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第109节

不能善,以初立,故且优之。后月馀,司隶校尉解光奏:“曲阳侯,先帝山陵未成,公聘取故掖庭

女乐五官殷严、王飞君等置酒歌舞,及根兄子成都侯况,亦聘取故掖庭贵人以为妻,皆无人臣礼,

大不敬,不道!”于是天子曰:“先帝遇根、况父子,至厚也,今乃背恩忘义!”以根尝建社稷之

策,遣就国,免况为庶人,归故郡。根及况父商所荐举为官者皆罢。

九月,庚申,地震,自京师到北边郡国三十馀处,坏城郭,凡压杀四百馀人。上以灾异问待诏

李寻,对曰:“夫日者,众阳之长,人君之表也。君不修道,则日失其度,-昧亡光。间者日尤不

津,光明侵夺失色,邪气珥,-数作。小臣不知内事,窃以日视陛下,志躁衰于始初多矣。唯陛下

执乾刚之德,强志守度,毋听女谒、邪臣之态;诸保阿、侞母甘言悲辞之托,断而勿听。勉强大谊

,绝小不忍;良有不得已,可赐以货财,不可私以官位,诚皇天之禁也。

“臣闻月者,众陰之长,妃后、大臣、诸侯之象也。间者月数为变,此为母后与政乱朝,陰阳

俱伤,两不相便;外臣不知朝事,窃信天文,即如此,近臣已不足杖矣。唯陛下亲求贤士,无强所

恶,以崇社稷,尊强本朝!

“臣闻五行以水为本,水为准平,王道公正修明,则百川理,落脉通;偏党失纲,则涌溢为败

。今汝、颍漂涌,与雨水并为民害,此《诗》所谓‘百川沸腾’,咎在皇甫卿士之属。唯陛下少抑

外亲大臣!

“臣闻地道柔静,陰之常义也。间者关东地数震,宜务崇阳抑陰以救其咎,固志建威,闭绝私

路,拔进英隽,退不任职,以强本朝!夫本强则津神折冲;本弱则招殃致凶,为邪谋所陵。闻往者

淮南王作谋之时,其所难者独有汲黯,以为公孙弘等不足言也。弘,汉之名相,于今亡比,而尚见

轻,何况亡弘之属乎!故曰朝廷亡人,则为贼乱所轻,其道自然也。”

骑都尉平当使领河堤,奏:“九河今皆-灭。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深川而无堤防壅塞之文。河

从魏郡以东北多溢决,水迹难以分明,四海之众不可诬。宜博求能浚川疏河者。”上从之。

待诏贾让奏言:“治河有上、中、下策。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

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污泽,使秋水多得其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

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

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堤防之作,近起战国,雍防百川,各以自利

。齐与赵、魏以河为竟,赵、魏濒山,齐地卑下,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抵齐堤则西泛赵、魏

;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

或久无害,稍筑宫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

之,湛溺自其宜也。今堤防,狭者去水数百步,远者数里,于故大堤之内复有数重,民居其间,此

皆前世所排也。河从河内黎阳至魏郡昭阳,东西互有石堤,激水使还,百馀里间,河再西三东,迫

厄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

,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百

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析-柱,破碣石,堕断天地之性,

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

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坚;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

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

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也救败术也。可从淇口以东为石堤,多张水门。恐议者疑河

大川难禁制,荥阳漕渠足以卜之。冀州渠首尽,当仰此水门,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旱则开东方下

水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高门,分河流,民田适治,河堤亦成。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

百岁,故谓之中策。若乃缮完故堤,增卑倍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策也。”

孔光、何武奏:“迭毁之次当以时定,请与群臣杂议。”于是光禄勋彭宣等五十三人皆以为:

“孝武皇帝虽有功烈,亲尽宜毁。”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议曰:“《礼》,天子七庙。七者其

正法数,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宗变也。苟有功德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臣愚以为孝武皇

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上览其议,制曰:“太仆舜、中垒校尉歆议可。”

何武后母在蜀郡,遣吏归迎;会成帝崩,吏恐道路有盗贼,后母留止。左右或讥武事亲不笃,

帝亦欲改易大臣,冬,十月,策免武,以列侯归国。癸酉,以师丹为大司空。丹见上多所匡改成帝

之政,乃上书言:“古者谅暗不言,听于冢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前大行尸柩在堂,而官爵臣等

以及亲属,赫然皆贵宠,封舅为阳安侯,皇后尊号未定,豫封父为孔乡侯;出侍中王邑、射声校尉

王邯等。诏书比下,变动政事,卒暴无渐。臣纵不能明陈大义,复曾不能牢让爵位,相随空受封侯

,增益陛下之过。间者郡国多地动水出,流杀人民,日月不明,五星失行,此皆举错失中,号令不

定,法度失理,陰阳溷浊之应也。

“臣伏惟人情无子,年虽六七十,犹博取而广求。孝成皇帝深见天命,烛知至德,以壮年克己

,立陛下为嗣。先帝暴弃天下,而陛下继体,四海安宁,百姓不惧,此先帝圣德,当合天人之功也

。臣闻‘天威不违颜咫尺’,愿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意,且克己躬行,以观群下之从化。

