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门佳媳 第342节

“你再胡说八道,今晚上就睡榻,不许睡床啊……”

夫妻两个到了家,已是快交二更,大家都早熄灯睡下了。

遂轻手轻脚也梳洗了,回房熄灯歇下了……

翌日季善懒洋洋的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沈恒在外面听得她叫‘青梅’,知道她醒了,便自己替她打了热水进来,“善善,你醒了,饿不饿,我马上给你端早饭来啊。”

季善浑身都酸软无力,再想到害自己浑身酸软无力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的某人,当然不会与他客气,理直气壮道:“那你快点儿,我饿得都快能吞下一头牛了。”

沈恒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副无论让自己做什么,都理直气壮的样子了,笑着满脸溺爱的应了“好”,脚步轻快的给她端早饭去了。

季善这才笑着穿衣下了床,之前觉得空荡荡的屋子分明就只多了一个人,却一下觉得被无形的东西重新填得满满当当了一般。

一时季善吃过了早饭,沈恒便问起她这些日子遇上了什么事儿来,“善善你昨儿不是说回头再细细与我说吗,这会子能说了吧?”

季善“嗯”了一声,“当然能说,本来昨晚就要与你说的,谁知道你……算了,现在说也不迟。你知道我是我娘当年捡来的撒?前阵子你刚出发去了省城不久,便有人找上了门来,说我是他们家走失在外多年的小姐……”

就把整件事的前前后后都与沈恒细细说了一遍,末了道:“算着时间,那范妈妈应当快要收到京中的回信了,毕竟他们那样的人家,肯定自有旁人所不知道的传送消息的渠道。那样的话,指不定就这几日,她就该再次上门了,希望到时候她能别再那般神神秘秘,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沈恒早已听得是满脸的惊讶,等季善说完了,才握了她的手道:“早料到善善你肯定出身不凡了,不然这样的相貌气度,这样的聪明能干,岂是寻常人家生得出来的,却还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我这可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这辈子才能捡到这样一个大宝贝,本来就已经够能干,咱们这个家全靠你在撑了,如今还证实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好娘子,你不会嫌弃我只是个小小的穷秀才,回头就把我给一脚踹了吧?可千万不要啊,我还等着当侯府的姑爷呢!”

说得季善是又好气又好笑,啐道:“去你的,人家跟你说正事儿,你却跟晨曦一样,只知道贫嘴,再贫嘴不理你了啊。”

沈恒忙笑道:“这不是怕你心里不是滋味儿,想逗你开心吗?偏偏这阵子我都不在家,别说替你分担了,让你连个可以对着说话儿商量的人都没有,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季善反握了他的手,道:“我心里其实还好,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抱过希望,所以就算她们忽然找上了门来,我心里也很是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像是旁观者在旁观别人家的事儿而已。何况不是还有晨曦一直陪着我,与我商量,替我分担吗,所以你就别过意不去了。”

沈恒“嗯”了一声,“好在我现在回来了,之后都能一直陪着你了。那善善,你打算怎么做,真要进京去吗?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陪着你,支持你的。”

季善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之前还真有些担心回头那范妈妈再来求见时,把什么让你索性就留在京城国子监念书,或者直接给你谋个一官半职的话一说,你就反过来劝我了呢……别恼别恼,我开玩笑的,因为知道你绝不是那样的人。”

顿了顿,才又道:“若范妈妈这次什么都肯告诉我了,我自己也觉得没有疑点了,那去一趟京城也无妨,到底生了……我一场,早前不知道时还罢了,如今既知道了,还是该去拜见一下的。可若范妈妈还是遮遮掩掩的,不能让我彻底释疑,那我肯定就会直接当没有这回事儿,哪怕将来晨曦出阁时,我们有可能要一路送她去京城,我也绝不会踏进他们侯府半步的!既是自家的骨肉,以诚相待有那么难吗?”

