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私密生活全记录 第81节

岑文本的奏书虽然长了些,但论据、论证、论点都比较充分,一唱三叹,头头是道。太宗欣赏了好几遍。是啊,正如文本所言,侯君集虽然不够检点,但自古武将鲜有廉慎的,侯君集驰骋疆场,为国立过汗马功劳,玄武门之变,也曾参加预谋。如今刚刚凯旋回京,就被关进监狱,从道义上确实说不过去。太宗长叹一声,提笔在手,亲自签发一道诏书,敕令大理寺无条件放出侯君集。

侯君集平日好矫饰,平高昌后本来觉得风光无限,不成想却被大理寺关了几天监牢。侯君集心中气闷,除对家人、手下乱发脾气外,有事无事就在家中喝闷酒。这天黄昏天雨,侯君集在书房摆开摊子,正准备大灌几觥酒,管家侯七走进来悄悄回道:“老爷,太子詹事张亮张大人来拜。”张亮曾为秦王府车骑将军,与侯君集有点旧交,天阴下雨,有人来访,正好喝上几杯。侯君集忙起身迎出厅来。

张亮也是武人,黄昏时节来拜访侯君集就是为了找酒喝,两人见面,哈哈一笑,而后一起携手步入书房。

酒菜早已摆好,宾主安坐,说了几句寒喧话,开始碰杯喝酒。几杯酒下肚,张亮叹了一口气说:“以后就不能经常找侯哥喝酒了。”

“怎么啦?”侯君集明知故问。

“今上午吏部下了调令,遣我为洛州都督。”

张亮将出为洛州都督一事,侯君集早有耳闻,京官外遣,肯定有原因,说起来还是坏在一个女人之手。先是张亮的原配夫人去世后,张亮又娶了一个姓李的女子为妻。李氏女娇惯成性,生就嫉妒,素有淫行,张亮对她既宠且惮。李氏女过门没多长时间,看中一个卖笔的小子,与之私通。李氏女还对张亮诈称道:“此子是婚前与君好合而生,应收其为子。”张亮不辨真伪,把卖笔小子收进府中,认作亲儿子。除此之外,李氏女还搞些旁门左道,喜欢预知未来,动不动就对张亮所要做的政事加以干涉。李氏女的毛病不想被太宗闻知,念张亮是秦府旧人,太宗并未降罪,只是张亮在东宫呆不下去了,顺理成章被出为洛州都督。这些秽事,怎么来怎么去的,侯君集全知道,他心中带着气,对朝廷不满,酒桌上,却故意激张亮道:

“当年你为秦王府车骑将军时,曾与王保等千余人,阴结山东豪杰,为主上经营洛州大后方,被人诬告,险些丧命,今主上如愿以偿,登上大位,正该事事照顾你,却为何又把你遣到外地?”张亮无言以对,他知道侯君集蹲了几天监狱心里也不满,于是反问道:“你还说我?你为皇上平一国,功高盖世,回来以后还不是照蹲监狱吗?”

说话间,两人已灌了不少酒,张亮话刚一说完,酒往上涌的侯君集“叭”地一拍桌子,捋起袖子吼道:

“要论带兵打仗,谁怕谁呀?我君集也不亚于皇上的本事!”

“说什么话呀!”张亮斜着眼说。

侯君集一把抓住张亮的袖子,问:“公能反乎?当与君同反!”

张亮慢慢拿掉侯君集的手,笑着说:“暂不敢闻命。”

酒桌上说的是酒话,说完后可一笑置之。不想喝完酒回家后,张亮又一五一十向老婆李氏学了一遍。李氏正不想离开繁华的京都,忙撺掇张亮道:

“速速进宫,秘奏圣上知道,说不定就不让你去洛州了。”

张亮听了老婆的言语,急忙进宫,以非常事变求见皇上。太宗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在偏殿接见了他。张亮鹦鹉学舌把侯君集要他一同谋反的事向太宗说了。太宗听完后,不想加罪侯君集,对张亮说:

“卿与君集,俱是功臣。君集独以此语语卿,无人闻见,若以此将君集查办,君集言无此事,两人对证,事未可知!”

