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燃魂 第189节

见此情形,黑发青年怔住了,魏斯借机劝道:“看到没!敌人就是要把我们骗出来,用舰炮轰成碎片……这根本不是无畏或懦弱的问题,而是冷静与莽撞的区别!战场上,战死很容易,活下来并且打败敌人才是真正的挑战!”

“我们,就这样,忍了?”半晌,黑发青年总算吐出几个字。

村子里的敌人已经撤走,但附近漫山遍野都是敌人的搜索分队,诺曼巡洋舰上的瞭望人员也在无时不刻地观察地面。长时间暴露在外,被敌人发现的几率可不小。魏斯将黑发青年拖回到地道里看,宽慰说:“嘿,听着,我们在斯利恩城伏击了他们的重要人物,那家伙非死即伤,不管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对于家园被诺曼人占领的无数联邦公民而言,我们今天所做的,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壮举!在这场战斗中献身的战士,每一个都是伟大的英雄,每一个都将得到人民的敬仰、受到人民的缅怀!他们死得其所,而我们活下来的人,会在黑夜到来之后,用我们的刀和枪,宣泄我们的愤怒!”

黑发青年如同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人,总算看到前方有亮光,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魏斯:“今晚吗?对,今晚!我们要杀回去,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按照正常逻辑,刚搞完大事情,应该连夜撤走,撤的越远越好,避过这阵风头再来找机会搞事情,魏斯原本也是这样计划的。黑发青年所言,虽然不是深思熟虑的谋略,却给了魏斯一个启发: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冒险的方式,敌人越是料不到吧!

第11章 夜杀

既然决定等到夜晚杀敌人一个回马枪,余下的白昼时光,魏斯和武装抵抗者们在狭窄局促的地道里休憩,只是,目睹了亲密战友被敌舰炮火轰成碎片,人们无心睡眠,或在黑暗中睁着眼,或垂目伤神,而作为斯利恩袭击战的主导者,“洛林游击战士”的指挥官,魏斯则在苦苦思索当前的困境与出路:无论是在奥城还是在洛林,抵抗者的游击战乍看起来都具备必要的基础,设想的模式在初期也确实收效显著,可是,只要敌人的飞行战舰一出,游击作战的发挥空间便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致使旧时空最成功的游击战策略,在这个飞行战舰横行霸道的世界受到掣肘。在敌人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无论地面游击战术的设计有多么精巧,必定是低效率、高风险的。

变通,必须做出变通,才能够将洛林人民的伟大游击战争进行下去!

思来想去,魏斯发现游击队眼下最迫切的需要,就是能在草地上起降、在树林中隐蔽的飞机。只有飞机,能牵制敌人的飞行战舰,能对敌方的军事设施进行偷袭并迅速撤走;只有飞机,能让游击作战从传统模式升华到跟飞行战舰技术相匹配的现代模式,能用更快的速度、更高的灵活性应付擅长运动战的飞行战舰。

飞机从哪来,这是个问题,又不是个问题。

在战争的催化下,阿尔斯特自由联邦赫然成为奥伦斯星球上飞机技术、产量以及运用方面独占鳌头的“航空强国”。在对抗诺曼军队的战斗中,上百架飞机组成的攻击梯队已司空见惯,最多的一次有近千架飞机参战,而这些飞机的技术性能,已不逊于旧时空一战末期的水准。虽说依托克伦伯-海森工厂和劳伦斯汽车制造工厂的“家底”,自行制造飞机在技术上是可行的——发动机、金属铸件、枪械、炸弹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稍作改装,而木质螺旋桨和布质蒙皮做起来也不难,但缺少专业技术人员的指导,摸索前进必然要耗费大量时间,技术水准也要从较低档次起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向联邦军求援,让他们提供成品或半成品,洛林抵抗者手里的机器和材料用来进行设备组装以及维修维护。

由此看来,纵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要跟联邦军队取得联系,寻求他们的支持和帮助。不然的话,就得到处挖地道,像地鼠一样小心翼翼地跟诺曼人周旋,才有可能将这场游击战争持续下去。