她又不要他们旁的,名也好,利也好,所谓‘补偿’也好,只是想要一句实话,一个明明白白而已,有那么难吗!

沈恒沉吟道:“疑点众多,咱们在京城又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要弄清楚了,才能进京,不然谁知道到时候会遇上什么事儿呢,那可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就是不知道那范妈妈什么时候会再来?恩师让我明儿就照常去府衙了,到时候我肯定不在家,善善你千万记得让青梅立时去叫我回来啊,也好让她们知道,你是有相公撑腰的人!”

说得季善“噗嗤”笑出了声来,“我又不是要跟她们打架,用得着你撑腰呢?何况之前你不在时,我也没吃了亏去啊。不过有这份心比什么都强,那就奖励一下吧……”

忽然起身凑上前,在沈恒脸颊上“吧唧”了一下。

沈恒立时来了劲儿,忙也冲她凑过来,“奖励一下怎么够,怎么也得十下八下的啊……”

让季善伸手直接把他的脸给怼到了一边去,忍笑道:“正经点儿,我可没时间跟你闹,还得去一趟飘香呢。大家伙儿这些日子都记挂着你,每次我去都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如今你既回来了,自然该去给大家伙儿都打个招呼才是。”

沈恒只得悻悻的坐了回去,道:“好吧,是该去见见岳母和叶老,再给大家伙儿都打个招呼才是,明儿又得忙起来了,还不定什么时候再有时间呢,那收拾一下,我们就去吧。不过,晚间你得再奖励我才成,还得奖励我……”

说着还是凑到季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待季善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却没说‘不行’的话,才笑着扔下一句:“不否定就是默认了哈,可不许言而无信。”,脚步轻快的往外吩咐焕生叫车去了。

余下季善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小声“呸”了一声,才抿嘴无声笑了起来。

夫妻两个很快到了飘香,不出所料迎来了大家伙儿的热烈欢迎,“昨儿我还跟黄大哥说算着时间,沈相公怕是就这几日,就该回来了呢,没想到就已经回来了。”

“瞧沈相公精神气色都这么好,这次一定考得极好,马上我们就该改口叫举人老爷,太太我们也该改口叫举人太太了吧?”

“太太,沈相公是哪天回来的?就昨儿啊,昨儿回来,今儿便来看大家伙儿,沈相公这也太客气了。”

“太太中午就和沈相公在店里吃饭吧?我们大家伙儿凑份子请太太和沈相公吃席怎么样?”

“好啊,那我来安排吧……”

季善与沈恒少不得笑着与大家寒暄道谢了一回,待叶大掌柜将大家伙儿都打发去忙各自忙各自的后,才与叶大掌柜和周氏一道坐了说话儿。

叶大掌柜先就问起沈恒可已去拜见过罗府台来,“沈相公的正事要紧,店里什么时候不能来?可千万别因我们大家伙儿,误了您的正事才好。”

沈恒笑道:“昨儿是上午到家的,所以洗漱一番,又吃了点儿东西,歇息了一会儿,便已去拜见过恩师了,晚上还是在恩师那儿吃的饭。因恩师让我明儿就得开始日日去他老人家那儿报道了,算着时间,只有今儿得空,所以索性跟娘子一起过来,瞧瞧大家伙儿,您老就放心吧。”

叶大掌柜这才笑开了,“不会误了您的正事就好。看您如此容光焕发,这次肯定能金榜题名,让我们大家伙儿都喝喜酒吧?”

