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1939 第49节

  “你不是一个人。”

  ......

  此刻,总理的心情也颇不平静,他现在有点相信,两旁的民众是自发前来了,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无比激动,感觉就像见到了失去多年的亲人。

  与此相比,身下的汽车、两旁的高楼已经不算什么了。

  来之前,张浩只向他说明了海南在延安的一些做为,但限于保密条款,有些内情他也是不能与闻的,因此,总理根本不知道历史的发展走向,只当是民众对于党的热爱,可是越走越不太对劲,好像这股子热情,全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注意到,这里的民众穿着光鲜亮丽,比当年在法国所见还要好,这里的街道宽敞干净、楼房高大整齐,也远比巴黎更现代更先进,假如当真是我党领导下的地方政权?那简直难以想象啊,总理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

  坐在一旁的于铮心里五味杂陈,他想到了场面一定小不了,但是真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群众对总理的感情依然这么深!

  要知道,人群里绝大部分都在50岁以下,也就是说,当他们出生时,总理已经到了生命的晚期,他们完全是通过书籍、影像或是视频来了解这位伟人的,而在改开之后,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国家走过一段曲折的路程,对党的认识也有过反复,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后,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国家实力变得越来越强,群众渐渐变得自信,对党和政府的认识日益增强,人们开发自发地维护党的形象,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得到了公正的评价,然而如果说有一个人始终评价如一,那一定是总理。

  从港口到省委所在的国兴大道69号,5公里路程,车队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沿途自发赶来的群众超过20万,负责维持秩序的军警也超过了万人,如果再算上沿街的住户,这个数字还要翻上一倍,如果再算上网上看直播的各地观众,全省至少有80%的人口都参与其中,比一年一度的春晚参与度还要高,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热情,甚至感染了来到这里的外籍游客。

  已经在华夏生活了好几年的俄罗斯人谢尔盖就是其中之一,靠着在YOUTO等视频网站上播放自己做的小视频,他已经成为了小有名气的拍客,华夏这几年的飞速发展为他提供了足够的素材,海南是最后一站,本来还打算去三沙等地转转,结果被困在了岛上,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不过凭着一手拍摄技术,至少做新闻还是可以的,眼前就是一个足以吸引眼球的大新闻,他在快手上也有自己的帐号,而且华夏人民对于自己祖国的点滴变化,特别是从一个外国人嘴里说出来,似乎更感兴趣,出手也更大方。

  伊藤幸介一家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他们渐渐接受了当前的境况,不接受也没办法,因为回不去了,而且打不通电话,联系不到大使馆,又能怎么办呢?在外事办工作人员的努力下,酒店的住客每天都在减少,伊藤幸介知道那是去了各地发挥特长,他亲眼看到同楼层的几个韩国人热情百倍地参加了一个什么“朝鲜复国同盟”的组织,对于他们这些日本人横眉竖眼,甚至是恶语相向,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如今还剩下的大都是日本游客,从60多岁的大爷到他怀里的小儿子,倒不是说这些人有什么军国主义倾向,而是突然之间要面对自己的祖国,还是在敌国的土地上,这个弯一时半会儿哪里转得过来,这些天他们亲眼见到了被俘虏的上千日军,在营地挥汗如雨,凶性荡然无存,竟然为了一顿饱饭痛哭流涕,说好的昭和血性男儿呢?

  太幻灭了。

  “洋子。”

  “幸介君?”

  “如果......”停顿了一下,妻子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能坚强地活下去,把加代和太郎抚养长大吗?”

  洋子吓得脸都白了:“幸介君,你别这样,就算时代不同了,可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啊。”

  “别担心,我没想过自杀,只是这个时代已经不平静了,也许有一天我们不得面临分离,希望那时候你们已经过了上幸福的生活,我们的国家比过去更好。”

  洋子似懂非懂地听着他的话,伊藤幸介没有解释的意思,大街上的人群热情似火,他深深地知道,这股热情一旦被聚集起来,会迸发出多大的能量,而能将这股力量聚集起来的人,已经到了。

  车队驶进省委大院,总理下车走上阶梯,频频向人群挥手,网络上的图像定格在这一刻,弹幕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突然密密麻麻地刷了起来,在一瞬间就铺满了整个屏幕。

  “山河依旧,国泰民安。”

  “总理,看到吗?”