黑暗中的思索,让魏斯觉得眼前的雾霭渐渐散去。夜晚终于到来,他们走出憋闷的地道,带着复仇之心向山城斯利恩前进。夜幕下,诺曼军队的各处营地灯火通明,尤其是位于城镇南端的胜利广场,巨大的探照灯直刺夜空。这种无管制的照明,像是故意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敌人,又像是畏惧黑暗而将身边所有的光源打开。同伴们四散联络抵抗队伍,以期最大限度地集中力量,而魏斯久久矗立在城外的一处山岗上,冷静而细致地观察着敌人的兵力分布,既依靠自己的特殊视野,也借助自己的战斗经验和逻辑思维。先前那艘诺曼巡洋舰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艘体型小得多的巡防舰以及一艘中型运输舰,运输舰的各处舱门旁停着卡车,诺曼军人正用机械吊具将一箱箱物资装上卡车。此外,诺曼人在斯利恩的战斗人员数量有相当幅度的增加,很有可能是搭乘运输舰抵达这里的增援部队。

诺曼人在斯利恩的力量增强了,而且高度戒备,按理说抵抗者应该想方设法离开这里暂避风头,但经过仔细的观察和分析,魏斯相信,现在反而是剑走偏锋,在城内发动夜袭的好机会。稍晚,先前分散撤离的各路人马,约有半数重新取得了联系。包括“斯利恩骑士团”指挥官瓦德-施泰因在内,几乎所有的抵抗者都对夜袭计划表示赞同,他们快的午夜前便能就位,最迟也能在凌晨两点前参加战斗。

要想确保这场夜间袭击获得成功,两件撤退时丢进下水道的“突袭利器”必不可少。魏斯让黑发青年带着同伴先行进入城镇,一面探察有关敌军动向的情报,一面想办法寻回那两门迫击炮以及剩余弹药。

在等待瓦德-施泰因赶来会合的过程中,魏斯静下心来,极尽所能地推敲这场突袭战的关键环节以及战斗中各种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瓦德-施泰因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约定的汇合点。两人凑在一起商议作战部署,瓦德-施泰因对于斯利恩的充分了解,使魏斯得以将众多细节具体化,甚至具体到某一个火力点安排几名抵抗者、布设多少炸药。待他们商议完毕,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他们当即启程,利用那些古老而隐秘的通道,又一次潜入到这座饱经战火侵袭的山城。

凌晨两点将近,两门散发着酸臭气味的迫击炮分别在距离胜利广场中心点大约5000尺的废墟后面架设起来。由于只剩6发迫击炮弹,负责操炮的“洛林游击战士”反复测算射击参数并进行校调。不过,今晚唱开场的并非他们,而是亲自带队摸近诺曼驻军司令部的魏斯,他带着三名战士,用堪比野猫的灵敏,穿过诺曼军队的层层警戒线,将装有延时引爆器的炸药安放在敌人的鼻子低下,然后如幽灵般撤了回来。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瞬间惊醒了这座沉睡中的山城。诺曼军队在城北和城西的驻扎营房,旋即遭到抵抗者的突袭,不但哨兵被突如其来的枪弹打成了马蜂窝,营房也遭到机枪扫射和投弹攻击。几分钟后,两门迫击炮也发出了特殊音调,炮弹越过废墟以及诺曼人布设在广场边缘的警戒线,飞向处于地面停泊状态的诺曼舰艇。此时除了那艘中型运输舰,诺曼人的一艘巡防舰也停在了广场上。前者靠北,后者靠南,另一艘巡防舰则在夜空中缓慢游移。

迫击炮的第一轮射击,弹着点距离那艘运输舰就只有数尺之遥,没等三艘诺曼舰艇上的舰员反应过来,稍作调整的第二轮射击便大有斩获,那艘体态“臃肿”的诺曼运输舰当头挨了一炮,虽然没有引起大火或是弹药殉爆,对诺曼人是不小的心理打击——对抵抗者是莫大的鼓舞。

第二轮射击取得了命中,最后一轮射击无需调整,直接轰出。这一次,幸运光环降临在了其中一个迫击炮组身上,炮弹落在一辆装运弹药的卡车旁,爆炸掀翻卡车,引起了弹药爆炸,广场上当即放了“礼花”。这一连串的爆炸,导致运输舰一侧受到波及,舰体损伤程度不详,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的飞行能力受到了影响,直至袭击结束,也没能昂首飞离此地。

