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私密生活全记录 第85节

终藉叔孙礼,方知皇帝尊。

全诗以抒情的笔调赞扬了太宗经营天下,胜似闲庭信步的英雄气概。太宗得此诗,玩味不已,昂昂然有自诩之态,也挽起袖子,挥起狼毫,当场在宣纸上赋诗一首:

尚书

日昃玩百篇,临灯披《五典》。

夏康既逸豫,商辛亦流湎。

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鳞。

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

太宗工王羲之书,尤善飞白,醉意之中,这首《尚书》书写得老练飘逸。写完后,太宗兀自欣赏了一番,然后举起那幅字问:“谁要?”

赏宴的都是三品以上的重臣,见皇帝赐字,都趁着酒意上去从皇帝手里争抢字。散骑常侍刘洎情急之下,登上御座,一把从皇帝手里把字幅抢了过来。众人扑了个空,一齐上奏道:“刘洎登御床,罪当死,请付法!”

◎二

刘洎也很害怕,手攥着字幅不放,哀怜地看着太宗,太宗大笑道:“昔闻婕妤辞辇,今见常侍登床。”

魏征个子不高,相貌平平,但他以渊博的学问,丰富的经验,高明的见识,处处规谏和影响太宗。太宗虽然对他有些无可奈何,但毕竟知道魏征是一个热血滚滚的忠臣,所言所行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永固。太宗曾经真诚地和长孙无忌说:

“朕即位之初,上书者或言‘人主必须威权独运,不得委任群下’或欲耀兵振武,慑服四夷。惟有魏征劝朕‘偃武兴文,布德施惠,中国既安,远人自服’。朕从其语,天下大宁。绝域君长,皆来朝贡,九夷重泽,相望于道,此皆魏征之力也。”

满招损,谦受益。品德高尚的魏征却认为自己对国家无功,只是凭着一张嘴,便当上宰相,很惧满盈。这天朝上,魏征以眼睛不好,身体多病为名,请求辞职,话一说出,太宗言道:

“公独不见金在矿里何足贵邪?善冶锻而为器,人们才把它当成宝贝。朕方自比于金,以卿为良匠而加砺焉。卿虽疾,未及衰,朕哪能让卿走啊!”

魏征见皇上自比为未加工的金石,而把他比作高明的工匠,忙拜了两拜,口称不敢。魏征愈是请辞,太宗愈是挽留,爽快又下了一道圣旨,拜魏征为特进、知门下省事。朝章国典,参议得失,禄赐、国官、防阁并同职事。

太宗望着忠心耿耿、日渐年老的魏征,充满感情地说:

“贞观以前,从我定天下,周旋艰难,玄龄功也。贞观之后,纳忠谏,正朕违,为国家长利,征而已。虽古名臣,亦何以加!”太宗说着,解下佩刀,赐给魏征,另叫人再拿佩刀,赐给房玄龄,魏征和房玄龄登时引得满朝文武羡慕的目光。两人谢恩毕,太宗问群臣:

“魏征与诸葛亮谁贤?”

中书侍郎岑文本道:“亮才兼将相,非征可比。”

太宗摇摇头说:“魏征蹈履仁义,以弼朕躬,欲致之尧、舜,虽亮无以抗!”

太宗嘴上虽然纳谏从流,胸纳百川,但天下承平日久,做皇帝的也不免松懈起来,魏征就时刻敲他的警钟,时止疏谏的太多,太宗有些不耐烦,魏征当着群臣的面,话说在太宗的脸上:

“陛下贞观之初,号召人上谏。三年以后,见谏者悦而从之。这一、二年,也只是勉强受谏,心里却始终不想买账。”太宗听了这话,惊得从御座上直起身子,问魏征:“你凭何这样说我?”

魏征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

“陛下初即位,判元律师死,孙伏伽谏,以为法不当死,陛下赐以兰陵公主园,价值百万。有人说:‘赏太厚’,答曰:‘朕即位,未有谏者,所以赏之。’此导人使谏也。后有柳雄虚报在隋朝当官的资历。被有司查出,要判死刑,戴胄奏其罪只够得上流放,奏了四五次,皇上才赦其死罪。此悦而从谏也。近来皇甫德参上书言‘修洛阳宫,劳人也;收地租,厚敛也;社会上流行高髻,乃是宫内传出的毛病。’陛下听了愤愤不平道:‘这个皇甫想使国家不役一人,不收一租,宫人没有头发,才可他的意。’臣奏:‘人臣上书,不激切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激切无疑问就近乎讪谤,’当时,陛下虽从臣言,赏给绵帛,意终不平。我所说的这些,都是皇上难于受谏的表证。”

太宗听了魏征的一番谏言,意有所悟,手扶着龙案道:“非公,无能道此者,人苦不自觉耳!”