  “这盛世,如你所愿。”

  ......

第一百一十一章河内刺杀事件

  河内,安南历史上的都城,与充满法国风情的西贡不同,这里处处残留着历史遗迹,更像是一座华夏城市,不过在城西一带,法国殖民者的到来也带来了许多西式风格建筑,高郎街25到27号就是几幢相互连接在一块儿的三层小洋楼。

  1938年12月29日,从陪都重庆出逃后来到河内的果党副总裁汪精卫就是在这里发表了对日妥协的“艳电”。

  “仲鸣,日本人走了?”

  “恩,上车走了。”

  他的秘书也是好友曾仲鸣从门外走进来,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倒了半杯红酒,又帮他倒上。

  “四哥,日本人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

  “你觉得呢?”

  “我以为影佐大佐和犬养先生的建议是中肯的,条件也并不苛刻,以此为基础组建新的国民政府,还都于南京,必将提升四哥在国民心中的分量,依仲鸣看,重庆最多还能支持一年,一年以后,华夏四万万同胞,千万国土,都将归于四哥麾下,践行中山先生“三民主义”之纲领,舍吾其谁?”

  汪精卫的手指一抖,1882年份的法国波尔多红酒在意大利佛罗伦萨高脚水晶特制手工牛B玻璃杯里荡了荡,如鲜血一般上下起伏。

  “兆铭,仲鸣所言极是,你还在犹豫什么?”

  两个女子联袂而至,正是其妻陈壁君和曾妻方君璧(两人的名字很有意思)。

  “你不懂。”汪精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面色有些胀红:“日人一味要求我等收编果统区武装,避而不谈还都之事,摆明是想利用汪某的声望为其侵略行径谋便利,对于“重光堂谈判”已经确定的各项事宜态度暧昧,似有推翻之意,眼下在河内还好说,万一到了上海他们找借口修改或是干脆不认,你我可就坐蜡了。”

  汪精卫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忽又停下:“余追随中山先生革命30年,虽粉身碎骨而无悔,所求不过是国民谋福祉,然他蒋某人三番五次背叛革命,一意在军中培养亲信,搞军阀搞独裁,又不听劝阻,以贫弱之华夏硬抗武装之东洋,致使国土沦丧、山河凋零、民众皆为亡国奴,果府一退再退,如今倒好,跑到四川那个山沟沟里去了,妄图以一省之地负隅顽抗,纵然有苏联给予小小援助,余看覆亡也只在顷刻之间,此等危局,实为华夏数千年以来罕有,余舍却身名站出来谋求和平,使四万万民众免于战火,何错之错?”

  “先生高义,史书自有评价,不必在意。”众人一起劝道,他摆摆手。

  “些许微名如我于浮云,余所虑者,惟我民国而已,实不忍看中山先生一生奋斗创立之纲领,为某人独裁之错误牺牲,“艳电”一发,他蒋某人便迫不及待地召开全会,撤职、开除党籍,哼,笑话,我汪兆铭的党籍,是他蒋某人有资格开除的吗?”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陈壁君做为枕边人,深知此事对他的打击之深,不由得开口劝道。

  “蒋某人开除你,你将来也能开除他呀。”

  “是呀是呀。”曾仲鸣附和道:“只要我们尽快与日方谈妥,在南京召开党的中央全会,以多数国土和国民为基础,看看谁更能代表民国。”

  受到他们鼓励,汪精卫的情绪总算好了一些,不过一想到日本人,眼神又黯淡下来,陈壁君太了解他了,朝曾仲鸣夫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告辞退下,她上前挽住汪精卫的手臂。

  “别担心,现在是日本人有求于我们,细节可以慢慢谈。”

  汪精卫忧心仲仲地说道:“你不了解蒋某人,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我们才要尽快动身,只有在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内,我们才能安全。”

  汪精卫拍拍她的手:“连累你了。”

  “嫁给你就没想过安稳。”

  汪精卫很感动,与她一边说一边走向卧室,外面的夜已经深了。

  这一带属于高档社区,不时走过去一队身穿黑衣戴着斗笠的安南巡捕,街口的暗处停着一辆小汽车,车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着对面的小洋楼。

  “组长,熄灯了。”

  军统行动组组长陈恭澍“嗯”了一声:“确定汪逆在里头吗?”