两分钟不到,三轮射击完成,“洛林游击战士”带来的迫击炮弹也全数打光。遵照魏斯的布置,负责操炮的战士往炮筒里各放了一枚菠米弹,直接将它们就地摧毁,然后火速撤离。这个时候,空中警戒的诺曼战舰已经用探照灯找到了广场外围的袭击者,炮火随之而来。这些袭击者并没有遁地隐形的功夫,看样子是没法摆脱来自空中的追杀了。关键时刻,一处半坍塌的房屋打出连串机关炮弹。尽管这种口径的机关炮威胁不到诺曼战舰的核心区域,却可以打掉探照灯,杀伤低防护和无防护区域的诺曼舰员。这突如其来的机关炮火力,迫使那艘诺曼巡防舰停住了它那雄鹰扑兔般的下降动作,也让紧急升空的另一艘诺曼巡防舰将注意力放在这里,而不是去追杀那些没有防空能力的“跑路者”。

如果这里没有诺曼战舰,夜袭完全可以打得更深入、更彻底,甚至有可能把诺曼军队逐出斯利恩,但正如魏斯所惆怅的,诺曼战舰简直是游击作战的天敌。两艘诺曼巡防舰,使得他们不得不采取各处出击干扰敌人视野、每一处都是一击即走的方式来实施这场夜袭。为了尽可能掩护各路抵抗者安全撤退,瓦德-施泰因可是将最值钱的家当都抖了出来,不但唯一的重型机关炮上阵,手雷、炸药也是有多少用多少,魏斯也不含糊,充分运用奥城游击战修炼的战术技能,结合自己的特殊天赋,不断在城区袭击诺曼步兵,光是他这一组人马毙伤的诺曼士兵,就在百人以上,他们的神出鬼没,让诺曼人晕头转向。等到两艘诺曼战舰清理掉了抵抗者的机关炮火力点,各路抵抗者再一次销声匿迹,只留下一座四处狼烟、鲜血横流的山城,而且染红街道石板的血,大多数来自于诺曼驻军。

前后斯利恩城郊的伏击,后有斯利恩城内的袭击,诺曼人在这里折损的兵力,已经接近当初攻取斯利恩所付出的代价,更让他们感到颜面无存的是,这几场战斗,他们毙杀和俘获的抵抗者,加起来还不到他们阵亡人数的三分之一。在非正规战斗中出现这样的战损比,此前也仅仅是在威塞克斯的冰天雪地里出现过,而且是在飞行战舰无法及时前往支援的情况下发生的“惨剧”,天气并不恶劣且制空权未失的情况下遭此羞辱还是头一遭!能忍乎?

第12章 新的麻烦,新的契机

阿尔斯特武装抵抗者的斯利恩奇袭战“梅开二度”,从过程和影响来看,堪称敌占区抵抗行动的典范,但它并非尽善尽美,尤其是在敌军全面戒备之时杀出的“回马枪”,战斗进行的激烈而惊险,抵抗者耗尽了手里的技术装备,仍在突袭和撤退过程中损失了数十人,其余人在外围同伴的掩护接应下得以撤离,而幸存的斯利恩民众,自此到战争结束都是在诺曼人的怨愤下忍辱偷生……

撤出斯利恩后,魏斯和瓦德-施泰因没有继续联合作战,而是就此别过,各自前行。两位意志坚定的游击队指挥官之所以“分道扬镳”,并非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乃是受制于诺曼军队的立体化作战手段,不得不充分发掘洛林山区的地域宽度和地理深度。魏斯带着在战斗中迅速成长起来的“洛林游击战士”返回索姆索纳斯的山林故地,瓦德-施泰恩则率领英勇的“斯利恩骑士团”前往洛林联邦州南部沿海地区活动。

斯利恩的抵抗活动就此进入了冬眠状态。两周后,在三艘诺曼巡防舰的护送下,一支中型运输舰编队飞抵这座饱经战火的山城。一艘艘运输舰依次降落,一队队士兵列队离舰,徒步前往各处兵营驻地。他们看起来风尘仆仆,军官和士兵们莫不神情疲倦,身上还有硝烟燎熏的痕迹,模样甚至有些狼狈,但他们在战场上的赫赫威名,让友军肃然起敬,令对手闻风丧胆。

这支部队,便是诺曼帝国皇家第1陆战师!