天下者,陛下之家也,-附何患不富贵,不宜仓卒若是,其不久长矣!”丹书数十上,多切直之言

傅太后从弟子迁在左右,尤倾邪,上恶之,免官,遣归故郡。傅太后怒;上不得已,复留迁。

丞相光与大司空丹奏言:“诏书前后相反,天下疑惑,无所取信。臣请归迁故郡,以销坚党。”卒

不得遣,复为侍中,其逼于傅太后,皆此类也。

议郎耿育上书冤讼陈汤曰:“甘延寿、陈汤,为圣汉扬钩深致远之威,雪国家累年之耻,讨绝

域不羁之君,系万里难制之虏,岂有比哉!先帝嘉之,仍下明诏,宣著其功,改年垂历,传之无穷

。应是,南郡献白虎,边垂无警备。会先帝寝疾,然犹垂竟不忘,数使尚书责问丞相,趣立其功;

独丞相匡衡排而不予,封延寿、汤数百户,此功臣战士所以失望也。孝成皇帝承建业之基,乘征伐

之威,兵革不动,国家无事,而大臣倾邪,欲专主威,排妒有功,使汤-然被冤拘囚,不能自明,

卒以无罪老弃。敦煌正当西域通道,令威名折冲之臣,旋踵及身,复为郅支遗虏所笑,诚可悲也!

至今奉使外蛮者,未尝不陈郅支之诛以扬汉国之盛。夫援人之功以惧敌,弃人之身以快谗,岂不痛

哉!且安不忘危,盛必虑衰,今国家素无文帝累年节俭富饶之畜,又无武帝荐延枭俊禽敌之臣,独

有一陈汤耳!假使异世不及陛下,尚望国家追录其功,封表其墓,以劝后进也。汤幸得身当圣世,

功曾未久,反听邪臣鞭逐斥远,使亡逃分窜,死无处所。远览之士,莫不计度,以为汤功累世不可

及,而汤过人情所有,汤尚如此,虽复破绝筋骨,暴露形骸,犹复制于-舌,为嫉妒之臣所系虏耳

。此臣所以为国家尤戚戚也。”书奏,天子还汤,卒于长安。

孝哀皇帝上

孝成皇帝下建平元年(乙卯,公元前六年)

春,正月,陨石于北地十六。

赦天下。

司隶校尉解光奏言:“臣闻许美人及故中宫史曹宫皆御幸孝成皇帝,产子。子隐不见。臣遣吏

验问,皆得其状:元延元年,宫有身;其十月,宫侞掖庭牛官令舍。中黄门田客持诏记与掖庭狱丞

籍武,令收置暴室狱,‘毋问儿男、女,谁儿也!’宫曰:‘善臧我儿胞,丞知是何等儿也!’后

三日,客持诏记与武,问:‘儿死未?’武对:‘未死。’客曰:‘上与昭仪大怒,奈何不杀!’

武叩头啼曰:‘不杀儿,自知当死;杀之,亦死!’即因客奏封事曰:‘陛下未有继嗣,子无贵贱

,唯留意!’奏入,客复特诏记取儿,付中黄门王舜。舜受诏,内儿殿中,为择侞母,告‘善养儿

,且有赏,毋令漏泄!’舜择官婢张弃为侞母。后三日,客复持诏记并药以饮宫。宫曰:‘果也欲

姊弟擅天下!我儿,男也,额上有壮发,类孝元皇帝。今儿安在?危杀之矣!奈何令长信得闻之?

’遂饮药死。弃所养儿十一日,宫长李南以诏书取儿去,不知所置。许美人元延二年怀子,十一月

侞。昭仪谓成帝曰:‘常绐我言从中宫来。即从中宫来,许美人儿何从生中!许氏竟当复立邪!’

怼,以手自捣,以头击壁户柱,从床上自投地,啼泣不肯食,曰:‘今当安置我,我欲归耳!’帝

曰:‘今故告之,反怒为,殊不可晓也!’帝亦不食。昭仪曰:‘陛下自知是,不食何为!陛下尝

自言:“约不负女!”今美人有子,竟负约,谓何?’帝曰:‘约以赵氏,故不立许氏,使天下无

出赵氏上者,毋忧也!’后诏使中黄门靳严从许美人取儿去,盛以苇箧,置饰室帘南去。帝与昭仪

坐,使御者于客子解箧缄,未已,帝使客子及御者皆出,自闭户,独与昭仪在。须臾开户,呼客子

使缄封箧,及诏记令中黄门吴恭持以与籍武曰:‘告武,箧中有死儿,埋屏处,勿令人知!’武穿

狱楼垣下为坎,埋其中。其它饮药伤堕者无数事,皆在四月丙辰赦令前。臣谨案:永光三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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