张亮还想指天发誓证明此事,太宗挥挥手对他说:

“既然领了调令,就早做准备去洛州上任吧,不要东家走西家串说长道短。”

张亮讨个没趣,只得灰溜溜地回家了,从此不敢乱讲。侯君集说谋反一事也不了了之。

几次对外夷用兵都以胜利告终,使太宗更加重视武备的作用。当了皇帝虽不能再亲临战场杀敌,但太宗仍然喜欢骑马射箭,围猎也就成为他必不可少的娱乐和锻炼方式。这年秋八月,太宗下诏要去京兆附近狩猎,当时正值秋后丰收,农民在地里甚忙,抢收抢种,栎阳县丞刘仁轨上书道:

“今秋大稔,民收获者才一二,使之供承猎事,修路建桥,动辄花费一、二万功,实在是妨碍农事。愿少留銮舆旬日,等农民地里忙完了,则公私俱济。”

刘仁轨虽位卑官小,但太宗对他颇有印象。几年前陈仓折卫都卫鲁宁因犯事被关押起来,他自恃品级高,谩骂时为陈仓尉的刘仁轨,刘仁轨气不过,命人杖杀之。地方上把材料报了上去,太宗大怒,命将刘仁轨开刀问斩。但太宗还有些不大明白,说:“何物县尉,敢杀我折卫!”太宗又派人把刘仁轨拿到长安当面诘问。刘仁轨说:“鲁宁虽为折卫,但也是陈仓的百姓,辱臣如此,臣实忿而杀之。”刘仁轨辞色自若,时魏征也在旁边,对太宗说:“隋之所以灭亡,就是百姓强而凌辱官吏,就像鲁宁欺凌刘仁轨那样。”太宗听了,觉得有道理,下令将刘仁轨免死并提为栎阳县丞。刘仁轨敢做敢为,后来做到宰相的位子,此是后话。单说太宗看了刘仁轨的奏表后,点了点头,克制一下自己,下诏将出猎的推迟一个月。

九月中旬,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太宗下令外出游猎,但仍有臣下上书谏阻。太宗生气地对魏征说:“上封事者皆言朕游猎过频。今天下无事,武备不可忘,朕不过与左右一起到京兆附近的山中转转,又不怎么烦扰百姓,有什么大不了的?”

长孙后去世后,太宗心里一直不大好受,是该出去散散心了。魏征也理解这一点,对太宗说:

“作为一个皇帝,应惟恐自己有过错而不知道。陛下既然使人上封事,应该任其陈说,如其言可取,固然有益于国。若无可取之处,也没什么损害。”

太宗认可魏征所说的话,将上书谏阻者嘉勉一番,而后率民部尚书唐俭等一些武将出身的大臣,在上万名羽林军的卫护下,出城而去。

深秋的天空蔚蓝而高远,温暖的阳光透着一层淡淡的紫色。放眼嵯峨山中,依然树木葱茏,绿荫匝地,而村落旷野地带,则是一片火焰般的金黄。那阵阵带着花草清香的秋风,更给人以强烈的、渴望奔驰的力量。

太宗精选官家子弟善射者百人,作为左右猎手,号曰“百骑”,这些贵胄之后身着五色袍,乘着虎皮为鞯的骏马,拥着太宗在野间撒着欢地奔跑。太宗今天也特别高兴,他跃马挽弓,见兔射兔,见雉射雉,仿佛回到当年夷平群雄的沙场……

“皇上,前面林子里有狗熊老虎,且马行不便,咱还是旷野上去撵鹿兔吧。”见前面道路崎岖,人烟罕至,出于安全上的考虑,陪猎的民部尚书唐俭向太宗进言道。“围猎就是加强武备,”太宗边说边打马前行,“若打起仗来,还管路好路坏,有无危险,拼着劲冲就行了。”