师长费希斯泰尔伯爵,雅号“嗜血者”,同僚背后送他外号“疯子”,对大开大合的攻防战术推崇备至,而自战争爆发以来,第1陆战师所参加的历次战斗,伤亡率总是“一骑绝尘”,先后三次大规模补充预备力量,但不管是在威塞克斯王国还是阿尔斯特自由联邦,这柄尖刀无往不利,多次为诺曼军队打开僵局,不论是以击杀敌军数还是以战役贡献度论功,它都是师级部队里当仁不让的头号王牌。不过,在刚刚结束的法兰森战役中,“疯子”和他的部队却狠狠吃了一次亏,他们奉命突袭联邦军战线后方的关键据点马布鲁城,然而在飞往空降地域途中,诺曼舰队遭到联邦军飞行部队的猛烈攻击,满载士兵的运输舰成为联邦军战机的重点打击对象,24艘运输舰有4艘被击毁,7艘受伤迫降,参战部队还未登上战场就已经损失了近半数兵力,更糟糕的是,离前线较近的各处航空基地受到联邦军空中和地面部队的袭扰,导致后续增援和补给投送不力,先期投入战斗的第1陆战师所部只得孤军作战。他们虽然攻下了马布鲁城,但随即遭到联邦军队的反包围,陷入了一场苦战。换了任何一支同等兵力的诺曼部队,此战恐怕难逃覆灭的厄运,但第1陆战师的参战部队硬是在人数和形势占据优势的联邦军队面前杀出了一条血路,尽管一战而残,可精神不灭,骨干犹存,用不了一两个月,它又将“满血复活”……

诺曼帝国第1陆战师的到来,让活跃在洛林山区的抵抗力量一下子安静了。诺曼人将战斗力最强的王牌部队放在抵抗者闹腾最厉害的斯利恩进行休整编练,敲山震虎之意无需多言。无论“洛林游击战士”,还是“斯利恩骑士团”,亦或是洛林联邦州任何一支抵抗武装,可没有本事去招惹一支如此规模的敌方正规军,何况这支部队的老兵基本上都是走过刀山火海的狠角色。不过,在各路抵抗者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对这支诺曼王牌部队“不感冒”——在北方边境战役中,魏斯所在的巴斯顿学生团抵挡住了第1陆战师的连番进攻,使之遭受了这场战争中的首次重创,此后第1陆战师休整月余方才重新参战。只可惜年轻的巴斯顿精英们还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纵观北方边境战役,阿尔斯特-威塞克斯联军败得几乎只剩下底裤,而第1陆战师虽伤亡过万,却击溃了联军在边境防线的主力部队,毙伤联军官兵何止三五倍。

对魏斯而言,再次击败这支诺曼帝国王牌部队,无疑是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小目标”。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利用各处沿线以及抵抗组织之间的信息交换,在暗中窥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在斯利恩,来来去去的诺曼军队有十好几批,从诺曼士兵所穿的军服推断,第1陆战师的老兵和新兵大都已经抵达。小小的斯利恩,虽然能够勉强住下两万人马,但狭窄的空间显然不利于部队开展高强度训练。不久,这些诺曼陆战兵开始进行营团规模的调动,除了前往各处封锁据点之外,还在一些村镇新开辟了驻地。从地图上看,诺曼人在洛林山区西部、中部、北部所铺的封锁网愈加完备、愈发紧密,抵抗武装稍有举动,相邻各处的诺曼军队都能迅速赶往事发地点。在这种形势下,自保尚难,何来进击?

日复一日,魏斯默默等待着、准备着。从斯利恩回来的第一天,他就选好了人手,派往联邦军控制区联络求援。考虑到陆路已被诺曼军队完全截断,海路虽能通行,但耗时长,危险系数大,不利于军情联络。为此,魏斯和同伴们“土法炼钢”,手编了一套简单的通讯密码,让通讯员带着前往联邦东部。在得知诺曼帝国第1陆战师抵达斯利恩后的第19天,无线电台终于在约定的频率受到了约定的信号——联邦军队认可“洛林游击战士”及其他抵抗组织在敌后的牵制作用,决定对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不仅如此,联邦军方还对洛林山区坚持抵抗活动的各路人马进行了“官方认证”,在索姆索纳斯周边活动的“洛林游击战士”得到了洛林联邦州第一游击编队的番号,原本被撸成了预备役上尉的魏斯,也摇身一变成了“游击军上校”。尽管游击军的军阶是联邦军此前未有的,军方亦没有明确这种特殊军阶跟正规军阶有无对等转换关系,但有了官方授予的名分,无论协调各路抵抗组织还是动员占领区民众,都变得师出有名了。

