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血的子弹 第90节

  一咬牙,我哆嗦着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抽出一只吗啡扎进了自己的肩膀上,稍稍推进一些又拔了出来。只过了小片刻脑袋里开始感觉到轻飘飘的,眼前变的雪白,看到的物体也都开始出现重影,身上的疼痛和几乎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一般,身体也感觉到仿佛就飘在云端里一样。

  大吼一声,我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就要去拽躺在地上的骆驼。

  眼镜蛇愣愣地看了我一眼,连忙也跟着拽起骆驼的另一边,三人猫着腰迅速地向战局外面撤去。

  身后模糊的枪声还在响,眼前的东西都在一变二二变四地晃动着,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注入的少量吗啡让我的身体暂时忘记了一切的感知,仅凭着心中的念头机械般的狂奔,一旦药物的作用消散,我恐怕将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力气,直接昏迷过去。

  直升机在倾洒完上面所有的弹药后,迅速的提升掉头消失在黑夜中。我们拼了命的奔跑,只为了能快点甩掉身后的那些追兵,路上不知道又给自己加注了多少次的吗啡,每次都是用那仅剩下来丁点的思考能力,尽量地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注射过量,只是推进一点点,让我的身体暂时忘掉伤痛,保持着极度的兴奋,直到我彻底的昏迷。

  再次醒来,我睁开眼睛只能看到眼前模糊的一片,脑袋也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浑然不知道甚至不能想任何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眼前的景象才开始慢慢的聚焦,思维一点点的回到我的身上。好像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过后,眼前的视线不在恍惚,出现在视线里的是灰色的石壁,和一个模糊的人影来回忙碌。

  良久,我认出眼前的家伙是眼镜蛇,昏迷前的点点滴滴也开始慢慢的回到自己的脑中。

  我看到眼镜蛇拿出水壶放在我的唇边,嘴唇上湿润的感觉让我本能的张开嘴巴,艰难的一点点吞咽着水。

  我想试着和眼镜蛇交流,可是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力气张开,注射过吗啡的后果,就是让我仍然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着自己。

  短暂的清醒,很快我又陷入了昏睡中。梦里,我看到了自己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周围的画面显得像是70年代的黑白电视机的画面一样,没有任何的色彩。老牛他们的身影忽然的出现,笑呵呵的冲我叫,手里拿着十几块钱指着校外网吧露出的楼房尖顶。

  我刚想笑着迎上去,画面一阵模糊,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我的耳边,她的身影忽然从我的背后闪过,身边是她的姐妹们。她笑着边走边跳,不时欢快的转过身冲着我笑,黑色的长发在她的脑后划过一圈圈漂亮的弧线。

  我想走过去抱住她,她的身影却在我的眼前消失的越来越远,我想追过去,却迈不动自己的双脚。在一条路口上出现了两个身影拦住了她,几人客气的交谈,忽然她指了指我,挽着两个身影的胳膊又向我走了回来。

  我的眼前又开始变的模糊,画面一闪一闪的变得更亮,几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画面越来越清楚,我猛然看见她挽着我的父母出现在我的眼前。老爸老妈开心的笑着,冲着我叫道:“儿子!”

  声音好响啊,一声声的回音震的我耳膜有些发痛。我张开双手想冲上去,却忽然发现手里拿着自己的SG552,低下头,我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旧沾满鲜血的军装,胸前的士兵牌在叮叮当当的晃动。我仿佛又看到了冒着青烟的弹壳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地上,声音是如此的相像!我看见眼前的他们眼里露出迷惑,伸出手想拉过我。

  不!不!我尖叫着,一步步的向后退。画面却又忽然的跑到非洲,教官冷着脸站在一个高岗上,我正在和另外一个模糊的身影背着装备在下面努力的奔跑。我刚想偷个懒,教官的一声巨吼炸雷般响在我的耳边:“17号!”

  啊!

  我尖叫一声睁开双眼,一阵短暂的视觉模糊,我看了眼镜蛇正趴在我的正前方摇晃着我,嘴巴里一直在嘟嘟囔囔的叫着什么。看到我睁开眼睛,面前的眼镜蛇呼出一口气,坐在一边的地面上。

  我躺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干了一样,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各种感知在我身体里慢慢的清晰起来,我感到很冷,浑身上下像是抱在冰块上一样。艰难的伸出手摸了一下额头,入手的却是一把的水渍。湿润的感觉让我忽然的明白了一点:逃出来了,我还活着!

  我咬咬牙想从地上爬起来,身边的眼镜蛇忙从背后托了我一把,坐下后我才仔细地打量起周围的情况。周围是一块不大的空间,四四方方应该不是野外的山洞,头顶几竖阳光照下来,稍稍照亮了这个空间。一旁那个阿拉伯人骆驼正坐在地上看着我,见我看向他忙笑笑点点头。

  “这是哪里?”我清清喉咙,语音沙哑地问道。

  眼前的眼镜蛇张着嘴说了一句话,我却什么也没听见,疑惑的皱着眉头又问道:“你说什么?”

  眼镜蛇又说了一遍,我的耳朵里却仍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眼镜蛇的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跳瞬间加快速度,伸出手使劲的抠了抠耳朵,只留下几声嗡嗡的响声。我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开始颤抖,恐惧已经占领了我的心理,双手使劲的照着耳朵就是几巴掌,被一旁的眼镜蛇拦住,骆驼也圆瞪着眼睛慢慢的靠了过来。

  几巴掌就扇在我的耳朵上,除了嗡嗡的声音,却没有一丁点别的声音!

  我……聋了?

