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第948节

地上不时能看见生活痕迹,还有极少量的弹药或者物资没有带走,但是绝对走得有条不紊,心里就有点端倪。

一路上再时不时的被阻击一下拖延时间,解决一两个躲在阴暗角落的枪手,甚至还付出了一名廓尔喀前胸被击中防弹衣的代价,齐天林才跟这帮下属赫然冲到山体另一边的一处山洞口,在一个谷底,看看外面雪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再延伸到附近的裸露砂石岩壁上就消失了。

齐天林也明白,这条大鱼已经跑了,看看自己身边只剩七八个下属,只能放弃继续追踪的念头。

并没有那么很失望,只是本能的有点悻悻然,就跟钓鱼时候已经有鱼儿咬钩,最后却跑掉了差不多,就这么大点情绪,还蹲在这个很不显眼的乱石堆洞口处,抽出几支雪茄,分给几名下属,一起享受了半夜凌晨时分的巴拿马烟草熏香,确实没有看见什么动静了,才慢悠悠地转身顺着洞口往里面回去。

但这二十来分钟时间里面,山洞里就很热闹了,无数个战术小队分进来以后,就在串联各处的人工或天然洞中搜索迎击,山坡上还有几个洞口,当周围的远距离射击被山脊上的精确射手彻底压住以后,都被一一找寻出来,一组一组的人马都投入到搜索中来,包括那些PJ。

往回走没有十分钟,齐天林就在一片山体中凌乱带有混响的射击爆炸声中听见一串靠近自己这边的脚步。

但是有电筒光,所以他也就没有关电筒,只是竖起左手给后面做一个握拳下压的动作,七八名廓尔喀就无声的展开枪械,各自依托在缝隙和岩壁上等待。

齐天林撕下贴在身上的一个频闪灯扔出去,因为在复杂的山体中,有时候无线电波的效果还没这样的灯光指示来得简单明了,而且通讯频道里面能听见声音的没准还在别处呢,所以对方主动开口:“老板!”

齐天林也回应一声,三名之前跟在他身后的廓尔喀先跳出来,接着他们身后就出现了那名联络官,身后多了一个带阿富汗平顶毡帽的大胡子,低着头,不需要齐天林指示,一名廓尔喀就把电筒光晃过去飘忽在他附近,照亮那张齐天林没有看见过的脸。

巴基坦斯籍的联络官很恭敬:“这位是艾卡马尔,他来过这里。”之前所有参与隐藏在特别行动队中的联络人员一共四人,这名联络官就是其中的头,绝对没有这样的态度神情。

齐天林收了手中步枪,提在左手大步走过去,伸手握握:“跑了,只有脚印。”

抬起头来的艾卡马尔眼神明显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把目光锁定在了齐天林的脸上:“您好……”

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齐天林一直都对小时候看的武侠小说中那些主角只要看看别人的眼神,就能判断出哪怕一丝阴毒或者虚假感到嗤之以鼻,但是最起码三十多岁拥有足够阅历的他从一双正视的眼睛中还是能读出很多东西的。

在普遍是文盲的阿富汗,这一定是个有较高文化程度的家伙,眼神中有会思索的态度,虽然穿着打扮跟周围的廓尔喀还有联络官没什么不同,但是看见齐天林的时候,带有很强的观察意图,在观察齐天林。

这是个有身份的人……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凝视

程良威的表现不错。

中国军队最近几十年没有大规模的军团级作战,但是各部队在边境反恐反毒品以及部分隐秘任务中,还是在尽可能的演练队伍,保持血性。

毗邻金三角地区的滇南军区显然就是个高发地段,长年在这一带依靠一点一滴的作战经验累积到特战大队副大队长的程良威必然是个中高手。

能跟随他出来的人也不是孬种。

他们被分配在打下手的外围,倒也没怨言,战士们对那个似乎有中国长相的老板也绝不多问关系,只是经常给副大队长露出点幽怨表情。

程良威沉得住气,打一开始带着自己的三十多个人展开趴伏在外围。

他们也有夜视仪,美制的,但不多,两三具而已,当周边山体上一些外哨和火力点发现居然被诡异的一下穿透打到中央以后,开始陆续冲下山企图过来增援时,他还是按兵不动,因为已经习惯于潜伏的他们觉得这些从周围山脊上三三两两下来的敌人数量实在不够多,不会构成威胁。

那些狙击手和精确射击手们足以应付了,他们在等待也许可能的别的状况。

这就是大局观。

一名战局总指挥不可能估算到每个环节和细节,具体很多判断跟掌控还是需要各部分的基层指挥官自己做决定,程良威这一部假如去协助清剿周边哨兵是没错,但显然也就把所有底牌都翻开了,他比较老辣的经验做出了正确判断。

随着狙击手们和身边的观测手一起,略显激烈的解决掉数十名周边武装分子,也开始起身准备以最后一个梯队的形式爬上大部队占领的山脊做高点掩护跟观测时候,程良威他们终于发现一股人马悄悄的朝着他们这边过来,在刚才一系列的作战中,几乎只有他们这边是悄无声息得没有人开枪,也就促使对方做出了错误判断。

中国军队那种敢号称天下第一陆军的名号,真不是白来的,三十余名战士无论有没有夜视仪观测到这个细节,手拍手的已经通过低声传话把有情况传递下去,无声的趴靠在山坡上,静静的等待对方靠近……

不完全依赖高科技的结果就是当没有高科技的时候,美军人员常见的那种无所适从不会出现在中国军人的身上。

也幸好是夜晚,在这样一个有些偏僻的角落,连高点那些PJ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程良威对身后的战士只是点点肩膀,三名战士就下山猛虎般的翻腾出去,剩下的人立刻开火!