联邦军队的精神支持,当然还不足以让弱小的洛林抵抗组织去跟诺曼帝国的精锐王牌部队掰手腕。要知道诺曼人手中的这柄锋利尖刀,既没有师属炮兵,也没有辎重单位,而是由3个战斗力极强的陆战旅组成,每个旅下辖3个陆战团,团设3个战斗突击营和1个火力支援营,炮兵的装备和人员配属在各个火力支援营,兼顾了火力集中度和作战灵活度,战斗能力不可小觑。部队大规模补充和整训,官兵尚不纯熟的战术默契度似乎是个可以利用的软肋,但搁在第1陆战师,如狼似虎的老兵们正好用阿尔斯特人的抵抗武装给新兵们做示范。因此,魏斯继续秉持着多看少动不乱碰的策略,耐心寻找敌人真正的破绽。

跟联邦军取得联系后,乍一开始,魏斯的电台基本上只接收信号,除了确认消息已收到而发出的简短讯号,从不暴露无线电源所在。不久,联邦军发来消息,诺曼军队卷土重来,在法兰森-布鲁布克一线调兵遣将,准备发动新的攻势。前面一仗,联邦军队艰难打退诺曼人的进攻,虽说给了诺曼帝国第1陆战师重创,自身的兵员和装备损失也非常大,一旦防线有失,通往首都自由城的大门将就此向诺曼人敞开。这场战争打到现在,自由城已然成为联邦乃至联手对抗诺曼帝国侵略的联军阵营最后的精神支柱,如若有失,联军阵营内部的投降派很可能取代主战派掌握领导权。因此,联邦军方要求敌后抵抗武装尽一切可能牵制占领区的诺曼军队,特别是屡次摧城拔寨的锋线尖刀,诺曼帝国第1陆战师。

在正面战场上,要想对付这支诺曼王牌部队,联邦军队派上两三个步兵师都不保险,何况洛林所有的抵抗武装加起来还不够半个师的兵力,武器装备情况就更不值一提了。魏斯收到消息而不做表态,联邦军方则接二连三地拍发电报,双方就像是在表演一场奇怪的哑剧。就在这时,效忠王室的威塞克斯军队在北方发动攻势,夺回了被诺曼军队占领的几处城镇据点,迫使诺曼人从阿尔斯特抽调了部分飞行舰艇和陆战部队驰援北线,联邦军队压力稍减,勉强腾出精力来满足敌后抵抗武装提出的支援请求——魏斯派出的联络员,除了带去他们的简易通讯密码,还口头转达了魏斯设想的立体化游击方案。

诺曼帝国第1陆战师抵达洛林的第47天,联邦军方面得知这一消息后的第42天,联邦军发出了一条内容为“3543”的电码,魏斯令电台操作员发出“232”的回应——电波发出后不到一个小时,诺曼人的飞行舰艇便杀到了发出无线电信号的秘密营地附近,所幸抵抗者早有准备,通过预先挖设的地道迅速转移隐遁。

两天后的黎明,“洛林游击战士”在索姆索纳斯西北方的一片草地上点起了7堆篝火,指引从联邦据控制区飞来的敌后特遣中队在此降落,并在诺曼战舰巡航至此之前,将12架作战飞机藏进树林。除了12名飞行员之外,还有3名飞行教官、8名机械技师以及1名飞机工程师随行抵达。

第13章 夜空游侠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用淡黄色的柔光照亮这黑沉沉的世界。

树林边缘,几个身材或臃肿或精瘦的抵抗组织成员,在一名联邦军机械技师的带领下,对展翅待飞的战机进行起飞前的检查维护。旁边的野战营帐里,魏斯和他的新搭档——奉命前来支援敌后抵抗武装的联邦军飞行上尉帕迪,围着一盏煤油灯,就着联邦军的制式军用地图对飞行线路做最后的讨论。

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魏斯戴上皮帽,向帕迪上尉伸出手:“这是我们第一次敌后空袭行动,意义重大,预祝我们获得成功!”

来到敌占区的首次空袭,帕迪上尉亲自驾机出击,重视程度无需多言。他与魏斯握手,咧嘴笑道:“虽说我的驾驶技术比起尼古拉还差了一些,但您尽可以放心,上校,我会把您安全带回来的!”