  “确定,半小时前,一辆日本人的汽车离开,我们的弟兄一路跟到日本领事馆,亲眼看到下车的人没有汪逆。”

  “好,弟兄们,我们此次受命前来,老板在老头子那里是打了包票的,一定不能让汪逆活着离开安南,前两次行动都失败了,但是事不过三,这一次,一定要他的命,按照事前的计划,鲁翘、邦国你们带人从后墙翻进去,动作要快,其他人跟我接应,记住,不成功便成仁,行动。”

  陈恭澍一声令下,小组成员立刻分头行事,以王鲁翘为首的五人等到安南巡捕走过去,马上潜入对面的巷子,一路摸到后院,用人搭人的办法翻上高墙,摸黑跳入院中,后院上了锁,他们当机立断,陈邦国用斧头狠狠地劈下去,两三下劈断锁头,四人一跃冲进去,一楼的几个护卫被惊醒了,纷纷冲出来查看,王鲁翘马上分出三人阻击,自己带着陈邦国迅速冲上三楼,经过好多天的勘查,他们断定这里就是汪逆的卧室,没想到门被从里反锁了,一时间根本劈不开,陈邦国有一股子狠劲,用斧子对着门框一顿狠砍,将大门劈出一个大洞,王鲁翘睁眼朝里面看去,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手脚慌乱地穿衣起身,他马上朝背影连开三枪,两人赶紧下楼,带人又从原路退了回去,直到退回接应的车子上,安南人的警哨声才急促地响起,无数巡捕朝这个方向冲过来。

  陈恭澍不慌不忙地问道:“得手了吗?”

  王鲁翘点点头:“我的枪法组长可以放心,三枪,枪枪命中要害,汪逆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了。”

  “好,回到重庆,你是首功。”

  陈恭澍静静地等着安南人围住小洋楼,街头一片大乱,才拍拍前面的司机:“走。”

  1公里外的日本领事馆,还没有睡下的日本军部特使影佐祯昭大佐和政府代表犬养健得到消息全都冲出来四处张望。

  “怎么回事?”

  “好像是高郎街的方向。”

  影佐祯昭判断了一下,犬养健马上紧张起来:“汪?”

  “这是意料中的事,如果这次他不死,对我们的接下来的工作,或许会有意料不到的帮助。”

  “梭嘎,咦,那是什么?”

  两人发现,一向慢吞吞的法国殖民当局反应极快,不光出动了安南巡捕,就连当地的驻军也开进城中大肆搜捕时,不禁感到了诧异。

  北圻最主要的港口海防更是被全面封锁,这一下子可苦了安南的华侨,要知道,这个港口直通滇越铁路,是募捐物资输入国内的主要港口,特别是在国内沿海被日军全面侵占之后,此刻,大量物资就堆积在码头上,而港口停泊的所有船只都被扣留不准出港,其中包括了从敖德萨港驶来的苏联货船“第比利斯建筑工程局”号,船上装载着6000吨援华物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军火,船长泽连斯基是个大胡子,疑惑地看着码头上那些实枪荷弹的法国殖民地士兵。

  “船长,他们要求我们下船接受检查。”

  “见鬼,你没和他们说清楚吗,这是苏联政府运给华夏政府的物资,我们有法国政府的通关备忘录。”

  “他们说,这里是远东,殖民地政府需要检查每一条货船,谁也不能例外。”

  “好吧,检查吧,你们都盯着点,别出什么乱子。”

  泽连斯基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法国人上船的目地根本不是什么检查,而是抓人!

  他们让船长召集所有船员,然后全部捆起来,不顾他们的大声抗议,全都带下码头,一股脑儿扔进了监狱,泽连斯基发现,监狱里关满了犯人,不光有苏联人,还有为数不少的华夏人。

  法国人这是想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搅屎棍的本质

  “华夏人、安南人、日本人,现在又加上了苏联人,他们想干什么!”