  两滴眼泪顺着眼角落在胸口,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眼镜蛇舔舔嘴唇,望了望头顶上撒落下阳光的地方,眼睛转了一下趴在我的耳边大吼一声:“能听见吗?”

  我听见了!

  我的精神一振,眼镜蛇的吼声传到我的耳朵里声音变得很小,伴随着嗡嗡的声音但是却很清晰的听见!我还能听见一点,我没有全聋!

  眼镜蛇的看到我的表情,眼神里也露出一丝兴奋,接着吼道:“你还能听见对吧?可能是爆炸引起的,你等着!”

  说完,自顾自的蹲在地上摆弄自己的单兵电脑,我望着那台小小的电脑,心情紧张到了极点,生怕里面会传来让我接受不了的消息!

  不一会儿上面就传来了回信,眼镜蛇迅速的浏览一下,将单兵电脑重新关闭合上,伸出脑袋对着我的耳朵喊道:“基地说你这很有可能是感音神经性爆震性耳聋,也很有可能是暂时性的,过两天自己就会好了。我的耳朵在爆炸的时候也嗡嗡响,也暂时的一段时间听不清声音,现在已经恢复了,只是不知怎么你比我们严重点,我相信你也能很快恢复的!放心,就凭咱们基地的医疗设施保证能还你个健康的耳朵!”

  各位读者朋友,我想把这本书改名为《血池里的子弹》或者《浸血的子弹》,不知道大家喜欢哪个或者有什么好的建议?

  第一百二十九章 阵地前沿

  眼镜蛇拍拍我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很轻松。感音神经性爆震性聋,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词,想要了解它的严重性只能通过眼镜蛇读取信息时的表情。可是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仅仅在安慰我。但是耳聋的阴影却仍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见过太多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耳朵听力下降的事情了,没有了灵敏的耳朵,我还指望什么在战场上存活?哪怕就回到现实的生活中,这一对半聋的耳朵又要带来多少的不便和烦恼?

  我的情绪很低落,眼镜蛇和骆驼蹩脚的安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识别口语我只是在美军基地的时候经过简单的训练,只认识一些简单军事口语,现在想要跟我说话,必须只能用喊的。到了最后,两人也不敢再大声地说话,怕被人听到惹来麻烦。

  “爆炸后我们还可以通话来着,带上这个试试!”骆驼突然从我背包里翻出耳麦,动手帮我带上,将音量调到最大。

  为了省电,耳麦和每人的单兵电脑都是关闭着的,只是没隔一段时间打开查收一下总部发来的情报。我的单兵电脑在军火库的时候已经被跳来的子弹打报废了,眼镜蛇和骆驼的还都完好无损,我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上多长时间,六个小时的供电量根本就不够我们使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的关闭掉,等用的时候再代开,最大限度的节省电量。

  耳麦没有车载台的信号传输,我们所佩戴的耳麦只能再一定的距离内传输信号而已,各自的耳麦彼此之间能够实现通话传递,但是想要联系到总部,恐怕只有他们主动的用卫星和我们联系了。

  我的耳麦也早已经被他们一并收进了背包关闭掉,以便节省电量,希望在紧急的时候能够凭借耳麦彼此之间的信号传输活的方便。现在耳麦重新的戴在耳朵上,眼镜蛇试着对着耳麦喊了一嗓子,微小清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我心中一颤,冲两人点点头。

  骆驼说道:“还好不是太严重,应该是耳麦承担了助听器的角色,戴上它你就能听到我们两个的说话了!等出去的时候就不要省电了,我们都带上,这样你也不至于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没有接嘴的兴致,只是点点头尽量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我现在甚至能感觉到当初农夫所承受的痛苦了,我失去了听觉,他失去了声音加瘫痪,那种已经享受到二十几年平时都没有注意过的东西,忽然之间被夺去的感觉,真的还不如杀掉我来的痛快,最起码我闭上了眼睛,不必再承受这些痛苦。

  可是仔细地想想,他所承受的东西,似乎要比我的严重多了,可是到最后竟然能坚持过来。就凭这一点,我想我也可以!

  两人都没有再打搅我,各自坐在地上发呆。

  良久,我内心的激动和痛苦慢慢的平静下来,我踢踢骆驼接通耳麦,问道:“这是哪里?”

  “再往南十五英里就是队长他们和反政府武装军交战的最前方了,我们在卡米什利于哈塞克之间的一个废弃小村里,这是这个村子已经被导弹轰炸成一片废墟了,这里是一间倒塌房屋下面的地下室,很安全。”

  “操!”眼镜蛇插嘴道:“把你们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弄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劲!不过……”

  停顿一下,眼镜蛇靠过来说道:“我必须承认我原本看错了,你是个合格的战士,应有的勇敢、智慧和义气你都具备了!”

  骆驼说道:“兄弟们,我欠你们一条命!”

  “现在是什么情况,等人来接我们吗?”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听他们说这些,我唯一关心的就是现在的情况和我的耳朵。

  “那支吗啡和身体的虚弱让你昏迷了已经整整两天,现在外面反政府武装军的搜捕很厉害,我昨天出去看到他们很多都配备的肩扛的火箭发射器,流动性很强。想要接应我们必须要一个直升机小队才行,互相掩护着,还有可能被击落下来。所以,直升机根本不能来接应我们,叙利亚政府是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的。总部的意思是等你俩的伤好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偷偷的跨越阵地,溜回队长他们那边,反正我们人少目标小。要不就撑到队长他们打过来,对方的三个火药库被炸掉了两个,队长他们反攻胜利的时候应该很快了吧?”

  “现在是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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