自打拆了襄阳宫,太宗又下令于洛阳造飞山宫。太宗怕有人反对,还在诏书上说,飞山只是依山构筑,可以节省许多工料。魏征对这种劳民伤财的行为又是坚决劝谏,上疏言道:

“隋炀帝恃其富强,不虑后患,穷奢极欲,百姓穷困,以致身死人手,社稷为虚。陛下拨乱反正,宜思隋之所以失,我之所以得。撤其峻宇,安于卑宫,若因基而增广,袭旧而加饰,此则以乱易乱,殃咎必至。难利易失,可不念哉!”

太宗富有天下,久思造宫殿,把这些反对意见撇在一边。一年不到,又一座宏伟的宫殿矗立在陪都洛阳。春暖花开,太宗下诏幸临飞山宫,一路上捎带着体察民间疾苦。御驾出行,人行马嘶,千乘万骑,迤逦不绝。沿途地方官听说皇帝来视察,早把道路修整一新,路边碍眼的破房子也扒的扒,拆的拆。那些衣着破烂的困难户也早已躲得不知去向……一路上风景不错,道路平坦,屋舍整洁,太宗频频点头,对随驾的魏征等人说:

“我看‘贞观之治’这个提法可以成立,怎么也比隋朝强多了吧?”

魏征摇摇头说:

“民间疾苦,皇上哪能知道。地方官员,谁敢把破败房屋、菜色百姓展现给皇上看呀?”

太宗不信魏征的话,召来沿途州郡官员,问道:

“今年收成怎么样?老百姓生活怎么样?有没有吃不上饭的啊?”

州郡官员磕头如捣蒜,一齐答道:“去岁大稔,百姓鼓腹而鼓,请皇上放心!”

这天御车驾临时转道寿安县,歇驾显仁宫时,由于地方官员没料到圣驾要来,急急忙忙备办酒宴,寿安县属于贫困县,民众又少,征粮有限,仓促供应这庞大的临幸队伍,有些力不从心,因而酒食上显得简陋些。太宗见菜肴寡味,认定当地不够恭敬,因而把供膳官员叫来,责训了一顿。

菜肴虽没有长安的丰盛,但有鸡有鱼,随行的魏征吃得有滋有味,见太宗谴责供膳官吏,魏征当即表示反对,对太宗说:“陛下以供奉菲薄,谴责官吏,大为非宜。臣恐此风相扇,异日民不聊生。此非陛下行幸本意。昔隋炀帝视郡县献食丰俭,以为赏罚,后海内叛之。此乃陛下亲见,奈何效之?”

魏征句句实话,太宗一听大惊,忙抚慰了供膳官吏一番,转而对魏征说:

“非公不闻此言。”

经魏征这一说,太宗才按住心劲把这顿饭吃完,吃着吃着,又用筷子敲敲盘子对旁边埋头吃饭的长孙无忌说:

“当年咱过这个地方的时候,买饭而食,僦屋而居,今供顿如此,鸡鸭鹅鱼俱全,岂得嫌不足!”

长孙无忌把嘴里吃剩的鱼骨头吐出,连连称是。

转天车驾来到飞山宫。飞山宫飞檐斗拱依山而造,远远望去,其势如苍鹰在山腰凌空飞过。及到近前,更是高大雄伟,慑人心魄。太宗领着群臣,登高参观,脸有自得之色。魏征看在眼里,心知皇上已从虚心纳谏到不喜欢臣下直言,好大喜功,渐渐骄奢自满,常常言行不一。

晚上,魏征回到住处,夜不能眠,乃披衣起床,奋笔疾书,写成谏太宗《十思疏》,全文如下: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虽在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震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奔车朽索,其可忽乎?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十思疏》写成后,魏征又修改了几遍,这才郑重其事呈给皇帝。《十思疏》论述全面,就事论人,实为帝王统治天下之准则。太宗揽表大喜,拍着奏章对群臣说:

“此乃固国本、保社稷之匡议,储于秘府,传予子孙。”

岁月无情,年老体衰,呕心沥血为国操劳的魏征,回长安后不久,即卧病不起。连日朝上不见魏征,耳根清净之余,太宗还真有些想念魏征。这天下午,御驾亲临魏征府第,前来探视。有句话叫“宰相巍巍坐高堂”,作为当政十几年的权臣,外人想像魏府一定高门大户,仆从成群。等太宗来到清水坊魏征的家门口,下得御车,闪目观瞧,但见一座带石头院墙的小院落展现在面前,乍一看,和周围的普通民居没什么两样,大门前的东西小巷,只能容下一辆车通过,也早已被皇帝的车马仆从挤得满满当当。

“微臣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魏征的大儿子魏叔玉领着三个年幼的弟弟,伏地叩首,迎接太宗。

“免礼,免礼。”太宗令人搀起这哥四个,手指着面前小院子问叔玉:

“你们一家一直住在这里?”

“回皇上,臣一家一直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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