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私密生活全记录 第99节

“鸣鼓吹角,高张旗帜,命诸军鼓噪齐进!”

鼓角声大作,诸军齐声呐喊,李祐以一万长枪兵戳击敌人正面,长孙无忌也率奇兵直捣敌阵后。

唐军突然出现,两面夹击,高延寿有些慌张,他定了定神,仗着人多势旺,拟分军抵御。高延寿正和高惠真分兵时,只见前军一阵大乱,一白袍唐将,催动座下白马,大呼陷阵,手中一支方天画戟,盘旋飞舞,只见戟,不见人,戮倒高丽兵无数,唐兵也都喊叫着随后跟进,直冲得高丽兵东倒西歪,纷纷后退。

太宗在山上也望见那一团白光,滚滚向前,所向披靡,一下子带起了唐军进攻的锐势,忙询问左右:“骑白马着白袍者为谁?”

随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答不上来,有人据服色判断道:“此人可能是自编户应募参战,非府兵战士。”

李祐以长枪攻于前,长孙无忌纵兵乘其后,太宗又自山而下,引军临之,高丽军因而溃败,被斩首万余级。

高延寿惊魂未定,收拾残败的兵马靠山扎营。这时诸路唐军也按太宗的部署,向前运动,形成包围态势,长孙无忌也把桥梁全部撤去,断其归路。高延寿、高惠真见自己已成瓮中之鳖,无路可逃,只得率余部三万人请降。

高延寿、高惠真垂头丧气,垂着手入了军门,在降帐里伏拜请命。太宗训道:

“东夷少年,跳梁海曲,至于摧坚决胜,当不及老人。自今之后,复敢与天子战乎?”

二人叩头伏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太宗挑选傉萨以下酋长三千五百人,授戎秩,赐官职,迁往内地;将前来助战的靺鞨三千三百人,全部活埋,余众放归平壤。这次役获马三万匹,牛五万头,明光甲五千领,其他器械不计其数。

高丽闻高延寿十五万大军一朝烟消云散,举国震骇,不久黄城、银城皆自拔遁走,数百里无人烟。太宗令将作造《破阵图》,命中书侍郎许敬宗为文勒石以纪其功,将所幸山命名为驻跸山。太宗没忘了当先冲阵的白袍小将,命人召来。原来这个未叙姓名,先写忠勇的人名薛仁贵,乃名将薛安都六世孙。少贫贱,以种田为业。将改葬其先,妻柳氏说:“夫有高世之才,要须遇伏乃发。今天子自征辽东,求猛将,此难得之时,君盍图功名以自显?富贵还乡,葬未晚。”薛仁贵听从妻子的劝说,往见将军张士贵,以自编户应募。

太宗非常欣赏薛仁贵的军事才能,召见后,即赐马两匹,绢四十匹,生口十人,并破格提拔为右领军中郎将。太宗还对薛仁贵说:“朕旧将并老,难于行军布阵,不堪阃外之寄,每思欲拔擢骁雄,但未得如卿者,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

薛仁贵叩头谢恩,发誓效忠朝廷,后果在高宗一朝,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当世名将。

降服高延寿、高惠真后,李祐下令大军齐聚,围攻安市。安市城险兵精,李祐先投三万人搭云梯登城,试敌深浅,安市人早有准备,滚木礌石,泼雨般地打下,李祐只好命令部队暂且撤下。

李祐陪太宗站在一个高坡之上,瞭望敌城,筹划攻城方案。安市人望见黄罗伞盖,知御驾在此,便聚集城头,大声鼓噪,太宗以为安市人骂他,勃然大怒,把手中御鞭一折两断,恨恨地说:

“东鄙跳梁小贼,敢对朕无礼!”

李祐弯腰奏道:“请陛下准于克城之日,将城中男女尽俘之!”

太宗点头认可,并传令三军,务必尽力,拿下安市。但安市人听说李祐要尽俘安市人,守城愈固,城中男女老少一齐上阵,抵御唐军。李祐挥兵连攻三日,均徒劳无功。时高延寿、高惠真已分别被任命为鸿胪卿、司农卿。两人知安市急切难打,因向太宗奏道:“奴既委身大国、不敢不竭诚献悃,愿天子大功早成。安市城坚兵勇,顾惜其家,人自为战,未易猝拔。乌骨城傉萨、老耄无用,若王师朝临,城可立克。此外当道小城,则不战自克,然后因粮进兵,长驱直入,平壤必不可守!”