因为这一系列的作战行动中给出来的要求就是不留活口,只要尸体,程良威不过是出于一个中高级指挥官下意识的大局观,为什么会在自己这个角落出现这样一队七八十人的队伍,而且在明显其他同伙都遭到袭击的时候,不但不支援,还偷偷摸摸的离开,抓个活口舌头也许能够解答疑问,其他的么,就谨遵上命了。

三支大号强光电筒突然打开,快速的扫射整个拉长的队伍,几乎就是在为射手们做指示。

只不过这个跟欧美国家不太一样的作战手段,的确一下就打乱了对方的阵脚,有人慌乱的朝着电筒光来源方向射击,更多人还是转身落荒而逃。

在静谧的黑夜中突然被雪亮的灯光照射带来那种心理上的惊慌和被包围拦截的恐惧是难以想象的。

捕俘拳几乎是中国特种大队成员们最熟练的技巧,在战争中,中国人喜欢抓舌头的那种癖好,简直超越所有人,三名战士协同的动作简直就是演练过千百遍,腿腰头三处袭击,瞬间放翻对方,娴熟的扎上捆扎带,然后拖上俘虏就翻到旁边的掩体后面,只听得一阵暴风骤雨一般的快速射击,没有什么叫喊,就平息下来。

进入这个伏击线的数十名武装分子,无一活口的倒在地面了,又静悄悄的过了快二十分钟,程良威他们才开始谨慎的检查尸体,规整战场,越南战场上太多中国士兵倒在了这个时段,留下太多血的教训,包括齐天林的父亲。

他们不懂普什图语,直到天明才把俘虏交给了有翻译的直属小队。

但最终清理战场的结果,他们才是这一晚集中射杀战绩最为密集的分队,整晚也不过接近两百名武装分子被击毙,他们这里就接近一半。

齐天林带着PJ队员过来看战场的时候,程良威已经带着自己的队伍蹲到山沟沟里,混在一大帮廓尔喀中间裹着毯子睡觉了。

天色亮了,初升的阳光洒在这片山谷中,远远看出去,还颇有些苍凉的文艺景象,可只要低下头,雪地和山坡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大滩大滩的凝结在一起,不厚的雪层也给踩得非常凌乱,几十具尸体就那么到处躺着,但尽量堆在了一起,PJ们有些欢喜的打开便携式运动摄像机,到处拍摄这尸横遍野,却没有一个己方成员的作战场面,时不时跟帮他们搬动尸体的廓尔喀询问当时作战的细节,这帮滚犊子就装傻,呵呵呵的憨笑,一个劲摇手,PJ们只好把注意力全都放到挨个编号拍照和收集DNA血样当中来。

齐天林稍微站高点看整个场面,周围高高低低或站或蹲的二十多名亲卫让他也像个大人物一样,比他们略低一些就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抱在膝盖前的艾卡马尔有些出神的从亲卫们的缝隙中看着那些尸体:“米利苏德的贴身队伍……据说是战斗力很强的一部分人,他没在,他的体型偏瘦,有点瘸,最重要的是他必定会穿一件有斜挂条纹的袍子,打死都不会换,那是他们家族的传统。”

齐天林也是用英语跟他交流:“抓住的那个活口也交代,他们从山洞逃出来的时候,首领还跟他们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一共有多少人从山东逃出来,他也没个准。”

艾卡马尔缓慢摇头:“他很狡猾,三五个人脱离大部队或者远远的放出一些诱饵掩护自己的行为已经做得很习惯了。”

齐天林目光向前,声音向下:“那应该怎么办?”

艾卡马尔稍一沉吟:“原本就是希望能在这里把米利苏德包了,是最简单的,包不住,让他往南,那么就是人海茫茫不知道去哪里,因为他在那边没有固定的势力和可靠的人手,反而不知道他在哪,现在看来他只有三五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小,只有尽可能让他往东北方向,放开东北方向的限制,让他回到自己的大本营,我们的人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

齐天林带着的战术墨镜下面眼睛斜看了一眼这个阿富汗人,有点莫测高深地开口:“那我的……人,就需要正面攻打米利苏德的大本营了?”

艾卡马尔神色如常:“聚集在那边的,不过五千人左右,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和把握歼灭他们。”

齐天林横端步枪的肘子都腾出来一个对身下竖个大拇指:“你这算盘打得真好,原本只是我们斩首搞掉一个人,现在成了帮你们消灭一股势力。”

艾卡马尔还是表情没什么变化的所答非所问:“我们的人,只能从情报上支持你,也不可能参与任何作战行动,就算是校长首肯了这样的配合,他们终究还是普什图人,是阿富汗人,是塔利班的人……这是为了阿富汗。”

齐天林终于低下头来看看他:“你对你们这样的行为感到有心理压力?”

艾卡马尔摇头:“他背叛了校长,企图媾和于现政府,充当北部地区最大的军阀,这已经罪该万死,只是最好能死在我们自己手里,而不是你这样的外国人……何况还要那么多人给他陪葬,所以我才先建议来这里的。”

齐天林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你故意安排我们不是很严密的包围这里,放跑了他,尽可能的利用我们是灭杀他的作战势力呢。”

艾卡马尔终于抬头看了他一下:“您也可以这么想,能聚而歼之,无论政治后果还是军事上的结果都是最好的,因为数千人作鸟兽散的话,对我们在北方的控制也有很大影响,难保中间又冒出来什么新属于他的派系。”

齐天林有些没有想到他的直言不讳:“具体接下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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