魏斯笑了笑:“不成功,便成仁。”

说起来,这位年轻的飞行上尉居然还是尼古拉-莱博尔德带出来的小弟,而得知魏斯与尼古拉是军校同窗和人生挚友,帕迪上尉对他的友好度自动升到了满分状态。在这位飞行军官看来,尼古拉是联邦飞行部队的重要缔造者,是了不起的飞行王牌,只可惜奥城一战,座机坠毁,其人再无音讯,令人颇多唏嘘。

当然了,撇开尼古拉的关系,帕迪上尉和他的同行伙伴们就对敌占区的武装抵抗活动本就满怀钦佩,因而自愿前来。在他们看来,只有最忠诚、最勇敢的爱国者,才敢于在诺曼帝国的枪炮和刺刀面前奋起反抗,而在抵达“洛林游击战士”的秘密营地后,他们见到了抵抗者聪慧和勤奋的一面,更是对这群敌后的抵抗者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这里,军工生产以秘密的状态进行着,除了常规枪械弹药,更有迫击炮、地雷、定时炸弹等游击战利器。现在有了飞机工程师和机械技师的帮助,有了战机设计图纸,要不了多久,这支抵抗组织甚至可以小批量的生产作战飞机!

首次空袭,重在精神攻击,且需要用迷踪步让敌人摸不着头脑,所以采取的是单机出击的策略。这支敌后特遣飞行中队从联邦军控制区飞来,后座搭载的是技术人员而非训练有素的投弹手,需要从抵抗者中挑选人员担此角色。这次帕迪上尉驾驶,魏斯负责观察投弹,虽然合练次数不多,但已经具备了最基本的默契。

在一阵畅快的轰鸣声中,这架e型轰炸机开始在树林外的草地上滑行。这架双翼飞机算是联邦军队列装的第二代作战飞机,速度、航程以及载弹量都较最初的“玩具飞机”提高了不少,而且装备了机械式的轰炸瞄准器和投弹控制器。得益于此,联邦军飞行部队在对敌方空中战舰或地面目标实施攻击时,命中效率有了显著的提升。不久前的法兰森战役,联邦军飞行部队打出了高光表现,战役期间共投入35个攻击机中队和74个轰炸机中队,凭着“蚁多咬死象”的作战策略,硬是让所向披靡的诺曼帝国飞行舰队折戟沉沙,从而赢得了这场挽救联邦命运的关键之战。

尽管性能和效能都增强了很多,但就构造而言,e型轰炸机跟它的前辈们相比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敞开式的驾驶舱,在飞行过程中既吵又冷,即便穿着格外厚实的皮衣皮毛,也不足以抵御零度以下的刺骨寒意。不一会儿,魏斯脸上就已经积起了冰渣,纵使如此,心中的斗志不曾有丝毫的消减,战意始终在胸膛里熊熊燃烧。

打蛇打七寸,首次空袭,魏斯把目标定在了诺曼帝国第1陆战师的师部所在地,同时也是诺曼军队在洛林地区最重要的人员和物资中转站,山城斯利恩。在这个导航基本依靠指南针的时代,夜间飞行存在天然的技术难题,然而诺曼人的戒备手段,恰恰为两位“夜空游侠”提供了绝佳的参照——还未抵近斯利恩,明亮的探照灯光就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指引。

一路无言,憋着有些难受,眼看目标就在前方,魏斯拍了拍帕迪上尉的肩膀:“先去城南的航空港,瞧瞧我们今晚的运气怎么样!”

帕迪上尉侧过头:“三度摘桃,不管战果大小,可以确定的是,有些诺曼人肯定会被我们折腾疯掉的!”

“哈哈!”魏斯爽朗大笑。帕迪上尉一行人的到来,使得敌后抵抗组织跟联邦政府、军队各自为政的状态彻底成为历史。透过他们之口,抵抗者终于知道自己的努力和牺牲创造了多么了不起的影响——借用敌人的通讯密码,以诺曼军队的名义发出控诉诺曼皇朝的电报,导致诺曼帝国内部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故,诺曼军队在前线的高级将领轮换大半,许多重要的指挥岗位发生变化,法兰森战役的发起时间因此推迟了至少半个月。魏斯连跳三级,从预备役上尉进阶游击上校,跟这件奇功有着莫大的关系——他让通讯员带去的敌军密码本以及扰敌行动的过程叙述,使得联邦军方对敌军前期产生异动的原因有了合理的推论……

“注意,目标上空有敌方飞行战舰!”帕迪上尉大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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