群臣一听,也觉此主意甚妙,纷纷赞同道:

“此主意可行。张亮兵在沙城,召之,一夜可至。乘高丽惶惧,合力拔乌骨城,渡鸭绿水,可一举拿下平壤。”

太宗正在沉吟间,长孙无忌站出来,挥手表示不赞同,说:“天子亲征,与别将不同,总须计出万全,不宜行险侥幸。今建安、安市两城,兵犹有十万,若我军进攻乌骨城,敌蹑我后路,岂不棘手?依我之见,不如先取安市、建安,而后长驱而进,夺取平壤,方是万全之策。”

太宗尊贵,已为皇帝,终不似当初为将的时候,为了求稳,便依允了长孙无忌的建议。

十余万唐兵分为几拨,轮番作战,日夜攻打安市不停。白天炮车飞石,犹如雨下,打坏安市城堞无数次,但安市人连夜抢修,至天明时平好如初。唐军始终占不得一点便宜。

安市久攻不下,太宗难以成眠,夜深了还在御帐中苦思攻城之法,这时,安市城中传来猪狗乱叫声,声音在夜里非常清晰。太宗当即披挂而起,率一千禁卫兵冲向城下。李祐闻皇帝深夜驰往前沿阵地,来不及披挂,即穿中衣催马赶来。此时太宗已到城下,命禁卫兵严加警戒,并做好战斗准备,而后对李祐说:

“围城日久,城中烟火渐稀,晚间鸡狗声喧,定是飨土,敌必出城袭我,应严兵戒备!”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黑乎乎的城墙上,有许多更黑的黑影缒城而下,悄悄向唐军阵地运动。太宗命禁卫兵埋伏不动,待敌近前时,一举歼灭之。黑影已到跟前,太宗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慌得李祐催马紧紧跟随,前后左右瞭望,以保太宗。禁卫兵见圣上亲战,也都拼命地冲了过去,击杀偷袭的高丽兵。太宗马快,冲入敌兵中间,还未施展刀法,即一个趔趄,险些从马上栽下来,李祐眼见一支箭镞在皇上背上颤动,大惊失色,知皇上受伤,急令随从侍卫将皇上拥了下去。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几百名偷袭的高丽兵无一漏网。太宗背部箭伤似无大碍,敷一些御制金创药后,太宗已感觉活动自如,群臣自是虚惊一场,纷纷上谏,不让皇上再临前沿。

安市城坚兵勇,冲车炮石、云梯皆奈何不得。太宗和诸将商议后,只得采用土办法,发士卒筑土山,从山顶上临安市城,以便进攻。平地里起一座山,高过城墙,工程极为浩大。江夏王李道宗指挥士卒,昼夜不息地劳作,用人工五十万,费时两个月,终于把土头筑得与城墙比肩。但高丽兵也不示弱,也在加高城墙,弄得交战双方比赛似的,你比我高,我还得比你高,山头和城墙突兀而起,高耸入云,颤颤巍巍,十分吓人。

江夏王在督工时,跑前跑后,不小心崴伤了脚,脚面子肿得跟发面馍似的,太宗命他去御营治疗,江夏王只得命果毅傅伏爱替他带兵屯山顶,以防备敌人。

太宗熟读过《明堂针灸书》。也会扎针一、二,他挽起袖子,捻一根金针,亲自为江夏王针灸,江夏王推辞不掉,感动得热泪盈眶,听凭太宗给他针灸。

果毅傅伏爱多日不下山头,心里焦躁,他见江夏王走了,也悄悄溜下山头,想回后营一趟,找点酒喝。傅伏爱刚到山脚平地上,就听上面“轰隆”一声,山头因过于陡峭而崩溃,无数方土石顺坡而下,滚滚压向城墙,一下子把城墙压出一个大缺口。敌人城墙破,这可是个发兵进攻的绝妙好机会,把守土山的近千名唐兵若冲进缺口,巩固阵地,后续部队闻讯跟进,何愁安市不拔。但兵无将不行,果毅傅伏爱擅离职守,土山猛然一塌,守备的兵士们不知所措,正在愣神间,数百名高丽兵手持武器,从缺口中冲出,一阵猛打猛冲,竟然将唐兵赶下山头。高丽兵随即巩固阵地,筑堑而守,将唐兵辛辛苦苦筑成的土山据为己有。太宗闻得土山崩响,等和诸将赶过来时,土山已落入敌手,太宗大怒,将傅伏爱立斩阵前,命诸将从速夺回土山。

土山陡峭,高丽兵以此为堑,增加了许多有效的防御措施,唐军不惜血本,蜂拥而攻,但终难奏效,三天三夜竟然连山半腰也未登上。江夏王用人不当,难逃其咎,只得赤着双足,一瘸一拐来到御营伏首请罪,太宗说道:

“汝罪当死。朕以为汉武杀王恢,不如秦穆公用孟明。且尔有破盖牟、辽东之功,故特赦汝。”

此时已是初冬天气,江夏王赤裸的双足已被冻得红肿,太宗长叹一声,命打来热水,与江夏王烫脚,而后摒退随从,对江夏王说:“悔早先没有先打乌骨城,如今安市急切难啃,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不便久留,如之奈何?”到底是一家人,说话不用饶弯弯,江夏王开口奏道:

“不如暂且收起雄心,班师回朝,待来年春天再行征讨。”此心一起,太宗连夜召集长孙无忌、李祐等人开会,形成一致意见,决定先将辽东、盖牟两地户口迁回内地。在安市城下耀兵后班师。