  西贡总督府,印支总督乔治.卡特鲁上将失态地握拳大叫,最近十多天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舰一举干掉了大半支法印殖民地海军,德.威斯勒.伯兰吉尔(de Vaisseau Berenger)海军上校重伤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4000吨级的旗舰“拉莫特.毕盖”号轻巡洋舰几乎被炸成两段,在水兵们拼死地堵漏中勉强浮在水上,最后还是用拖船拖回来的,当然这也要得益于敌人没有追赶,可结果也没好到哪去,西贡只有简单的修理能力,不足以修复如此大的舰船,等于是废掉了。

  事情一出,法国政府就联系了苏联方面,可对方不光矢口否认,还指责法国政府居心叵测,用毫无根据和理性的说法,为了秉持一贯的反共立场,不惜诬陷伟大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妄图挑起世界大战的恶劣行径,巴黎在莫斯科碰了个大钉子,反过来又驳斥了印支殖民地的说法,责令他们调查真相,问题是,海军都没了,航空兵也损失惨重,他们拿什么去调查,海军司令让.德古垂着头,忧心加上羞愧让他再也高傲不起来,陆军司令莫里斯.马丁中将也不怎么好过。

  “有消息表明,北圻地区(指安南北部)的地下武装有活跃的迹象,他们过去十天发动了4起针对我国驻军和哨所的袭击,13名英勇的法国士兵回到上帝的怀抱,这一切都表明,一个针对印支殖民地的阴谋正在展开,但我们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方在主导。”

  “法国的情报机关都瞎了吗?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负责情报的几个官员全都低下头,生怕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要说他们也算尽力了,出事后在各地大肆搜捕地下分子,人捉了不少,可问出来的东西乏善可陈,除了破获一些赤党的组织,一点有用的都没有,装成渔民派出去的情报人员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他们又能怎么办?

  让.德古犹豫了一下:“海军部与英方正在拟定一个联合舰队的计划,或许可以帮助我们稳定局势。”

  “哼,英国人,他们从来只会缩在海岛上挑起事端,为了所谓的平衡,可以和我们联合,也许有一天会跟柏林、莫斯科好得穿一条裤子,我可不想让一帮粗鲁的盎格鲁人来这里指指点点。”

  “可是目前欧洲局势紧张,战争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打响,巴黎不可能把舰队主力派到遥远的远东,不依靠他们,恕我直言,法国很可能会失去这片殖民地。”

  卡特鲁焉能不知道目前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口气上依然充满了不屑,比起让.德古他知道得更多,为了争取苏联,英法的外交人员正在莫斯科进行艰苦地谈判,希望能组成一个反德同盟,可结果并不乐观,因为德国人也在拉拢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苏联人两头压价就是必然的事,有点像是一战之前的状况。

  比起欧洲本土,印支殖民地实在是太远了,重要性自然大打折扣。

  当然,英法联合舰队也不是说成立就能成立的,总要经过一轮轮的磋商,没办法,议会政治就是这个样,他们目前也只能是等待,法国人干着急,英国人好像比他们还要心急,情报官拜伦少校带着海峡殖民地总督的亲笔信造访了西贡,向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荷兰人也有大麻烦。

  “荷兰人停止了前进?”

  “是的,他们在纳土纳大岛以南30公里外停下来了,不知道在等什么。”

  消息传到新加坡,怀特莱格爵士和萨默维尔中将都有些诧异,由于荷兰人不允许跟踪的间谍船过于靠近,他们实际上并不知道那个荒凉的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出动全部战舰和飞机对付,但好奇心肯定是有的。

  萨默维尔虚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们等不到本土的支援,就要独自面对这里复杂的局面,总督阁下,我认为,现在是加强各国之间合作的时候了。”

  “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有个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荷兰人也好,法国人也好,都在进行着我们不知道的行动,大英帝国应该宣示自己的存在,不能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才被人通知,那样太被动了,我在想,马尼拉也许知道点什么。”

  “美国人?”

  怀特莱格摸了摸下巴,刚刚刮干净的胡茬子没入了肉里,手感十分光滑。

  “中将先生,你知道帝国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请阁下赐教。”

  “美国人最喜欢推行他们的“门户开放、利益均沾”政策,如果让他们有机会把手伸进东南亚,我们在这里几百年的投资就全都便宜那帮新大陆的罪犯后裔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和日本人、德国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在太平洋,也只有他们拥有足够的威慑力。”

  怀特莱格走了几步,依然难以下决断。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新加坡得到消息的时候,来自于达门造船厂的系统工程师弗兰克.瑞斯伯尔曼回到了帕纳里克港,同时也带回了荷兰殖民者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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