“现在还不好说,因为这次考题不难,差距不容易拉开,结果自然也是一切皆有可能……”

周氏见叶大掌柜与沈恒说得投入,便低声问起季善来,“善善,后来……她们还去找过你吗?明明胎记都已经证实过了,旁的都可能作假,那个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的,为什么她们还是不肯尽快安排带你进京去认祖归宗?都怪我,当初要是不把你的东西给扔掉,她们肯定早就找到你了,你也不会明明就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这些年却……”

再想到早早就去了的真正的季善,那才真是一日好日子都没过过,就越发难过自责了。

季善见周氏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任是谁都能瞧出她已有日子没睡好了,忙低道:“娘您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不怪您,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死了吗?至于她们为什么不尽快安排我进京,不是她们不肯安排,是我要等相公回来……您别急,现在也不成,我还得等相公放榜呢,不过就算等到相公放了榜,这都十一月了,晨曦出嫁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我也走不开。还是等开了年再说吧,横竖到时候晨曦出嫁,我和相公多半要送她去京城的。”

有些事就不必告诉周氏了,省得她担心,就现在她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要是再知道事情远不如她想的那般简单,不是更得吃不下睡不着了?

周氏听得是季善不愿现在进京的,方心下稍松,道:“就算姑爷放榜和罗小姐出嫁也要紧,那到底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也该尽快去见一见他们才是。这么些年他们都没见过你,如今好容易找到了,见你还这般的能干出挑,还不定得多喜欢,他们那样的人家,肯定拔根汗毛也比咱们的腰粗,你以后便也不必这般辛苦了,只消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就够了。”

季善知道在周氏心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肯定都幸福的不得了,也不反驳她,只笑道:“我如今也没多辛苦呀,而且我现在打扮得不漂亮,没人伺候呢?娘您就别为我操心了,保重您自己的身体要紧,我们下个月就要回清溪去过年了,您不想到时候漂漂亮亮的回去,漂漂亮亮的出现在莲花和虎头面前呢?”

少奶奶她还是愿意当的,不过只愿意当靠自己双手挣来的财富堆砌出来的少奶奶,那样她心里才踏实,才不会时时悬着心,自己眼下所拥有的一切,会不会忽然就没了!

中午季善与沈恒自然就是在飘香用的午餐了。

店里所有人自叶大掌柜以下,一共凑了四两多银子的份子钱,因店里的食材也好,酒水也好,自己人吃肯定都是成本价,四两多银子足够置办两桌丰丰富富的宴席了。

大家再一起上手,你忙这个,我做那个的,不到半个时辰,便在欢声笑语中开了席,直至申正,大家都吃喝得尽兴了,也该为晚餐上客做准备了,才散了席。

季善与沈恒也才辞了大家伙儿,坐车回了家去,至于晚间季善有没有践行自己‘没有否认就是默认’的诺言,就只有小夫妻两个自己才知道了,总之沈恒次日出门时,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眨眼已是几日过去,府城也在又下了一场秋雨后,彻底入了冬,冷得季善再也忍不住让青梅生了炭盆,还随时手炉不离身,才觉得好了些。

范妈妈就是在阴雨绵绵中,再次登门拜访了。

季善见她和万妈妈林妈妈都冻得鼻尖通红,先让她们在火盆前坐着烤了烤浑身的水汽,又让青梅给她们上了滚茶来,瞧着她们都渐渐缓过来了,才道:“范妈妈今日登门,可是已收到京中的回信了?”

范妈妈笑着点点头,“小姐真是聪慧,我的确已收到京中的回信了。也亏得收到了,不然再在会宁城干等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冻散架了,明明瞧着天气日日也不差,怎么就能这么冷呢,京城这会儿早就滴水成冰了,也没有这么冷啊。”

季善笑道:“我们这儿的冬天就是这样的,因为临河,所以是那种直浸骨头缝儿里的冷,哪怕穿得再多,也是不管用的,也不怪几位妈妈不适应,这么多年了,我也不适应。”

范妈妈笑道:“这种冷我觉着烧火盆都不管用,怕是非得烧地龙,才能浑身都暖和起来。对了,我听说会宁府学去秋闱的学子们大半都已回来了,想来姑爷也该回来了吧?不知今儿我们几个能不能也见一见姑爷呢?”

“我相公的确已经回来几日了,不过他回来的第三日,便跟着府台大人继续学习去了。”季善笑道,“范妈妈既想见他,我叫人去问问他得不得闲回来一趟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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