数百名战将拥着太宗来到城下,远近十余万唐军甲光炫日,刀枪如林,安市人知唐军班师,却不敢托大,城墙上屏迹匿声,不见人影,惟有城主登城拜辞,拱手向太宗遥加致意。太宗也在马上扬鞭说道:

“汝能固守此城,直至两月有余,可谓忠贞国事。朕特赐汝良缣百匹,汝可领受。”

太宗命侍臣检出百匹素缣,放置城下,而后传令全军起程。太宗率禁卫军先行,诸军陆续随还,而后是李祐、李道宗率步骑兵四万殿后,徐徐退去。

班师路上,沼泽泥泞,车马不能通行,太宗命长孙无忌率兵万人,头前开道。剪草垫路,深水处以车为梁,搭起便桥,然后逐队通过。至薄沟时,泥淤尤甚,太宗催马向前,亲自置草助工,督军填淖,备尝艰辛。

◎五

大军行至渤海边上,天骤降暴雪,风迷人眼,全军带水拖泥,衣裳敝薄浸湿,许多兵士,因疾病在途中凄凄毙命。太宗敕令于路旁点燃火堆,为后军照路取暖。

全军好歹撤回关内,太宗总结伐高丽一役,计拔玄菟、盖牟、磨米、辽东、白岩、卑沙、麦谷、黄城、银城、横山等十个城市,徒辽、盖、岩三城共七万人入中国,在新城、建安、驻跸山三大战中,歼灭高丽兵四万余人,至于唐兵真实伤亡人数,和太宗受箭伤一样,仍然是一个谜。

车驾到柳州,太宗诏令将辽东阵亡将士骸骨并集于城南安葬。令有司设太牢,太宗自作祭文祭奠,望着柳州地上耸起的无数坟头,太宗仰天大哭,从臣皆跟着流泪。此次征高丽不利,太宗深自懊悔,下祭台时,对长孙无忌等近臣叹道:“魏征若在,必不令朕有此行。”

车驾继续前行,时太子遣使驰驿,言太子在关内恭迎御驾。太宗思儿心切,先自点起三千飞骑,飞马入关。至半道上,正碰上太子来迎。父子相见,李治行过大礼,抬头见父皇又黑又瘦,两鬓已染上丝丝白发,衣服破敝,人也比半年前老了许多,忍不住抱住父皇大哭道:

“父皇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儿子,不顾风霜劳苦,御驾亲征,儿心何忍?”

太宗拉起孝顺的儿子,给他擦擦眼泪,见儿子显得成熟了许多,备感欣慰。这时左右拾起御帐,太子请父皇进去休息,然后亲捧新衣,对父皇说:

“父皇当初从定州出发时,曾对儿说:‘今方三月,着此袍去,俟见汝,乃易此袍。’如今父子相见,请父皇更易新衣。”

在辽左时,自夏至秋,太宗的褐袍已破敝不堪,左右一再请更衣,太宗总说:“军中士卒衣多敝,我独易新衣,不可!”而今,太子进新衣,履当初之约定,太宗于是不加推辞,痛痛快快换上新衣,到了幽州,太宗又命吏发出布帛,分赐将士,且将钱布散给高丽降民,欢呼声三日不绝。

易州司马陈元shou闻圣驾回銮将过易州,费尽心思欲讨好圣上,乃命百姓挖地窖,置火窖中,种植蔬菜。太宗这天驾临易州,于饭时见寒冬之时,竟有翠绿的蔬菜,问:“何来新鲜菜蔬?”

“此乃易州司马陈元shou于地室置火种植,以供奉圣上。”侍臣答道。

太宗听了,停住筷子,命将菜蔬撤去,将那专一谄上的陈元shou免去官职。

转眼进了十二月,车驾过定州,太宗背上箭伤处不觉间生了一个毒疮,又红又肿,痛疼难忍,太宗只得改乘步辇。太子李治也不愿骑马,扶着步辇,接连跟着走了几天,对病痈的父皇呵护备至。车驾至并州,太宗背上的痈疽越发厉害,人也一会儿发烧一会儿打寒战,再也难以赶路,于是在并州驻了下来,急招当地名医同随驾御医会诊。

太医们似乎也没有好的办法,望着红肿化脓的痈疽束手无策。太子李治望着父皇疼痛难禁的样子,心如刀绞,不顾一切,上去就为父皇吮痈。吮一下就吐在碗里,整整吮了一碗,脓血才算干净。太宗见太子如此孝顺,又喜又痛,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御医们急忙上前,在痈上敷上刀创药,又是掐人中,又是扎针,紧急施救。

刘洎随同太子,在旁边侍驾,见皇帝如此,心内悲怆,抹抹眼泪,踱步来到外间。褚遂良正准备写起居注,见刘洎出来,忙问圣上起居情况。刘洎摇摇头,神色悲戚地说:“病势如此,圣躬堪忧。”

也许是太子的仁孝感动了上天,自太子吮痈以后,不几日,太宗的病渐渐平复,君臣自是欢喜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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