太宗马快,果真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正在这时,前面树林里突然窜出一群野猪,呲牙咧嘴,“吼吼”向太宗马前冲了过来。太宗到底是太宗,他牵一下缰绳,催马向左边的平地上一拐,而后连射四箭,射倒四头野猪。这充分显示了他高超的骑术和射术。领头的大牙猪见状,发了疯似地向太宗扑来。野猪发起怒来,连狼熊虎豹也怕它三分,太宗的御马吓得直往后退,这时,前冲的野猪的獠牙眼看要顶着太宗的左腿,慌得随后赶到的唐俭顾不得多想,猛然从马背上扑了下来,把野猪扑了个跟斗。随后野猪翻身而起,直扑唐俭,唐俭赤手空拳,与野猪格斗起来。太宗这时也翻身下马,从容拔出宝剑,几步跃了过来,一个突刺,结果了野猪的性命。

唐俭喘了口气,依旧吓得脸色发白,他指着半尺多长的野猪的獠牙,心有余悸地说:“我伤着没多大关系,真要碰着圣上一点皮肉,这事可就大了。”

太宗拽一把茅草擦擦剑上的猪血,哈哈笑道:“天策长史,不见上将击贼耶?何惧之甚!”

当年唐俭为天策府长史,曾随时为天策上将的秦王驰杀于战场之上,故太宗有这一说。唐俭擦擦头上的汗,将太宗扶上马背,而后也翻身上马,在马上躬身施礼道:

“汉高祖以马上得天下,不以马上治天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岂逞雄心于一兽!”

太宗复又大笑,纵马飞驰,领着众人向一个高坡上奔去。登高望远,秋天的绚烂明媚令人陶醉,那已经渐逝渐远铲灭群雄的战斗岁月,眼前这一望无际属于自己的大好山河,不禁勾起太宗心中的如潮诗情,他敞开衣襟,任凉爽的秋风吹拂着心胸,朗声诵道:

出猎

楚王云梦泽,汉帝长杨宫。

岂若因农暇,阅武出辕嵩。

三驱陈锐卒,七萃列材雄。

寒野霜氛白,平原烧火红。

雕戈夏服箭,羽骑绿沉弓。

怖兽潜幽壑,惊禽散翠空。

长烟晦落景,灌木振严风。

所为除民瘼,非是悦林丛。

晋王李治,是太宗的第九子。李治为人比较懦弱,太宗为了锻炼他,此次出猎特别带上他。太宗敞着怀站在高岗上吟完诗,李治才在卫士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爬上山岗。“雉奴,朕的诗写得怎么样?”太宗叫着李治的小名问道。十三岁的李治擦着头上的汗,急忙从背后来到太宗跟前,拱手道:“父皇诗风南北兼有,绮丽而不失沉郁,而且注重辞藻,讲究对仗……”

没等李治说完,太宗就哈哈大笑打断了他的话说:

“老师教的那一套你全搬来了。来——射一箭给朕看看,文治武功,光有文不行,看看你的箭射得怎么样了。”

卫士递给李治一张小号的弓箭,李治以吃奶的劲拉开,对准前面的一棵小树,手一松,箭“嗖”地一声,飘到不远处的草丛里。太宗见他如此无用,气得不轻,刚想训他几句,一个跑去拾箭的卫士惊叫着:

“射中了!射中了!”

众人举目观望,只见那卫士高举着那只箭跑过来,箭上嵌着一只肥大的野鸡,众人眉开眼笑,交口称赞:“晋王好箭法,好箭法!”

歪射正着,太宗也不禁笑道:“看来我治儿是个福将呢。”

李治是不是福将以后再说。单说天色已晚,玩兴甚浓的太宗下为了重新体验一下当年的戎马生活,令卫士在野地里支起军帐,就地过夜。

随猎的都是一些武将,大家在宫城里憋久了,也想体验一下野外生活,因而没有一个人从安全角度出发,劝太宗回城的。黄昏的余晖下,兵士们忙乎开来,依据山势,在树林旁搭起一个小行宫。算上宫门最外层那一层帷幕,一共围了四层帷幕,把太宗和晋王的寝殿围在正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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