曹嶷欲王全齐,陛下心腹四支,何处无患!乃复以

沈等助乱,诛巫咸,戮扁鹊,臣恐遂成膏盲之疾,后虽救之,不可及已。请免沈等官,付有司治罪

。”聪以表示沈等,笑曰:“群儿为元达所引,遂成痴也。”沈等顿首泣曰:“臣等小人,过蒙陛

下识拔,得洒扫闺阁;而王公、朝士疾臣等如仇,又深恨陛下。愿以臣等膏鼎镬,则朝廷自然雍穆

矣。”聪曰:“此等狂言常然,卿何足恨乎!”聪问沈等于相国粲,粲盛称沈等忠清;聪悦,封沈

等为列候。

太宰易又诣阙上疏极谏,聪大怒,手坏其疏。三月,易忿恚而卒。易素忠直,陈元达倚之为援

,得尽谏诤。及卒,元达哭之恸,曰:“‘人之云亡,邦国殄悴。’吾既不复能言,安用默默苟生

乎!”归而自杀。

初,代王猗卢爱其少子比延,欲以为嗣,使长子六修出居新平城,而黜其母。六修有骏马,日

行五百里,猗卢夺之,以与比延。六修来朝,猗卢使拜比延,六修不从。猗卢乃坐比延于其步辇,

使人导从出游。六修望见,以为猗卢,伏谒路左;至,乃比延,六修惭怒而去。猗卢召之不至,大

怒,帅众讨之,为六修所败。猗卢微服逃民间,有贱妇人识之,遂为六修所弑。拓跋普根先守外境

,闻难来赴,攻六修,灭之。

普根代立,国中大乱,新旧猜嫌,迭相诛灭。左将军卫雄、信义将军箕澹,久佐猗卢,为众所

附,谋归刘琨,乃言于众曰:“闻旧人忌新人悍战,欲尽杀之,将奈何?”晋人及乌桓皆惊惧,曰

:“死生随二将军!”乃与琨质子遵帅晋人及乌桓三万家、马牛羊十万头归于琨。琨大喜,亲诣平

城抚纳之,琨兵由是复振。

夏,四月,普根卒。其子始生,普根母惟氏立之。

张实下令:所部吏民有能举其过者,赏以布帛羊米。贼曹佐高昌隗瑾曰:“今明公为政,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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